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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黄子伦发来了信息，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冗长的会议，一离开会议室，出了办公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给金矿多发来了这条信息，只有两句话：“今天的总裁办公会议梁董还是没有出席，而且我可能也要调换岗位。”
“怎么回事？”杨光照把手机递还给了金矿多，在她接过手机的时候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金矿多一怔，没有挣扎，将另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缓缓地跟杨光照讲述了隆润集团刚刚发生的故事——准确地说应该是事故。
“看来这下子有些麻烦了！”杨光照皱了皱眉头，又不禁埋怨了一句：“刚才你来接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哎，你呀你！”
“不是怕你为我担心吗？”金矿多扭过头去，嘴里嗫嚅着：“你现在事情够多的了，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光照没有迎合金矿多的情绪，定了定神，抛出了那句生意场上的老生常谈。
“怎么挡？怎么掩？”金矿多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又见杨光照放松了对自己那只手的把持，便轻轻地将那只手挣脱出来，和另一只手交叉着握到了一起，再将脑袋扭过来，热切地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高见。
“我想先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是怎么想的。”杨光照把球踢了回去，却是满脸的认真：“你也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了，混迹生意场上这么多年，肯定不会为这点事情就晕头转向！”
“相信你！多多，相信你一定会闯过这道难关！”杨光照的眼睛里充溢着欣赏和鼓励。
“今天下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经过一番思索，决定给自己二十四个小时的评估期，先好好想出个前因后果和所以然来，然后再做出决断。”金矿多淡淡地笑了笑，显示她其实并没有为这个突发事件而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呢，离做出决断的时间还早着呢！”
“好啊！”杨光照轻轻拍了拍手：“金总果然有大将风度，临阵不乱！”
“切！”这时候，服务员将咖啡送过来了，金矿多一边用小勺搅动着咖啡一边不屑地撇了撇嘴：“少耍贫嘴！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会被捧杀的哦！”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非常想听一听你老杨同志的高见。”
“想让我给你当免费顾问啊！”杨光照狡黠一乐。
“我不是给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免费顾问了吗？刚刚还在你的办公室里为了你而丧失了那么多脑细胞咧！所以说，今天你给我顾一回问一回又怎么啦？”金矿多耸了耸精巧的鼻子，以示不满，更是在表达抗议。
“好好好！”杨光照赶紧讨好地表示屈服于金矿多的淫威：“今天如果不给你顾一回问一回的话，恐怕连晚饭时候吃下去的蛋糕都要还你咯！”
开过玩笑，顿了顿，杨光照啜了一口咖啡，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说正经事情吧。眼下这种情况，根据我的分析，可能事情不像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仅仅根据表面的情况来判断梁董跟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哦……胡总之间的职权真得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或者这种变化会持久而固定化，你以为呢？”
说着，杨光照侧了侧身子，好让服务生将牛排套餐摆到桌子上，同时睨视着金矿多。
“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也正是基于这个想法，我才决定给自己二十四个小时的评估期。”金矿多将杨光照的那份牛排套餐往他那边挪了挪，然后一只手拿着叉子垂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着餐盘，却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光照而没有一点儿品尝食物的兴致：“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差一点就要打电话给那个胡总，准备跟他约个时间见上一面。但是就在准备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我突然醒悟过来，赶紧打消了那个念头。”
