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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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婷婷去机场,苏岩都没下车。隔着车窗,看着婷婷远去的背影,苏岩的心平静如水。

  一个小姐摇身一变成了演员,换普通人估计得很感慨:这个世界挺花花呀!但苏岩没这个感慨。

  一线警察经常要遇到各种离奇古怪的人和事,见怪不怪已是常态。

  送完了婷婷,苏岩回到局里督察的办公室,继续和马贤面对面地坐着。

  马贤要打电话要写材料,被一个人老这么看着很别扭。

  马贤说:“咱们谈谈吧。”

  苏岩说:“谈什么呀?”

  马贤说:“都谈过了是吗?”

  苏岩说:“是。”

  马贤说:“既然都谈过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苏岩说:“好。”

  苏岩起身准备走,局长陈凯鸣推门进来了。

  陈凯鸣说:“你干吗去?”

  苏岩说:“我上厕所。”

  陈凯鸣说:“上厕所干吗?”

  苏岩说:“尿尿。”

  陈凯鸣说:“尿挺多呀!”

  苏岩没说话,“尿挺多”在东北话里常有别的意思。

  陈凯鸣对马贤说:“我要去市委,让苏岩送我一趟可以吗?”

  局长如此客气,让马贤不知所措,“可……以啊!”

  苏岩的案子虽然移交到了局里,但毕竟是省里牵头搞的,对马贤客气是对省里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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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鸣说:“市委书记要和你谈谈。”

  苏岩毛了:“谈什么呀?”

  陈凯鸣说:“谈你的问题。”

  苏岩彻底毛了:“那……我该怎么谈?”

  陈凯鸣说:“要实实在在一五一十地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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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峰很年轻,比他过去的秘书黄亦工大不了几岁。他让苏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面带那种很慈祥的笑容。

  陈凯鸣则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像个秘书似的拿个小本儿要记录。

  王学峰对他说:“就是随便聊聊。”

  陈凯鸣收起了小本儿,目光平静地看着。

  王学峰看着苏岩说:“当时厅里在机场以那种方式抓你和叶建林,我是有想法的。不管怎么说,你们完成了市里交给的艰巨任务,为企业挽回600万的损失,这一点是不容抹杀的。”

  这些话,王学峰和苏岩这个副科级侦查员说不着,这显然是说给陈凯鸣听的。

  苏岩说:“谢谢书记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王学峰说:“肯定你们工作的不是我,是加工厂7300名干部职工!现在公安的首要任务就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你们人民警察要时刻想着人民,要把执法为民当作自己的行动指南。”

  苏岩先是看了看陈凯鸣,然后才说:“书记您说得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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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岩看陈凯鸣是想让陈凯鸣说,但陈凯鸣在这个场合不会说的。

  市委书记说要“执法为民”。他是父母官,他必须为人民为百姓着想。

  可陈凯鸣说的话,肯定要在前面加上“依法办案”。

  公安强调的是依法办案。地方强调的是执法为民。

  依法办案与执法为民在当时总有冲突。公安不是垂直领导,警察的工资由地方负担。但部里和厅里在业务上对局里有绝对的话语权。两方都惹不起。警察面对的是人民,更惹不起。

  三方都惹不起,基层的一线人民警察的艰难可想而知。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世界上只有中国的人民警察,才能近乎完美地协调好,如何依法办案与如何执法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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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峰虽然谈了执法为民,好在没有过于强调。今天他找苏岩谈的不是理论,而是他的困惑。

  王学峰说:“在经侦大队,你要天天接触钱,你一定有很多机会弄到钱,为什么这次你们领导都查出贪了十几万,而你却一分都没有?是省里查得不细,还是你藏得太深?”

  苏岩说:“都不是,主要是我的确一分钱没贪。”

  王学峰说:“你为什么不贪?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家里不差钱?”

  苏岩说:“我家里不差钱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因为我没把握。”

  王学峰没吱声,看着苏岩。

  苏岩说:“每次我想贪点儿时,我就老想着我要出事儿了怎么办。书记,您应该了解我们,我们这些警察总出事儿,总被查……”

  王学峰说:“你们为什么总被查?”

  苏岩说:“因为我们得搞案子啊!像加工厂被骗了600万这个案子,您限期半个月破案,书记,说实话,如果正常搞案子,根本破不了……”

  王学峰说:“破不了就不破呗!”

  苏岩说:“我是警察啊,我破不了案,我就不是警察了,我费劲巴拉地好不容易当上了警察,我必须要把警察当好啊!”

