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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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教堂里十一点三刻的钟声响过之后,伦敦桥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在前边疾疾走着的人影是个女的,她焦急地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一个约定好了的目标。而鬼鬼祟祟、紧随其后的那个身影是个男的,他一路上净挑阴暗的角落走,并时不时地调整自己的速度,与前面的那个女子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女子停他也停,女子继续走,他也悄悄地继续往前挪动,但决不会赶到那女子前面,即使他被这种跟踪的乐趣吸引住。
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他们在米德赛克斯过了桥,来到了塞莱河畔。此时,走在前面的女子显出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来,因为她将四周搜索了个遍,也没在来往的行人中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便转了个身,向回走。这个变故来得很突然,不过这并没有让盯她梢的人乱中出错,他敏捷地一闪身躲进了桥墩顶上的一处岔道里,并且翻过栏杆,将自己藏得密不透风。他听着那姑娘从对面的过道上走了过来,等到他们俩又拉开了先前的那个距离后,他才悄无声息地溜出来,继续跟了上去。差不多是在桥中央的位置,女的停了下来,那个男的也随即停下了脚步。
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今天一整天天气都不好,此时此地,很难看到来往的行人。即使有个把赶路的人,也只是步履匆忙地快速走过,不去留意行动诡秘的一男一女,有几个伦敦的流浪汉这天晚上刚好打桥上经过,打算找一处冰冷冷的桥廊或者没有门的破屋子过一夜,这两个站在桥上一动不动的一男一妇也没有引起流浪汉们那令人生厌的目光。他们两个人就如同木雕般站在那里,不同任何过路人说话,别人也不和他们搭腔。
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在河面上,许多小船停泊在各个码头上,雾气使得小船里点燃的红色灯火更加亮艳,岸边阴沉混沌的建筑物显得更加晦暗。沿河两岸一些早已经被浓烟熏得黑糊糊的货栈,从鳞次栉比的屋顶、山墙上凸立起来,显得沉闷又死寂,并冷冷地朝着水面愁眉不展。河水乌黑得连货栈那丑陋而粗大的样子都照不出来。古旧的救世主教堂的钟楼和圣玛格纳斯教堂尖顶在幽暗中隐约可见,仍然充当着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大桥的守护神,不过桥下林立着的船桅和河岸上麟次栉比的教堂尖顶已经与黑暗连成一体,看不见了。
姑娘焦急地来回走着——那个在暗地跟踪她的男人一直在不遗余力地监视着她——就在这时候,圣保罗大教堂里沉重的钟声被敲响了。又一天过去了。午夜降临到了这座有着众多人口的都市,降临到王宫地下室酒店、疯人院、监狱,降临到有生有死、有健康有疾病的各类居室里,并同时降临到墓穴中那冰冷的尸骸与摇床里孩子那平静甜美的睡容上。
午夜的钟声敲了不到两分钟,在离大桥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辆出租马车,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少女和一位陪伴她的满头银丝的老绅士,少女将马车打发走后,便与绅士笔直地朝桥上走来。他们才一踏上人行道,那姑娘便惊喜地一振,快步朝他们迎了上去。
他们慢慢走上桥,朝四周张望着,显出来一副对希望渺茫的事情抱着试一试看的态度而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在这时,他们突然与那位新伙伴邂逅了。突然,这几个人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但马上停止了呼喊,也停住了脚步,因为就在这一刻,一个打扮成乡下人模样的汉子擦着他们走了过去。
“别待在这儿,”南茜快速地说道,“我不敢和你们在这儿说话。咱们到下边石阶那儿说话吧。”
她边说边用手指了指他们要去的地方,那个擦身而过的乡下汉子回头看了一眼,粗鲁地抱怨他们把整个人行道都给占着,然后就走开去了。
南茜姑娘说的那个石阶和救世主教堂同在塞莱河畔的同一侧,是一段供人上下渡船的阶梯。那个乡下人打扮的汉子早已经在不被他们觉察的情况下赶到了那个地方。他观察了一会儿地形之后,便开始往下走。
这条石梯共分三段,是桥的一部分。朝下走完第二段阶梯,便能看到一根面向泰晤士河的镂花壁柱立在左边的石壁尽头。从这里再往下走,石梯变宽了,人只要躲在石壁后面,就肯定不会被石梯上的人发觉,就算只与他相隔一级阶梯也不会被察觉。乡下人赶到这里,慌里慌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石壁后面,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藏身之所了,再加上退潮后,这里有足够立足的空间。于是他溜到一旁,背靠壁柱,来了个守株待兔:他算计到他们不会再往下走了,就算听不清楚他们谈话也可以万无一失地继续盯住他们。
在这个僻静的角落,似乎连时间都停滞了,这名暗探又是那样着急,恨不得立刻将他们三人碰面的意图搞个水落石出,要知道这次他只能靠自己的鸡鸣狗盗本事一展身手了。他多次认定这事可能没戏了,并且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他们不会远远地在上面待着不下来了,更不会另觅他处进行会晤了。正沉不住气想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回到大路上去的时候,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了,接着响起了近乎耳语般的说话声。
他立马挺了挺身子,笔直地贴在石壁上,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偷听着。
“已经走得太远了,”一个声音说,很明显,这苍老的声音是那位绅士发出来的,“我可不能叫这位小姐继续往前走了。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信不过你,就连这儿也不会跟你来的。然而你也看得出来,我很愿意听你的话。”
“听我的话。”这正是被诺亚·可雷波尔一路跟踪的那个姑娘在说话,“你真能体谅人,好先生。好了,好了,这无关紧要。”
“哦,能告诉我们吗,”绅士的口气显得很温和,“你为什么要将我们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在上边说话,那里有灯光,又有人走动,而偏要将我们带到这个没有人迹的黑洞里来呢?”