“如果当时我在你身旁，肯定也会毫不迟疑地帮你打消那个念头的。”杨光照恳切地说，说着说着，将手伸过桌子，一把抓住金矿多握着叉子的那只软绵绵的小手。
“就像这样，然后把你的手机抢下来！”杨光照眼神迷离，另一只手在空中作了一个抢夺手机的慢动作。
金矿多愣愣地低下脑袋，好一会儿才重又抬起头来：“别光顾着占便宜，接着说你的看法吧。”
“嘿嘿……”杨光照松开了手，将那只手腾出来伸到头顶上摸了一把，迅捷缩回来搭到桌子上，问金矿多道：“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消息全部来自那个黄总助，是吧？”
“嗯！”金矿多使劲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对于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来说，最高执行层那么重大的人事变动，背后肯定牵扯到局外人根本就无法看到的博弈。”杨光照重重地打了一个手势以加重自己说话的语气，略微停了一小会儿，接着说道：“而且，话说回来，我觉得，就拿那个黄总助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局外人，所掌握的资讯应该是非常有限非常表面的。根据我和他打过的不多的几次交道，凭着我的直觉，我认为他只是一个跑腿帮办型的总裁助理，而不会是那种已经进入核心层面的机要型总裁助理。”
“你这倒提醒我了！”金矿多马上一脸的若有所悟：“应该如你所说，因为他好像进入隆润集团才大半年……嗯，也就是在我们认识之前不久才进去的……”说到这里，金矿多打住了，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去年秋天那个下午在明远大酒店参加嘉苑装饰公司那场营销活动的情景，一幕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想着想着，那种带着淡淡甜味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甚至脸上还不知不觉地浮起了红晕。
“怎么啦？”杨光照感觉到有些奇怪，连忙问道。
“没什么呢！”金矿多回过神来，赶紧笑着掩饰了一下，又假意装作焦急的样子催促道：“你接着说呀……”
“虽然说黄总助提供的只是表面信息，但是我们也不应该不加以重视！”杨光照顺应着金矿多的催促，随口说道。
“废话！无比正确的废话！”金矿多摇了摇脑袋，一脸的不以为然，就差说出来“你老杨同志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啊！”
“真理往往隐藏在废话的外衣下面！”杨光照不服气地回道。
“那好吧，现在请掀开你废话的外衣，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真理吧。”金矿多这个时候真得想要一口牛排喷到杨光照的脸上，霍霍，这个家伙，歪理邪说还有那么一套啊。
“咱们就不说那些高深的真理吧，那个话题毕竟有些沉重，说起来也怪累的慌。”杨光照撇了撇嘴，顿了顿，说：“说事理吧，我以为，当前，对我们来说，最要紧的是，尽快找一个非常了解情况的人去聊聊，说不定可以真正了解那件事情背后的玄机。嗯，这样的话，我们才可以避免干出那种拜错菩萨烧错香的傻事来。”
“谁是这个人呢？”金矿多扬了扬眉毛，脸上开放着美丽的花朵，似乎她一下子——或者原本心中就有着那么一个人，而之所以要这样问只是为了考一考杨光照。
“你说呢？”杨光照诡异一笑，反问道。
“我问你呢！”金矿多不依不饶。
“那，好吧……”杨光照笑道，掏出手机，摆弄了一番，打出了几个字，将手机递给金矿多。
金矿多接过杨光照的手机，没有看，将正面朝下搁到桌子上，然后抄起自己的手机，也摆弄了一番，也打出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递给杨光照，同时拿起杨光照的手机翻过来一看已经黑屏了，便一气递给他，呶了呶嘴，命令着说道：“解锁！”
杨光照接过金矿多的手机，看了屏幕上的两个字，“哈哈”一乐，顺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指纹解过屏幕锁之后再递给金矿多，眉眼开花地叫道：“虽然我们不是什么英雄，但是也所见完全相同哦！”
原来两个人手机屏幕上打出的都是“楚姐”两个字。
“你怎么也突然想起她来了？”金矿多紧紧地瞪着杨光照，好像要重新认识他似地：“在你的身上，肯定隐藏着我从来不知道的秘密！”
“哼哼！老实交待，省得皮肉之苦！”顿了顿，金矿多邪肆一笑。
“凭感觉！”杨光照“哈哈”大笑了两声：“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是凭感觉吗？相信我，我的第六感觉是非常灵敏的哦！”
“不大可能！”金矿多满脸的不相信，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是不大可能，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凭感觉！”
