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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担心会搅起风浪，会影响到眼下的这次提拔，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好像这一次你没大多戏了。”
辛有镜打一个激灵，问黄丽霞：“你什么意思？”
黄丽霞说：“你知道这几天，你们单位里的领导层在干什么？”
“干什么？”
“在考察。”
“考察什么？”
“考察新领导班子！”
辛有镜脊背一阵发凉，问黄丽霞：“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又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确凿吗？”
“省公司管人事的已经开始挨个谈话了。”
“这怎么可能呢？”
“用不着怀疑了，我估计你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
“不对呀，之前已经透出风声了呀，就连施万顺都……”
“你连他的鬼话都相信？老辛啊，看来你这个人真是够单纯的，一点儿官场阅历都没有。我告诉你吧，在干部任用问题上，很多人就喜欢放烟雾弹，越是有希望被提拔的，越是调；相反，越是配角，越会被推上波谷浪尖。”
“再怎么着，马总不会骗我吧？”
“你那么信任他？”
“他刚调过来不久，没帮没派，必定会注重实际工作能力，再说了，私下里他还……”
“还怎么着？他对你放口风了？”黄丽霞减缓速度，解释道，“他是没帮没派，可对手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但有帮有派，并且根系还很深，树干很壮，那可不是尔等能够动摇的，懂了吗？”
“不懂！这不符合选拔干部的规则。”
“可符合潜规则。”
“可无论如何，马广途有否决权吧？为了以后的工作，他绝对不会提拔一个无能的‘对手”，那样的话，不但无利于工作，无形中还等于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黄丽霞说：“这要看他的能力了，真要是到了自命难保的地步，他还顾得上那些吗？”
辛有镜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马总又不傻，他要是把秦一达提上去的话，就等于把自己放进油锅里面了。”
黄丽霞不想再跟他争执，只说：“老辛，你中断考察返回单位，是不是没有跟马总汇报一下。”
“没有呀。”
“你觉得合适吗？”
“可不是嘛，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你赶紧给马总打个电话，听听他的话音。”黄丽霞说着，踩了踩刹车，把速度压了下来。
辛有镜拿出手机，刚想拨号，铃声响了起来。
看一眼屏幕，见是董小宛的手机号码，便对着黄丽霞说：“单位打电话过来了，肯定是通知我回去参加考察的。”
“未必！”
“喂，小董啊，我是老辛。”辛有镜按下了接听键。
董小宛那边声音很小，好像是蚊子在哼哼，一听就知道，她是躲在某一个角落里打的，她问辛有镜：“你现在在哪儿？”
辛有镜说：“还在石坊的地盘上呢，怎么了？”
董小宛说：“辛大哥，我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对头呀。”
“怎么了？”
“今天省公司组织部门来人考察了，怎么你不回来参加呢？我都替你着急啊！”
辛有镜警觉起来，问董小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董小宛说：“先是召开了全体人员大会，然后就找候选人谈话了，秦主任已经谈过了，这时候冯晓川也被叫去了。”
“冯晓川？冯晓川也是候选人？”
“是啊。”
“那……那我呢？”
“你的名字也念到了，但是排在了最后面，就算是你在候选人里面，不回来参加考察，那不等于放弃了吗？”
“小董……小董，是马总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不是，我看你没回来，急得慌，就偷偷出来给你打电话了，你事先没有接到通知吗？”
“没有啊。”
“这就奇怪了。”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董。”辛有镜的心脏沉到了极点，浑身瑟瑟抖动着，感觉像是失脚落进了万丈冰川之中。
“怎么样，我没有胡说吧？”黄丽霞回头瞄了辛有镜一眼。
“麻痹滴，奇了怪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见辛有镜眉头紧蹙，一脸呆滞，黄丽霞减慢了速度，问他：“那个职位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辛有镜叹一口气，说：“我并不是很看重，可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名声嘛，说白了，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想不到，你也把名利看得那么重。”
“你不要那么想，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哦，我懂了，你是为了家人的虚荣？”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那你自己呢？”
