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大凶之兆能让老头子这种龟缩在山洞里一百多年的老怪物出山来献策？
那自然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大灾劫。
“卦象极其凶险。我终究忍耐不住，打开了天眼。”老头子面色阴沉的瞧着我。
“你看到了什么？”我也没有心思同老头子继续嬉闹。
“尸骸盈野，乌鸦遍地，残阳如血，生机断绝。”老头子开始认真的回忆起来，“就是咱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娲皇氏覆灭在即。”
一般来说，天眼或者是卜算的神通所看到的东西，都是预兆，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是可以避免的，所以老头子才过来，试图游说娲皇氏，建立一支强大的人类部队，应对危机。
“只要娲皇同意我建造一支能应对妖族入侵的强军，我就能在三天之内，挽救这次危机。”
老头子说三天之内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咱们还有什么机会吗？”我认真的盯着老头子。
“只要有人能认同我的想法，站出来，我就能给他传功，三日之内，他就能和一个修为五百年以内的妖族拼杀，三人就能游斗修为千年的大妖。”
“可是这传功必须要心甘情愿，双方心意相通，对方凝神静气才行。”老头子叹息一声。
老头子说的轻松，我却听得咋舌：“这么厉害？那你能传功多少人？”
“按照我现在的力量，最多传功五百人而已。”
修为五百年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全盛状态的尸蛟。那可是修炼了五百年，不是仅仅活了五百年这么简单。
“只可惜这嫁衣传功之法不能持续太久时间，三天已经是极限。”老头子摇了摇头。
“不过三天时间，五百个修为五百年的高手，足够抵挡妖族进攻，为部族的人撤退赢取时间了。”老头子修为通天，碰到现在这样的状况，也有些傻眼外加无可奈何了。
“到了这个关头，师傅你也别管什么让自己活得更像个人了，赶紧卜一卦，看看有什么补救措施吧。”我看着广成子认真说道，“或者……”
“或者什么？”广成子瞥了我一眼。
“这娲皇氏不是打算纠结剩余的部族召开商讨对抗妖族的会盟吗？眼下这娲皇氏的营地之内，可不止她大首领一家的部队。”我盯着广成子，“别的不说，有熊氏的人肯定来了，他们的首领族长都来了。”
“你是让我说服其他部落的人，接受我的传功？”广成子盯着我。
“不止是暂时的传功，还有你的计划……你不是打算训练一支能和妖族决一死战的强军吗？为什么非得选择娲皇氏？其他部族，你都可以选择去说服他们的。”
“这不一样。”广成子微微摇了摇头，“娲皇是统领各族的部落，是联盟的盟主。”
“只有最强大的部族，获得最强大的力量，这个联盟才是稳定的，你明白吗？”
“师傅你是担心，其他部族获得了你给与他们的力量，会引发内斗？”
“我能给与他们力量，但是我没办法掌控这力量，当那些部落的首领们拥有强军的时刻，他们未必会选择拿着这支部队和妖族死磕，也许会率先发动叛乱，谁知道呢？同盟并非一个稳定的组织，各部落也并非完全齐心。若不是眼下还有妖族的祸患在，各部族自己就乱起来了。”
“我训练的强军，在娲皇手里，就是对抗妖族的利器，也是维持稳定的关键。”
“眼下人族生存的压力是妖族，可等到妖族覆灭，人族内部的争斗才是更加麻烦的问题。我不能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师傅是考虑到，在消灭妖族之后，人族还面临着一统的问题吧。”我看着广成子。
“不错。”广成子朝我微微一笑，“人类不可能永远是松散的部落聚集在一起，总有一天，回油一柄利剑，劈开人类之间的隔阂，破除部族之间的障壁，将所有人类聚拢在一处。人心汇流一处，力量才是无限大的，也只有人族归于一统，才能在这蛮荒时代成为真正的霸主，统御万物。”
“真正的霸主？”我朝着广成子笑了笑，“师傅的执念可真够深的。”
“不过我还是建议师傅另谋出路。”我盯着广成子，“师傅你也好歹活了百余年了，为什么眼睛就得盯着娲皇呢？”
“刚才在宫殿之内，你也瞧见了，这个最大部落的首领，完全没有进取开拓之心，你都将神明和人类的真相挑明了，他还要考虑一下。”
“很明显，你的说法太激进了，又没有实证，她肯定不会信你的。”
“等她考虑的这段时间里，那个神使肯定会在她耳朵旁边吹风，无非就是诋毁你，指责你，总之是要将你说的话在她面前推翻，反正……她最终肯定不会接受你的说法和提议的。”
“那你……认为我的说法是正确的吗？”广成子忽然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你一家之言。不过我知道神明确实是依托信仰之力成就不朽之血，后面那些人类供养神明，神明抛弃人类的说法，我就不知道你是虚言诓骗，还是实话实说了。”
“神明确实依赖人类的信仰力成就不朽，而跨越了由人到神的这一步，他们对于信仰之力，确实没有这么依赖了。但是你记住一点，即便是成神了，信仰之力对他们还是有作用的。”
“信徒越多，信徒越强，神明也会跟着变强。信仰之力依旧能提升他们的能力。”
“只是成神了之后，没有生存需求了，因为他们不死不灭。既然失去了生存需求，那能力的强弱对他们来说，也确实毫无意义，毕竟不需要你争我夺，大家各自在天外天，互不干扰。”
“没想到师傅的天眼到了这地步，竟然连神明的领域都能窥视到。”
“少拍马屁。”广成子皱了皱眉，“能看到也没什么用。”
“他们可以选择帮助自己的信徒部落抵御妖族，也可以选择不帮，全凭心情而已。谁知道呢。”广成子叹息一声，“我不知道那些端坐云天的生神明究竟是怎么思考的。”
“毕竟我们和他们已经分属不同类别了，脚底下的蚂蚁也不知道那颗高耸入云的人类脑袋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既然师傅你算到了三日之内这里会有大灾祸降临，为什么之前不在宫殿里说明呢？”
“等到了午夜的时候，他们自己会占卜的。”广成子叹息一声，“如果我说自己卜算到了敌袭降至，可能还没等我开口，就得让首领和神使赶出去。”
“占卜的权利，在这个时代，是牢牢的攥在祭司手里的。”
“这就奇怪了，你当着他们的面揭穿了神明的老底，他们都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口播预言，为什么要赶你出去？”
“你觉得那个神使，真的是在维护她的玄女娘娘吗？”广成子冷笑一声。
“我说了，神使祭司，是狐假虎威而已。”
“我说了，占卜是一种权力，我是不能行使的。我可以言之凿凿的在宫殿里说大话，却不能代行神职，前者是妄言，后者是乱权。我如果说了，被赶出去还算好的，也许神使会借着这个机会砍掉我脑袋。”
“很荒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