“多多，你就别再逼问了，好吗？”倏地，杨光照又变回了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你不记得，前几天，我，你，还有我弟弟一起在楚姐那儿吃饭，末了的时候，她走进包间听到我们提到梁董和隆润集团的时候，不是特地要了你的名片吗？要知道，我和她打交道的时间肯定比你跟她打交道的时间要长得多，可是，我带过去那么多人——其中当然不乏各行各业有身份的人去她那儿吃饭，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找别人要过名片呢，而且，她也是从来没有要过我的名片。说来也许你不相信，前几年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我们公司业务员邀请她来我们公司谈农庄装修，那一次，我递给她的名片，她随手撂在了桌子上一直没有再拿起来而只是当着我的面在她的手机里存下我的电话，也就是说，她还一直没有我的名片啊！所以，这次特地找你要名片，其中必定有些蹊跷，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啊？”
说着，杨光照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嘴边，嘴角洋溢着有理有据的满满自信。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吧……”金矿多想了想，淡淡地说，但是却丝毫没有掩饰住对杨光照一番道理的赞同，顿了顿，又接着补充着说道：“而且，那天，她好像也没有跟你弟弟要名片啊！”
“这正好说明你金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杨总高得多啊！”杨光照的眼里露出调侃的神情：“而且，我记得，她还好高雅地跟你说什么请‘赐’她一张名片，这个‘赐’字用得绝妙啊，可以让人遐想考据个大半天喽，就像那些无聊的所谓红学家琢磨《红楼梦》里的每个字眼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一样！”
“其实，我早就听说了楚姐跟隆润集团的实权人物——尤其是梁董的父亲老梁董事长关系非同一般，通过那天饭局末了的情况来看，这个传闻应该可以坐实了！”金矿多没有理会杨光照的调笑，而是处于一副认真探讨的学术状态。
“而且，我也听说过，嗯，好像还跟你说过，楚姐还是上海一家大企业的大股东呢！当然，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那家大企业是哪家企业，但是，现在，我可以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认定，那家大企业就是隆润集团。”杨光照想了想，认真地补充着自己的想法。
“果然真人不露相，越是大人物越是低调啊！”金矿多点着头感慨道。
“那，老杨同志，我们接下来该当怎么利用楚姐这条线索呢？”轻啜了一小口咖啡，金矿多惬意地咂了咂嘴，问杨光照道，眼睛里竟然闪现着依赖的神情。
“打电话，约个时间聊聊呗！还能怎么样啊，笨蛋！”杨光照一脸欣赏弱智的表情，笑着暂停片刻，又接着说道：“当然，越快越好，毕竟，这种事情不好耽误时间的哟！”
“就听你的，老杨同志！”金矿多赧然一笑，像是在为自己的“愚笨”而羞惭着。
说着，她已经拿起了手机，冲着杨光照嘟噜道：“现在就打电话吗？”
“就现在，不要顾忌那么多！”杨光照肯定地点了点头：“跟楚姐这样的非普通人打交道就不要按照跟普通人打交道那样按常理出牌。而且，她的菜馆晚上的打烊时间是十一点，现在才十点半钟呢，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打扰。”
很快地，楚云芳的电话便打通了，而且电话那头的楚云芳还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金总”，看来，她是存下了金矿多的电话，这让金矿多的心中不禁增添了几分自信——能够被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记挂着，实在是一件着实不易的事情啊。
“楚姐，我想要预订一个明天晚上的包间，到时候打算跟杨总一起过来。”金矿多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当然，也想跟楚姐好好聊聊呢！咱们姐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没有好好聊过天哦！”话语之间，流淌着半遮半掩的期待。
“哎呀，金总，真不凑巧，我这几天不在江东，啊，去外地了……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电话那头，楚云芳一副深为遗憾的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要不然，等回来了，我立马就打电话给你，如何呀？”
……，……
“不在江东？去外地了？”撂下电话，金矿多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光照。
“也许是去上海了吧！”杨光照回道，虽然使用的推测语气，但是却满脸都是肯定。 亿元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