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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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喜欢他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老话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
米达麦亚本来对我们完全像只是在履行对友人的承诺,虽然照顾周到,也只是限于周到而已,一点热情都没有。但是在阿骜下过两次厨之后,他下班回来,居然已经开始在餐桌上询问我们将来的打算。问我想找哪方面的工作,甚至建议我们不妨继续去念书,反正还年青。说现在政局也安定下来了,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之类。话虽然很简单,但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于是我开始一有空就抓着阿骜跟他学厨艺,然后在他的帮助下做了一堆点心和便当什么的,缠着米达麦亚要他帮忙带给罗严塔尔。
那家伙说是要做我的担保人,但结果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连个影子也不见了。说不定压根已经忘记有我这么个人了。
米达麦亚看着那一袋食物,皱了一下眉,“这是?”
“爱心便当呀。”我笑眯眯。
蜂蜜色头发的年青元帅一脸茫然,“爱心便当?”
“哎呀,就类似你要远征时,夫人给你准备的食物嘛。”
他像是明白了,“哦”了一声,但是很快便睁大眼盯着我:“难道你对那家伙……”
“嗯。我喜欢他。”我很坦率地承认,双手合什地拜托,“我也拜托阿骜帮你做了便当作谢礼。所以元帅你一定要帮我送到哦。”
“你……”米达麦亚看着我,说了一个字之后,像是不知说什么,停了下来,眉却皱得更紧。
勤务兵在旁边催了声:“元帅,快到时间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提着那个袋子出了门。
我送他到门口,一面挥手,一面道:“拜托你喽,元帅大人。”
他在车内,看不到表情也听不到有说什么,只见他在车窗处扬了一下手,然后车子就绝尘而去。
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很雀跃地迎出门去,拖了他的手臂问:“怎么样?他有没有吃?”
米达麦亚瞟我一眼:“真是性急的姑娘。”
我笑,抱着他的手摇来摇去,“怎么样嘛?”
他笑笑,把空掉的袋子递给我:“他说还不错。”
“耶。”我欢呼了一声,“多谢元帅大人。”
“谢我做什么。”米达麦亚进了门,把披风和军装外套脱下来,勤务员接去挂好,他一面走进客厅,一面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对那个人抱有什么幻想比较好。”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跟过去,笑眯眯的。“元帅大人工作一天,是不是很辛苦?我帮你捏捏肩?”没等他反对,便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开始按摩,一边问:“力道怎么样?需要再轻一点或者再重一点么?”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身体很明显的非常僵硬,慢慢就开始放松下来,点了点头,道:“很舒服。”
我笑道:“那么,明天请你继续帮我带便当吧。”
他刷地扭过头来看着我,“你没听到我之前说什么吗?那个男人不适合你,而且,他现在有在交往的女性。”
我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
“但那有什么关系?”我笑笑,继续给他按摩,一面道,“呐,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要继续帮我带便当去给他哦。”
他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说:“女人的思维方式还真是难以理解。”
我只是笑笑。第二天继续做点心的便当让米达麦亚带去。一连做了好些天,他倒是每天都吃了,但是好像并没有要过来看我的意思,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其实根本就没吃过我做的东西,是米达麦亚怕我伤心每天自己一个人吃了,给我看空盒子。
于是直接找到米达麦亚问了这件事。
米达麦亚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大胃王吗?他当然有吃。”
我有点泄气,“他之后都没说什么吗?”
“没有。”
“那有没有说叫我不要再做?”
“那倒也没有。”
“嗯。”我点点头,“那么明天继续拜托你了。”
“小桀。”米达麦亚叹了口气,“你要我说几次才肯听?死心吧。”
“不要。”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像这样卯起劲来追什么人,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也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一般人不好直接去见他,不然我说不定会采取更直接的战术呢。
“就算是我的好友,我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那家伙完全是风流成性,女孩子喜欢上他不会幸福的。而且,他跟一个女人交往的时候,不会理会其它女人的。你做什么也没用。”
“不尽力试试看怎么知道。”
“你也真是……真是的,你也好,他也好,都不听劝!”他又叹一声,伸过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有人能取代他现在的女友呢。”
罗严塔尔现在的女友,应该是艾尔芙莉德吧?
米达麦亚继续道:“照以往的规律来看,应该早就厌烦了才对,但居然完全没有要分手的意思,还把她带到费沙来了。对这件事,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但就是怎么说都没用。”
因为这次是真的用了心吧,罗严塔尔对那个本来要刺杀自己的女人。
只是……
若是他们两个都能更坦诚一些,这段爱情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被那些小人利用?
