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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中饭,梅子萱碗筷一推,嘴也不抹一下,抱起早就趴在她的大腿上不耐烦地嘴里吹着泡泡的儿子,出门到楼下消食去了——这是他们母子每顿饭之后的固定节目,无论是以前跟鲁治国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离婚以后,都是一直如此。
看着梅子萱闪出门外的背影,金矿多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声“慢一点啊”,继续坐在餐桌旁边,看着一堆残局,发了一会儿怔,慢慢地起身开始收拾。
将碗筷盘碟送到厨房搁到水槽里,金矿多却不想去洗它们,忽而也想着要到外面去转一转,她觉得心里有些乱,想要在来回的走动中和屋子外面的喧嚣声中来获得突然来临的解决那些导致她产生烦乱的根源问题的灵感。
在小区里转悠了一会儿,看着太阳底下快活的老人们女人们孩子们,金矿多跟着他们一起快活起来,虽然一时之间没有能够找到解决心中烦乱的好方法,但是却全然把那些烦乱暂时抛到了九宵云外,大有一种“世界本来很美好,只是庸人时时自扰之”的错觉。忽而,看到么几个提着大袋小袋蔬菜水果鸡鸭鱼肉的大爷大妈迎面走来,金矿多想到自己也应该去多买些菜回来,毕竟自己这一次去海南至少也得呆个三五天甚至一个礼拜,姐姐带着小外甥去菜市场也不大方便。
这样想着,金矿多慢慢地向小区东大门的方向晃荡过去。出了东大门,有两条岔路,一条岔路通向一家大型超市,另一条岔路通向这一带居民区最大的菜市场,虽然超市和菜市场离得很近而且都卖菜,但是却彼此相安无事,生意都很好。金矿多一般情况下还是喜欢去超市买菜的,但是她决定今天还是去菜市场,她想要去感受一下菜市场的嘈杂和大爷大妈们的讨价还价的争吵热闹。
出了小区东大门,正准备转向通往菜市场的那条岔路,金矿多赫然发现杨光照的那辆黑色H6停在路旁,她不由一愣,心想,这个家伙怎么来了?又想,也许他只是到这周遭某个地方来办事情的吧。正在疑惑着思虑着,却见黑色H6的窗户摇了下来,杨光照的脑袋伸了出来,鼻梁上经常戴着的那副过于小巧的眉线架眼镜换成了一副夸张的带度数的大墨镜,那副大墨镜和他那张大脸盘倒显得很般配,使得他看上去像个混社会的家伙。
“嘿,美女,带你去兜个风!”杨光照冲金矿多招着手,邪肆地叫嚷着,如果再配以两声口哨的话,倒还真得有些流氓的味道。
“好啊!”金矿多不由自主的附和着杨光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跟前,在驾驶室的车门上轻轻砸了两下,然后飞快地转到副驾驶室门边,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她大概忘记了自己是要去菜市场买菜的。
“在干吗呢?”金矿多在副驾驶座上刚一坐好,马上便问道,问过了,她也不看杨光照,而是将脑袋拧向一边,好让自己定一定神完全平静下来,只是,她还是不争气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快速地“扑通扑通”直跳。
“不是在等你吗?明知故问!”杨光照说,声音里透着得意,好像他就像个精明的猎人,料定自己的猎物一准会在此时此地准时出现一样。
金矿多心中一动,产生了一种欣喜的感觉,好像杨光照的回答正是她所期待的答案。但是,她尽力克制住自己,装作一副毫不为动的样子,将脑袋转过去,紧紧地盯着他,努力像要看透他黑色镜片后面的眼睛。
“把眼镜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哼,戴个大蛤蟆镜装什么黑社会呢!”金矿多无法看清杨光照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气恼。
“不戴眼镜又不能尽情欣赏你的美丽,戴个有度数的墨镜你又说我装黑社会!”杨光照无奈地摇晃着脑袋,一边摘下近视墨镜一边感慨着:“如果我还戴着平常的眼镜,你不会又说我冒充知识分子吧!”
“哼!”金矿多狠狠地撇了撇嘴,看着杨光照有些变形的近视眼,说:“看你虽然眼神无光,但是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坏心思,本姑娘这就放心了!”
