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论紫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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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声未用内力,海风猎猎,声音传得不远,但风云三使听得一清二楚,不禁面面相觑,乘着清冷月光去打量,见他猿臂蜂腰、清秀不俗,不过是个稚嫩少年,何以能承担中土明教大任?但他手执宝剑踏月色而来,面容沉静,气度安闲,毫无惧意,气度风姿叫人心仪,便立即收起了轻视之心。
无忌手执倚天未出鞘,他心知这三人功力每一个都与自己相差甚远,但武功怪异,兵刃神奇,三人联手,阵法不似阵法,套路不似套路,诡秘阴毒,匪夷所思,只要能击伤其中一人,将他手中圣火令全然夺过来,今日之战便能获胜。可只要主攻一人,其余二人便能首尾相应,接连变招,三人联手之局实在难破。
正自思量,谢逊大喝一声,将屠龙刀竖抱胸前,纵身跃入战圈,抢到无忌身边,道:“少侠,用刀!”无忌忙接过宝刀,心想宝刀神威,或能击退大敌,当即将倚天悬挂腰间,将余下一枚圣火令揣入怀中。
谢逊右足一点,向后退开,顷刻间,后心已重重中了妙风使一拳,只打得他胸腹间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无忌挥刀砍向流云使,流云使举起两根圣火令,双手回震,搭在屠龙刀上,无忌只觉得手掌中一阵气息跳动,屠龙刀几欲脱手,大骇之下忙加运内力。流云使也是大惊,他夺人兵刃,向来不失手,此时大感诧异。辉月使一声娇叱抢上,四令夺刀,威力大增。
无忌身上已然受了七八处伤,这时便觉半边身子发颤,握着刀柄的手不住抖动,便立即激发体内源源不断的内力。而此时,妙风使又加上一令,四人各自以内力相拼。无忌淡淡一笑,心想:你们与我比拼内力,正是以短攻长了。
霎时间,四人均凝立不动,各运内力。突然之间,无忌胸口一痛,似乎给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这一下刺痛突如其来,直钻心肺,无忌面色一白,忍不住咳了一声,便觉胸臆间寒气蔓延,一缕鲜红便从嘴角顺下。无忌手一松,屠龙刀便让五根圣火令吸了过去。
他猝遇大变,心神不乱,顺手拔出腰间倚天剑,一招太极剑法“圆转如意”,斜斜画了个圈,同时刺向三使小腹。三使待要后跃,无忌将倚天剑插还腰间,手一伸,又将屠龙刀夺回。这四下失刀、出剑、还剑、夺刀,手法之快,直如闪电,正是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功夫。
风云三使大为惊奇,五根圣火令又给屠龙刀带了过来。三人急运内力还夺,又相持不下。突然之间,无忌胸口又给尖针刺了一下,不禁身子一颤。
这次他已有防备,宝刀未曾脱手,但这两个刺痛似有形,实无质,是三使将一股极阴寒的内力积贮于一点,从圣火令上传来,攻坚而入,霎时间突破他护体的九阳神功。本来以至阴攻至阳,未必能胜,只是无忌的九阳神功遍护全身,这阴劲却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攻其一点,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已绣花小针刺入其肤。阴劲入体,这股寒意便存于心间,疼痛入骨。
无忌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却仍自僵持,不敢撒手,自肺腑之间涌上来一股血气,溢出唇间。这血涌出竟带着一股寒意,冰冰凉凉,不多时便凝在了唇角。便在此时,耳听谢逊自后方一步步逼近,要助他击退敌人。
谢逊将拳头放于辉月使后心,无忌深知义父七伤拳的厉害,一拳便可了结辉月使。可这么一来,本教便和波斯总教结下深怨,今日自己如不问来由杀了总教使者,哪里还像个明教教主?忙忍着剧痛道:“谢大侠……且住……”
无忌正色道:“三位,远道而来,自是我中土明教的尊客,适才无礼,多有得罪。不如咱们同时各收内力,罢手不斗如何?”
三使连连点头,无忌大喜,当即内劲一撤,将屠龙刀收向胸前,突然之间,一股阴劲如刀、如剑、如匕、如凿,直插入他胸口“玉堂穴”中,虽是无形无质,但实同钢刃之利。无忌霎时间一道血箭喷出,闭气窒息,全身僵凝,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不住颤抖。幼时,被玄冥神掌寒毒折磨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流云使举起右手圣火令,就要往他天灵盖击落,可突然急退三步,不停地拍打身上的衣物。原来,谢逊失明,来不及抢上相救,殷离却看得分明,虽然肩头重伤染血,无法使出千蛛万毒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抛出了毒蛛,逼退了流云使。霎时间,谢逊便已手执屠龙刀抢了上去。
心间一股股刺痛袭来,无忌心中闪电般转过无数念头:“波斯使者竟如此不顾信义。我若是死了,本教救民抗元的大业终将如何?杨逍当如何?赵敏定是伤心透了。义父难逃毒手,殷离表妹能活命么?”
