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望归心群豪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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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你要记下这些人的样子,将来长大了为父母报仇!”周围六大派的英豪团团围住一对母子,质问一声盖过一声:“谢逊在哪儿?屠龙刀在哪儿?”他们红了眼,哑了嗓子,恨不得将这一对母子撕裂。
无忌的耳边尽是这些聒噪的声音,爹爹还温热的身躯就躺在面前。殷素素脸色惨白,抓住无忌的双臂,面容显得扭曲而狰狞,如同鬼魅一般,瞳孔中倒映出小小孩童稚嫩的脸,他眼中满是惊惧,他不停地退后,想摆脱母亲的桎梏:“不不,娘,我不要报仇,我们想办法让爹爹活转来好不好?”
娘亲心如死灰,抱着幼小的无忌,她的笑容变得越发黯淡,身体越来越冷,身影渐渐模糊。“娘!娘!不要离开我!”只要有娘在,我就还有幸福。无忌惶急不堪,奔上前去用力回抱那幻影,那一抹倩影瞬间散去,化作苦涩的海水,漫天卷地而来。
那海水触手冰冷,像沉重而充满戾气的屠龙刀。一道水刀劈下,直接将无忌打入大海的深渊。海底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忌大声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中原!我要回冰火岛!”
胸腔被剧烈压迫着,酸涩的海水已经顺着口鼻挤进来,辣得眼睛都睁不开,连头顶最后一丝氤氲的光亮也不见了。那海水如冰冷的剑刃,突然在他的胸腔狠狠扎上一剑,顺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搅动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仿佛要掏空他的心。“你为什么要杀我!”海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浓重的血腥气让胃壁挛缩抽搐,他想呕出那苦水,可用尽全力也吐不出。
可大海却仍旧如此无情,要将世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无忌被海底的暗流冲撞得翻来滚去,到处都是礁石激流。“救我!救我!”他痛苦地嘶喊,伸手想抓住一点温暖,却又无力地垂下。死,原来如此容易。无忌放弃了挣扎,将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他幼小的身躯就漂在血泊之中,等着激流将他冲回冰火岛。
“无忌,到我身边来!”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古琴的清冽之声,海底暗流渐缓,一个雄厚低沉却又温柔有力的声音在呼唤。那熟悉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安心,想接近,想靠近,想亲近!
光影交错之间,一只手伸入海底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声音从头顶光芒处传来:“无忌,珍重!”
如暮鼓晨钟,无忌倏地睁开眼睛。对!我不能死!我还有要守护的人!
那个身着白衣的仙人,我要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你就是我在黑暗中苦苦追寻的那一束光!”
离体的魂魄回到身体时,无忌只觉得仿佛仍泡在海水中,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斥鼻腔,胸口仿佛被巨石碾压过,皮肉灼热,四肢仿佛被人卸去,连抬一下胳膊都是沉重的负担,眼皮似乎粘住了,深陷黑暗之中,无法再重获光亮。
“铮”地一声,耳边传来一声声冷冽的琴声,似流泉,似暮霭,无忌感觉自己慢慢变得轻松,流散的内力正在丹田慢慢聚拢。他再次觉得神志迷茫,好像要沉睡过去了。
琴声渐弱,一声轻柔的叹息搅动着无忌的心。无忌感觉自己的脖颈被抬了起来,一道温润有湿软的舌撬开了牙关,卷曲的舌将苦涩的药汁送了进来。无忌顺从地往下咽,温热的汁水不烫不凉,刚刚好。
那舌似乎是意犹未尽,摩擦着软软的唇肉,又送进来一口。“嗯……”无忌溢出一声轻哼,汁水又顺着唇角溢出来些许。那喂药之人将汁水小心擦拭,动作轻柔细致,像是担心会惊扰好梦之人。
张无忌逐渐转醒,失焦的眼神渐渐清明,一张俊逸的脸就在跟前,这张脸已然不年轻了,不如初见之时那般潇洒桀骜,但是时光将他打磨得更有意蕴,经历风霜后依旧清朗如斯,湛然若神。
“杨伯伯……”无忌轻轻唤他,却发现自己喉咙嘶哑,连吞咽都困难。
杨逍惊喜道:“教主,你醒了!”便将软垫置于身后,扶他坐起。
“嘶!”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无忌嘴角一颤。无忌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十分清雅,挂有名家字画,屋里陈设无一不是精心布置,鸣凤琴就摆在一旁,心想,适才梦中的琴声定是杨伯伯以内力在助我调息。
“多谢杨伯伯。”无忌偷偷瞥向杨逍,瞳孔倏地放大,他竟发现杨逍嘴边还残留一丝药汁,想到适才的喂药之举,竟……竟是……“唰”地一下,一抹绯红袭上脸颊。
杨逍捧住无忌的脸颊,又将额头贴过来,轻声叫道:“不好,才退了烧,怎么又烧起来了。教主,你觉得怎么样?”