“我已经说了,”南茜回答道,“我不敢和你在那上面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姑娘浑身发抖,连说话声音都一颤一颤的,“今儿晚上我真是害怕极了,连站都站不稳。”
“究竟有什么好怕的呢?”绅士流露出对她同情的口吻来。
“我说不清楚,”姑娘回答,“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好了。一天到晚,在我脑子里转着的都是很可怕的念头,比如死神、血淋淋的裹尸布之类,越想越怕,越怕身上就越发烫,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今天晚上我看了一本书,原想用来打发时间的,可是这些可怕的念头又从书上跑出来了。”
“这是幻觉而已。”绅士宽慰她。
“不是幻觉,”姑娘嘶哑着声音说,“我敢发誓,我看见书上每一页都有又大又黑的‘棺材’二字。喔,刚才在街上的时候,我就看见有人抬着一副棺材打我身边经过。”
“这种事不用大惊小怪,”绅士说,“我也经常会碰到的。”
“可是你遇到的是真的,”姑娘急切地说,“我看到的却不是真的。”
姑娘说话的口气怪怪的,这使得躲在后面偷听的暗探禁不住浑身汗毛直竖,如坠冰窖。随即他又听到那位年轻小姐轻柔的说话声,这使他感到无比的轻松,她是在恳请南茜平静下来,不要让自己为可怕的幻觉所困扰。
“请你好好开导她,”小姐对老绅士说,“看起来,这个苦命的姑娘很需要安慰。”
“要是你们那些高傲的教友目睹我今晚的样子,肯定会昂起头来,并且祈祷地狱的烈火和上帝的惩罚降临到我头上来,”姑娘激动地说,“然而那些自称是上帝的子民的人对待我们这些苦命人,为什么不能像你对我们一样,那样的体贴和善良呢?可爱的小姐,你既年轻又美貌,你拥有我们失去的一切,原本你可以比那些人更傲慢一些而不用这么谦恭。”
“哦,”老先生说,“土耳其人洗净脸蛋,然后面朝东方做祷告。而那些好人,他们在和世俗的撕掳当中,厌倦得好像连笑容都给一并抹掉了,只剩一张呆板的脸孔,永远面向天国最黑暗的一面。要是让我在异教徒和伪君子与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宁肯做一个异教徒。”
老人的这番话一方面是说给小姐听的,同时也许是给南茜一点时间,以便让她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老人自己便与南茜聊了起来。
“上个礼拜天的晚上你没有来。”他说。
“是的,我来不了,”南茜说,“我被扣下来了。”
“谁这么不讲理?”