他心中牵挂的人太多,愧疚太多,此刻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冷,人也糊涂了,突然感受到一双纤细的臂膀将他拥入怀中,耳边传来殷离的哭泣声:“阿牛哥哥,你……你怎么样了……”
无忌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人似堕入冰窖,此时听到殷离的哭泣声,才找回些神智,忙急运内力,冲击胸口玉堂穴。
殷离抽抽噎噎道:“阿牛哥哥,你是来灵蛇岛找我的,是不是?”
无忌被心间刺痛折磨得发抖,断断续续道:“以前你叫我来……我死活不来……现在我自己跑来了……咳咳……你就不要记恨我了……”
殷离听得分明,搂住无忌左看右看,他面容俊秀,眼下却隐隐带有阴冷寒气,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禁呆了,喃喃道:“小冤家,你真的是……你不是死了吗?我……我不信。”
无忌知道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便也不再和她搭话,竭力解穴,好相助义父。却听得谢逊在三使手下接连受挫,不禁心神大乱,一连呛出好几口血。
谢逊被圣火令打中,一声闷哼倒地,流云使畏惧张无忌,手执圣火令,要上前再次取他性命。殷离吓得发抖,却竭力护住无忌:“我跟你一起死就是了。”
“表妹,你快躲开!”殷离却不答,抱住他便要代他受死。无忌急得连声呵斥,突然一个灰影电射而至,拔出无忌腰间倚天剑,连人带剑一起扑入流云使怀中。无忌瞧得清清楚楚,正是赵敏,大喜之下紧接着便是大骇,原来他使的这一招乃是武当派殷梨亭创的剑招“天地同寿”,旨在与敌人两败俱伤、同赴幽冥,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无忌顿时目眦尽裂,心头剧痛,大叫“不要!”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忌匍匐向前,冲穴告成,便要上前救下赵敏。殷离不懂剑招,还以为他重伤之下还要去送死,忙制住他肩头。无忌心急如焚,只求让殷离松开他,又不忍心出手打蛛儿,来不及细想,张嘴便往她手腕上咬去……
“啊!”殷离吃痛,一声大叫,手抚着手腕,茫然道:“你咬我……”过了好一会儿,又低声道,“你又咬我……”
无忌踉跄站起身来,一伸手便将倚天剑夺了过来,伸手将赵敏拉入怀中。赵敏动念迅速之极,伸出到无忌怀中掏出那枚圣火令,远远掷出,啪的一声响,跌入了金花婆婆所布的尖针阵中。这圣火令三使珍同性命,三使再顾不得杀敌,一齐跃入阵中,但听一声尖叫,辉月使已经踩中了一枚钢针。
赵敏为救无忌性命,出招迅猛,绝无余睱多想,这是惊魂稍定,越想越害怕,忙抱住无忌,微微颤抖:“无忌哥哥!”
无忌环抱住赵敏,此时也觉得后怕,他没想到赵敏为了他甘愿舍弃生命,心中说不定的激动,赵敏是真心实意,拿命来爱他的。
无忌心头火热,轻轻抚摩赵敏的头发,叹道:“敏弟,你真傻。以后不可……不可如此……”赵敏听出他气息断断续续,虚弱得很,忙从他怀里挣脱,见他面容惨白,唇角凝血,登时神色大变:“你怎么样?我还以为你是被点了穴,竟是受了内伤么?”
“不妨事……”无忌强撑着,可一出声便喷出一口鲜血,竟站也站不稳了,向后便倒。赵敏大惊失色,忙勾住他的腰身,将他抱住,负在背上,喝道:“三位,随我一同上船。那三个金发鬼不多时便会找到圣火令了。”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扬手便朝殷离打来,无忌开口想制止,岂料还未出声,赵敏便将怀中暗器打去,只这瞬间功夫,谢逊便将殷离拉起:“韩夫人,你何以又要下手杀害殷姑娘?”
金花婆婆冷笑:“你管得着么?”赵敏道:“你杀旁人,我们当然管不着,可殷姑娘是……嗯……我们的家人,就不容你伤害她!”
突而,妙风使大声欢呼,定是找到了圣火令。赵敏忙招呼谢逊,叫他拉着殷离一同上船。
赵敏双足刚一踏上船,小昭便呜咽着抢上来扶住无忌,无忌咳了几声,摆摆手示意无事。周芷若对赵敏道:“你说去保护他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回来?”
赵敏听不得周芷若说话,白眼一翻,厉声道:“周掌门,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无忌听得分明,虚弱道:“咳咳……周姑娘,敏弟,别……别吵。”赵敏忙揽着他,连声道“好好好,听你的。”叫小昭招呼谢逊和殷离,一同进船舱。
无忌受的内伤不算重,只是一股阴冷的劲力存于心间,一时半刻不好化解开来,所以胸臆刺痛,连声咳嗽。赵敏将他扶上床榻,给他擦掉冷汗,摸摸他手心,仍是冰凉,不禁眉头深皱。无忌想宽他的心,便道:“我内功深厚,好好疗伤就没事了。”
赵敏怔怔地瞅着他,突然朝他臂膀“啪”一声呼过来,架势虽狠,落到皮肉处却是一点力道也无。周芷若忙道:“你打他干什么?”