  王学峰说:“当这个警察,你后悔吗?”

  苏岩说:“后悔也晚了。”

  说到这儿,王学峰就看着苏岩的眼睛。

  苏岩只好也看着王学峰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有好一会儿,王学峰才突然说:“苏岩,我问你,在林河,你认为党的干部里,有严重问题的,是占多数还是占少数?”

  苏岩说:“占少数。”

  王学峰转身看着陈凯鸣:“陈局长,把苏岩借我用段时间,我让他帮我把这些少数人通通找出来。”

  -6-

  陈凯鸣没想到,苏岩更没想到。

  让苏岩帮着去找,实际上是让他帮着去查。

  苏岩说:“查我还没结论呢,我现在也属于被查的人,干吗还让我帮着去查别人?”

  陈凯鸣说:“你现在恶名远扬,书记可能想用你以恶制恶。”

  苏岩说:“陈局,恶名远扬都是坏人在造谣诽谤我。”

  陈凯鸣说:“你认为你自己是好人吗?”

  苏岩说:“我……不知道。”

  陈凯鸣说:“如果坏人认为你是坏人,那你应该是好人。”

  局长这么说自己,苏岩释然了。

  对苏岩而言,干工作名义上是给国家给人民干,实际上是给局长干。

  苏岩说:“陈局,那我该怎么帮着查呢?”

  陈凯鸣说:“你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你千万不要张狂。让你查的内容都属于检察院和纪检监察,这方面你不懂,你像干公安工作那样胡来可不行。”

  苏岩说:“陈局,你放心吧,今后干公安工作,我决不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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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苏岩掏出钥匙刚想开门,却吓了一跳。原来,每次离家前,他都在门的一个小暗处放一个小纸片。现在那个小纸片落在了地上!

  苏岩仔细察看了门边及暗锁周围,没有任何撬压痕迹,这才放心。他自己的家并非只有他自己有钥匙。

  那是谁来了?

  苏岩的枪已经被没收,他从兜里只能掏出一把水果刀。他悄悄地把门打开,看到屋子里有光亮。他拿着刀慢慢地走了进来。

  卧室里,杜娟躺在被窝里正在看书。她说:“你拿刀干什么,你要捅我呀!”

  暗红色的灯光下,杜娟像个狐狸!

  苏岩把刀扔在了桌子上:“我捅你用不着刀。”

  苏岩掀开了被子,杜娟一丝不挂。

  杜娟抢过被子把自己盖上:“你干什么呀,缺德!”

  苏岩说:“你光腚干吗?”

  杜娟说:“我要给你搓澡呀!”

  苏岩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杜娟就把身体紧紧地贴在苏岩的身上。

  苏岩轻轻地推开杜娟。

  杜娟说:“你怎么了?”

  苏岩说:“没怎么的。”

  杜娟抚摸着苏岩。

  苏岩想和杜娟好好谈谈,可又不知从何谈起。

  还是杜娟主动谈了:“我要离开他。”

  苏岩说:“好啊!”

  杜娟说:“离开他,我也不会嫁给你。”

  苏岩说:“为什么?”

  杜娟说:“我是二手货了,嫁给你,你也不会珍惜我!”

  苏岩把杜娟紧紧地搂在怀里。

  杜娟把苏岩推开,十分认真:“再说,你这个人太坏,你也不适合当丈夫。”

  -8-

  省里在林河启动了“春风行动”。

  市里在林河刮起了反腐风暴。

  反腐风暴的强度远远超过“春风行动”。开始,王学峰认为党的干部里应该只是少数人很操蛋,风暴一刮才知道操蛋的还真不少。

  王学峰在会上公开表明态度:“无论是谁,无论涉及谁,一律严查,决不手软。”

  只要一把手决不手软,只要一把手敢刮骨疗伤,一切都不是事儿!

  黄亦工第一个被“两规”。

  “两规”时,苏岩没跟着进去,只是坐在车里。

  黄亦工被带出来时,杜娟竟然也跟着出来了。

  苏岩把头低下,生怕被杜娟看到。

  但杜娟还是看到了,她走到车跟前,透过车窗,十分惊讶地看着苏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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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黄亦工,苏岩也很紧张。

  大的领导被查,秘书、司机,包括老婆,往往都得跟着被查。查黄亦工的老婆杜娟,如果查出和苏岩有一腿,苏岩的脸不好看,陈凯鸣、王学峰也都得跟着难堪。

  好在黄亦工只是副区长,只查了他本人,“两规”后,他也很配合。他的问题很快查清,贪污、受贿三十几万。

  黄亦工在区里分管的工作都很重要,油水也都很足,贪了三十几万真不多。

  即便不多,王学峰也十分愤怒。和黄亦工见面谈话时,他特地把苏岩也带去了。

  王学峰指着黄亦工:“你有车有房有司机,为什么还要贪污?”

