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葫芦谁人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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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只觉身心俱疲。近年来明教义军节节胜利,势如破竹,眼见江山指日可复,终不负当年蝴蝶谷举火燎天的一腔壮志豪情。可如今,明教内部却暗潮涌动,结党营私、拥兵自重,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张无忌并非不知。只是初时,明教危在旦夕,险于光明顶一役中湮没无存,则全由猜忌纷争始。如今大业未成,先杀有功之人,岂不叫人心寒?自己若真狠心,一走了之,杨逍必定独木难支。他虽为总坛首脑人物,位高权重,可如今教务军务早已分立,便是左使之尊也无权调兵遣将,贸然收回兵权,更是大大不妥。
若要庇佑明教千千万万教众,须得一位心胸宽广的治世明君,杨逍当年在大都便这般提点过他。而如今,周芷若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若娶了峨嵋掌门、周王之女,便是极大的助力,非但性命无忧、功力大涨,生平再无敌手,更是权势在握,稳坐江山。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庇护杨逍和明教。武功绝学,名利富贵,唾手可得。旁人一生汲汲营营,也没有这般造化。
可是,他不想要。
无忌心灰意懒,不愿多言,便只随意与周芷若敷衍几句。他也知若周芷若挟恩图报,恐这一生便为人所制,再无一日舒心快意。他不怕死,可这尘世间的人和事,又实在放不下,舍不掉。虽如罗旭青所言,这世间能救他性命的,只有九阴真经。若要活命,只得相求周芷若,可要娶她,比登天还难,要他做皇帝,简直比死还难受。
此后几日,无忌便刻意避开周芷若。周芷若也没再寻他,日日不是闭门练功,便是与韩林儿一同出城巡查。
这一日午后,无忌照例执笔批阅总坛公文,杨逍走进来,不声不响地坐在他身旁。
无忌不动声色,头也不抬,仍旧专心教务,时不时朱笔勾画,或添上一两笔,半晌,才道:“你挤着我了,有事说事。”说是“挤着了”,人却靠了过来。
杨逍将无忌手中笔夺过放下,拉过他手塞进了一样物什。
无忌定睛一瞧,将手中的小棍儿转了转,一串饱满的山楂裹着蜜糖水,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无忌哭笑不得:“杨左使,我好歹是一教之主,你却把我当孩子一样哄。”
杨逍笑道:“教主才多大年纪,本就是个孩子,干什么要做出个老气横秋的样子。”说着,便握住无忌的手,将那顶上大粒的糖葫芦往他嘴里喂。
无忌就着啃了一口,糖渣粘得满嘴都是,又酸又甜的滋味溢满唇齿,禁不住眯了眼,只望着杨逍咧开嘴笑。杨逍看着欢喜,爱怜道:“还说自己不是个孩子,吃点儿甜的就开心成这样。”
无忌舔了舔唇,道:“可我是教主,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嘻!真甜。”展颜一笑,又啃了一口糖葫芦。
是教主,便做不了孩子了。想来,真正心里苦的人,只要一点儿甜就够了。
杨逍无暇应声,只盯着无忌的唇尖瞧,那一粒小小的糖渣镶在红润饱满的唇肉上,更显诱人般的甜蜜。杨逍心中如猫儿抓痒,只看见教主嘴瓣翕张,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无忌还在喋喋说着什么,许是闲事,许是教务,杨逍都不想听。如今四下无人,也不必顾虑什么身份尊卑。杨逍一手扣腰,一手抓着无忌的头发便倾身压了下来,他一定要把那粒糖渣吃到嘴里。
糖葫芦串儿在半空中颠了颠,险些没有拿稳,但无忌细长的手指将棍儿攥得紧紧的。
“这糖葫芦……的确很甜。”杨逍起身退后两步,眉眼低垂,大拇指轻抹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无忌没料到杨逍会偷袭,方才倒懵了,这时才回过神来,用糖葫芦指着杨逍,佯怒道:“好哇!你……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不当我是教主了!”
杨逍低眉拱手,恭敬之至:“在杨逍心里,您自然是教主,属下怎敢放肆?属下愿一生侍奉左右,还望您老成全。”
无忌再也绷不住笑,道:“你别解释了,以下犯上,自去请罚。”
杨逍低头含笑,边退边道:“是,属下告退。”
眼见杨逍恭敬告退,无忌才笑着坐下来,瞅着手中的糖葫芦发愣,只是那笑容却慢慢发苦,变成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生侍奉?我哪还有什么一生?”
