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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矿多站在听涛广场旁边一棵老樟树下面,伸手轻捊着一串低垂的树叶,盯着不远处择善寺的山门。
“这个鲁治国,搞得跟做地下活动似地!”金矿多嘴角轻扬着嘲讽的笑意,在心里想着,又下意识地出声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太婆,怎么还不来呢?”
金矿多所说的老太婆,是鲁治国的妈妈。昨天下午,金矿多正在姐姐的病房里给姐姐剥核桃的时候,隔壁病房的鲁治国打来电话叫金矿多过去聊聊,虽然不大情愿,但她终于还是抹不下面子,便犹豫了一下过去了。原本金矿多以为鲁治国又要说到隆润项目的事情,但是这次她猜错了,鲁治国只是跟她说,请她明天早上到听涛广场去一下,然后他妈妈到择善寺里敬过香之后,出来的时候跟她碰个面,把狸花猫鲁茜茜交给她。
所以,今天早上,金矿多特地天不亮就起来了,先给姐姐做好了病号饭送到二院,然后匆匆忙忙地就赶过来了,在她的印象里,鲁妈妈进庙烧香都是赶大早的,所以她也早一点过来了——来的时候,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们都还没有过来,广场上还是“这里的清晨静悄悄”。
当“某某某某风”的激荡乐曲在广场上空飘荡起来,“望穿秋水”这个成语第N次在金矿多的脑海里浮起来,她都打算冲到择善寺里去的时候,鲁妈妈终于臂弯里抱着鲁茜茜摇晃着水桶一般的身躯迈出了择善寺的山门。
看到鲁妈妈肥壮的身形,金矿多又不禁笑了,长时间等待的焦灼一下子从心头消散殆尽。记得以前,她常常私下里跟姐姐打趣,说鲁妈妈这样的人最适合跑船运了,因为那么胖的人不可能担心大风会把她给吹跑到江里去。
金矿多松开捊在手中的那一串树叶,枝条一弹,高处的几片树叶被震下来落到她的头上和肩上,她也顾不得清理一下,迎着鲁妈妈和鲁茜茜走了过去。
“阿姨,快把茜茜给我!”隔了老远,金矿多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她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竟然一直在内心之中深深想念着那只可爱的狸花猫。
“你这丫头,性子越来越急了!”鲁妈妈佯怒着,快步向金矿多走过来。
说来也怪,鲁茜茜一听到金矿多的声音,“欻”地从鲁妈妈的臂弯里跳了下来,像放学归来的孩子扑向妈妈的怀抱一样飞速地奔到金矿多身边,一下子就趴到她的脚边上,身子在久违的女主人小腿上不停地摩挲着。
“哎呀,今天拜财神,所以让你多等了一会儿!”见金矿多和狸花猫玩得亲热,鲁妈妈站在一旁抱歉地说。
“噢……今天是正月初五啊!”金矿多抬起头看了鲁妈妈一眼,若有所思,又感慨道:“呵呵,我现在每天都糊里糊涂地过,也搞不清哪天是哪天了!”感慨过了,她马上又感到很好笑,怎么择善寺做为一个佛教寺庙什么时候又跨教供起了道教的财神,看来,如今的寺庙也向多元化方向发展啊,正如同现今江东许多以前专门做工装的装饰公司也随大流开始做起了家装一样……“呵呵,职业病又犯了!”——金矿多不禁为自己能够从财神爷联想到自己的本行而愈加感到好笑,心想,虽然没有去烧香,但是看在她金矿多如此用心的份上,财神爷应该也会保佑她今年能够发财吧。
“你还年纪轻轻,可不能糊涂呀!”鲁妈妈听罢金矿多的随口一说,忽而变得语重心长:“阿姨可希望你能够一直好好的啊!”
