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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
吴及爱听九娘唱印州戏。
昊及是泅州府的提调官,专门负责将验好的城砖运送到南京。
吴及家眷住南京,在泅州城也有宅院,却不常去,住城北五里坡的乌鸦岭。窑工们不明白,提调官放着城里宅院不住,偏爱乌鸦岭。制砖时,吴及会说,制好砖坯,再请你们听泅州戏。
砖人窑那天,吴及问,想听戏吗?
众窑工道,可想哩!
听完戏,要用心烧好砖。吴及便叫侯六赶着马车进城接九娘。
侯六会驾车,坎坷道,车也如履平地。九娘喜欢坐在车上看着侯六的后背发愣。
九娘唱戏,窑工们爱听,吴及更爱听。
吴及听不够,常叫侯六进城接九娘来。
九娘也爱唱,后来听戏的只有吴及一个人。
姐妹们羡慕九娘。
九娘却面对院中桃树盼着花儿开。
九娘看着桃树,想随吴及回乌鸦岭,说窑工们好长时间没有听泅州戏了。
吴及看着九娘说,还想唱戏给他们听?说着坐马车走了。
晚上,侯六又驾着马车把吴及送回城里的宅院,听九娘唱戏。
抚摸着怀中的九娘,吴及心底夸:好白。
早上,侯六把马儿喂得饱饱的,毛梳得顺顺的,耐心地等着吴及。
太阳一竿高了,吴及才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捏了把被窝里的九娘,回乌鸦岭。
院里的桃花才开一朵时,九娘就闻着花朵儿香。吴及说岭上的桃花开得艳哩!
九娘望了望门前的那匹红马说,不唱戏,想去看桃花。
经不住九娘缠,吴及拉着九娘坐上马车,感觉心像春天一样年轻。
看着车头火红的马鬃,九娘说,好俊的马呀!
吴及开心地笑,九娘好眼力,这马不但俊,对主人也忠心!随后吩咐侯六,快一点。
侯六刚舞动马鞭,九娘就心疼地对吴及说,不喜欢马儿跑,瞧它累的!
吴及就叮嘱侯六,慢一点儿,搂着九娘笑了。
岭上的窑工们想听泅州戏,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九娘。
看了桃花,九娘缠着昊及要回去,吴及只好又坐着马车送她进城。
吴及走,九娘拉。吴及就留下来陪九娘。
第二天回时,九娘又缠着吴及,嚷着要坐马车一块儿走,可一到乌鸦岭,就又闹着回泅州城。
吴及好烦,九娘却说,俺一时离不开你哩!吴及就乐了,脸绽笑如花,就高兴地叫侯六驾车送九娘回城。
砖出窑了。
吴及随船将城砖送往南京。
走时,吴及心疼地对九娘说,如想看盛开的桃花,就叫侯六驾车带你去乌鸦岭吧。
吴及走时,桃花开得正艳,九娘喊来侯六,驾车带她去看岭上桃花。
路上,看着侯六壮实的脊梁,九娘想着,想着,就到了乌鸦岭。
九娘叫侯六停车,说想唱泅州戏。
老爷不喜欢你唱戏给他们听哩!
曲不离口,不唱,怕忘了。
九娘唱的泅州戏,窑工们听不够。
唱完戏,九娘就坐上马车,望着满眼的桃花说,好艳的花哟。
侯六却不接话,马鞭一甩,送九娘回了城。
九娘叮嘱侯六,二、五、八的日子,就驾着马车来带她看岭上的桃花,她没看够呢。
侯六准时驾着马车来接九娘,看着路旁后退的树,九娘开心地笑。
侯六回头看了眼九娘,马鞭甩得更响。
九娘笑得很欢,她喜欢看侯六舞动鞭子,喜欢马车颠颤的感觉,喜欢侯六拉着她跑,直到路尽头。
看到乌鸦岭,九娘却说,回吧!
不唱戏了?
桃花朵朵凋谢了,没心情唱。
侯六只好陪着九娘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太阳快落山时,侯六说,该回城了。
九娘想下车看晚霞,可侯六却转了马头,天快黑了,坐在车上看吧。
九娘就生气地扭回头来,盯着侯六后背看。
到了宅院,侯六停稳马车,九娘下车后,哎呀一声,说我的脚。侯六忙上前扶住她问,痛吗?
九娘娇声道,疼。
侯六忙抱起九娘,把她放到床上说,我去请郎中。
九娘一把拉住侯六说,不用,好多了。
我先回。
不嘛,我怕。九娘听到自己的心在抨坪地跳。
侯六能闻到九娘喘出的香气。
不,你是老爷的人。侯六挣开了九娘的双手,跑出屋,跳上马车,狂奔而去。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九娘哭了。
吴及从南京回来时,天正下着雨。
晚上,啃够怀中的九娘,吴及问,乌鸦岭的桃花开得艳吧?
九娘说,艳哩!
听着雨打窗棍声,吴及说,侯六走了,平日待他可好,咋想走呢?
九娘的心似被人揪去一样疼,嘴上却说,也许赶腻了。
你唱戏给窑工们听,我又没责怪他。吴及叹口气道,去吧,说着掐把怀里的九娘说,你不是喜欢唱吗?我想听。
九娘清清嗓子,可唱的泅州戏,老跑调儿。 老牛车上的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