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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官拿着手机，去露台接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我看她又要哭了。小官你别哭啊，我在心里呐喊。

　　“我们先吃吧。”小官说。

　　我看看崔志平，让他先动筷子，崔志平表示不敢。然后我们又看着小官，小官夹了口菜，还没放嘴里就跑走了。

　　“你去看一下她。”崔志平说。

　　“你怎么不去？”

　　“你是她朋友，我就一蹭饭的。”原来崔志平还知道啊。

　　我磨磨蹭蹭去了露台。“那，那个，小官，你怎么了？”

　　“我爸又不回来了。”她背对着我，看着前面光秃秃的小破树儿们。

　　“可能叔叔要加班吧。”我打圆场。

　　“每次都说加班，”小官转过身看着我，“大喵，你说我爸妈不会离婚了吧。”

　　啊？什么？

　　小官看着我懵逼的眼神，突然笑了。“我就这么一说，你看你这表情。还有那个讨厌的方轶伦，说回老家过年就没声了。人间蒸发一样，他老家是还没通电话吗？”她和我抱怨。

　　“张彦不也那样。”

　　其实张彦和方轶伦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至少张彦还会每天晚上和我打电话，但是方轶伦这一过年就是真的渺无音讯了。

　　我说了一通废话，小官才很不情愿地回到房间里吃饭。

　　下午小官上厕所的时候，我看见天花板的洞里塞着一捆纸。我想起“眼珠子”的“见死不救”，心里还有些生闷气。我本来不想拿的，可是听见小官冲马桶的声音，我又动摇了。站在床上跳着去够。

　　可是天花板太高了，我抓不到。“眼珠子”一推，把纸条推了下来。

　　这是邱浪浪同学的小学成绩单。上面写的“语文“72；数学：60；英语：60；画画：60；音乐：60，啥啥都60”，合着这家伙成绩比我还差呢，要不是老师网开一面，连小学毕业都难。怪不得不帮我写作业呢。

　　我原谅你了，我对“眼珠子”动了动嘴。

　　晚上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和爸爸过两天就要回家了，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说实话，看在零食的份上，我是真的想回家了。可是小官怎么办，还有“眼珠子”。

　　我站在露台上，捂着电话压低嗓门说小官爸妈今年有可能都不回来陪小官过年了。

　　“这么不靠谱？”我妈感叹，“那你让小官来我们家过年呗。”

　　“好呀，好呀。”我满口答应。

　　我看了看楼上。过两天崔志平他们公司放假，崔志平也要回家了。接下来整栋房子里就只有“眼珠子”一个人了，她会不会寂寞啊？

　　我决定晚上和“眼珠子”道个别。

　　“眼珠子”听到我们都要走了沉默了片刻。她伸出一小截手指，在空中划了个“七”。然后她把小洞堵住了，一言不发。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我故作轻松地对“眼珠子”说。

　　“眼珠子”敲了一下门。

　　离别总是伤感，即便是短暂离别。

　　我俩都语塞，然后门里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我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生怕“眼珠子”的声音太响了，会惊动小官。

　　过了一会，眼珠子从门缝下面塞出来两张照片。是我见过的，两个小姑娘的三寸照。

　　我感觉“眼珠子”想和我说什么。她拿了一个东西，试图将它从门缝下塞出来，可是门缝太窄了，东西根本出不来。“眼珠子”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你可以拿给我看啊。”我对她说。

　　“眼珠子”的手划过门板。每次我们互道晚安的时候，她都以这种方式和我道别。

　　“浪浪。”我今天有些不想走了，我唤了声她的名字然后蹲在她的门口，“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你的故事啊？”

　　隔了许久，“眼珠子”给了我迟来的肯定。

　　房门里响起复读机的声响，里面放着：

　　“妈妈，你说布娃娃会有感觉吗？她们会快乐，会难过，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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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那盘磁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想我一定是太笨了，根本猜不出“眼珠子”想和我表达什么。

　　我回到楼下，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了抱小官。

　　“你去哪儿了？”今天小官竟然是醒着的。

　　“我和我妈打电话去了。”

　　“这么晚？”

　　“有时差。”

　　“眼珠子”的事情让我实在郁闷，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小官说。“我妈让你去我家过年。”

　　小官没有回答，我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小官说。“谢谢。可我想等我爸回家。”

　　小官不去我家，我也有点不想回家了，即便有再多零食都不愿意。我总不能留小官一个人在家吧。

　　我打电话给我妈，我妈叹了口气，也没有责备我或者生气，只是说“好”。

　　我觉得小官爸妈有点太不称职了，好歹过年也应该来看看小官，再不济把她接回老家也好啊，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上海。

　　中午的时候，崔志平风风火火地回家。“发年终奖啦。”他大叫一声，从厚厚一沓人民币中挑出两张五十块，“来来来，别说哥亏待你们。”他给了我们一人一张，“真是大方”。

　　然后他背着个双肩包就准备走了，崔志平家在上海郊区，根本不用带行李。“我回家过年了，你们呢？”他临走前问。

　　“我……”我还没说，他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指着我俩。

　　“过个好年，我先走一步。”然后二话没说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什么鬼啊。

　　“你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我感觉很不好意思。”小官说。

　　“不好意思的是我爸妈好吗，他们强行要在马尔代夫多玩两天，我怎么回家啊。”我发誓，我这话决不全是欺骗，我爸妈知道我不回家过年后，是真的在马尔代夫多待了两天。

　　大除夕的，我不准备烧饭了。去熟食店买了好多好吃的，和小官两人在家边看电视，边吃饭，边喝啤酒。（看过上卷的朋友们都知道，我和小官的酒量那是，相当一般）

　　我们很快就喝得晕晕乎乎了。

　　“大喵，大喵，你听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啊？”小官推推我的手问。

　　我看向门外，哪里有脚步声，我怎么听不见啊。

　　“哈哈哈，哈哈哈。”喝完酒我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只会傻笑。

　　“真的。”小官把酒瓶往桌上一敲，“真的。” 9号楼，不能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