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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哥，说吧。”金矿多顺从地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空空的肚皮上，另一只扶着脸，倾斜着脑袋，一副非常听话的小妹妹模样。
“别那么严肃。”鲁治国见金矿多锁着一张脸，龇牙笑了笑，但那一抹笑容很快就像风卷残云一样消失了，他的神情又黯然了下来，顿了顿，说：“多多，这几天我们约个地方碰个头，我想把茜茜给你。”
“为什么呢？”金矿多注意到了鲁治国表情的变化，仍然淡淡地问，可是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只狸花猫可爱的模样，说实在的，她也有点想念那只虽然已经肥胖得不成体统但仍然不失可爱的小东西。
“它不喜欢林卉……林卉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它企图笼络它都没有用，好像茜茜天生跟她有仇有恨似地……甚至，它现在对我也不怎么理睬了，好像我哪里得罪了它，哎，真得好冤枉啊，简直比窦娥还要冤……”鲁治国说，眼睛里充满着失落，声音低得好像是在说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而生怕被外人听见。
“哦，呵呵……”金矿多脸上浮现起一缕根本就不打算掩饰的得意，说：“我想你们也收服不了人心，啊不，猫心！”
“哎，多多，别提了吧……”鲁治国嗫嚅着：“你看，你什么时候呢？今天下午？明天？还是……反正越快越好。”
“我打算出去度个假，年后再回江东，所以，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吧。”金矿多说，尽量轻描淡写，她不想让聪明的鲁治国马上作出丰富的联想。
“去哪儿呢？”鲁治国问，很关心的样子。
“我老家。”金矿多想了想，撒了个谎，她想，鲁治国未必没有知道梁宇明要去海南过春节的消息。
“北方冷死了，有什么好！”鲁治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主要是想陪陪几位老人，哎，好多年没有见着他们了，想得慌。”金矿多说，努力让谎话更显得像那么一回事。
“那倒也是，毕竟老人们一天比一天老咯。”鲁治国附和着说。
“那就这样吧……”金矿多说，重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鲁治国，转身便要往外走。
“再等一下……”鲁治国忽而颤着嗓子叫道。
“鲁哥，还有什么事呢，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痛快点？”金矿多原地站住，扭过头来，一脸的不耐烦。
鲁治国紧走了两步，站到了金矿多的身边，由于距离过近，金矿多甚至都能够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
“多多……”鲁治国恳切地看着金矿多，低沉着声音说：“也许你也知道了，我将在正月十八和林卉结婚……或许，对这个事情你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也不要恨我……我希望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可是……”金矿多摇了摇脑袋：“你会永远是我的好哥哥吗？”
“我一定努力做到，一定努力！”鲁治国使劲地点着头，像是在郑重地做保证。
“但愿你能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嗯，还有，你永远要记住，是你做了对不住我姐姐的事情！”金矿多平淡而冷峻地说：“对这个事情你要永远心中有数！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又重新打到属于你的……嗯，希望你永远快乐吧。”
说着，金矿多紧着脸，没有再跟鲁治国打招呼，重又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到餐厅门口，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
看着金矿多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鲁治国怔了一会儿，估摸着金矿多应该走远了，也慢慢地走出了餐厅，小跑着来到二院的停车场，还好，一路上都没有再看到金矿多，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迅速地拉开车门钻进了他的红色保时捷。
鲁治国系好了安全带，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他觉得好累，想要休息一下，于是索性将座椅放倒躺了下去。虽然说安全带的束缚让他感到不怎么舒服，但是他也懒得再解开，哎，反正等休息好了再开车的时候不是还得再系上去吗？
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再闭上……如此循环往复，可是鲁治国就是无法让自己进入脑子放空的闲适状态，反而感觉到思维一片混乱。
