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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是啊，那一年，你还来我们家喝酒了呢，你想想，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那么回事儿？”
辛有镜这才想到，是秦一达刚刚搬进新家的时候，自己跟几个同事以示祝贺，过来吃过饭，就说：“对啊……对啊，您老不说我还忘记了呢，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老人这才接过了辛有镜手中的水果，沉沉地叹一口气，说：“可不是过得快嘛，一眨眼，人都没了……没了……”
一句话说得辛有镜难过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忙岔开话题问老秦：“您老身体还好吧？”
“就这样，好不了了。”老秦指了指破旧的沙发，说，“坐吧……坐吧……我给你们泡茶。”
马广途拉住他的手，说：“老人家，您就不要客气了，我们来，就想看一看一家老少，都还好吧？”
老秦摇摇头，说：“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好的起来吗？”
辛有镜就问：“孩子呢？”
老秦说：“上学去了。”
“嫂子呢？“
“谁？”
“我嫂子，就是秦一达的媳妇，他在家吗？”
“哦，你说我儿媳妇吧？”
“对呀，她在吗？”
“在呀，在屋里呢。”
马广途说：“我们可不可以跟她说说话呢？”
老秦摇摇头，说：“说话恐怕不行……不行……”
辛有镜刚想问怎么了，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从屋里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双目呆滞瞪着他们，大声喊道：“你们是秦一达派来的吧？是他让你们来接我们的吧？”
辛有镜被吓着了，不由得退后一步，护在了马广途面前，讷讷道：难道……难道她也疯了？
“你……你是？”辛有镜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女人几眼，果然，她就是秦一达的老婆。
马广途问高老爹：“她怎么就这样了呢？”
高老爹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嫂子，我姓辛，这位是我们领导，特地来看望你们了。”辛有镜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快躲开……躲开……你姓猪，还是姓狗，管我屁事啊！我在等着秦一达来接我呢！”
辛有镜回头跟马广途对视一下，然后问高老爹：“她怎么成这样了？”
高老爹叹一口气，说：“被吓得。”
“被吓得？”马广途往前迈一步，问，“谁吓她了？”
高老爹说：“自打秦一达出事后，几乎天天有人来，不是逼她缴钱，就是逼她坦白，还不止一次来抄家，翻三捡四的，好好的人就被吓成那样了。”
辛有镜问他：“来的都是什么人？警察吗？”
高老爹说：“有的是，有的不是。”
“您的意思是……”
“有些穿着制服，有些没穿，反正我也分辨不清楚。”
辛有镜骂道：“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欺人太甚！”
高老爹说：“这也怪不得人家，谁家我儿子做下了那么大的孽呢，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啊！”
马广途一把攥住了高老爹的手，说：“老人家，这么说，您知道秦一达犯啥罪了？”
高老爹说：“不是说贪钱了嘛，几百万，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马广途接着问：“他贪了那么多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我看着这日子过得也不富足啊！”
高老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不会冤枉好人的。”
马广途接着问：“你儿子以前经常出门吗？”
高老爹摇摇头，说：“天天忙着上班，上班后干了些啥就不知道了。”
秦一达老婆突然活跃起来，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去国外赌博了，拿了好多好多的钱跟人家赌。”
辛有镜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出国赌博了？”
秦一达老婆说：“一个大干部告诉我的，还说秦一达很快就来接我们，要我们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嫂子……”辛有镜不知道该说啥好了，眼眶里有了泪水在晃动。
马广途对着秦一达老婆说：“你不要多想了，秦一达不在家的时候，还得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等孩子考上大学，娶上媳妇，秦一达就回来了，他不是出去赌博了，他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了，知道了吗？”
女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辛有镜拿出了装着两千块钱的信封，交给了高老爹，说：“这是马总的一点意思，贴补一下家用。”
高老爹一开始怎么都不接，说自己儿子已经给组织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好意思再伸手要钱呢。
辛有镜就说：“那不是一回事儿，这是同事间的一点心意，您尽管拿着，以后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再来找我们。”
老人这才勉强接了过去，抹起了眼泪。
马广途朝着辛有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就这样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辛有镜会意，就对着秦一达老婆说：“嫂子，要打起精神来，好好过日子，孩子、老人都需要你呢。”
女人两眼呆滞，没接话，直到马广途跟辛有镜出了门，两行清泪才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咕噜噜滚了下来。
“老杂种，这一手也太狠了！”这是上车后，马广途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这也太黑了，不但要了一个人的命，还毁了一个家，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车子驶出了小区，拐上了南北通道，辛有镜喃喃地说：“我就搞不明白了，究竟是谁举报的秦一达呢？”
马广途说：“他替谁当了替死鬼，那就是谁。”
辛有镜问：“你的意思是……”
“得了，水太深，看不清里面的鱼，这样吧，咱去找大师聊聊去。”马广途说着，朝着车窗外望了一眼。
辛有镜问：“你说去金玉山？”
马广途点点头，说：“一来想跟他聊一聊，或许他知道的更多；这二来嘛，我想劝他暂时离开金玉山，找个地儿躲一躲。”
辛有镜说：“不至于吧，他们不会想到那个地方的。” 危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