说罢,她顿了顿,坏坏地笑了笑,说:“今天打算带我去哪里兜风呢?该不是想到要兑现你曾经许下的承诺,要带我去楚姐那儿吃饭吧。”
“哎,这么大一个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堕落!”杨光照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重新将墨镜戴上,随即话锋一转,谄媚地说道:“不过,美女的堕落不算堕落,我还是真得准备想和你去银月湖玩上一局,然后再去楚姐那儿吃晚饭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从小区的东大门出来呢?”这个时候,金矿多忽然明白过来,直直地看着杨光照,一脸的疑惑不解。
“难道你到今天还不知道我是杨半仙,一贯能掐会算哦!”杨光照涎脸饧眼地说。
“去你的,鬼才信呢!”金矿多不屑地回道。
“那么说,你这个聪明鬼肯定也信咯!”杨光照不慌不忙地说。
“老老实实地交待,你到底是怎么就断定我今天会从这个大门出来!否则的话,本姑娘今天就不跟你走!”金矿多噘着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说着话,还猛地将身子往左边一倾,伸出左手“剡”地一下就将车钥匙拔了下来。
“好啦,我的姑奶奶,我说,总行了吧!”杨光照连忙求饶道,一边求饶着还一边伸手就要去抢夺钥匙。然而,他没有抢到钥匙,却一把捉住了她紧紧攥着钥匙的手。
两个人同时心中一颤,但是,金矿多却把手中的车钥匙攥得更紧了,而他捉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甚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小手都有些发疼了,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反过来向他求饶的意思,更没有反抗他的暴力,甚至觉得他那只大手给自己带来的小小疼痛是一种享受,而他,竟然一时之间也忘记了一个大男人应该在一个女孩子跟前表现出怜香惜玉的样子,那只大手不知不觉之中更加用力了,仿佛捉着一件无价之宝一松手就会突然不翼而飞。
过了好一会儿,杨光照才主动松开了金矿多的手,看着她通红的脸,轻柔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巡视着最终落在了那颗桃花痣上,轻声地说:“我们一直忙到昨天,把老客户一一回访了一遍,这才正式结束了一年的辛苦。今天上午大家又到公司里处理了一些扫尾的事情,中午的时候,我的那些虾兵蟹将们都急不可耐地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公司里叫了一份外卖,孤孤零零地一个人吃着,突然好想要是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共进午餐,那该多好啊……于是,马上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你……”
“是吗?”金矿多忽然打断杨光照的话,柔声问着,可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相信他所说的话的样子。
“如果说假话……天打雷劈!”杨光照仰起头,认真地说。
“还是别用哄小小女孩这一套初级手段来哄我吧……我早就过了那么容易上当的年龄了……”金矿多说,眉眼之间飘荡着早到的春天气息,又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同时脸上也流露着一些期待,似乎是在期待着他再多说几句能够打动她的甜言蜜语。
可是,杨光照却忽然低下了脑袋,像个害羞的大男生,大概金矿多刚才的调侃一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亦或是又在心中想着什么别的花招诡计。
“既然想起了我,为什么不当时就打电话请我去和你一起吃饭呢?”金矿多见杨光照不说话,便主动追问道。
“我只叫了一份快餐……总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吃盒饭吧!”杨光照抬起头来,摊了摊手,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哼!”金矿多故作生气地说:“一点诚意都没有,只叫了一份快餐,然而,现在呢,又到我面前来讨好卖乖!”
“这不,我不是来负荆请罪了嘛!”杨光照马上又恢复了刚才涎脸饧眼的样子。
“呵呵!”金矿多看着杨光照一脸的不正经,突然脸色一变,冷笑了两声,紧接着不依不饶地问道:“差一点被你绕着圈子蒙混过关了,说,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断定要本姑娘今天会从这个大门里出来的呢?老实一点,不要耍花招,不准说是算到的!”
“嘿嘿,我运气好,瞎碰的呗……”杨光照脸上闪现出一抹似乎只有初恋少男才会有的羞红,继而又嗫嚅着道:“其实,如果再等不到你出来,我就要打电话给你了……”
“哼!”金矿多失望地摇了摇脑袋,说:“一点儿都不精彩,我还真得以为你能掐会算呢,原来你跟那些自封的半仙大仙一样,都是骗人的!”