终于，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好地来思索一些事情。
现在，鲁治国基本可以确定金矿多已经在找程欣合作了，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不安，因为金矿多看来就要盘活她那个小小的人鱼装饰公司的一盘死棋了！
中午时候，他有意无意地跟程欣说起金矿多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这一阵子有没有见到多多”的时候，程欣说她“前一阵子和多多姐一起吃了个饭”，当时他本能地心里一颤。然后，在离开病房之后，去那个变了味的三姑妈餐厅的路上，他反复思量程欣的话，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一个结果：金矿多将很有可能和程欣合作！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毕竟在江东论实力的话，凯庭装饰公司和耀元装饰公司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一个千龙装饰公司，当然，前提是耀元装饰公司背后的江潮建筑公司不算、凯庭装饰公司的背后的鲁氏船运公司也不算，不过，即令耀元装饰公司和凯庭装饰公司背后的家族企业算上去又怎么样呢，除了做一些实力背书之外又奈千龙装饰公司何？要知道，千龙装饰公司已经深耕江城以及周边城市近二十年，现在又进军上海和江浙还取得了骄人的业绩，其根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撼动的！
哎，也不知道金矿多跟程欣将如何合作？资质挂靠？分工协作？卖单？
呵呵，卖单的事情，金矿多肯定是不会干的，她不会那么傻，再说了，那么大一个单子，业主单位——隆润集团又是他们行业内的扛把子企业，老板梁宇明和他的董事会也不会傻到糊里糊涂地被卖来卖去！
至于资质挂靠，这对金矿多来说，无疑是最划算的，但是，第一，程欣会干吗？即使程欣同意，程老头会同意吗？要知道，现在千龙装饰真正手握最终裁决权的还是程老头，程欣那个丫头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儿皇帝！根据他鲁治国对程老头的了解，那个老家伙是肯定不会仅仅满足于在一个两个亿的超级大蛋糕上只蹭百分之五——最多百分之十的奶油，当然，换作他鲁治国的话，肯定也不干！第二，即使千龙装饰公司同意金矿多挂靠了，金矿多能够消化得了那个两个亿的项目吗？设计的事情可以找设计院，但是施工呢？那么一个对于整个江东装饰行业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特大工程，其工程管理，不要说人鱼装饰公司这样一个刚刚成立的不入流的装饰公司，就是他鲁治国的凯庭装饰公司，恐怕都多少有些发怵——这一点，想必她金矿多心中必然有数，但是她怎么就那么自信满满呢？哎，想不通！第三，基于前一点，程老头出于可能承担连带责任的考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也不会同意让金矿多挂靠千龙装饰公司，毕竟让人挂靠是一件有相当大风险的事情！
并且，为了试探程老头的态度，在程欣也到了病房之后，鲁治国和程欣聊天的时候，故意说了几句金矿多的坏话，说她心性太大，做事不踏实，光想着一步登天拿大项目而不顾公司刚刚成立又没有什么背景……但是程老头似乎没有作出什么反应，鲁治国知道，程老头实际上是很喜欢金矿多的，当初鲁治国拉金矿多出来一起干的时候，程老头还专门打电话表示强烈谴责呢！而这次，程老头竟然在鲁治国指责昔日手下得力干将的时候，不为她做一句辩护！这是不是正好说明，程老头在知道金矿多想要挂靠千龙装饰公司之后已经对她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了呢？呃，极有可能！而且，根据鲁治国的直觉，他也百分之百地可以断定，到目前为止，程老头还没有答应金矿多，所以，他也同样可以百分之百地确信，金矿多想要挂靠千龙装饰公司绝然没戏！
想到这里，鲁治国终于感到一丝欣慰，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心想，金矿多啊金矿多，我倒要看你如何蹦跶！
那么，如果金矿多退而求其次，寻求和千龙装饰公司分工协作，千龙装饰公司应该会实现利益最大化，所以程老头似乎会考虑的。然而，据鲁治国所知，现在，千龙装饰公司大部分精力和资金都投入到上海浦东那个工程上面去了，他们现在还有余力顾及隆润集团江东新厂房项目吗？要知道，到目前为止，千龙装饰公司根本就没有对隆润那个项目实施任何业务行为，这是不是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们现在没兴趣呢？——当然，说没兴趣，那纯粹是扯淡，毕竟谁会嫌自己赚钱太多呢？所以，应该说是没精力！
哎呀，既然自己没精力，但是如果机会送上门来了——就比如说，金矿多找上门去，那个脑袋精明得仿佛磨尖了的钻头的程老头会不会借用金矿多的精力，然后带着金矿多一起混呢？是呀，这个问题可是忽视不得的！要知道，虽然人鱼装饰公司现在不怎么样，但是金矿多的个人能力是绝对不可以小觑的，他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平台，一定会如同大鱼游到宽广无垠的海洋里，完全有可能掀起一阵不可预知的风浪！