于是我笑了笑,“那么就帮我吧。帮我把他抢过来。”
米达麦亚看了我一眼,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罗严塔尔再有消息传过来是第二天下午。
我追罗严塔尔踢到块铁板,出去找工作又撞一鼻子灰,非常郁闷,于是叫勤务兵帮忙找了个沙包出来,挂在院子里的树下打。因为只是泄愤,所以没管什么章法,也没管用了多少力道,只是一气乱打。结果沙包被我踢成了两截,而且下半截远远飞了出去。
勤务兵惊叫了声:“元帅,小心。”
我才发觉米达麦亚不知几时已站在院中,而且那半截沙包正直接向他飞去,而米达麦亚刚刚似乎在发呆,听到勤务兵叫才回过神。
于是我也惊叫了声,然后闪身飞奔过去,在途中飞起一脚将那沙包截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向米达麦亚道:“抱歉,下次我会小心控制力道的。”
他睁大眼,很吃惊地看着我,“好快。”
我笑笑,拍拍身上的灰尘,“这不算什么,要是学了瞬步或者飞廉脚什么的,还可以更快哩。”
他好像有一点不解的样子,“那是什么?”
“嗯,要怎么解释呢。元帅你知道武术吗?”我本来还准备花很多口舌来解释武术是什么,但他居然点了点头,道:“据说是失传很久的格斗技术。但我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看来你之前说可以不动声色折断人的手也不是吹牛啊。”
“现代科技太发达了嘛,武器都是激光枪离子炮,出门有车,在室内还有传送带代步,自然没有人会重视人体本身的锻炼了啊。但我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地球来的嘛。其实在我们那个时代,武术对大数人来说都已经是一种传奇,或者只是体育竞技项目了。但再往前推几百年上千年的话,我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可以飞檐走壁摘叶伤人的高手大有人在呢。”
“飞檐走壁?”
见他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得意,卖弄一般,足一点地就高高跃起,在旁边的墙壁上一借力,跳到对面的树梢上,再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回米达麦亚面前。一串动作连贯流畅,干净利落。
米达麦亚轻轻鼓掌,“好厉害。这种技术失传真是可惜。”
“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这也是人类发展的必然结果了。一个人再快,也快不过车。就算一开始能追上,也绝对不及汽车持久,更不用说飞机了。”
他过一会才点点头:“确实。不管怎么说,这也只可能是个人的力量,在现代战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
“元帅真是的三句话不离本行。”我笑,“若我只用来打家劫舍,就很方便呀。”
他也笑笑,“那你就太小看现在的科技了。要不要让伊尔斯把防盗系统打开,你再来试试?”
那种所谓的防盗系统能防得到青龙吗?不过,继续这种讨论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于是我笑着摇摇头,“不要了,我认输。说起来,元帅你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呢。”
“唔,对了,罗严塔尔有东西托我带给你,说是食物的回礼。”
“真的?”我跳起来,“在哪在哪?”
米达麦亚领我回到房中,递了个盒子给我。我打开来一看,是件衣服。一条粉红色泡泡袖公主裙。虽然尺寸我穿应该差不多,但这分明就是童装式样!
我咬了咬牙,罗严塔尔那家伙想说什么?我在他看来还是小孩子么?
米达麦亚轻轻拍拍我的肩,“所以说叫你死心算了。”
“不要!”我哼了声,“请元帅转告他,我还有半年就到艾芳姐姐结婚时的年龄了。”
那之后米达麦亚什么也没说就去了书房。
我因为刚刚接沙包弄得一身沙土,便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听到门铃在响。伊尔斯在后面房间里叫:“欧阳小姐,我现在一时走不开,麻烦你应一下门好么?”
“好。”我应了声,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跑去打开门上的对讲系统。门外是个穿着银黑两色帝国军装的年青军官。我一时不太能认出来是谁,于是问:“请问您是哪位?”
他看到我好像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道:“我是卡尔·艾德华·拜耶尔蓝。”
直接说拜耶尔蓝我就知道是谁了嘛,干嘛非得报全名?我笑了笑,开了门:“请进。”
他进了门,看我一眼,忽地红了脸,立正站好,目不斜视:“请问米达麦亚元帅在家吗?”