  黄亦工说:“一共才30万。”

  王学峰说:“30万还少吗?”

  黄亦工说:“书记我错了,你帮帮我呗?”

  王学峰说:“你过去是我的秘书,你让我怎么帮?”他指着苏岩,“他过去是陈凯鸣的秘书,陈凯鸣就敢帮他。为什么?他比你干净,人家一分钱不贪,如果你也不贪,我肯定也帮你!”

  王学峰让苏岩跟着来,主要是让苏岩帮着审。王学峰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对黄亦工说:“你和苏岩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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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亦工说:“我和你谈什么呀?”

  苏岩说:“你就贪污三十来万吗?”

  黄亦工说:“这是你们查出来的呀!”

  苏岩说:“那有没有还没查出来的?”

  黄亦工盯着苏岩。他的眼里全是猩红的血丝。

  苏岩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觉得书记想帮你,但他又怕你不老实,将来再查出别的问题。”

  黄亦工说:“我没别的问题了。”

  苏岩说:“你没别的问题,你当时干吗要逼孙俊去死呀?”

  黄亦工被问住了。

  苏岩说:“你这30多万都不是孙俊给你的……”

  黄亦工显然不想谈他为什么要逼死孙俊,他迅速地打断苏岩:“老弟,你怀疑叶建林是被我逼死的,对吗?叶建林是被你们省厅抓的,我压根儿就接触不到他!”

  苏岩说:“叶建林自杀和你没关系,这我知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查你的不是我,是王书记。”

  黄亦工说:“王书记害怕我把他牵连了,他还要往上走,他现在想帮我,又怕我还有其他问题,是吗?”

  苏岩说:“是呀,那你到底有没有其他问题?如果有的话,你赶紧全都交代……”

  黄亦工明显不想全都交代,他反问苏岩:“你自己的问题,你全都交代了吗?”

  苏岩真被黄亦工问住了。

  见苏岩不说话,黄亦工就盯着苏岩,“杜娟打过你,那是我让她打的。老弟,不管怎么说,你和杜娟好这么长时间了,对她,你不能赶尽杀绝,手下留点儿情,行吗?”

  提杜娟黄亦工之前一点儿铺垫没有。苏岩完全傻住了。

  显然,黄亦工早就知道他和杜娟的关系啊!

  苏岩看着黄亦工,一句话也说不出。

  黄亦工说:“我知道你谁都不会放过的,但苏岩,你看到了,杜娟跟我只是想当局长夫人!可我这么一被抓,她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工作给她留着,行吗?老弟,我替杜娟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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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岩首先被黄亦工说蒙了,接着,黄亦工自杀又把苏岩吓蒙了!

  应该不仅仅是吓蒙了,是吓傻了,甚至是吓哭了。

  苏岩把自己盖在被子底下失声痛哭。

  叶建林自杀时,苏岩就这么哭过,那是为大哥哭。

  这次黄亦工自杀,苏岩是为自己哭。

  黄亦工你这个王八蛋!

  你没有理由自杀呀!我和你谈完话,你自杀,你这不是告诉别人,你是被我逼死的吗?

  我操你祖宗啊,黄亦工!

  我操你八辈祖宗啊,黄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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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峰问苏岩:“你到底和黄亦工说什么了?”

  苏岩来此之前已经反复思考过,所以现在他很平静地说:“我问黄亦工当初为什么要逼迫孙俊去自杀。”

  王学峰果然来了兴趣:“黄亦工说了吗?”

  苏岩摇了摇头:“黄亦工不仅不说,还紧着回避。”

  王学峰用手指着:“黄亦工的把柄都在孙俊的手里,是吗?”

  苏岩说:“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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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岩说:“你到底有没有黄亦工的把柄?”

  孙俊不吱声。

  苏岩说:“黄亦工为什么要逼你自杀?”

  孙俊还是不吱声。

  孙俊不出卖朋友这方面确实很讲究,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他谁都没供,谁都没咬。但孙俊和别人装哑巴好使,和苏岩一点儿用没有。

  苏岩趴在孙俊的耳边压低声音:“薛树波说没说,我有一兜子录音带?”