“以前我和小姐提起过的那个人。”
“今晚你来这儿,不会有人怀疑你给别人透露什么吧?”老人问。
“没有人怀疑,”姑娘摇头道,“我离开他可是费了周折,我的一举一动几乎全被他控制了。上一次我出来之前给他服了一点鸦片酊,要不然的话,就见不着这位小姐了。”
“在你回去之前,他一直都在昏睡着?”老人问道。
“没错,无论是他,还是他们中间的谁,都不曾怀疑过我。”
“好极了,”老人说道,“现在你听我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姑娘接口道。
“小姐,”老人开口道,“对我和另外几位可以完全交心的朋友说了你在半个月之前告诉她的事。老实说,一开始,我对你的可靠性产生过怀疑,不过现在我坚信你是靠得住的。”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姑娘诚心诚意地说。
“是的,我现在深信不疑。为了表示我对你的信赖,我将我们的计划全盘告诉你。我们打算利用蒙可斯的软肋,逼他泄露秘密,不管这是个怎样的秘密。不过要是——要是——”老人略停了停说,“要是捉不住他,或者就算捉住了,却不能逼他照我们说的去做的话,你就得告发那个犹太人。”
“费根!”姑娘惊呼了一声,并朝后猛退了一大步。
“是的,你必须告发他。”老人坚定地说。
“我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姑娘回答,“虽然他是个魔鬼,对待我甚至比魔鬼更凶残,但是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不想这么做?”老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姑娘的这种反应似的。
“绝对不!”姑娘断然答道。
“可是为什么呢?”
“这里面有原因,”姑娘说,“是小姐已经知道了的,而且我敢肯定她会支持我的,因为我们事先已经约好了。另一个原因嘛,就算他是个恶棍,可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许多人都干同样的坏事,我不能背叛他们,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本来都有机会出卖我的,可是他们没有,虽然他们没有一个好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人马上说道,如同这是他一心一意希望的那样,“那么就由我来对付蒙可斯吧。”
“万一他供出别人来,怎么办呢?”
“我向你保证,只要他将真相说出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奥立弗一定经历过不少的变故,并且不方便向社会公开。等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时,他们就可以脱离干系了。”
“万一无法弄明白呢?”姑娘提醒道。
“那么,”老人接着说,“只要你不同意,那个犹太老家伙是不会被送上法庭的。万一真的出现了你说的这种情形,我想将道理向你说明白,你不会不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小姐也这样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露丝点头说道,“我真诚地向你保证。”
“蒙可斯肯定弄不清楚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吗?”姑娘稍作停顿后,问道。
“绝对不会明白,”老人保证道,“这件事马上就要降临到他头上了,我们给他一个攻其不备。”
“我是个骗子,从小生活在谎言和欺诈之中,”姑娘又一次沉默下来,过了好大会儿,她才又说道,“不过你们的话,我深信不疑。”
在他们二人给了她足够安心的保证之后,南茜开始说起了当天晚上她一走出来就被诺亚跟踪的那家小酒馆的名字和方位。她声音很低,以至于在石壁后偷听的暗探甚至连她讲的大致意思都搞不明白。从她间或略作停顿这一点来看,老人好像正对她说的情报在做一点记录。她将小酒店的具体位置、什么位置最容易进行监视,又不会被别人发现以及哪几个晚上,几点钟蒙可斯总会去酒店等等许多情况都详细地说了出来。接着,她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以便更清楚地回忆起蒙可斯的长相特点。
“他是一个大高个儿,”姑娘说,“长得很壮,但不胖。他走路时总是频频往回看,先看这边,然后又看另一边,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千万记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深地往里凹,没有哪个男人的眼睛深过他的,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轻易地认出他来。他的头发、脸以及眼睛都是黑乎乎的。虽然不过二十六岁,最多二十八岁吧,然而他的皮肤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很显老。他的嘴唇总是毫无血色,齿痕很深。他一抽筋就好像随时要送命的样子,经常将手上咬得满是牙印——我吓坏你了吗,老先生?”姑娘陡然停止了说话。
老人赶忙解释说这是他无意识的举动,并请姑娘接着说下去。
“我上面说的关于这个人的情况,”姑娘说,“有一些是其他住在店里的人告诉我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家小酒店。统共我也只见过他两次,两次他都披着一件大斗篷。我知道的恐怕就这么多了。等等,还有,”她补充道,“他的脖子有些特别,在他转过脸去时,围巾下面多少会露出那么一点儿,那儿有——”
“非常大的一块红斑,就像被烧伤或者烫伤的那样。”老人大声地接口道。
“难道——你也认识他?”姑娘惊讶地问。
年轻小姐也惊叫了一声,随即,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了,那个偷听的暗探甚至可以真切地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我想是的,”老人首先开口说话了,“如果真像你描述的那样,应该就是他了。不过也不一定,彼此非常相似的人多了,也许不是同一个人。”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话,并朝前走了两步,这使他与藏在石壁后的偷听者更近了,后者清楚地听到他嘀咕了一声:“是他,一定错不了。”