而现在，鲁治国也完全有把握断定，金矿多还没有走出那退而求其次的一步——她不等到可以确定程欣（代表程老头）会断然拒绝她的挂靠请求之前的最后一分钟是不会做出弱化自己利益的选择的，毕竟，对金矿多的为人处世，鲁治国是太了解了。
所以，现在，对鲁治国来说，一个当务之急——对付金矿多的当务之急，就是阻断她顺利游到可以兴风作浪的宽广海洋的可能，也就是说，绝不能让她跟千龙装饰公司达成分工协作。呵呵，金矿多啊金矿多，没有了水，我看你这条大鱼又能怎样！哈哈，难道不成你会真得像那条北溟之鱼一样飞腾九天化而为鹏吗？哈哈，即使你化作翼展千里的大鹏鸟又如何，大鹏鸟只能在天上飞，你想要做地上的工程就得落到地上来哦！哈哈，落到了地上，你能斗得过我鲁治国吗？
可是，如何实施这个阻断计划呢？鲁治国又陷入了深深思虑当中。呃，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程欣和程老头对金矿多完全疏离。可是，这一点又是如何能够做得到呢？总不能到程老头和程欣跟前对金矿多大肆攻击吧？当然不可能，这个办法太低级了，除了适得其反之外，恐怕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再说了，他鲁治国的价格还没有降低到那种地步！
嗯，看来，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一定得好好想想办法，而且还要快，必须尽快，事不宜迟，千万不能让金矿多再成了气候！对，必须马上组织一场“金矿多阻击战”！呃，要么彻底击垮她要么收服她……
这样想着，鲁治国坐了起来，将座椅扳正，发动了车子，准备驶离停车场。正在这个时候，一辆白色宝马从右边慢慢地向鲁治国的车子右侧的空车位倒进来。
好熟悉的车子……鲁治国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杨光耀的车子。
“他怎么来这个医院？”鲁治国困惑地想：“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不可能在这快要大过年的时候生病了吧？”
鲁治国正思量着，杨光耀已经和艾丽丝、李默然一起下了车，他们也看到了鲁治国在车上，于是向鲁治国的车子走过来。
鲁治国也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笑着跟三个人打起了招呼。
这次，杨光耀和李默然跟鲁治国来看望老东家不同，他们是代表江东市装饰行业协会来看望江东装饰行业的元老级人物程千龙的，艾丽丝是作为他们的随从。
三个人跟鲁治国寒暄了几句，大致了解了一下程千龙现在的状况之后，挥挥手，丢下鲁治国，便向住院部大楼走去。
到了程千龙的病房，程欣已经走了。三个人送上水果和鲜花以及协会的新春慰问品，扯了几句闲话，便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最后，李默然代表协会打了几句官腔，夸赞了几句程总对江东装饰行业的发展所做的贡献之后，杨光耀再跟着附和几句，然后，两个协会领导便带着几乎一言未发的艾丽丝离开病房，一次简短的官样探视便结束了。
将一路啰嗦个不停的李默然送回家，杨光耀要开车带着艾丽丝去华谊购物中心，那里是全江东最高档次的两脚脊椎汇聚地之一，所以也是一个价格昂贵的消费场所。
在地下车库停好了车，艾丽丝却犹豫着不肯下车。
“怎么啦，宝贝，又产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吗？是不是刚才李老头的絮叨太让你心烦啦？消消气，咱们年轻人气量大，不跟一个老家伙一般见识啊！”杨光耀赶忙连哄带劝，伸手帮艾丽丝解开安全带，就要拉着她下车。
“我看……还是算了吧！”艾丽丝一把抓住杨光耀试图将自己拉出副驾驶室的手，幽幽地说：“我衣服多得很，衣柜里还有不少衣服自从买回来都没有穿过，所以，这次就不要买衣服了吧！谁说过年就一定要穿新衣服呢？”
“这可不行！”杨光耀坚决地说：“如果你穿着旧衣裳回老家，倘若你爸看见了，还以为你在我这里混得不好，说不定还会因而伤心，那样的话，我怎么能过意得去呢？又岂不是莫大的罪过呢？”
说罢，他恳切地直视着艾丽丝，又说：“艾丽丝，请给我一个机会！”
艾丽丝仍然不愿意下车，甚至索性闭上了眼睛，但是却把杨光耀的手抓得更紧了。
杨光耀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又不好硬来，只好任由她捉着自己的手，两个人就那样默默而又温柔地僵持着。
时间在地下车库沉闷的空气里凝固了好久，艾丽丝终于睁开了眼睛，见杨光耀正执拗地凝视着自己，慢慢地开口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沉闷：“杨总……”
“你……艾丽丝……”艾丽丝话一出口，杨光耀马上便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的语气中流淌着深深的伤心和微微的恼怒，又因为那份深深的伤心和微微的恼怒，让他突然之间就变得说话都磕磕巴巴：“直到……今天，你居然……还叫我……杨总！艾丽丝……你给我听着，你给我听好了……我才不要当什么狗屁杨总！我才不要当什么狗屁杨总！我才不要！我才不要……”