  孙俊盯着苏岩看。

  苏岩指着孙俊:“信不信,我能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孙俊把目光移开了。

  苏岩拍着孙俊的脑袋:“社会上都知道你有很多录音带,如果我说,你把这些录音带都给我了……”

  孙俊说:“没人会信,我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录音带。”

  苏岩说:“要不咱们试试?”

  孙俊说:“试试就试试。”

  这句话孙俊说得有气无力。

  苏岩说:“黄亦工为什么要逼你自杀?”

  孙俊低下头,没吱声。

  苏岩抬起他的头:“那年邢玉坤杀了王雅琴,把尸体埋进了山里,还记得吗?”

  孙俊说:“记得。”

  苏岩说:“尸体是我找到的,知道吗?”

  孙俊说:“知道。”

  苏岩说:“尸体埋进山里,我都能找到,黄亦工为什么要逼你自杀……”

  孙俊说:“我怎么相信你?”

  苏岩说:“相信我什么?”

  孙俊说:“我没有那些录音带,我更没给过你那些录音带,你不能给我造谣。”

  苏岩说:“那我就不给你造谣呗!”

  孙俊说:“那我怎么相信你?”

  苏岩把对薛树波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现在除了相信天相信地,剩下的,你就只能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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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亦工之所以自杀缘于他个人生理上的隐私。警察对这种人司空见惯,但王学峰听完却惊讶无比,他问苏岩:“是真的吗?”

  苏岩点了点头,“都是孙俊亲自给他安排。”他把一本厚厚的卷宗放在了王学峰的面前。

  王学峰拿起翻看时,依然惊讶着,“我怎么一点没发现呢?”

  苏岩在王学峰的耳边小声地说着,尽管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但王学峰还是捂住嘴,似乎要吐。他向苏岩示意着,苏岩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他。

  王学峰擦了擦嘴,又向苏岩示意:“柜子下面靠右那个门……对……打开,把书挪开,看到了吧!”

  是一个精美的小箱。

  里面有瓶红酒及开瓶工具。

  苏岩打开,把红酒倒进了茶杯里,王学峰端起一饮而尽。

  苏岩接着又倒了一杯。

  王学峰指着:“你用那个杯,来,咱俩干一个。”

  两个人干了之后,王学峰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黄亦工自杀了,省里有人造谣,说他手里有我把柄,我为了自保,就让你把黄亦工逼死了。苏岩啊,这个社会现在是怎么了,有些坏人怎么老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让陪着喝酒,苏岩都发蒙,书记又如此不外道,苏岩彻底不会了。

  好在苏岩给陈凯鸣当过秘书,他明白这个时候,不会也得装会。

  苏岩说:“坏人就是靠造谣活着。”

  王学峰说:“是啊是啊。”他指着卷宗,“这个可以给省里领导看,省里领导对我就不会有想法了,问题是,社会上的谣言不好对付啊!”

  黄亦工这个事儿涉及隐私,别说向社会公布,市里的领导干部都不能通报。

  大概喝了酒,苏岩的胆量来了:“书记,我有个办法。”

  王学峰说:“你有什么办法?”

  苏岩看着王学峰的眼睛,就把和杜娟怎么认识,杜娟和他感情怎么好,委婉地说了。

  王学峰说:“你这不等于给黄亦工戴绿帽子了吗?”

  苏岩说:“杜娟嫁给黄亦工之后,我和她就不来往了,但现在既然黄亦工死了……我就想不如我把杜娟娶了。这样的话,大家就认为,我是为了霸占他老婆,才把他给逼死了。”

  王学峰半天没吱声。

  苏岩只能静静地等着。这些天,他一直想着如何坦白他和杜娟的关系。他感觉今天是个机会。

  王学峰亲自给苏岩倒了一杯酒:“你和她正常恋爱正常结婚,我不反对,但如果仅仅为了消除对我的影响,就故意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那我坚决不同意。来,干了。”

  苏岩干了这杯酒,感觉无比甘甜。

  -15-

  黄亦工死后,杜娟就没再上班。这些日子,苏岩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杜娟一个都不接,一个都不回。

  夜深人静了,杜娟总算回了。

  杜娟说:“苏岩,我害怕。”

  苏岩说:“你在家吗?”

  杜娟说:“没有。最近我一直住在我妈家。现在,我想见你,行吗?”