“在。这边请。”我领他去书房,敲了敲门,“元帅,拜耶尔蓝——”我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年轻军官的肩章。好吧,就算看了我也不认识他是什么军衔,而他本人又在触到我目光的一瞬间又红着脸低下头。于是我只好凭记忆中的印象道:“拜耶尔蓝中将求见。”
拜耶尔蓝在那个瞬间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但还没说话,米达麦亚的声音已从书房内传出来,“进来吧。”
于是我推开门,向里伸伸手,年轻的军官向我点点头,往里走去,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他轻轻道:“是上将!”
“呃?”我楞了一下,这个时候已升了上将吗?我无意中把人家降级了啊,于是干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因为你看来还很年轻呢。”
“因为拜耶尔蓝是我手下最勇敢的提督呐。”米达麦亚的目光还没从手里的文件上移开,已先笑道,“我们的陛下可是从来不会吝啬给有才华的人相应的地位啊。”
拜耶尔蓝低头道:“元帅您过奖了。”
“小桀你去跟伊尔斯说一声,今天拜耶尔蓝在这里吃晚饭。”米达麦亚这时才看向我,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之前,先去把衣服穿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应了声,退出去,掩上门。
拜耶尔蓝回去之后,阿骜和伊尔斯收拾了餐具去厨房,米达麦亚突然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找结婚的对像的话,觉得拜耶尔蓝如何?”
“吓?”我惊得眨了眨眼。
“他是个好男人呢。比罗严塔尔那家伙好得多。年龄也比较合适,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上将了,前途未可限量——”
“元帅你想改行做媒婆吗?”我翻了个白眼,打断他。
他皱了眉,抓了抓自己蜂蜜色的头发。“我只是为你好。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们姐弟两个都是很不错的人。我也想你们能过得好一点,你为什么就非得杠上罗严塔尔呢?”
“因为我喜欢他啊。”
原本就喜欢这个人物,跟喜欢达也不一样,不是那种少年时美好的憧憬,而是一想起来,一念及那个名字,心里就像被刺了一刀那样痛的喜欢。
而今他出现在我身边,跟我说过话,对我微笑过,就算我改变不了他的终局,又怎么舍得就这么远远旁观?
反正也是痛,不如就让我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痛好了。
米达麦亚叹了口气,闭了嘴。
之后的几天,阿骜依然在对着电脑恶补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我依然在找工作,但完全没什么结果,技术性的活我干不了,而这种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连搬运工都不要。若在家里,还可以开玩笑一般说找个人嫁了,或者去当侦探什么的。在这里连这个都不行。
那天下午我非常泄气地趴在沙发上扮死尸的时候,米达麦亚元帅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铃声响起来之后,伊尔斯去打开对讲机,然后就整个人吓呆在那里。
“怎么了?”我问,一边走过去,“外面有怪兽么?”
伊尔斯机械地转了一下身,指了指对讲机的屏幕,“陛……陛……”
“B什么啊?”我凑过去一看,也惊呆了。
外面倒不是什么怪兽,只是一头黄金有翼狮子而已。
银黑两色的军服,洁白的披风,金色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正站在门外。
搞什么啊?米达麦亚还没回来,皇帝跑来这里做什么?这时莱茵哈特身边一个警卫道:“还不快点开门。”
好吧,君主专制体系里,皇帝有私闯民宅的权利。
于是我开了门,弯腰行礼:“陛下。”
莱茵哈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回头向身后的人笑了笑,道:“那传言居然是真的呢。”
我这才看到原来希尔德也来了,这时正皱着眉,一副不知应该怎么回答的表情。
莱茵哈特倒也没有希望得到什么回答的样子,径自走进客厅坐下了。
我跟过去,笑道:“陛下若是来找米达麦亚元帅的话,他还没有回来呢。”
“朕知道。”皇帝陛下用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打量我,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就是趁着他不在家时才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嘛?我皱了一下眉,然后问:“陛下要喝茶还是咖啡?”
“茶。”
于是我推了推还在发楞的伊尔斯,“去泡茶。”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应了声,又向莱茵哈特行了个礼,匆匆跑去厨房。
在等待茶端上来的时间里,莱茵哈特一直没说话,只是上下看我。希尔德也没说话,也在皱着眉看我。于是我也就没开口,很坦然地站在那里让他们看。顺便打量这一对新银河帝国的开国帝后。当然现在希尔德还不是王后,不过应该也不久了。
因为对方不但身份,就算外貌,也算是站在整个银河系的顶端,尤其是莱茵哈特,虽然书中曾经对他的美貌下了很多笔墨,但我觉得,在看到真人之后,那些都完全不算什么了。那完全是一种勾魂摄魄甚至令人无法呼吸的美丽,我想,若不是这男人身上还有那种威严到令人不敢逼视的霸气,说不定会随时被人扑倒吧?所以这场对视,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于是很开心地一直微笑着。
于是莱茵哈特也笑了笑,问:“你叫什么?”