无忌见杨逍的脸越靠越近,心跳正如打鼓,他都怀疑杨逍是不是耳聋了,竟听不到他的如此有力的心跳声。无忌低了头,将额头与杨逍抵在一起,不愿说话。
杨逍急了,忙唤道:“教主?”
教主?谁是教主?无忌茫然道:“杨伯伯,你叫我什么?”
杨逍笑道:“明教教众叩谢大恩,已经拥戴你为教主了!”无忌一惊,差点从床榻上跳起来,震惊之下忍不住剧烈咳嗽,杨逍赶紧揽住他,轻抚胸脯替他调息。
“杨伯伯,我不能当教主。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我根本没想到要当教主。”无忌连连摆手。
杨逍将他手握住,放下来,柔声道:“教主之位非你莫属,若你不当教主,恐怕明教又要四分五裂了,那你为我们明教的心岂不是白付了。”
无忌连忙道:“不是,我无德无能,难当大任啊!”
“无德无能?”杨逍歪着脑袋,含笑看着无忌,“你救下锐金旗众人,宁死也要与明教死在一处,教众早已感恩戴德,你武功卓绝,又练成了乾坤大挪移,以一人之力力抗六大派,还说你无德无能?”
“不是!”无忌急道,“我那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明教中人都是好汉,我到光明顶来,只是想救你!”“哦?”杨逍戏谑地看着他。无忌脸一红,低头道,“还有外公和舅舅……”
杨逍道:“若是你外公和舅舅也要拥戴你当教主呢?”
“那也不行啊!”无忌不忍拂他意,可自己本来就意在救人,排解忧难,根本就对成为武林至尊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太师父还一在告诫,不可身入魔教。
无忌沉思着,皱紧了眉头。杨逍却笑着摸摸了无忌的头:“张公子,你可知道,我明教教义意在扶危救困,为世人带来光明。世人不知我教经义,加之教众行踪诡异,又有教众行为放纵,不加约束,才会落得这么个名头。有你在,我们群雄归心,一并听从你号令,从此大业可成!”
大业?什么大业?无忌还没问出口,忽而想起阳顶天遗书中的话语——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就是阳教主和杨逍一直以来的心愿与大业?若我能助他……那他会不会……
无忌仍自犹疑,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杨逍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独占教主,我们为什么不能看望教主?”周颠咋咋呼呼,声音传老远。
杨逍轻轻皱眉,脸色似乎不快。这一幕,无忌看得清清楚楚。他心想,杨伯伯生性孤高自傲,自是不屑同旁人解释什么,想来我伤重濒危,杨伯伯还像幼时一般贴身照顾,不愿旁人多加打扰,恐惊扰了我休养。不禁心下好生感动,又担忧杨逍这性子,必会被教众误解。
彭和尚在房外阻拦:“周颠,别胡闹,别惊扰了教主。”
周颠“呵呵”大笑:“我周颠是吃什么拉什么的直肠子,他杨逍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仗着自己与教主有旧,照顾教主一力担了,还不是要在教主面前称功,教主自会重用他啰!”
冷谦冷面冷语,言简意赅:“胡说。教主,不会。”
小昭弱弱的声音传来:“各位前辈还有宋少侠,你们稍等,我去通报。”
无忌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武当四侠一直留在光明顶,应该是担心他伤势反复之故,心头一暖,道:“小昭,都进来吧!”
“公子醒了!”小昭打开房门,乌压压进来一群人。
“无忌!”“教主!”众人关切的神色竟似复刻一般,都围在床前不住询问。无忌此刻虽全身乏力,说话仍是气弱,精神却已大好。他自幼孤苦,此刻劫后余生,见亲人都在身边,忍不住热泪盈眶:“让大家担心了!”
说不得道:“哎哟,我的小教主诶,可别哭啊,这伤势可不能再反复了。”
周颠道:“呸呸呸,臭和尚,你会不会说话,舌头不要可以割了喂狗!不吉利啊!”
武当四侠见无忌伤势稳定,便也放下心来,宋青书也在一旁细细查看,见无忌脸色似乎无恙,心里也高兴。
杨逍却道:“诸位轻声些吧!教主受不得吵闹。”
周颠冷哼一声:“我最不喜欢你说话,刺耳朵。教主已然大好了,你还这般作假,就显得你关心教主了?”杨逍无意与他争执,只苦笑着不作答。
无忌只觉得心揪得疼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轻轻道:“周大哥,你小声些吧!我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呢!”
