扬州知府的话令那许公子面色一紧,露出尴尬之色。面对知府的询问,他也将自己当时所见叙述:“当时我正在听着秦姑娘弹唱,可秦姑娘弹唱间突然停了下来。我便睁开眼睛去看,就看到了秦姑娘纵身跳入了水中。”“哼哼!”扬州知府冷哼一声,他凝视着面前的许公子,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而那个许公子,也是紧张兮兮的看着扬州知府,等待着扬州知府的怒火。“将那入水救人者带上来。”令人没想到的是,扬州知府直接跳过了这个许公子,没有对她用刑,而是招呼衙役将最后一人,也就是那个救人者带上公堂来。救人者上后,跪在了堂下。扬州知府审视此人,见其上下之衣物简单,而且身材魁梧,神色自若。“昨夜情形如何,还请你向本官说明。”在询问此人的时候,扬州知府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听到问话,那人立刻便说:“当时我听到了有人惊呼,见不少人聚在船头,才知晓是有人落入了水中。见不曾有人入水救人,这才跳了下去。”“好,那入水的情形如何呢?”扬州知府细致的询问着。“入水后我便沉入水中,找寻到那女子后,将其捞起。”救人者补充着。听到这话,扬州知府顿时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当时秦萧萧并非浮在水面,而是沉入了水中?”“这……”救人者一时诧异,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但很快便点头:“没错,正是如此。”“那如此说来,这女子是一心寻死,主动沉入水中的?”扬州知府继续向那救人者问着。可这个问题,令救人者再次犯难了,他脸色微微有些凝重。“或许是吧。”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却没办法说明究竟。扬州知府这般询问的用意,让宋无涯很是赞赏。显然,扬州知府必定觉得此事之中存有疑点,所以便要从这落水后来探清楚,当时情形如何。这样的回答,扬州知府显然并不满意:“我想问你,你是做什么的?为何会在那画舫之上?”“在下乃是许公子的护卫,与他一同上船的。”原来这救人的竟然是刚才那许公子的护卫,也难怪扬州知府对其产生怀疑。毕竟从他这身打扮上来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出入画舫那种场合的人。“原来如此,本府知晓了。”扬州知府点头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问:“那你家公子,可是这扬州本地人吗?”“我等并非本地人士,乃是从应天府前来的。”护卫立刻又回答了扬州知府的问话。此刻,宋无涯也从这些问题听了出来。显然这扬州知府主要的怀疑,还是则个许公子。“那你们来扬州府为了何事啊?”扬州知府继续淡然的问着。而对于他们的身份,护卫也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可扬州知府并不就此作罢,继续向他询问着他们身份的问题。“我们乃是盐商。”护卫继续说道。盐商这个身份可是一个普遍的存在,自各地前来扬州聚集,也是正常之事。而且盐商多财,来此玩乐也是正常之事。询问了一番这些话题后,扬州知府看着那护卫又问:“那你们生意做得可大?”扬州知府这话一出口,别说那护卫疑惑了,就是在场看着的其他人也都纳闷了。心里全都不明白,这扬州知府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怎么询问起这些事情来了。护卫被问的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嗯!还算不错。”想了想,护卫只能这么说了一句。扬州知府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说下去。“好了,本官该问的已经问了。把他带下去吧!”扬州知府冲着一旁的衙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这护卫带下去。护卫被待了下去,扬州知府立刻又向衙役吩咐道:“给我将那位许公子在请上来。”很快,许公子又被带了上来。来到堂下,许公子愣住了,他看着扬州知府很是不解:“知府大人,方才不是已经问过我话了吗?”“没错,本官还想再问你几句,你觉得不可以吗?”扬州知府听着这话,淡然的看向那许公子说道。许公子一愣,急忙摇头笑道:“可以,可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听说你家是盐商。