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托马斯·沃尔夫系列(套装共3册)(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网与石)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托马斯·沃尔夫系列(套装共3册)(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网与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这正是伟大的美国人民在三次场合曾对我说过的啊。”这位平易近人的政治家面带严肃的幽默说。这是他最爱说的俏皮话了,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了。然而,这还是能够把一个人的特点充分体现出来。微笑之下,他嘴角的皱纹比先前更深了。我们伟大的领袖——声名显赫、镇静,但却毫无用武之地。

  L.B.邓教授,蒙哥马利大街第三小学的校长,此时正穿着胶底鞋悄然走了出来。从他的眼镜背后投射出冷峻的目光来。他的口袋里露出《新共和报》的一角。他干瘦、满是雀斑的手臂下夹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伟大的幻想》,作者是诺曼·安琪尔,还有欧文·威斯特所著的《旧怨》。这个人一辈子都在致力于两大英语民族的联合事业,携手用仁爱和坚定的权威战胜那些文明中的不负责行为,共同维护和平、真理和正义。这位天主教徒心甘情愿致力于思想的冒险和人类的解放事业。啊,没错!

  “您和尊夫人觉得我们这个天府之地怎么样?”约翰·斯毛伍德牧师问道。

  “我们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只能在这里小住几日,不能待上几个月,更不用说几年了。”这位平民政治家如是说。

  26岁的理查德·高曼先生是《公民报》驻本市的记者,此时他正快步走过大街,傲慢、冷峻的鼻子抬得高高的。一见到这两位,他原本自负的微笑、僵硬的嘴唇一下子松弛下来,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啊,你在这儿,迪克!”约翰·斯毛伍德说,一边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我一直在找你啊。你认识布莱恩先生吗?”

  “迪克和我都是记者,早就成老朋友了——多少年了,喂?”

  “我想,有三年了吧,先生。”高曼回答,脸上泛出了红色。

  “我倒希望你能早点来,迪克,”斯毛伍德牧师说,“来听听布莱恩先生怎么谈论我们的。这个小城的善良人听了都会为之自豪的。”

  “布莱恩先生,在您离开之前我想邀请您再发表一次演讲,”理查德·高曼说,“有传言说您将来打算来这里定居。”

  布莱恩先生对这位《公民报》记者的问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待会儿我可能有话要说,”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现在我只能说,要我选择出生地的话,我觉得再没有比这里更美的仙境了。”

  这位平民政治家认为这里就是人间天堂。

  “我这一生去过许多地方,”这个曾经三次被伟大政党提名参加竞选最高荣誉的人继续说,“我的足迹遍及各地:从缅因的森林到佛罗里达波涛冲刷的沙滩,从哈特拉斯到哈里范克斯,从落基山顶到急流翻卷的密苏里河,但是再没有哪个地方的风景堪与这里的山景相提并论了,更没有哪个地方能超过它的。”

  年轻的记者飞快地记着笔记。

  他荣耀的岁月又一次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当年第一次十字军起义期间,那些富贵阔人们一听到金十字,就会浑身颤抖。布莱恩!布莱恩!布莱恩!布莱恩!他的名字就像彗星一样划过天空。那是1896年,韶光已逝。唉,心生悲哀,青春一去不复还。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记者进一步追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时,他说:

  “未来几个月,我的日程全都排得满满的。我要在全国各地作演讲,我要呼吁减少杀伤性强的武器,从而把威胁地区和世界和平的主要障碍全都扫清,为人类造福。接下来嘛,谁知道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人们熟悉的笑容,“也许我会重新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和好友们重新团聚。折腾了一辈子,也该在这片乐土上享享清福、安度晚年了。”

  当问到他能不能提供可能的退休日期时,这位平民政治家颇具个性地引用了朗费罗的优美诗句权作回答:

  战鼓不再擂起时,

  战旗开始收起时,

  世界联盟缔结时。

  在这充满音乐的神奇房间——阿尔特蒙最受欢迎的“埃甲克斯”剧院镶有瓷砖的大厅里,一架电子钢琴戛然而止,嗡嗡声过了好几秒才消失,接着又毫无先兆、叮叮当当地重新弹奏起来。“长征回梯泊赖里”。世界因大军前进的步伐而颤抖。

  这时候,玛格丽特·布拉契小姐与C.M.麦雷迪从剧院里走了出来,接着又转身朝伍德药店走过去。后者是药店的老板娘,她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有些困倦,显然她香烟抽得过多了。

  今天献映:由莫里斯·考斯泰罗和伊迪丝·史托利联袂主演的《抛出救生索》,维他影音公司最新出品。

  “你想喝点什么吗,威利?”托比亚斯·帕托先生问。

  “给我来杯可乐吧,”威利·高夫对那个笑嘻嘻的侍者说,“一杯可乐加酸橙。”