“好了,”说着,他好像又站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听声音似乎如此),“姑娘,你给我们帮了个大忙,愿你因此而得到上帝的保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南茜说道。
“你不要这样固执,”老人劝道,从他口气中流露出来的善意,即使是再硬、再固执的心也会被感动的,“你好好考虑一下,但说无妨。”
“真的没什么,先生,”姑娘说着,便哭了起来,“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你帮不了我的。”
“你可不要自甘堕落呀,”老人劝解道,“以前你无谓地浪费了你的青春,可是你知道,生命这一无价之宝造物主只赐予我们一次。不过,你仍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未来。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有力量带给你心灵的宁静,那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然而,我们有能力并且也极其希望为你提供一处修身养性的栖身之处,可以在英国,也可以在国外,如果你不能待在国内的话。破晓之前,在这条河被披上第一道阳光之前,你就能够不为人察觉地从这里消失,到达一个新地方,在那里,不会有你以前的那班同伙。说吧。我很不希望看到你回去跟任何一个以前的伙伴说一句话,或者看一眼那个老据点,我甚至不愿意让你再呼吸一口那里的、只会给你带来瘟疫和灭亡的空气。与过去的一切诀别吧,趁如今还有时间和机会。”
“她很快就会被你说服了,”年轻小姐大声叫道,“她现在一定是在犹豫不决。”
“亲爱的,恐怕不一定呢。”老人说。
“没错,老先生,我不会改变主意,”短时间的挣扎之后,姑娘答道,“一根看不见的链条将我与过去的生活绑在一起,我讨厌它、恨它,但却无法离不开它。我不得不走到再也回不了头的时候为止——我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在很久以前,你对我说这一番话,我也会把它看成一个玩笑,而不当一回事的。不过,”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说,“我得回家去了,我又开始害怕起来了。”
“回家!”年轻的小姐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并且故意将“家”字念得很重。
“没错,回家,小姐,”姑娘回答道,“那是我用双手辛辛苦苦为自己营造起来的家。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要是被人盯上或者认出来就麻烦了。走吧!走吧!如果我真的帮了你们什么忙的话,我只要求你们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毫无办法,”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留在这里,也许会给她带来危险的,我们可能占用了她太长时间,已经超过她的安排了。”
“是的,是的,早就已经超过了。”姑娘不停地催促道。
“这个可怜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归宿呀。”年轻小姐哭着说。
“归宿?”姑娘将小姐的话重复了一遍,“瞧瞧你前边的乌黑恶臭的河水吧,小姐,你肯定不止一次地在书上看到过了,像我这样的人投河自尽,是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掉一滴眼泪的。或许是几年以后,或许是几个月以后,我就会走到那一步的。”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年轻小姐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上帝保佑你,亲爱的小姐,不要让这种可怕的事情传到你的耳朵里去。”姑娘说,“再见,再见了。”
老人转过脸去。
“看在我的份上,收下这个钱包吧,”年轻小姐恳求姑娘,“遇到缺钱的时候多少能派上点用场。”
“不。”姑娘拒绝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钱,就让我把这一切记在心里吧。不过——如果你可以送我一样你带在身上的东西就好了:我想要一样东西——不,不,不是戒指或者耳环什么的——你的手套或者手绢之类——我想保存一件你的东西作个纪念。啊,天哪!愿上帝站在你身边,亲爱的小姐,我真的得走了,再见吧!”
老人见南茜姑娘情绪很激动,又怕她一旦被人发现会受到恶毒的惩罚,才下定决心允许她离开。接着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弱了,说话的声音也停止了。
没过多久,在桥面上出现了年轻小姐和老人先生的身影。他们停在了石梯顶上。
“你听,你听见叫声了吧?”露丝边倾听边问她的同伴,“我好像听见了她的叫喊声。”
“亲爱的,没有,”布朗诺声音悲哀,答道,“她依旧站在那里,她不会走开的,除非我们走远了。”
就在露丝·米莱还在犹豫的时候,老人一把挽起她的胳膊,稍稍用力,拉着她离开了。他们越走越远,几乎看不见了。姑娘差不多像一具僵尸般瘫倒在一级石梯上,满脸愁容,辛酸的泪水汹涌而出。
不久,她站起身子,拖着软绵绵的脚步,晃晃悠悠地登上平地离开了。那个偷听者太震惊了,以至于几分钟之内在原地待着一动不动。他不止一次地用谨小慎微的目光打量四周,确定除了自己,此地别无他人外,才慢慢地爬出藏身处,与进来时一样借助石壁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往桥上走去。
来到上面的诺亚·可雷波尔,又一次次地往外面窥着,确定确实无人发现自己后,才一跃而出,撒开两脚,快速奔向老犹太的住所。 欧美名著丛书·第三辑(套装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