“你不是不让我说是算到的吗!”杨光照又摊了摊手,一脸的“总是你有理,我总是错的,这总行了吧”。
“准备下午怎么安排?”金矿多脸上马上满满地浮现着胜利者的得意。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哎,瞧你的记性,那我就再汇报一次吧,先去银月湖打一局高尔夫吧,然后,去楚姐那儿吃晚饭……如何?”杨光照商量着问金矿多,没有戴眼镜而像死鱼眼一样无神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急切的期待,好似生怕金矿多不同意自己的下午活动方案。
“就依你这一回吧……”金矿多故意假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公主般傲慢地表示着同意。
自己制定的第一个假日计划得到了金矿多的首肯,杨光照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从金矿多手里接过刚才被她粗暴夺走的锁匙,发动了车子,很快便驶上大马路,向着银月湖的方向奔去。
“哎呀,不好!”忽然,金矿多在操控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不得的疏忽似地。
“吱——嘎——”杨光耀迅速地瞟了一眼后视镜,接着一个急刹车,将车速降下来之后,慢慢地靠到了路边,一边停车一边着急地问道:“多多,什么事呢?好像挺急似地啊?”
“没……什么……”金矿多脸一红,显然是为刚才的失态感觉到不好意思,轻轻说道:“中午把碗筷泡在厨房的水池里,结果忘记洗了……本来,我是准备出门买菜,然后再回去洗碗。没有想到,结果遇到你在守株待兔……然后,就被你骗上车了……”
“怎么办呢?难道为了几只脏碗还要回去一趟吗?”杨光照调侃着问。
“哼!”金矿多一副气恼的样子:“都怪你!”
“都怪我?!”杨光照不服气地咧了咧嘴,像个犟嘴的孩子:“刚才是谁主动打开副驾驶室门上车的呀?”
“就你话多!”金矿多狠狠地回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梅子萱才接通了,当得知梅子萱带着小外甥回家之后还一直没有去厨房所以也就根本不知道碗没有洗,金矿多差一点气得笑了起来……
“要不要回家?”见金矿多把手机挂断握在手里,杨光照假装着关切而认真地问。
“我才不想让我家里人看到你呢!”金矿多嘴角轻轻地上扬着,诡异地笑着说。
“怎么,不想带我见家长?”杨光照似笑非笑地明知故问。
“我又没有跟你搞对象,见什么家长!见你个头!”金矿多笑骂道。
“嘿嘿……”杨光照一时语塞,只好回以金矿多一个傻笑,但是脸上却闪过一丝失落,仿佛金矿多刚才的那句嗔骂让他小小地受了一点伤。
尬笑过了,他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虽然杨光照刚才的那一丝失落在脸上闪现而过不到两秒钟,但是仍然被金矿多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努力拿出一副关切的但是又似乎是不经意的语气问:“老杨同志,怎么啦?”
“没什么呀……”杨光照略一思忖,轻声回道:“我这不是在认真开车吗?车上带着你这么一个贵重的千金小姐,可不敢马虎大意哦!”
说着,他还略一偏头,给了金矿多一个显得很放松很随意的笑。
“我爸妈回老家去了,这一阵子只有我和我姐还有我小外甥在家。”金矿多看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杨光照刻意显示给她的笑,而是幽幽地说:“你就是去了我家也见不着我的家长……”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跟你说一声我爸妈不在家啊!”顿了顿,金矿多忽而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紧又接着补充道。
“可是,我总觉得你的意思是想要委婉地对我说,也可以先见见咱姐,是不是呢?”杨光照忽然变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似乎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什么‘咱姐’!”果然,金矿多生气了,嘟噜着嘴,大声抗议道:“那是我姐!”
“好!好!好!”杨光照马上“顺着”金矿多的话,说:“那是我姐,总行了吧!”