无忌掏出怀中的手帕,将糖葫芦一颗一颗取下,除开吃掉的那颗,还剩五颗,甜滋滋的,晶莹饱满。用手帕包好,无忌这才将布包放在心口衣襟里。
十年前,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那时,他刚刚跟着爹娘离开冰火岛,返回中原。下了船,他一路上看到了好多新奇玩意儿,那都是冰火岛上没有的,他也从未见过糖葫芦。那一日,娘亲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吃了一口,牙花儿嗓子都跟着甜起来了,简直一路甜到了心坎儿里。
他拿着糖葫芦要给娘亲吃,娘亲舔了一口,敷衍着说:“嗯,真甜。”他能看出来,娘亲自从返回中原就心事重重。他又把糖葫芦伸到爹爹面前,爹爹笑着哄他:“无忌,你吃,都是你的。”
小无忌哪里舍得一口气吃完,他要留着慢慢吃,还要留两颗给外公和师公尝一尝。小手帕里裹着几颗糖葫芦,在他胸前鼓鼓囊囊的。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可就是在那一日,他中了玄冥神掌。接下来,爹死了,娘死了。他也快死了。
小手帕里的糖葫芦早就干瘪发黑了。蝴蝶谷中,纪姑姑捧着那黑色的山楂果劝道:“无忌,不如埋在土里,以后说不定能长出来!”
小无忌点点头:“好啊,就种在胡先生的墓旁。等我死了,也不要立碑,就把我埋在树下,让我陪着胡先生吧!”
纪晓芙闻言,眼眶含泪看了他许久,哽咽着叫了声“无忌”,便将他拥入怀中。无忌觉得,那个时候他也很幸福。
现在也是。有杨逍,就是幸福。
这一日,杨逍给教主送糖葫芦,纯粹忙里偷闲,到了晚间才得空。范遥前往大都,一番推波助澜,坐实太子罪名,便急匆匆往回赶,日暮方归。
本想回到元帅府,第一个拜见教主,将赵敏的回信双手呈于教主尊前,却见教主房中灯火通明,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映出一对人影,范遥便迟疑着止了脚步。
“遥弟,往来奔波,辛苦。”杨逍自身后怡然踱来。
范遥道:“这……大哥,这怎么回事?”说罢,指了指窗前成双人影。
杨逍不以为意:“周姑娘有事禀告教主,不知是私事还是公事。我等不便在此窥探,于教主不敬,走!”
范遥跟着杨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道:“若是私事,怎不知避嫌?若是公事,明日自可厅堂议事,便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杨逍停步奇道:“遥弟,你在急什么?气什么?”
“我!”范遥顿时耳羞面燥,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生气,“只是这周姑娘行事不合礼节……”
杨逍道:“于私,教主和周姑娘算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于公,我们与中原武林联手抗元。不论私事公事,周姑娘是江湖儿女,我明教也不拘此小节。况且,教主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
范遥道:“自然不是……就是,大哥你不吃醋么?”
杨逍不答,看着他手里的信笺,突道:“给教主的?”
“啊!是的,大哥,这是……”
杨逍道:“赵敏?”
范遥还未应声,手中的信笺已被杨逍夺去。看到信封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无忌哥哥亲启”,杨逍剑眉一挑,只冷哼了一声,便动手拆信。
范遥连忙阻拦道:“大哥,这是小王爷给教主的。擅自查看,恐教主怪罪。”
杨逍早已拆开信封,抽中内里信纸,淡淡道:“遥弟,只要你不说,教主不会知道。这封信,根本就到不了教主手里。”
“呃……”范遥慢慢收回了手。
杨逍将那信纸一展,就着廊灯看信,却慢慢锁紧了眉头。范遥也凑上来看,不禁瞪圆了眼睛。
只见那信上所写居然是——
杨左使尊鉴,小王冒味唐突,惟望幸许。拜托之处,乞费神代办,所恳之事,若蒙慨允,将不胜感激之至。你我皆心系一人,惟愿君安。鉴于此情,望先生大解善囊,鼎力为之……
范遥越看越惊,连连道:“这这这……周姑娘她……不是,小王爷这封信本就是给大哥你的?”
杨逍不动神色,将信笺收入怀中,告诫道:“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范遥郑重道:“是!”
话音刚落,忽从教主房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似乎是周芷若的声音,呼声突兀骇惧,显然是遇上了什么凶险无比的变故,那声音似有恶鬼出现在身边一般,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逍遥二仙对视一眼,均担忧教主安危,连忙发足狂奔,几个起落已奔到教主房前。明教众人听到声响也齐齐赶来。
只见一个青影从门内奔出,周芷若脸色恐怖之极,叫道:“有鬼!有鬼!有鬼在窗外看着我!”
无忌随后而出,衣襟有些散乱,却来不及整理,见周芷若失魂落魄,抖动不止,忙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怕,芷若,不会有鬼的,你瞧见了什么?”
周芷若难以镇定,哇的一声,惊惶不已,热泪迸流,伏在无忌肩头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这时,韦一笑、铁冠道人、彭莹玉、吴劲草等人均已赶到,见到这等情景,相互使个眼色,都悄悄退了回去。
范遥冷漠道:“周姑娘,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芷若哭了一阵,这才慢慢放开张无忌,可话声颤抖,仍有余悸:“是一个女鬼。”
杨逍上前,将无忌衣襟理好,道:“教主,属下前去查探。”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