“欧阳桀。”
“唔,是东方式的名字呢。”
“我是中国人。”
“中国?”莱茵哈特皱了一下眉。
或者在他们的历史里,人类大一统之前的那些国家名字,都实在太过遥远了。于是我又道:“我来自一千多年前的地球。”
莱茵哈特又皱了一下眉,旁边希尔德轻轻提醒道:“上个月不是俘获了一艘自称来自地球的飞船么?据说是因为用超时空跳跃航法出错才跳跃到现在的。”
莱茵哈特轻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朕想起来了。当时吓了一跳呢,一千多年前居然有那种技术。”然后又向我道,“原来你是那艘船上的人?那为什么会在这里?米达麦亚是怎么把你……”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用词,结果半天才接道,“弄回来的?”
“吓?”我吓一跳,“什么叫米达麦亚把我弄回来?”
“那么,是你引诱了他吗?”
“吓?”我吓更大一跳,几乎就真的要跳起来,“什么叫我引诱他?”
年轻的皇帝陛下两道长眉纠结起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米达麦亚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罗严塔尔紧跟在他身后。
“陛下。”米达麦亚先向莱茵哈特行了礼,“不知陛下驾到……”
莱茵哈特抬了抬手,“这些虚礼都免了,朕今天只是来做一次很私人的拜访而已。”
“是。”米达麦亚应了声,站在旁边。
这时伊尔斯端上茶来,莱茵哈特接过去,喝了一口之后,扫了一眼在旁边站得笔挺的帝国双璧,笑了笑,“都说是私人拜访了,不用那么拘谨。都坐吧。”
于是两位元帅又应了声“是”,各自落座。
我仍站着,却悄悄把自己的位置移到罗严塔尔身后,他微微扭过头看我一眼,于是我甜甜笑了一个给他看。
金银妖瞳的元帅什么表情也没有地把头扭回去。
于是我就倚在沙发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深棕色发丝上的光泽,湛蓝瞳仁里的光影,颈部皮肤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
就算只剩一年,这一年时光,也请让我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用我的双眼记录下任何点滴细节。
米达麦亚静了一会才开口问:“不知陛下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到下官家里来?”
“啊,那个啊,因为听到很奇怪的流言啊。”莱茵哈特笑起来。
米达麦亚怔了一下,“流言?”
“哦,看来本人的确是不知道呢。最近有流言说米达麦亚元帅在私邸藏了个年青美貌的女人呢。”
“什么?”米达麦亚吓了一大跳。
莱茵哈特少有的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朕也吓了一跳呐。私藏美貌少女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只有罗严塔尔元帅会做吗?流言是不是搞错对像了?”
被点到名的另一位元帅轻轻咳了两声。莱茵哈特继续道:“所以,就想来亲自确认一下看看。结果居然是真的呢。”
要我说皇帝陛下你关心部下的方式实在是很特别吗?
米达麦亚刷地站起来,急急道:“陛下你误会了。下官绝没有做什么有损自身名誉的……”说到这里,顿了下来,看一眼旁边的罗严塔尔,改口道,“这位欧阳小姐只是在我这里暂住而已。”
“哦?”莱茵哈特挑了挑眉,看戏一般看着他。
罗严塔尔又轻咳了声,跟着站起来,道:“事实上,这小丫头是我寄放在米达麦亚这里的。”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座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我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他淡淡笑笑,居然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是我从酒吧捡回来的。”
“什么叫捡回来啊?又不是小猫小狗!”我皱了一下眉,抗议。
“差不多了。”他说,然后继续向皇帝解释,“她从地球来,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连户籍也没有,流落在那种地方被人欺负,所以我就捡回来了。但是单身男人不太适合收养小孩,就拜托给米达麦亚了。”
我哪有那么可怜?而且收养小孩是怎么回事啊?都说了我没那么小吧?