“哦哦哦,是是是。”周颠忙放低了音量。
无忌心想,若我不做教主,只怕杨伯伯在教中依旧如此,他一心想光大明教,却无人明白他的苦心,反而与他为难。可若是我同杨伯伯一起,杨伯伯熟悉教务,智计卓绝,自然能够施展胸襟抱负。如此一想,无忌便对当教主一事不再抵触。
宋远桥道:“无忌,我们在此处再叨扰几日,待你伤势再好一些,我们便一同回武当山,你太师父见到你必然高兴。”宋青书也在一旁点头。
“不行!”周颠道,“教主是我们的,岂能跟你们回什么武当?”韦蝠王道:“不错,等教主好全了,自会去武当拜会,我们也一同去。”
宋青书反唇相讥:“好笑了,无忌师弟是我们武当的人,凭什么留在你们魔教?哪有人自己家也不回,反而留在此处的道理?再说了,无忌师弟哪里就答应了。魔教教主是个很好的名头么?”
这……明教教众一时无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张无忌。杨逍也深深地看向他,盼他答复。
无忌深吸一口气,含笑道:“无忌承蒙各位英雄看得起,但我无才无德……”明教众人尽皆黯然。
“但我一片赤诚之心,愿与群豪共进退。教主之位,无忌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此话一出,明教教众一齐欢呼,杨逍也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武当四侠万万想不到,无忌竟会担任教主,但转念一想,他对明教有恩,此后竭力约束教众,也是一桩美事,便也不再多言。
宋青书却气得七窍生烟:“无忌师弟,你忘了太师父怎么教导你了吗?你居然向着这一群邪魔外道,与他们为伍,真是……你真是跟你娘一样,不向正道,不知好歹!”
杨逍怒道:“宋少侠,注意言辞!”无忌此时被青书言语刺激,提及母亲,更是怒从心来,一时脸色煞白,觉得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难受,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我说错了吗?你抢了六叔的妻子,能是什么好人?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邪魔外道?”
明教教众听了,登时目眦尽裂,无奈宋青书是教主师兄,只好隐忍不发。
“宋师兄,不许……不许你侮辱他们!立刻道歉!”无忌瞪着宋青书,嘴唇已然铁青。
宋青书没料到无忌竟会向着他们,心里越发气愤,叫道:“我又没说错!你不回武当,甘心当个大魔头,我!我从小就讨厌你!现在,更讨厌你!”说话,转头就走,奔出了光明顶。
宋远桥气急:“这孩子!无忌你安心养伤,我们……我们这便走了!”说罢,武当四侠一齐追宋青书,自光明顶而下。
张无忌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一般,有一处淤血在肺腑之中,憋得心口作痛。杨逍赶忙上前,抚住无忌胸口,大声喊道:“教主,快吐出来!”
杨逍手中用力,无忌“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黑血,就这样力竭倒在了杨逍的臂弯之中。
却说宋青书,自下了光明顶,他一路小跑,又气又愧,自己也知不该在无忌师弟病重时口不择言,但知道无忌不跟自己回武当,又在心里大骂他,果然是殷素素那妖女生的孩子,邪性得很!
武当四侠未过半刻就追上了宋青书,宋远桥知道儿子最是讨厌邪魔外道,也对这事没有多加责备,宋青书却仍闷闷不乐,不愿说话。
五人在凉棚中歇脚喝茶,那茶肆老板娘长得颇有风韵,一个秀丽的小姑娘哭着跑了进来,一把抱住老板娘:“娘,狗儿哥哥又欺负我!我再也不和他玩了!”
老板娘笑着给小姑娘擦眼泪:“狗儿哥哥怎么欺负丫丫了?”
“他揪我的辫子,他骂我长得不好看,他总在背后绊我!”小姑娘脸都哭花了。
老板娘温声道:“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小姑娘哽咽:“狗儿哥哥讨厌我。”
“不是的。”老板娘轻轻摇头,“狗儿哥哥喜欢你,可是太喜欢你了,却不知道怎么喜欢,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你的注意。”
小姑娘愣了:“喜欢吗?”突然,她板起了脸,将手中的饼摔在地上,“这哪叫喜欢,谁稀罕他的喜欢,我讨厌这种喜欢!”
老板娘摇摇头,这俩孩子还小呢,还不知道怎么去喜欢别人。
宋青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幕幕往事席卷心头,眼睛倏地睁大,心里却陡然清明!他小时候为什么这么讨厌张无忌,却又忍不住去惹他。无非,无非是自己喜欢他喜欢得没办法了,见他总是不睬自己,才一再地撩拨他,惹他生气,盼望无忌能将他记住。
自己,自己竟然喜欢无忌师弟!
宋青书惨白着一张脸,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身体一软,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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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竹马宋青书,大写的惨!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