那本官正好有几个关于盐商的问题向你讨教,讨教。”扬州知府笑着说道,冲着那许公子抬手示意:“许公子起来回话就是。”“多谢知府大人。”许公子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我家确实是做私盐生意的。不知道知府大人要问什么问题啊?”“你们一趟要走多少货?”扬州知府淡然的询问着。这种问题可是无关痛痒的问题,那许公子听后顿时一喜:“这一趟也就四五千斤罢了。”“哦!这生意做得还真是不小啊!那你们用的是大船还是小船啊?”扬州知府依旧问着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而那个许公子也笑着回答:“我们用的都是小船,分几船组成船队,一并运走。”“哦!原来如此。那你们都运往何处啊?”扬州知府继续问着。“几乎就是应天府内,旁边的州府也去一些,但是却不常去。”许公子继续回答着。接连问了三个与本案没什么关系的问题,扬州知府脸色神情一变,突然间发出一声历喝,口中的话更是如连弩一般射了出来。“你昨天夜里究竟是因为何事将秦萧萧打入水中的?”这一声历喝之下,那许公子被突然间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恐慌之色,一瞬间便跪在了地上。“大人……”话已经到了嘴边,这许公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苦着脸道:“大人为何突然要吓唬在下啊?”“哼!”扬州知府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那许公子笑出声来。“你真当本府这个扬州知府只是做做样子吗?那女尸脸颊分明印有掌印,衣服也有一些被拉扯过的痕迹,分明是在她死前,曾被人拉扯殴打过。”原来如此,这扬州知府已经简单的查验过了秦萧萧的尸体,从其上发现了一些疑点。而之前从那些人口中审问,他已经看出这些人已经串供,不肯说出昨天夜里的实情,所以他才出了这样的手段,要从这许公子的嘴里诈出话来。许公子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流淌下来了,此刻的他跪在地上,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那扬州知府。公堂之外,白卓对这扬州知府审案的过程也很是疑惑。“莫非,扬州知府怀疑这位许公子是凶手?”白卓疑惑的向一旁的宋无涯问了一句。宋无涯摇摇头:“他不是凶手。”“他不是凶手?那扬州知府为何要逼着此人,我看那龟公才更恰当一些。”白卓听到了宋无涯这么说,便更加的不解了。毕竟他都看得出来,这五个人之中,那老鸨显然是个见惯了世面的人,这嘴里的话那是一套一套的,绝对不好对付。而那个护卫木讷,但表现的很是沉着冷静。至于那名风尘女子,平日里所作的皮肉生意,这嘴上说得可不就是一些骗人的话吗?这瞎话说起来早已经习惯了。可偏偏在这五人之中,只有那个龟公看起来有些胆小,说话也是畏畏缩缩的。可扬州知府就是没有看到这一点,非要抓着这个许公子不放。“呵呵!白兄,稍安无照,很快你就会知晓了。”宋无涯没有给白卓解惑,而是大有深意的笑了起来。白卓疑惑的继续看着公堂之上,那许公子在扬州知府的质问之下,说话都已经结巴起来了。“这……我……没打她啊!”许公子吞吞吐吐的说着,可他的神情却紧张到了极点。瞧着他这个模样,扬州知府冷笑一声:“好,既然如此,那本府也不与你多说了。不日将你的父母传唤而来,本府要当面问问他们,是如何管教你这个儿子的!”扔下这话,扬州知府起身拍案:“暂且退堂!”那知府刚一离开,许公子整个人顿时瘫坐在了地上。他们五个并没有被直接释放,而是被衙役拖了下去,看样子是被暂时的关押起来了。一场原本以为是意外落水的事情,竟然成了一桩人命案子。正如宋无涯昨天夜里所怀疑的一样,怕是当时那个女子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五个人的叙述虽然一致,都说是那秦萧萧自己跳入江水之中。可就是这一点,扬州知府并不相信,毕竟他在秦萧萧的脸颊之上,可是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掌印,他便已经断定,此案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周围的看客纷纷离去,白卓立刻便对那扬州知府称赞起来:“无涯兄,看来咱们总算是遇到一个好官了。这扬州知府面对这五人供述一词,却依旧不肯就此定案,可见其也是一个相当负责的好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