但对莱茵哈特来说,这番说辞显然比米达麦亚自己的解释更有说服力。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
希尔德也点点头,道:“目前费沙正在进行迁都前的大清扫,没有户籍证明,的确很麻烦。”
莱茵哈特看看我,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米达麦亚元帅你就去民政部登记一下,正式收养她吧,也免得民间那些不堪的流言继续流传。”
米达麦亚怔了一下,“这个……”
莱茵哈特道:“怎么?不愿意么?”
“在命令元帅收养我之前,陛下你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本人的意愿呢?”我依然倚在沙发靠背上,斜眼瞟着莱茵哈特问。
米达麦亚皱了一下眉,喝了一声:“小桀!”
莱茵哈特自己倒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向我:“那么,是你不愿意么?”
他这样问,我反而犹豫了一下。是人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放眼整个银河系,米达麦亚这棵树也是够大了。而且,人又好,命也不错,至少到《银英》结束时还活着。不管怎么想,对我来说这也应该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吧?其实我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下意识地对莱茵哈特那种语气有些抵制。也许是受民主主义熏陶长大的原因,也许是自身个性的原因,就是不太喜欢人家用那种口气安排我的未来。
但是,这种事也不能直说吧?难道要跟皇帝陛下说,不是不愿意,只是讨厌专制?会被当场处死吧?
于是我轻咳了声,小声道:“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都已经成年了,还要给自己找个监护人,然后凭空比人低一辈,很不爽……”
对面几个人都笑起来,完全是一副看待青春叛逆期小孩的表情。
然后米达麦亚道:“那么,我以兄长的身份来收养你们,就可以了吧?”
我怔了一下,“咦?”
他笑了笑,“反正我最近也一直在把你当妹妹看待啊。”
既然他自己也这么说了,再推辞好像就太过于矫情了。于是我手一撑沙发靠背就跃到米达麦亚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甜甜叫了声“大哥”。
罗严塔尔倒没什么,莱茵哈特和希尔德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莱茵哈特静了几秒钟才轻笑道:“身手真是矫健,看来倒像天生就是米达麦亚元帅的妹妹。”
米达麦亚轻轻搔了搔头,呵呵笑了声。
罗严塔尔也笑道:“如果从个性上来说,倒更像是毕典菲尔特的妹妹呢。”
“哦?怎么说?”莱茵哈特看看我,“似乎不太能看出来的样子呢。”
“个性这种事情,单从外貌自然看不出来。”罗严塔尔笑了笑,“如果陛下见过她对着五个士兵的枪口,依然英勇无畏地空手冲过去把侵犯自己的人打成猪头的情景,大概就能想像了。”
我当时不是空手,也没把他打成猪头。我正想补充的时候,就发现莱茵哈特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问:“士兵的枪口和侵犯她的人是怎么回事?”
皇帝陛下脸色一变,刚刚还像是闲话家常的气氛立刻一扫而空,大家的神色立刻都正经起来。米达麦亚也轻轻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松开。而罗严塔尔则开始向莱茵哈特说起当日在监狱那件事。莱茵哈特越听脸色越差,末了将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咬牙骂道:“这些混蛋。”说完拂袖而起,道,“玛林道夫小姐,我们回去。”
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跟着送到门口。
莱茵哈特临上车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身看看我,道:“真抱歉,让你碰上那种事情。”
我笑笑,“没什么,反正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我现在也挺好的。”
他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上了车。
罗严塔尔目送那几辆车开远,唇角有似笑非笑的冷淡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为什么在这里提那件事?”我问。
罗严塔尔回头看我一眼,“什么?”
“如果你想向陛下汇报那天的事,什么时候也可以说吧?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私下的场合?”
他笑了笑,“也许让他看到受害者本人会比较有说服力吧。”
仅仅是这样吗?我皱了一下眉,米达麦亚也皱了一下眉,道:“对件事对小桀来说,怎么都不算很好的回忆,你为什么非得当着她提起来?”
“真是的,才刚刚认了妹妹,就开始像护崽的老母鸡了。”罗严塔尔又笑了声,走回房里,一面道,“早知就不送到你这里来了。”
米达麦亚跟着走过去,“说起那个,你刚刚为什么要对陛下说小桀是你捡的之类?”