“不是你姐,是我姐!”金矿多再次生气地厉声抗议道。
“对呀,我刚才不是按照你的意思没有说‘你姐’而说‘我姐’吗?”杨光照诡辩着,脸上浮现着狡黠的笑容,颇有些自鸣得意的神情。
“哼!混蛋!”金矿多狠狠地白了杨光照一眼,不再说话,她被杨光照逗得有些脑子发懵,一时绕不出圈圈,感觉到自己的智商突然之间就严重下降了。
到了银月湖之后,金矿多发现自己不但智商严重下降了,连本能就菜得不能再菜的高尔夫球技又比以前更加不如了,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慨叹原来这世上没有最菜的高尔夫球技而只有更菜的!所以,每当杨光照恨铁不成钢地骂着她“笨蛋”的时候,她都觉得无法为自己辩解,甚至觉得自己活该被骂,又想到自己刚才在来时的车上曾经故作生气地骂他是“混蛋”,感到自己似乎也没有亏本,所以便欣然听之任之,又忽而感到他笑骂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倒有些悦耳动听……
终于打进了最后一个洞,一局球在杨光照充满蔑视的目光里结束了。看着那两道仿佛从五百米半空泻下来的还带高空寒凉的目光,金矿多真恨不能挥起球杆横扫那家伙一顿,但是想到晚上还指望着他付楚姐的饭钱,所以只好咬牙切齿地作罢,暂时放他一马,大有“权且寄下你这狗奴才一顿饱打”之意味。
回到休息室里,看着杨光照拿毛巾擦着汗哒哒的额头,但见几绺乌黑的发丝粘在他光亮的脑门上,金矿多突然真得好想伸手去替他掠一下,不由地一愣神。
“看什么看?”杨光照故作没好气地问。
“看傻瓜!”金矿多故作没好气地回敬道。
杨光照马上便败下阵来,笑着不再说话,继续擦拭着脸和脖子。
“你以前的女朋友漂亮吗?”忽而,金矿多问,她记得,杨光照好像说过,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把他当作了潜力股。
后来,每当金矿多回忆起当初在银月湖高尔夫球场休息室里的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发问,都会脸上发红又发烫,直到如今,她一直搞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脑子里的哪两根线错误地搭到了一起……
“挺漂亮的呀……”杨光照甚是猝不及防,被金矿多问得呆住了,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了,想了想,淡淡地回道。
“是吗?”金矿多听了杨光照的回答,竟然一下子有些失落起来,她原本以为杨光照会说“没有你漂亮”或者“很丑”之类的话,然后她再替那个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女孩子打一番抱不平以显示自己的侠肝义胆和心胸开阔。
“有她的照片吗?我想好好欣赏一下前嫂夫人的风采……”没有等到杨光照再说话,金矿多马上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由于话说得有些着急,连声音都打着颤,就像一只突然受惊的小鸟在树丛之间扑腾来扑腾去。
“手机里早就没有她的照片了!”杨光照淡淡地回道,也没有看金矿多。此时,他已经擦好了脸和脖子,将那条洁白的但是已经被染上了些许污渍的毛巾又在手里干搓了两下,然后一把扔到毛巾架上,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面前一圈空着的沙发走过去。
本来,杨光照的回答倒也正是金矿多想要的回答,但是一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不禁愣了一下,既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又不免要揣度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某一个敏感的禁区。
这样想着,金矿多便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杨光照身后,走到那一圈沙发跟前,看着他一头扑到一张圆沙发里,将自己几乎整个地埋了进去,然后才整了整衣服,慢慢地在他斜对面坐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光照慢慢地从那张圆沙发里将脑袋抬起来,身子拧了拧以便让脸正对着金矿多,然后才轻轻说道:“多多……我以前忘记跟你说了……所以,现在想要跟你说一声,以后……不要再问我前女友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了……我希望她能够好起来,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一刻,金矿多明显地感觉到了杨光照的目光好可怜,那竟然是在央求着自己,就像一个落水者在水里挣扎着的时候突然看到岸边走过一个拿着长竹杆的人时候眼巴巴的样子,她也马上整个人不觉感到黯然。
“好吧……老杨同志。”金矿多也花了好些时间才从杨光照的目光给她带去的震撼之中醒转过来,连忙回应着他的央求,然后停了一下,想了想,又幽幽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真得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忽而,她的目光也变得可怜巴巴,声音里也充满着央求,就像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就犯了错误的学生恳请老师原谅自己似地。 亿元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