  苏岩说:“我去接你。”

  杜娟说:“不用,我就在你家楼下。”

  苏岩说:“那你赶紧上来呀,你不是有钥匙吗?”

  杜娟进屋之后,就抱住了苏岩:“他死之前,给我打电话,让我嫁给你……苏岩,你要我吗?”

  苏岩说:“我要啊!”

  杜娟的眼里全是泪水。

  苏岩抱起杜娟进了卧室。

  杜娟说:“我都这么不值钱了,你干吗还要我……”

  苏岩把杜娟抱在怀里:“别想没用的了,也别说没用的,行吗?”

  杜娟点了点头,声音极其迷茫:“现在我想和你做爱,行吗?”

  苏岩现在一点儿都不想,但也许只有做爱,才能让杜娟什么都不想。

  苏岩说:“好啊,太行了!”

  苏岩开始脱衣服。

  脱到背心时,杜娟突然给了苏岩一刀。

  刀刺入了肚子里。

  苏岩疼得要昏过去。

  杜娟瞪着眼睛似乎想再补一刀。

  苏岩指着她:“你要是把我杀了,你就完了。”

  杜娟说:“完就完!”

  苏岩说:“你干吗呀!你完了你爸你妈怎么办?你想过他们吗?”

  为了劝杜娟住手,苏岩说了很多类似的话,很多话后来苏岩自己也记不住了。他只记得,杜娟最后把刀扔在了床上,把手机放在了苏岩的身边……

  杜娟走后,苏岩应该是忍着剧痛,先打了急救电话,接着就把刀捡了起来。他记得好像是用床单把刀上的指纹擦干净的……

  在残存的记忆里,苏岩的大脑里出现了幻觉,他认为他不是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而是躺在血一样红的玫瑰里。

  -16-

  苏岩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住的是单独的病房。

  护士把外面的陈凯鸣叫了进来。

  陈凯鸣握着苏岩的手:“王书记才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岩说:“还行。”

  陈凯鸣说:“谁干的?”

  苏岩说:“我自己干的。”

  陈凯鸣不信:“王书记让我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我怎么和他说?”

  苏岩说:“真是我干的。叶建林死了说是我逼的,黄亦工死了还说是我逼的……局长,我真的受不了……可等我把刀捅进肚子里后,我又后悔了……”

  说着,苏岩的眼泪还出来了:“我觉得无论怎样,我都应该活下去。我还有我爸我妈……”

  陈凯鸣有些不耐烦:“别说了。”

  苏岩说:“您不信?”

  陈凯鸣说:“我信不信无所谓,你得让王书记信才行!你先好好休息,等见到王书记,你自己和他说吧!”

  -17-

  很明显,陈凯鸣不相信苏岩是自杀!

  这让苏岩十分紧张,陈凯鸣不信,王学峰更不信了。

  见到王学峰之前,必须要尽快和杜娟取得联系。

  苏岩开了机,先给杜娟打。

  杜娟关机。苏岩急得要命。

  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

  苏岩急忙接起。

  是一个男人:“苏岩吧!”

  苏岩说:“你谁呀?”

  男人说:“你不认识我。魏治国说要害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苏岩说:“你到底是谁?”

  男人放下了电话。

  很快又来了两个类似的电话。

  苏岩很烦,想关机,又怕杜娟打进来。

  不仅陈凯鸣不信,连希望苏岩死的人都不信他是自杀。

  苏岩有些绝望。

  深深的凄凉开始四处弥漫。

  苏岩想,或许,他的血管中果真流淌着残忍的血,只不过平时,它们总是潜伏抑或被压抑,只有血管破了,阴暗的血才能喷射而出?

  苏岩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他不知道是怕错过杜娟的电话,还是怕进入梦里,那些血管里残忍的血会刺破他肚子上刚刚缝合的刀口!

  -18-

  早晨六点多,苏岩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杜娟办公室的号码!

  她怎么回公安局了?

  苏岩的手哆嗦着。他立即打回去,但电话始终占线。打杜娟的手机还是关机。

  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苏岩从床上爬起来时,肚子上的伤口跳动般地疼。

  苏岩穿好衣服,把缠在肚子上的绷带全都塞进了裤子里。刚刚走出病房,一个护士就拦住他:“哎,你怎么下地了?”

  苏岩说:“我上厕所。”

  护士说:“不行不行,你快回去。你床底下不是有个小桶吗?”

