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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开堂
顾府的庭院之中，唐震亭和顾同章正下着象棋。
李横秋在旁边破拳擦掌，道：“老头，你走这里干嘛啊，炮二平六，直接锁死他的马啊。”
唐震亭连忙道：“阁老，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真想试试，下盘我让你。”
李横秋道：“我这不是着急嘛，顾老头的棋实在太臭了。”
顾同章叹了口气，把棋放了下来，道：“我是心不在焉，想着张立的案子呢。”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叹道：“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我始终想不明白张立的动机在哪里。”
李横秋翻了个白眼，道：“这是你该考虑的事吗？这是陈先寿和吴谦鹤的事儿，最多再加个刘天武，实在不行上边还有个江州总督何云粟，你一个学政，操这个心做什么？”
顾同章瞪眼道：“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直接摆了一套什么太极拳出来，又被唐兄夸上了天，我当然不想他出事。”
说到这里，他不禁朝唐震亭看去，道：“唐兄，你昨天是故意夸他，还是实话实说 啊？那太极拳真的那么神？”
唐震亭笑道：“在武学方面，我从来严谨，那太极拳的确包揽阴阳之至理，有空我也得让张立教我呢。”
“你们两个，这话出格了啊。”
李横秋道：“天大地大，大齐律法为大，任何事也当以律法为尊，他张立犯了事，就该受到惩戒。”
“你们两个惜才，我就不惜才？这一次我下江南，梅先生还专门托付我打听这个张立呢。”
顾同章一愣，随即笑道：“梅先生接连两个对子，都被张立对了出来，她肯定有点不服气，哈哈。”
“唉，别提了。”
李横秋苦笑道：“梅先生已经给我放了话了，要我必须把张立领到京都去，结果跑过来就遇到这档子事儿。”
顾同章不禁瞪眼道：“这次她是当真了？”
李横秋道：“她那不服输的个性，肯定是当真了，我正为难呢，张立身负大案，怎么带走？”
沉默良久的唐震亭，忽然开口道：“梅吟雪是赵雪樱？”
李横秋和顾同章脸色同时一变，连忙朝四周看去，发现没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愚雄！唐大侠！你就消停一点吧！”
唐震亭字愚雄，一般人可不敢直呼他的字，这一次李横秋显然是吓到了。
他苦笑道：“你啊你，你这张嘴，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唐震亭一笑，道：“说张立吧，这个案子他不是凶手，没有动机。”
“唉。”
李横秋叹了口气，道：“我不了解他，但我相信你们两个的判断，可是没有意义，这一次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唐震亭道：“超过五千之众，还是我大齐将士，呵，若真是张立，十个头都不够砍。”
李横秋点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案子必须要在过年之前结案，否则就是跨年大案，我没法儿向上头交待。”
顾同章皱眉道：“意思是，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其他人是凶手，张立和秦家就完了？”
“对。”
李横秋叹息一声，道：“他无法主动洗清冤屈，就彻底完了，你们两个也应该嗅得出味道来，我来这里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顾同章道：“从事发到现在不过数日，张立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反应，怕是这次凶多吉少了。”
“是啊。”
李横秋叹道：“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个秀才赘婿，看样子是胸怀大志之人，可惜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焦虑。
张立在牢中安慰着秦轻音和岳父岳母三人，又嘱咐小舅子振作起来，让他们放心，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事。
但说实话，张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这一次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但毕竟之前没有上过公堂，还不熟悉其中隐藏的规则。
可无论如何，三日匆匆而过，这一场大案终于是开堂了。
正如张立之前所想，这一次的主审官已经不再是江州府尹吴谦鹤了，而是李横秋亲自坐镇，江州总督何云粟辅审，江州织造陈先寿、江州总兵刘天武和吴谦鹤旁听。
除了公职人员之外，这一次审判并不对外开放，毕竟涉及到的东西不适合公开。
两侧分别站着十多个衙役，拄着棍子威武不凡，厅外又是数十个衙役镇守，保证安全。
前方几个官员高坐，那气势绝对唬人，即使是张立，都体会到了这种强势的压迫。
秦轻音和岳父岳母等人已是双腿发软，身体都在发抖。
两个老头负责记录审判过程，还未正式开始，刘天明、唐凝儿、顾灵，还有一群其他看热闹的人都进来了。
江州总督眉头紧皱，不禁朝吴谦鹤看去。
吴谦鹤抱拳道：“何大人，这些都是当天参加过江州诗会的人，和张立有接触，或许知道一些线索，加之身世清白，底细清楚，所以过来旁听，随时可以问用。”
“好。”
何云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唐凝儿不敢喧闹，不停给张立等人眨眼，似乎在鼓励他们。
而刘子明一脸冷笑，显然是过来欣赏张立的倒霉模样的。
“啪！”
惊堂木一拍，震得众人身体一颤，公堂更加寂静，让人都紧张了起来。
李横秋脸色寒冷，目光如炬，沉声道：“八十一天前，秦尚诚布庄与江州织造府签订军服、役服、官服等布匹订单供应，此后秦尚诚布庄便独家供应官方布匹。但七日之前，新的一批布匹成衣之后，却出现了质量问题。”
“超过五千将士换新衣之后，浑身奇痒难耐，后被诊断为红疹。”
“张立，你身为秦家布庄掌舵人，布匹质量的把控者，你对此如何解释？”
张立深深吸了口气，镇定道：“启禀大人，草民所负责的秦记布庄布匹，质量层层把关，我亲自监督工人们装车，绝对不会出现质量问题。”
“我想，问题应该出在成衣制造这一环节。”
陈先寿冷着脸站了起来，抱拳道：“李大人，成衣制造这一环节，是由江州织造府独立制作和加工，各个环节我亲自监督，更有织造府各大官员见证，可以排除这一环节的质量问题。”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沉声道：“经过我们江州织造府的检测，发现引起红疹的原因，是布匹染色过程中，红花染料的配比过重。”
李横秋道：“张立，分明是布匹晕染环节出了问题，你为什么说是成衣制作环节的问题？”
张立低下头，咬牙道：“我只是怀疑问题出在成衣制作环节，并未下定论。”
“我看你分明是在愚弄本官！”
李横秋厉吼而出，令秦轻音等人浑身巨颤，一时间心如死灰。
而刘子明的脸上，也涌出残忍的笑容。 上门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