  政治家之子帕支·卡尔正乐呵呵地笑着:“你想喝可乐加酸橙吗,威利?”他边说边在对方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但是他愚蠢的面容却显得沉着而镇静。

  “抽一根烟吧,威利。”他边说边把烟盒递给了他。

  “你要什么?”店主问帕托。

  “给我也来一杯可乐吧。”

  “我什么都不想要。”帕支·卡尔说。这种饮料喝起来没意思,提不起精神。

  帕支·卡尔擦着一根火柴凑上去给威利点烟,同时还朝旁边的布兰迪·查莫斯轻轻眨了眨眼。这个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满头乌发,面容瘦长。威利·高夫吸了一口烟,干巴巴的嘴唇上香烟已经点着了。他咳嗽了几下,取下香烟,笨拙地拿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用好奇的眼光盯着看。

  几个人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吞云吐雾地抽着烟,就像一伙粗野的农夫、侍从、马夫。

  布兰迪·查莫斯把威利的花手帕从口袋里轻轻掏了出来,举在空中让大家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他的口袋。

  “你打扮得这么帅想干什么去啊,威利?”他问,“一定是去见女朋友吧。”

  威利·高夫狡猾地笑着。

  托比亚斯·帕托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烟。他今年24岁,穿得干净利落,金黄色的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脸色红润而光滑。

  “别装蒜了,威利,”他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威利·高夫心照不宣地斜眼望着。在柜台一端坐着28岁的蒂姆·麦考尔。他一直缓缓地抓着冰块朝豪饮威士忌的嘴巴里送,这时候他却突然跌坐了下去,在大理石柜台上喷了一层亮晶晶的冰碴子。

  “我有好几个呢,”威利高夫说,“男子汉一定要学会享乐,对不对?”

  几位听后不禁哄笑起来。他们笑完以后又回到了严肃的话题上,因为几位“姐妹天地”的女孩子来到了他们面前:有陶特·韦伯斯特小姐、玛丽·麦格劳小姐、玛莎·考顿小姐等。他们要求播放节奏更加强烈的音乐,然后要了烈性更强的酒。

  “各位好啊?”

  “啊哈!啊哈!”布兰迪·查莫斯对玛莎·考顿小姐说,“上次你去哪儿了?”

  “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大声回答。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彼此会意地哈哈大笑着。

  “过来,帕支,”她们的同伴尤斯通·菲浦斯说,“布兰迪你也过来。”这位身材高大、金黄头发的小伙子跟着几位姑娘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他是一位酒鬼,说起话来声音洪亮,高尔夫球打得很棒。

  活泼、干练的小伙子们穿梭在拥挤的货棚和冷饮机间,敏捷而迅速。他们粗鲁地喊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停地大声抱怨着侍者。

  “好吧,小伙子。两杯可乐、一杯酸橙饮料,动作麻利点。”

  “伙计,你是在这里打工的吗?”

  侍者跟着爵士乐的节奏,丁零当啷地摆弄着饮料杯,一边舀起一勺冰淇淋抛在空中,然后又用玻璃杯接住,拿勺子敲出快速的节奏来。

  此刻,女帽商人赛尔玛·贾维斯独坐在那里,两只棕色的眼睛透过草帽朝后张望着,一边将玻璃底的最后几滴甜汁一饮而尽。“汝之秋波敬我酒。”她缓缓起身,拿出随身小包里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拥挤的桌子之间摇摆而行,丰满的大腿包裹在红色的丝裙里。她边走边轻声低语,不住地忏悔,声音柔美、低沉——女人最好的东西。她一路经过之处,杂乱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的天哪,请闭上嘴,让我尽情地欣赏!她婀娜的身姿摇摆着穿过走廊,经过香水、文具、橡皮货品、卫生用具柜台前,然后在雪茄柜台前驻足了一会儿,打算结账。她甜瓜般浑圆的酥胸温柔、轻缓地上下耸动着。即使诗人看到这番情景,也会陶醉其中。

  可是——在门口杂志架旁边站立的两位先生却猛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沉默了。其中一位是可靠人寿保险公司的保罗·古德森,另一位是家具商考斯顿·斯梅塞(你打扮姑娘,我打扮房子)。他们两个人不动声色地脱帽为礼。他们都是浸信会的教友。

  赛尔玛·贾维斯女士转过身热情地盯着他们,远远地张着她丰满的小口露齿而笑,款款地走了过去。等她离开后,两位先生彼此相视而笑。我们将在河边等候。他们快速瞥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这一幕。

  当地的艺术家,尤其是音乐界的热心赞助人——弗朗茨·威廉·冯哲克夫人——她的丈夫就是名气很响的肺病专家、冯哲克疫苗的发明人——她从时装公司的两扇大门里走了出来,仪表雍容华贵。公司的老板——波兰人路易·罗萨斯基在旁边陪着她,小心翼翼地送她上了豪华轿车,然后才从灰白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奉迎讨好的笑容。冯哲克夫人稳稳地坐在汽车的软垫上以后,开始瞪着双眼、认真地思索自己未来的慈善事业。车子平稳地驶走了,只留下仪态谦卑的时装商人。

