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小江在我的提示下也忍不住开始拼命的在现场嗅了起来。

　　  “纸灰味。一点点。”小江努力的辨别着这味道。

　　  “仔细找，什么角落都不要放过。”我一边命令着小江，自己也开始行动起来。

　　  在这间房子里，为什么会有纸灰的味道？

　　  只可惜这一点味道也只是余味而已，虽然我们辨别出来了这房间的味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这味道的来源。

　　  既然有纸灰的味道，那么纸灰去哪了？

　　  重点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有可能是受害者在烧纸，也有可能是凶手在烧纸，现在还不能从受害者嘴里问出情况，一切还未可知。

　　  “先记着。”我看了小江一眼，“眼下连痕迹都找不着，你我两个人都闻到了，说明确实不是幻觉。”

　　  “还有一点。”小江看着我，“这里找不到纸灰，也找不到烧纸灰的地方。”

　　  “不管是凶手还是受害者，不可能凭空拿着纸点着了以后，用手拿着吧，且不讨论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我也完全找不到他拿来装着燃烧的纸的容器。简直是莫名其妙。”小江叹了口气，“这凶手，着实古怪至极。”

　　  “不过有一点应该是能确定了。”小江偷瞄了我一眼，无奈的说道，“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一个新冒出来的挖眼魔，而不是当年那个杀了五个人之后又潜逃的那位。”

　　  “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有什么就直说。”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是怕提到了那个潜逃在外的凶手刺激到了我，不过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哪能为了这件事情再去纠结什么。

　　  来了罪犯就将他绳之以法，就这么简单，我现在的心境自然不像当年那般容易波动。

　　  不过晚上回去的时候确实做了噩梦。

　　  想来也好笑，像我这样做了十几年刑警的人，应该是罪犯脑子里的噩梦才对。

　　  可是晚上我竟然梦见了当年的那个杀人恶鬼。

　　  梦境里冰冷幽暗，我一个人站在房门虚掩的门口，房间的一切都清晰课辩，梦境里的我意识尚属清楚，我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居然是十几年前挖眼魔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我听到了穿透虚掩房门的惨叫声，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去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一手掐着一个少女的脖子站在我眼前。

　　  他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把带血的尖刀，刀锋牢牢的按在少女的脖子上。

　　  那个人就是十几年前和我纠缠不休，杀戮成性的挖眼魔，他的样子，就算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而被他挟持住的少女，双眼已经被挖，殷红的血液从面目上两个硕大的孔洞中流淌而出，显得极为恐怖。

　　  我目眦欲裂的想要冲上去，那少年却冲着我诡异的一笑。

　　  他的速度总是比我快，而我总是比他慢半拍，这些年一直如此。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刀刃划过少女白皙的脖子，喷涌而出的血浆冲刷着我的脸颊，遮盖了我的脸，这温热的血液预示着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就此如烟消逝。

　　  我狂吼的想要冲上去，眼前却被热血覆盖什么都看不见。

　　  “你总是比我慢半拍。”我听到耳畔传来冷笑的声音，愤怒使我全身的青筋暴起，可是我发现即使自己擦拭了眼前的血液，周围还是一片血红，血色完全浸染了我的世界，我却连尸体和凶手都找不到，只能痛苦挣扎与咆哮。

　　  周围传来凶手诡异冰冷的嘲笑声，我听到窗户碎裂的声音，他逃了。

　　  我不会让他逃走！这一次绝对不会！

　　  我循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狂奔过去，周围还是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手摸到了窗框上碎裂的玻璃，锐利的玻璃边沿划开了我的手掌，刺痛中，温热的血液顺着手掌中开裂的伤口涌出。四周只留下高空的罡风在耳边咆哮。

　　  还是让他逃走了，眼前的血红逐渐退却，高楼之下，是深不可测的迷雾笼罩着一切，一如我心中难以驱散的阴霾和疑惑，他就这么掉了进去，我再也寻找不见，好似溶进了迷雾中一样。

　　  比起手上的痛楚，我心里的痛楚更为强烈。

　　  这种愤怒和悔恨交织的情绪，即便是我从梦中醒来也无法驱散。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凶手就这么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即便是死了，也该找得到尸体才是。

　　  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我难以成眠。

　　  第二起案子很快就发生了，相隔不到两个礼拜。

　　  奇怪的是，这一起案子发生的地方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是在市里。

　　  这一次，凶手开始杀人了。

　　  现场一片凌乱，血迹斑驳，看来这一次，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来杀人。

　　  尸体倒伏在地面上，还是没有绑缚的痕迹，我和小江再次确认了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纸灰味，很显然这次行凶的人和上一次挖眼却杀人未遂的是同一个人。

　　  接待我们的副支队长田哥当年是专案组的领导成员之一，现在在他的辖区出现了挖眼魔杀人的案子，让他既感到头痛又无比愤怒。

　　  “这是挑衅，专门挑着我这边分局管辖的地方下手，这凶手分明就是当年的挖眼魔重出江湖。”田哥看着狼狈不堪的现场，皱着眉头呼喝着。

　　  “这不是当年的凶手。”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死者倒伏四周的血迹“相对于当年凶手喜欢拖拽死者遍洒血浆，这个凶手显得更为冷静克制，你们看，虽然也是割破喉咙血液涌流，尸体却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当年的挖眼魔杀人的时候，几乎是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这和他本人的心理不无关系。”

　　  “我们当年抓住的挖眼魔，本质上是一个懦弱敏感的人，如果是平时的状态，是没办法杀人的，但是当他挖出了受害者的眼睛之后，他的情绪会陷入一种莫名的狂躁，近乎自我催眠的状态，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做出超乎常人想象的凶残举动，比如在割开受害者喉咙的时候，还要拖拽着受害者的尸体，在整个房间里用血液进行他的创作。”

　　  “后来在给他做精神鉴定的时候也重点提到了他这个手法。可是你看，这里的现场只表明了凶手挖眼杀人的举动，十分干净利索，凶手杀完人以后也是迅速撤离现场。”

　　  “相比当年的凶手随意的留下指纹和脚印，这个凶手显然要干脆的多，不做任何与取眼杀人无关的事。”

　　  “更重要的是，当年的凶手所寻找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是少女，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受害者都是男性。”

　　  “第一起案子，凶手挖下了受害者的眼睛，没来得及杀人，第二起案子完成了凶手的目的，受害者被杀死了。目前两个受害者之间的关联还没有找到。”小江看着我和老田说道，“但是按照这么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出现第三个牺牲者。”

　　  “凶手是同一个人，作案手法和行为模式相同，而且整个县城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小江指了指鼻子，“大家仔细闻一下。”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

　　  “还有一种奇怪的纸灰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