“有时候也有那么点小小的虚荣，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嘛。”
“得了吧，人的命天注定，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来的想破脑壳也不成，听天由命吧。”
辛有镜没再说话，眼看着市区就要到了，他才拨打了马广途总办公室的固定电话。
一连拨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听，只得按上了马总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起，随后是对方不方便接听的提示音。
黄丽霞说：“人家正在忙着考察呢，你就别再打了。”
辛有镜收起手机，却一直攥在手里，他觉得马广途一定会给他拨过来的。
果然，不到两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
赶忙接听了，听见马广途问一声：“老辛啊，你有事吗？”
辛有镜强作镇静，说：“马总，我已经离开石坊农场了，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呢。”
“谁让你回来的？”听上去马广途很不高兴。
辛有镜说：“材料基本搞完了，下乡又没有车，再说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闹那个形式了。”
“闹形式？谁说那是闹形式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要你沉下去，沉到最底，才能抓到大鱼。你可倒好，屁股还没坐稳就回来了。”
辛有镜心口像堵了一把草，却又不便发作，就说：“我回来是想着把这几天的发现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如果有必要，可以再次杀回去。”
“算了，呆在下面也挺辛苦的，回来就回来吧。这样吧，你直接回家休息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让人听出了另一种味道。
辛有镜说：“马总，我不累，想着这就过去跟您汇报。”
马广途说：“现在不方便，我这儿正忙着呢，有上面的领导在，明天上班再说吧。”
“那好吧。”
不等辛有镜再说什么，马广途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这一回知道啥叫世态炎凉了吧？”
“姥姥！班子考察的事情他竟然只字未提，简直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人家早就为你设套了，何必再跟你解释。”
“操，被他们当猴耍了。”
“我说老辛同志呀，你不要太庸俗了好不好？无官一身轻，要不你辞职下海吧，咱们一起搞个文化公司。”
“你看我是做生意的人吗？”
“是不太像，就你这号的，怕是连自己都给卖了。要不这样吧，班继续上，可用不着再像从前那样卖命了，每天报个到，玩自己的就成了。”
“你让我当混混？”
“也有高雅的玩法呀，譬如诗与远方。对了……对了，你可以写网络小说呀。”
“网络小说？”辛有镜不屑地说，“就那些有肉无骨、天马行空玩意儿也叫小说？不写！”
“我看你是假清高。”
“管他真假，有清高就跟没清高强，我有自己的人生信条，别人怎么看由着他们了。”
“朽木不可雕也！你想折腾就折腾去吧，我才懒得管你的屁事呢！”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了江岭市区，黄丽霞说：“这样吧，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吃饭就免了。”
“怎么了？没心情？”
“也不全是，累，回家睡觉去。”
“那我要是说，吃完饭后，就跟你去宾馆呢？”
“你不会又要跟我去演戏吧？”
“是啊，这回来点真实的，你去不去？”
辛有镜惨淡一笑，说：“我已经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了，你就别跟着掺合了。就算是你真的有那样的想法，我也没那份心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夜里，咱们同居一室， 不是也没动你一指头吗？”
“老辛，你的意思是对我没想法？”
“也不是。”
“是我没姿色，没吸引力，勾不起你的欲念？”
“那倒不是。”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从前没胆量，现在没欲望。”
“你之前还没胆量？”
“是啊，要不然早就下嘴了。”
“辛有镜！”黄丽霞脸上有了愠怒之色，喝问道，“你个混蛋，胆子还小吗？在仙境山庄的时候，你可实实在在把我给那个啥了，这时候害怕了是不是？就装起孙子来了！”
辛有镜脸上一阵不自然，说：“看看……看看，怎么又来了？干没干那事儿我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只是戏演得太投入了，所以你就误以为真了。”
“你不服是不是？”
“是啊，没干就是没干。”
“那好吧，等我回家后，就把视频发到你邮箱里面，让你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不是事实。”
“靠！黄大记者，你又开始威胁我了？” 危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