“我一直好好的啊!”金矿多一边轻抚着鲁茜茜柔软的毛发一边朝鲁妈妈吐了一个舌头。哎,其实,这个老太婆其实真得是一个很好的人——除了唠叨话有些过多,大概比她肚子里的脂肪还要多。
“多多呀,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一下!”鲁妈妈冲金矿多慈爱地笑了笑,马上转而一脸严肃,像是要说很正儿八经的事情。
“阿姨,你说吧。”金矿多也收起了调皮,变成了一张认真脸。
“好像听说你最近跟治国在生意上有一些冲突,是不是啊?”鲁妈妈语气平缓,但是却透着一股威严的气息,毕竟,她不是一个寻常的家庭妇女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船运公司的老板娘——更是实际上的当家人,鲁爸爸一天到晚乐呵呵地当甩手掌柜落得一个轻松。
“是的,我们确实是在争一个项目,而且还是一个挺大的项目!”金矿多淡淡地说,尽量在语气中不带任何主观上的感情色彩,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鲁治国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已经想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办法——包括请鲁妈妈来当说客,但是金矿多决心已定是不可能被任何人说服的,所以她明了鲁妈妈的来意之后反而很平静,根本就不打算跟鲁妈妈讲道理而只想摆事实。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再合作一次呢?”鲁妈妈见金矿多一脸的轻描淡写,马上凌厉地反问道。
“阿姨,毕竟我有我的考虑!”金矿多不软不硬地回道:“如果是以前我还在凯庭装饰公司和鲁哥在一起的话,肯定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但是现在,情形已经出现了变化,我们已经是两家人,所以说两家话也完全合情合理,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或许是没有问题!”鲁妈妈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金矿多的观点,但是马上话锋一转:“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就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够把你自己的那一家话说响吗?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你不跟治国争斗,而是跟他合成一股力量的话,你们两家公司都能够增加成功的把握,不是更好吗?现在不是有一个很时髦的概念,叫做双赢,你们年轻人总比我这个老太婆更能够追赶时代的步伐吧!”
“阿姨,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金矿多想了想,向鲁妈妈表示着自己并不笨,略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而且,如果要是跟鲁哥合作的话,实际上我占的便宜会更多一些,毕竟,至少从目前来看,他的公司成功的概率肯定要大于我的公司成功的概率,两个公司的规模和实力明摆在那儿,只要不瞎就都明白!”
“多多,你是一个聪明的丫头,我很欣赏你!”鲁妈妈决定先递给金矿多一根棒棒糖:“所以,你要是跟治国好好合作的话,他肯定不会亏待你,如果他要是胆敢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不会饶了他!”
“阿姨,我知道,你所说的肯定是你的真心话!但是,毕竟,也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肯定有我自己的考虑,所以,还请阿姨能够尊重一回我的考虑!”金矿多决定露出几根藏在棉花堆深处的绣花针。
鲁妈妈感知到了金矿多的语气悄悄地刚硬起来,盯了金矿多一眼,正要杀回去的时候,她的手机来电了,急忙抄起了电话,“嗯嗯啊啊”地一通。讲完了电话,她的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神色,笑着对金矿多说:“早上刚刚拜过财神,现在大生意就来了!好啦,阿姨改天再跟你聊吧。”稍歇了一口气,又说:“你以后也应该跟我一样,多往这庙里跑跑,菩萨是真得会保佑对他虔敬之人的!”
