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广成子的话，首领的眼睛瞪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坐起来，她将姿态端正，神情也变得严肃。
“你说的可是真的？”首领沉声问道。
“不敢欺瞒首领，千真万确。”广成子站直了身子，神情坚定的说道。
“荒唐。”神使在一旁冷笑，“人类如果要对抗妖族的战士，没有神明加持的力量，那就只有被撕成碎片的命运，至于法术之说，更是荒唐至极，没有神明借力给你，你怎么操控自然，施展法术？”
“你自己也说了，神明借力，操控自然才能施展法术，如果我直接向自然借力呢？”广成子朝着神使沉声道，“人类完全能绕过神明，自由沟通天地，从而获取力量，不断奋进，超越妖族并非难事。”
“妖族虽然数量稀少，但是力量远超人类千倍百倍。咱们和妖族前后相争了数千年的时间，竟然也能各占半壁神州，这说明什么？”
“从头到尾，人类其实都处于劣势，但是妖族花费千年时间都没有将我们灭亡，这说明我们人类也有能胜过妖族的地方。”
“咱们寿命不如妖族，力量不如妖族，但是有一点远胜于妖族，就是我们的生存意志。人类之所以能在千年的时间中遏制妖族灭绝的力量，就是咱们代代相传的生存意志在起作用，危难关头，人类能爆发出百倍千倍的力量。”
“而一个能从天地之间借取力量的人类，再加上绝境取生的意志，将是无可匹敌的。”
“甚至我敢说，咱们人类的胜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来帮着人类提升力量，只不过是一点辅助手段罢了。”
“你认为这场生存之战，人类的赢面很大？”大首领又觉得广成子过于乐观。
即便是人类拥有了能与妖族匹敌的力量，怯懦，贪婪，绝望，畏惧，这样或那样的负面情绪，也会让人类在最终决战中动摇心神。
“我们防守妖族已经防守了近千年了，我现在想的，就是怎么不让人类在绝望中彻底灭亡。”大首领的话有些悲哀，“我能寄希望的，就是神明能在最后关头，拉我们一把。”
“大首领，您放心，玄女娘娘，还有其他的神明，是不会放弃我们的。”神使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大首领也朝着神使微微点头。
“大首领。”神使忽然说道，“且不论这个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
“咱们如果按照这老头的思路，训练能够和妖族匹敌的战士，却绕过了神明的指示。”神使语气沉重的说道，“神明会不高兴的。”
“在神明没有任何指示下来的时候，咱们能做的，只有祈祷和等待。”神使转头看向广成子。
“如果让神明知道了我们私自行动，神明就会降下愤怒，到时候不等妖族灭亡咱们，神明的怒火也会将咱们焚烧殆尽！”
“这老头的办法，无论是真是假，也决不能采用，咱们不需要训练出能与妖族匹敌的战士，咱们只需要静默祈祷。等待神明赐福。”
“噗嗤……哈哈哈哈……”广成子忽然嗤笑起来，“等待什么？等待妖族的龙帝将这宫殿踏平？等待妖族的士兵将你的神庙拆散？”
“你知道为什么妖族不信咱们已知的任何神明吗？”广成子朝着神使冷笑道。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神明，妖神勾陈。”
“他们的神明，为了让自己的族群赢得这场战争，直接将肉身力量奉献给了万妖。”
“一个神，直接让自己的信徒，将自己的肉一点点吃掉，将自己的血一点点喝掉，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力量。现在妖族的人都食过神肉，饮过神血，所以他们才无坚不摧，个个如龙如虎，人人能覆雨翻云。”
“而咱们的神呢？”广成子继续冷笑，“九黎……十多万人的大部落，也是阻挡东面妖族的最佳防线，双方在山林间血战了数百年，挡住了妖族数百年，靠的不是他们祭拜的金甲神。”
“他们靠的是自己的生存意志，靠的是有熊族的帮助，靠的是如龙似虎的九黎战士。”
“在妖族彻底击垮九黎的那一刻，他们的金甲神显灵了吗？”
“没有吧？”广成子冷笑道，“跑的最快的，就是金甲神的祭司。”
没想到老头子在山洞里修炼，竟然能靠天眼全窥九黎之战的全过程，实在是令人咋舌。
“你个糟老头子……是如何知道的？”神使冷笑一声。
“我是如何知道的？”广成子朝着神使斜乜了一眼，“你有熊的营地，随便找一个九黎的遗孤，你去问问他们，在妖族屠杀部落的时候，他们的金甲神有没有显圣？”
“人类的信仰，帮助这些曾经还是人类的神明凝练了不朽之血。”广成子道出了最为骇人听闻的秘闻。
“你所知的神明，他们其实也曾经是人，当然，他们更古老，也更聪明，他么窥破了天道的提示，他们找到了让自己不死不灭的办法，那就是建立自己的信仰。”
“包括你的九天玄女你娘娘，也曾经是凡人。只不过她是最先发现不朽之血秘密的凡人，她是神上之神，是最早的被信仰者。”
“荒谬！一派胡言！来人！快阻止……”神使有些慌乱的朝着广成子比划着，她呼唤着身后的人试图将广成子拉下去。
“你住口！”广成子忽然朝着神使暴喝一声，“听我说！”
连我也被我这个便宜师傅暴怒的状态给吓到，他一下子震慑住了所有人。
“那些凝练了不朽之血的凡人被当成了神明，信仰被延续了下来。”
“当他们已经成神了之后，信仰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广成子沉声道。
“九黎的人将金甲神供奉到了不朽不灭的位置，此后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参拜金甲神。”
“可惜，金甲神已经不需要九黎部族的人了，他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信仰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你以为他到了现在还会在乎九黎部族的人的死活吗？”
“你会在乎蚂蚁的死活吗？尽管那些蚂蚁，曾经给你供吃供喝？”广成子冷笑一声。
连大首领都被我师父的这一番言论给吓到，脸色苍白的半天说不出话。
“人类……供养了神明。”广成子为这一番话作结。
“大首领。我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的清楚了。”广成子目光如鹰。
“你们天天祭拜的神明，不会在妖族入侵的时候来救助你们的，抓紧时间，训练人类的力量反击妖族，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要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的妄想。”
广成子忽然回头朝我挤了挤眼睛。
露出得意的表情，大概老头子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应该足够说服大首领了。
“我……”大首领脸色苍白，“我再……考虑考虑……”
广成子愣了一愣，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师傅，你下次打算说服别人的时候，最好卜一卦，看能不能说服成功。”
广成子出来的时候，脸色是铁青的。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口水。”我是真心相劝，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冷嘲热讽。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娲皇氏吗？”广成子忽然转头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算了一卦。”
“三天之后……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