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切都像是幻觉。我吞咽着口水,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我害怕的打开了台灯。
万幸,我还看得见,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我似乎梦见那个女孩子了。
对于挖取眼珠子这种事情,我没有什么经验,我好像把眼珠子都戳破了。
我有些害怕她的眼神,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恐惧之中带着憎恨,憎恨之中带着绝望。
那只硕大的眼球似乎很满意我的做法,它说我天生就是个杀人狂。
我不是杀人狂,我只是……迫不得已。
睁大眼睛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我才安心,我的眼睛现在是完好无损的,那个东西的存在不是幻觉,它没有欺骗我,只要我帮它挖出了憎恨的眼珠,它就会让我的眼睛继续像常人一样。
“五个就够了……五个……”我抬头搜寻着那东西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这是不是完全就是一场梦,也许我这一觉才刚刚醒。
我的眼睛没有问题,也不存在什么让我去杀人的硕大眼球,我更没有杀人,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当我抬起手的时候,发现了手臂上的抓伤,四道长长的抓痕,触目惊心的血线。
“你不是很享受吗?”耳畔传来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四下环顾。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除了镜子前自己苍白的脸。和苍白的脸背后藏着的浮空的眼球。
“我怎么躲开警察的追捕?”
“我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和证据了。”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你如果需要她的眼睛,只要挖下她的眼睛就好了,为什么让我杀了她?”
“我需要眼睛里的憎恨,我需要充满怨气的生魂,我需要你去割开她的喉咙。”
“想想你自己的样子,你不会是乐在其中吗?”
“够了!快住嘴!”我将眼前的镜子砸了个粉碎。
碎裂的玻璃跌落了一地,每一块玻璃上都映出了那个滴着鲜血的眼珠子,散落一地的眼珠齐刷刷的看着我,寂静之中似乎又喷薄着无穷无尽的憎恨。
“现在已经没办法停止了。”
“你只有跟着我的指示去行动。”
“你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腥,这个时候反悔,等待你的可就不止是失明这么简单的结局了。”
幽深的小巷,灰黄的灯光下一个拖长的影子在缓慢移动。
而我,此刻正跟随着这道影子。
眼珠子告诉我,我可以自己选择目标。
我可以将自己的憎恨发泄在任何人身上而不用担负任何责任,这对于我和它来说都是双赢。
“警察不会顺着她抓住我吗?我和她相互认识,如果她死了,说不定警察会怀疑到我身上。”我指着巷子口的倩影,她消失在转角的路上。
我不必马上跟过去,三天的跟踪已经让我熟悉了她回家的全部路线。
她是容易落单的女孩,这意味着危险很有可能会在她没有防备,孤身一人的时候如期而至。
“只要你所杀的下一个人和你无关就好了。”脑海里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杀的人越多,单个的受害者就会变得微不足道。警察们会更倾向于研究你的行为模式,行动规律,而不会过多的将注意力投射在单个的受害者身上。”
“藏叶于林知不知道。动手吧,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目标。”
“你很有耐心,就像一个天生的杀手,生命在你的眼睛里似乎不值一提,只是你一直被自己的伪善所欺骗。去吧。去亲手杀了她,把她的眼睛交给我。”
我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吗?
我回想起自己杀死那第一个女孩的时候,我是害怕的,这可是杀人,不是宰鸡宰鸭。
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的刀,我和她同时都被吓了一跳。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反抗,这让我恼怒不已,那个眼珠子帮我出来定住了她。
望着右手鲜血淋漓的抓伤,我似乎有点理智失控了,所以当我用刀挖出她眼珠子的时候没有犹豫。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我浑身瘫软的跌坐下来。
我知道这一刻已经没法再回头,我变成了这怪物的傀儡。
那么我现在为什么选择自己最痛恨的人作为下一个目标呢?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这里我来回观察过好几次,晚上也很少有人走动。
她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在即将进入家门口的一刻,会有人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将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一想到她惊骇的表情,我竟然有些想笑。
我为什么这么憎恨她?还不是因为我偷偷暗恋她。
可是她却跟社会上的不读书的二流子厮混在一起,她脖子上的刺青,耳垂上的耳洞,不停染黄又染灰的头发,抽烟喝酒厮混打闹,堕落不已,我为什么会暗恋这种人?
现在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说我杀的第一个女孩子是无辜的,我是迫不得已。
现在我找上她,是我自愿自发。
她现在已经和家人闹翻了,租房子住在这破旧的小巷里,因为和社会人士往来已经处于停学停课的边缘,在我眼里,她应该是没有未来了。
可是她居然还能有一双正常人的眼睛,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
凭什么我勤勤恳恳,却要背负瞎眼的命运。她堕落,却过得潇洒快活?
我掐住了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
她似乎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挣扎之间,用长长的指甲在戳我的手背。
她的皮肤是那样的细嫩与白皙,怪不得我当初还暗恋她。可是现在,这美好的身体充盈着烟酒味和劣质香水味,熏得我有些头脑发昏。
我不能让她再这么挣扎下去,我得将她带到远处的绿化带里面,然后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没想到在我拉着她下楼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变故。
她直接挣脱了我的手,一边呼喊着救命一边往前跑。
“你这样的杀手,真是生涩得要命,居然让自己的目标给跑了。”眼珠子嘲笑着我。
奔跑中,我恼怒的求助,“你难道不能向之前一样把她定住吗?你这样会害我暴露!”
“你何不试试自己追上去!让她闭嘴?”眼珠子似乎在冷笑。
我抓住了她的头发,捂住了她的嘴巴,但是她挣扎的很剧烈,反手居然还想抢我身上的刀。
我直接把她的脑袋按在了树上,狠狠的砸了过去,鲜血淋漓。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魔鬼附体,浑身血液涌流,眼睛里充斥这血红色。
就是这种感觉,在被第一个女孩子抓伤后,无可控制的狂暴与愤怒,重新降临到了我的身体里,我不知拿着她的脑袋往树上砸了多少下,树皮上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迹。
“别把人活活砸死了。”眼珠子说道,“你帮我挖下她的眼睛。”
她已经近乎昏死,刀刃插入眼眶,血肉分离的声音在她的身体上绽放。
飘摇的黑气从破碎的眼珠子里出来,然后被吸入了我的身体里,这就是寄宿在我身体里那颗眼珠的美餐。
她的怨恨和她的灵魂被一并收下。
我感觉自己空荡荡的,握着刀子的手有些打滑。
这一次割开喉咙熟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