杨光耀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最后，复读机模式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种近似呜咽的泣诉，他男子汉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好吧！我错了……”艾丽丝一直努力坚硬着的心被杨光耀的眼泪浸软了，弱弱地说：“我错了……老杨……”
“老杨……老杨？？”杨光耀简直要被艾丽丝逼得发疯了，颤着声音扬着嗓子，用吼叫的调子质问道：“我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老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我？”
“对不起……小杨……”艾丽丝惊惶失措地直视了杨光耀片刻，马上弱弱地改口。
“艾丽丝……你给我听着！”杨光耀的嗓门又陡然提高了好几个音阶，他现在是真得逼近愤怒的地步了：“我没那么嫩，我也不想装嫩！如果你嫌弃我太老或者不够成熟的话，都请你尽管实话实说而不要拐弯抹角！”
“……”艾丽丝再次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裹进黑暗之中，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黑暗也许是她最好的保护壳。
只是，这保护壳太过于脆弱，杨光耀终于一个横揽，一把将她抱出副驾驶室，保护壳在一瞬间被无声地击打得粉碎，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努力去正视这个正紧紧搂着自己的男人满脸的悲戚和眼睛里闪烁着的无限渴盼。
“放我下来……”艾丽丝轻声地央求着杨光耀，又犹豫了小半晌，终于又轻声说道：“求求你放我下来……光耀……”
“这样叫我还差不多！”杨光耀马上像个孩子似地快乐地大叫起来，狠狠地把艾丽丝向上一抛，然后在她的尖叫声中又将她稳稳地接住。
“哼，以后再不老实，就这样惩罚你！”杨光耀一边将她的双脚轻轻地放到地面扶着她站起来一边得意洋洋地说。
“好吧，算你狠……”艾丽丝幽幽地说。
“不行！”杨光耀一把紧紧捉住艾丽丝的双肩，眼睛毫不留情地逼视着她：“你说得言不由衷，必须重新说一遍！”
他的声音是那么霸道那么蛮不讲理，仿佛他现在就是她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主人。
“好吧，”艾丽丝伸手捧住杨光耀棱角分明的脸，柔软地目光在他的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逡巡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跟目光一样柔软：“你赢了！光耀，你赢了！赢得漂亮！我输了，输得高兴！”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非要害得我都哭起来了了！”杨光耀像一个终于从大人手里要到了一块糖的小孩，开心地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得够了，又一把箍住艾丽丝的脖子，紧紧地将她夹在怀里，拖着她往电梯间走去，也不管她连连求饶，好似稍一松开，她就会倏然像土行孙一样遁土而逃——虽然这地下车库的每一寸土地都覆盖着坚硬厚实的水泥混凝土，直到将她拖到电梯里，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满脸坏笑地看着她，得意地说着“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到了商场里，杨光耀比艾丽丝还要兴奋，拉着她从一楼一层层地逛到五楼，又从五楼一层层地逛到一楼，最后，精疲力竭的两个人不得不请了两个保安帮着将大包小包送到了地下车库，将后备箱和整个后座都塞得满满当当，甚至都影响了车内后视镜的视野，好在杨光耀在市内开车也不怎么使用内后视镜——当然，如果是在高速公路上，他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
千恩万谢地将保安送走之后，两个人都累得说不话来了，但是却傻笑着互相看着，都是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又在车子里瘫坐了老半天，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将车子开回到了芳菲苑小区艾丽丝临时租住的家里。
回到家里，杨光耀和艾丽丝又歇了好一会儿，方才喘息均匀腿脚胳膊顺畅，接着又花了整整两个钟头将艾丽丝那个几乎跟她本人一般高大的行李箱和一个硕大的旅行背包都塞得紧紧实实，就跟压缩角饼干似地。
晚上八点钟，杨光耀将艾丽丝送到火车站，看着她艰难地拉着行李箱三步一回头终于消失在进站口汹涌的人潮里，立马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呆呆地站立在冰冷的站前广场上，一时之间丧失了意识竟然忘记了东西南北不知所措…… 亿元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