金矿多见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让她既尊敬又厌烦的老太婆,连忙高兴地说:“我看,哪天方便的话,请阿姨喝茶,到时候你再把做生意的诀窍传授几招给我吧。”
“如果你要是愿意跟治国好好合作的话,我就愿意把十八般武艺全部教给你!”鲁妈妈一边转身向停车场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那阿姨还是只教我十七般武艺吧。”金矿多跟在鲁妈妈身后,嘻笑着回道。
“多多,阿姨再啰嗦一句,刚才跟你所讲的事情,希望你务必认真考虑一下!记住,多听听我们这些过来人的话,总是不会吃亏的!”到了小小的停车场上,站在自己车子旁边,鲁妈妈再次大声嘱咐金矿多道。
“可是,阿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了我姐,我也不能再继续跟鲁哥合作了!这一点,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金矿多这个时候终于说出了她刚才一直盘旋在心间但是却一直盘算着该不该对鲁妈妈说出来的话,为了不带出自己的情绪,她努力淡淡地说。
“噢……”鲁妈妈长长地应了金矿多一句,沉吟了好一会儿,叮嘱了金矿多一句“开车小心点”,弯腰钻进了她的车子里……
回到红梅苑小区的家里,金矿多首先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件旧衣服给鲁茜茜做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窝。小窝刚一完工,那个小东西便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坐好了,探着脑袋,水灵灵滴溜溜的眼睛瞪着久违的女主人,旋即又轻声地叫唤着,像是表达对自己的这个新家很满意。
跟狸花猫亲够了,金矿多便让小东西自己呆在窝里,然后给开始给姐姐小外甥和自己做中饭,还特地在冰箱里找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来给鲁茜茜当中餐,又想着待会儿抽点时间去给鲁茜茜买点口粮,再想到这几天宠物店都没有开张,又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些惆怅,心想只好先每天两条鱼先对付着吧。
收拾好了,自己跟鲁茜茜也都吃饱了,金矿多要离家前往医院,鲁茜茜非要跟着她,好像一时还没有适应这个新家似地。虽然担心医院里不让宠物进去,但是金矿多还是决定冒一回险,又心里想,以后又要有一个温暖的小负担喽!
还好,护士见金矿多带着一只温驯的狸花猫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嘱咐她把小东西看好了不要让它乱跑。到了梅子萱的病房里,小外甥一见到鲁茜茜,喜欢得不得了,也不吃饭了,只顾着搂着小猫咪,不停地说着傻话。金矿多好不容易哄着小外甥吃完了他的那一小碗饭,然后将碗筷和垃圾收拾好了,想要把鲁茜茜留下来陪着小外甥,但是鲁茜茜却不干,惹得小家伙又吵着非要跟小姨一道出去玩……最后终于在梅子萱的软硬兼施下,小家伙才噘着小嘴巴重新乖乖地趴到妈妈身边。
想着小外甥一个小孩子其实也挺孤单的,而且这几天妈妈住院又不能带他出去玩,只能白天在医院里陪妈妈晚上跟小姨回家睡觉……金矿多不由得鼻子发酸,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至少今天下午她不能把小家伙带出去到公园里哪怕是马路上换口气。因为,待会儿,她要去老程总家里去拜年——当然,不只是拜年,那件事情肯定要摊牌了,带着一个小孩子肯定会碍手碍脚的,至于鲁茜茜,待会儿大不了狠狠心放到后备箱里让它委屈一下罢了。
金矿多抱着鲁茜茜刚刚走到病房门口,梅子萱忽而叫道:“多多,等会儿。”
“什么事?”金矿多连忙回身问道。
“你现在叫那只狸花猫什么来着?”梅子萱皱着眉头问。
金矿多一愣,紧走几步,来到梅子萱的病床前,低声说道:“叫它鲁茜茜呀!”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以后改名叫金茜茜吧……”梅子萱摇了摇头,说:“要不然,叫梅茜茜也行。”
“那就叫梅茜茜吧。”金矿多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念她现在是个病人,不想跟她争执,忽而,又不自觉地唤醒了自己的潜意识,发现自己竟然也对这只狸花猫仍然“姓”鲁觉得有些别扭。
“茜茜,我们走吧。”金矿多冲着梅子萱笑了笑,直接不带姓地叫唤了一声狸花猫,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把,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到了老程总家住的小区,鲁茜茜或者叫梅茜茜——干脆还是直接叫茜茜吧,怎么着也不愿一个人——应该说一个猫在车里待着,金矿多没有办法,只好一只手搂着狸花猫一只手拎着几大包拜年礼物,“哼哧哼哧”爬到六楼,这是一个三十多年的老旧小区,没有电梯,身为江东装饰行业的元老兼大佬,程千龙还真够低调的,至今仍然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哟,穿得这一身红,搞得跟马上要结婚似地,一定有了相中的意中人了吧!”一进老程总家里,看到程欣浑身上下一身大红——大红色羽绒大衣大红色打底裤大红色休闲鞋,金矿多打趣着说道。
“哪里呀……”程欣脸一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茶几沙发边上的老爸,又看了一眼金矿多,随即又失落地为自己辩白道。哎,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希望金矿多调侃自己的话全部是真的呀!