  罗萨斯基先生返回他的店铺。

  三位姑娘——米尔德·舒福德小姐、海伦·潘德加小姐以及玛丽·凯瑟琳·布鲁斯小姐挤在舒福德小姐驾驶的里奥牌车子前排座位上。她们经过的时候,热情、傲慢的眼睛扫视着道路的两侧,显得趾高气扬,得意非凡。她们绕着自由大街兜了四圈。威利,再陪着我跳一圈华尔兹吧。

  “乔治,你会不会跳舞?”尤金问他的伙伴,他的内心充满了自尊和恐惧。

  “会的,”乔治·葛雷夫心不在焉地说,“会一点儿,但我不喜欢跳舞。”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深思的目光。

  “喂,阿金,”他说,“你觉得冯·詹克医生有多少财产?”

  他困惑、羞怯地笑了笑,算作对尤金的回答。

  “来来,”尤金说,“我跟你打赌,谁输谁买饮料。”

  他们敏捷地穿过狭窄的街道,在午后愈加拥挤的交通中穿行。

  “这里的交通状况越来越糟了,”乔治·葛雷夫说,“当初做城市规划的人没有一点眼光。再过十年,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可能会拓宽街道,你说呢?”尤金说。

  “不会的,至少现在还不会。拓宽街道必须要把所有建筑朝后挪动才行。想一想,那要花掉多少钱?”乔治·葛雷夫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要是不那么做,”L.B.杜恩教授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犹如冷漠的警告,“他们下一步将会直接对付我们。有朝一日,你或许能见到军国主义的铁蹄踩在我们自己的头上,恺撒的部队很有可能踏着正步迈上这条大街。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

  “我从不轻信这种谎言。”鲍勃·韦伯斯特先生粗鲁且无礼地说。他个头很矮,长着一张灰色、吝啬的脸庞,态度野蛮而恶劣。他的脸上似乎已经留下了慢性肠病的印迹。“在我看来,这都是宣传。他妈的这些德国人真厉害,就是这么回事,把他们打得开始求助援兵了。”

  “到了那一天,”杜恩教授态度坚决地继续说,“请记住我说的话。德国政府想要控制全世界。他们希望有朝一日全人类都处在克虏伯公司的枷锁和日耳曼文化的控制之下。人类文明的命运吉凶未卜。人类正处在生死的十字路口。我祈求上帝让我们美国有力量承受这次考验。我祈求上帝永远不要让这个自由的民族像比利人那样蒙受苦难,我们的妻儿不要被奴役,不要蒙羞,我们的孩子不要被屠杀。”

  “这场战争与我们无关,”鲍勃·韦伯斯特说,“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们越过大洋到3000里外的地方吃外国人的枪子儿。他们要是越洋上这里来,我马上会扛枪上阵,给予痛击。否则,就只管让他们在那里自相折腾吧。我说得对不对,法官?”他说完后转过身看着第三方——瓦尔特·C.纪特,他是联邦巡回法院的法官,曾经有幸成为葛罗夫·克里夫兰总统的密友。先人遗教,谨防战祸。

  “你认识威勒家的孩子吗?”尤金问乔治·葛雷夫。“保罗和克立夫顿吗?”

  “对,”乔治·葛雷夫说,“他们都离家加入法国军队了。他们加入了海外兵团。”

  “他们加入了空军,”尤金说,“在拉菲埃脱空军分队。克立夫顿·威勒打下来六七个德国人。”

  “这里的孩子们大都不喜欢他,”乔治·葛雷夫说,“他们觉得他是个胆小鬼。”

  尤金听了这话有些不大自在。

  “他多大年纪了?”他问。

  “他已经成年了,”乔治说。“22或23岁吧。”

  沮丧之余,尤金盘算着自己立功成名的时机。

  “但幸运的是,”纪特法官继续审慎地说道,“在白宫有一位值得信赖的政治家,他高瞻远瞩、远见卓识。我们都应该相信他的领导能力,在语言与精神上都要严格遵守中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让这个伟大的民族再次卷入战争的痛苦和悲剧中去。”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低了下去,“愿上帝保佑!”

  詹姆斯·布堪纳·佩蒂格鲁上校(佩蒂格鲁军事学院院长),正高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上昂首经过,脑海里思索着古老的战争。他前面一位年迈的黑人马夫正驱赶着两匹健壮的棕色大马。空气里传来一股马儿和汗湿皮革的气味。那位老黑人用皮鞭轻拂着马屁股让马儿小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 托马斯·沃尔夫系列(套装共3册)(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网与石)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