  苏岩指着医生值班室:“刚才那个大夫说我可以下地。”

  护士半信半疑:“是王大夫吗?”

  苏岩说:“是呀!”

  -19-

  早晨的这个时间,公安局的走廊里很静。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苏岩推门走了进去。

  杜娟坐在桌子旁正涂着口红,她很平静地说:“你让他们都进来吧!”

  苏岩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杜娟还说:“不用给我戴手铐子,我和你们走就是了。”

  苏岩说:“戴什么手铐?你有病吧!我是一个人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杜娟愣了一下,向外面看了看,才急忙起身,走到苏岩的跟前:“你把衣服撩起来。”

  苏岩说:“干吗?”

  杜娟说:“我看看你肚子!”

  苏岩说:“你看不着,里面缠着绷带!”

  到了这个时候,杜娟才想起问:“疼吗?”

  苏岩说:“不疼。”

  杜娟说:“别怪我啊!谁让你老要娶我!”

  苏岩想骂她,你公主啊,我他妈的娶你是可怜你!

  杜娟说:“黄亦工告诉我,你娶我是要一辈子折磨我,对吧?”

  苏岩的伤口被这句话说得这个疼啊。

  苏岩说:“你不让我娶你,那我就不娶你。你放心,今后我百分之一万不再找你了。但从现在开始,你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承认你用刀捅我了,这行吗?”

  苏岩的声音无比恳切,也无比急切。

  杜娟却说:“你要对我使什么坏呀?”

  苏岩说:“你把我捅了,我……还能对你使什么坏呀?”

  苏岩如此委屈,杜娟的眼里反倒出现了泪花。

  杜娟说:“你就放过我不行吗?”

  苏岩实在是没话说了,他只能说:“亲爱的,求求你别哭好吗?”

  杜娟没哭,只是哽咽着:“我为什么要当警察,我就不想有坏人再欺负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个警察比坏人还坏!”

  苏岩现在时间很宝贵,他不想听杜娟磨叽。他用手擦拭着杜娟的脸颊,非常温柔:“现在你能送我回医院吗?”

  杜娟说:“干吗让我送你回医院?”

  苏岩说:“让大夫给你看看吧,你现在肯定得精神病了。”

  杜娟这时抱住了苏岩,她把脸贴在苏岩的脖子上:“我得精神病也是被你坏的。”

  -20-

  杜娟晃动着袅娜的身体,稳健地迈着台阶。她穿的警服非常贴身,她的肩部、胸部和腰部连接起诱人的曲线。她走路时,曲线像波浪一样起伏。

  苏岩的伤口继续跳跃般地疼着,他艰难地跟着杜娟来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杜娟搀扶着苏岩上了车。

  上了车,苏岩用力向里挪着。

  杜娟说:“你别挪了,我坐前面。”

  苏岩说:“行行行,那你坐前面。”

  杜娟关上车门,却站在那儿看着苏岩。

  苏岩试探地说:“不想送我了?你兜里有零钱吗?”

  杜娟没有吱声。

  苏岩说:“给我拿十块钱。”

  杜娟还是没有吱声。

  苏岩说:“你怎么了?”

  杜娟说:“将来你会想我吗?”

  没等苏岩回答,杜娟就绕过出租车,向一辆正在行驶的卡车跑去。

  卡车刹车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苏岩眼瞅着杜娟被撞了出去。

  卡车还没有停稳,苏岩就已经冲过去把杜娟抱了起来。

  苏岩抱着杜娟跑啊跑。

  他真是蒙了,跑了大约二十来米才想起,他上医院应该坐出租车啊。

  苏岩又向公安局门口跑。其实,他的周围有很多出租车,出租车都停下来了,出租车里的司机也都在看着他。

  苏岩糊涂了,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想着他要坐公安局门口的那辆。

  伤口在跑动中剧烈地疼痛起来,苏岩的双腿变得软绵绵的。快跑到公安局门口时,苏岩坚持不住摔倒了。

  摔倒的时候,苏岩怕杜娟甩出去还傻乎乎地抱紧了她。这样一来,苏岩就压在了杜娟的身上。

  苏岩心想,这可坏了!

  杜娟的嘴角和鼻口已经流出了血。

  鲜艳得像玫瑰一样的血把她的警服都染红了。

  苏岩想站起来,可是已经力不从心。他感觉浑身的血全都集中到腹部的刀口上,它们猛烈地撞击着刚刚缝合不久的肌肤。

  苏岩只能压在杜娟的身上,对她无奈地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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