赵敏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我要打就打,你管不着!”
周芷若见无忌受了这一下子,仍笑吟吟望着赵敏,丝毫不在意,便撇撇嘴,不再出声。
无忌悄悄握住赵敏的手,附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担心坏了。对不起嘛……”赵敏撅着嘴,还是觉得后怕,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佯怒道:“张无忌,你就是个傻子,被三个金发鬼摆了一道,谁都相信!”
无忌轻轻笑了,压低声音道:“那你不是也傻得很,使那样的招数,为了我,连性命也不要了。”
赵敏道:“你……你……”说到此处,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哽咽,恨恨道:“谁叫你这般情致缠绵的……抱着……殷姑娘。我是不想活了,总之为你死了,叫你一辈子记着我,觉得对不起我!”
无忌从前也听过赵敏说过许多这种告白的话,也当他少年风流,随意调笑,不走心,从来也没当回事。可今日亲眼见他用这般不要命的打法,知他将自己放在心间最重要的位置上,不由得心神激荡,心热如沸,趁众人不察,抵住赵敏的额头,偷笑道:“我才对你情致缠绵,以后无论如何不许再这样了。”
赵敏忽听他这样深情款款的嘱咐,登时又惊又喜,心中甜蜜万分,觉得自从出海受过的这些苦楚,一切都不枉了。
小昭将谢逊迎进来,请谢逊落座,又将受伤昏迷的殷离安置在软塌上。赵敏对无忌道:“别担心,她失血过多,睡着了。”
谢逊道:“少侠,谢某能结识你这位义气深重的朋友,实在是意外之喜。”无忌忙奔下榻来,伏地便拜,哭道:“义父,孩儿无忌不孝,没能早日前来相接,累义父受尽辛苦。”谢逊颤声道:“你说什么?”
“拳学之道在于凝神……”无忌当即将七伤拳口诀滔滔不绝地背出。谢逊惊喜交加,抓住他双臂,道:“你是我的孩子,无忌!哈哈哈,老天爷开眼!”
无忌站起身来,搂住了他,泪水涟涟。赵敏恐他心情激荡,不顾自己的身子,便好说歹说,劝他去榻上休息。无忌倚在床头,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说给谢逊听,只略去了接任明教教主一事。
周芷若坐在殷离身侧,见她肩头染红一片,冷汗涔涔,便给她擦汗,道:“蛛儿姑娘也是被那三个胡人打伤的么?”
赵敏不理他,小昭便接上周芷若的话头:“似乎是被金花婆婆的暗器所伤。”
赵敏道:“老爷子,这位韩夫人和您是旧相识,这位紫衫龙王能位居四大法王之首,想必定有非凡的本事了?”
谢逊想起昔日紫衫龙王风华绝代、姿容绝世,是阳教主最宠爱的义女,如今明教分崩离析,黛绮丝四处逃窜,不禁大为感慨,当下便将当年的往事一一道来。
说到后来,众人都唏嘘不已,此刻船身随着波涛摇晃,醒着的五人自是感叹人生如朝露浮萍,向来便由不得自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和身世,只觉汪洋巨浸,万古常存,人生忧患,亦复如是。
赵敏望了望无忌,突道:“这个黛绮丝还真是好样的,敢独排众议,为心中所爱破门出教,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倒真是个性情中人。无忌哥哥,你说是不是?”
无忌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才道:“为心中所爱,不顾性命,一力承担罪责,明知招惹杀身之祸却仍是无怨无悔,这等勇气,令人钦佩。”
周芷若却冷哼一声,道:“我不这样认为。”
谢逊笑道:“哦?周姑娘有何高见?”
周芷若低下头,许是想起了早逝的父亲,又像是想起了灭绝,目光中露出一丝哀怨,缓缓道:“黛绮丝受波斯明教生养大恩,既然身负重任,就应当以明教大任为重,却为了一个男人,连身份显赫的法王不做,波斯总教的教主不做,就抛下一切破门叛教了。既对门派不忠,又对朋友无义,背信弃义,以怨报德。这样的人,恕我不能认同。”
小昭在一旁低下了头,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下去。赵敏冷笑道:“照你说的,就应该为了什么明教大业,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啰?好笑,我却不知,什么千秋大业是要靠一个女人牺牲自己来成就的。”
“你!”周芷若一向与赵敏不对付,此时竟气得满脸通红。她由黛绮丝的经历想到自己的经历,说的这番话不像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决绝选择的坚定认同,倒更像是决定之后不能反悔的自我安慰。她要在内心反复劝慰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峨眉就是她的理想,抗元就是她的全部意义。
小昭颇为不安,道:“公子,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一时间,赵敏和周芷若都将目光投射过去。无忌霎时间涌出好多个念头,想起杨逍,想起明教,想起赵敏,又想起抗元义军,不知如何是好。世间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他实在不忍,可这教主之位,的确如坐针毡。到底是为了明教,牺牲自己,还是为了自己,抛弃责任,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抉择。
无忌摇摇头,叹道:“这世间,便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