随即,被金矿多调侃得又羞又愧的程欣又忍不住砍回金矿多一刀,嘻笑着说:“多多姐还没有嫁人,我这个当妹妹的哪里敢先找个婆家呢!”
“今年一定把自己嫁掉!”金矿多夸张地邪笑了一下,自信地回程欣道。这个时候,茜茜也仿佛要讨好自己多日不见的女主人似地,冲着程欣张牙舞爪地“喵喵”直叫唤,像是在对她刚才对自己的女主人的不敬言辞表示强烈的不满,但是却一直紧紧地依偎着金矿多而不敢向程欣的方向挪动一步,显得色厉内荏,就像某些国家的外交部发言人,没有什么真能耐只会说恫吓别人的大话空话。
程欣一见到茜茜,马上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就要过去捉起它来逗着玩,但是那小东西一见程欣过来了,马上“腾腾腾腾”地窜到金矿多怀里,打死也不愿意下来,程欣不死心地一碰它,它便马上像只小母老虎似地猛地一回身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忘恩负义!”程欣噘了噘嘴,冲着金矿多怀里的茜茜说:“当初要不是我每天喂你喝牛奶,你现在骨头都在土里化掉了呢!”然后,有些扫兴地摇了摇头,回到茶几旁边,在沙发上挨着老爸坐了下来。
“多多也过来坐啊!”老程总见金矿多还站在那儿,连忙招呼着,指着身旁的另一个座位,同时将一杯刚沏的热茶往那边推了推。
金矿多礼貌地笑了笑,紧走几步,在老程总指定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时间过得好快啊!”老程总看着金矿多怀里的狸花猫,感慨着说:“这小东西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我还一直以为它活不下来呢!只是,没有想到它的生命力会这么顽强!”
“程叔叔说得好!”金矿多附和着老程总的话,接着又发挥着说:“这世界上很多事物,就像这只小猫咪一样,可能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怎么看好,但是后来,由于得到很好的帮助和呵护,就不知不觉地成长壮大了!”
“所以,对弱小者提供帮助和呵护,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啊!”顿了顿,金矿多在茜茜的身上摩挲着,继续感慨着。
“多多姐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哲人,嗯,更像一个诗人了!”程欣听罢金矿多的话,马上反应了过来,明白她话语之所指,连忙打着茬说。
“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感悟而已!”金矿多很欣赏程欣这丫头的聪明,她扭头看了看老程总,见他一脸止水,心想,到底是老家伙,真会装糊涂,看来只好慢慢地把话说开了,于是,想了想,接着说:“就好比我现在吧,公司刚刚成立不久,虽然目前实力不怎么样,但是,我坚决相信,在我的不断努力下,一定会让小小的人鱼装饰公司发展壮大,总有一天会变成商海里的一条大鱼!但是,我现在也很需要同行前辈们的帮助和提携,这种帮助和提携跟我自己的努力一样重要!”
说完,金矿多看了看程欣,见那丫头满脸客套的盈盈笑意,又将目光收回来,直直地盯着老程总,只见他仍然面无波澜——哪怕是一些微微的涟漪。
“程叔叔,我说得对不对呀?”沉吟了一会儿,金矿多终于开口直白地问老程总,想要看看这只老狐狸今天到底如何回应自己的这个问题,当然,她也几乎可以肯定,老程总今天肯定会拒绝她,但是她并不害怕听到拒绝——因为那似乎是注定了不可避免的了,反而期待着领略他拒绝的艺术。 亿元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