“你不觉得那样比较好吗?不然让你自己解释,说上一天也是越描越黑吧。”罗严塔尔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坐下来,叫伊尔斯去拿瓶酒来,一面斜了米达麦亚一眼,“我就无所谓,反正也不可能更黑了。”
米达麦亚看看我,叹了口气,也坐下来:“不过陛下居然会为了这种事特意跑来我家,真是没想到。”
“那是因为这种流言的主角是你吧。如果换作是我,他大概只会一笑了之了。”
米达麦亚静了一会,道:“如果是你的话……如果陛下知道你和立典拉德一族的女人在一起的话,不知会怎么样呢?你还是……”
“是啊,他会怎么样呢?”罗严塔尔打断友人的话,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左蓝右黑的眼眸注视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唇畔依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到底在试探什么?”我忍不住轻轻问。
罗严塔尔如遭电击一般抬眼看着我。
“皇帝的底线么?”
“小桀。”出声制止我说下去的是米达麦亚。
于是我闭了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罗严塔尔。罗严塔尔和我对视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道:“米达麦亚,看来你认了个不简单的妹妹呢。”
米达麦亚一脸苦笑,“不是你捡回来的吗?”
罗严塔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站了起来,“好啦,我要回去了。再待下去,我都觉得自己要原形毕露了。”
“现在的你披着伪装的外衣吗?”米达麦亚这样反击,送他到门口,又加了一句,“不过说真的,罗严塔尔,你这家伙不要让人太担心啊。”
罗严塔尔没说什么,只笑着挥了挥手,走了。
米达麦亚转过身来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我历史学得不太好。不记得一千多年前是什么样的政体和社会制度。但是在这里,有些话,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说。”
我看着他,也叹了口气,“对大哥也不能说吗?”
他又苦笑,补充:“不要对我之外的人说。”
于是我对他说:“我喜欢他,我不想他死。”
米达麦亚静了很久,然后拍拍我的肩:“也许我们都想多了。”
……但愿。
跟阿骜说了认米达麦亚做大哥的事,他略微皱了一下眉,倒也没有不乐意。晚上跟远在奥丁的米达麦亚元帅夫人艾芳瑟琳通了电话,她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我跟阿骜凑到屏幕前叫“大嫂”的时候,笑得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都眯成两轮月牙儿,直说明天就要去给我们准备见面礼。
但直到第二天晚上拜耶尔蓝再次来访,我才知道为什么之前莱茵哈特要为这件事专程来一趟。
拜耶尔蓝这次是跟着米达麦亚一起来的,带着一个明显就是被打出来的黑眼圈,嘴角也还有淤伤的痕迹。
“咦?”我惊得眨了眨眼,“你跟谁打架了吗?”
最近在费沙附近应该没什么战役啊?何况就是有战役,也不用堂堂一个上将去和人肉搏吧?
拜耶尔蓝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没回话。
于是我又问:“打输了吗?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去打回来?”
“小桀!”米达麦亚重重喝了声。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于是我乖乖闭了嘴,坐到旁边。
于是米达麦亚开始训拜耶尔蓝,“亏我上次还夸你是我手下最有前途的勇将,你的勇敢就用在这种地方吗?堂堂一个帝国军上将,跑去酒吧跟人打架,还把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去了!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拜耶尔蓝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让他训。
等米达麦亚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我才知道原来拜耶尔蓝之前和朋友去酒吧的时候,听到关于米达麦亚的流言。说新帝国和旧帝国其实没什么区别,皇帝才登基没几天,高级将领们就开始像以前的旧贵族一样腐化了,一向风流的罗严塔尔不用说,就连米达麦亚也在私邸养了年轻漂亮的情妇。于是拜耶尔蓝就跟那些人争执起来,之后大打出手,最后不知为什么,竟然连莱茵哈特都惊动了。莱茵哈特对下属的私生活一向不怎么理会,但事关新帝国的名誉,就不得不重视了,当天就亲自来了米达麦亚家。之后那么积极地要求米达麦亚收养我,也是因为这个。
我听完整个前因后果,啧了啧嘴,“高级将领也不好当呢,养个情妇也要被说三道四。还要考虑政府的名誉,真辛苦。”
拜耶尔蓝大概被训晕头了,听到有人说话,就呆呆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觉得不太对,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样子非常可爱。于是我笑倒在沙发上。
“小桀!”米达麦亚又重重叫了声。
我吐了吐舌头,他皱眉看着我:“有你这种妹妹,我才真的很辛苦!”
我咳了一声,正色道:“收养我可是圣旨哦。你想抗旨吗?还是想索性坐实流言?”
“欧阳桀!”
我笑了声,唰地溜出这房间,只留下拜耶尔蓝面对那个半路捡了个妹妹又没办法管教的兄长的怒气。 请君入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