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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你给我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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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念你给我的糖

  文/从前慢

  一、朽木不可雕也

  当盛桃听说本校校花正在倒追隔壁交大计算机系系草付西州的时候,她已经为考研在图书馆埋头苦读大半个月了。

  室友坐在她对面,将屏幕上的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最后终于神神秘秘地瞥了盛桃一眼,然后慢慢挪到她旁边。室友莫名感觉到一阵心虚,小声问:“桃桃,你那个小竹马,是不是姓付啊?”

  盛桃的视线黏在课本上,都不舍得挪开半秒,只下意识回答:“Fu?哪个Fu?我只认识付账的付。”

  室友:“……”

  “对对,付账的付。”

  “付西州?”盛桃拿起笔,笔尖接触到纸页,落下一颗小黑点,她一边思考着数学题一边说,“他又怎么了?”

  室友顿了一下,用余光将看起来十分忙碌的盛桃打量了好几遍,最终在盛桃动笔解题的时候说:“我们学校的校花正在追他,追得轰轰烈烈,还跑去他们学校的表白墙上告白了。”

  盛桃面不改色,笔尖在纸上唰唰唰飞快地划过:“哦。”

  室友:“……你就没点反应?”

  盛桃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要我现在站起来为他鼓掌吗?”

  室友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傻姑娘哎,那么一棵大好的白菜,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的猪拱走!室友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书站起来,临走前,还朝盛桃投去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目光。

  距离室友离开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本身并不难的数学题,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出解题思路,仿佛它原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就像那满页凌乱的三个字,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盛桃盯着草稿纸上满满当当的“付西州”,忽然有一种三观坍塌的错觉。

  认识付西州那一年,盛桃还不会说话。盛桃是早产儿,还偏偏挑了和付西州同一天出生,所以大家都说,这就是缘分。

  但盛桃和付西州打小就不对付,两人从小吵到大。上小学的时候,付西州当班长,盛桃专门和他对着干。他让她交语文作业,她一定交一份数学作业上去。付西州考第一,盛桃成绩没他好,就把他的试卷抢过来,在空白处画一个大猪头。

  上高中的时候,有女生向付西州告白,付西州明明当场就拒绝了,但盛桃偏要跑去告付西州的黑状,说他早恋。为此,付西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早恋风波里解救出来。

  当然,盛桃坑惨了付西州,付西州自然也不会放过她。

  但付西州自诩正人君子,绝不做随意冤枉人的坏事,最多就是抓只青蛙或者小虫子塞进盛桃的书包里,每次盛桃都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两人就这么相爱相杀,一路陪伴。虽然高中毕业之后大家都收敛了不少,甚至偶尔可以一起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但两人的关系内核依旧是:你别想比我过得好。

  想到这里,盛桃的手机再一次“嗡嗡”地振动起来。室友锲而不舍地发来最新信息:校花刚刚在交大门口堵住了你的小竹马,怀里还抱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小竹马只问了一句:“你谁?”结果校花自报家门后,还没来得及告白,小竹马就直接扔下一句“不认识”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以上消息来自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现场观众。

  盛桃仔仔细细将这段话研读了整整十遍,她必须发誓,自己连考研政治都没研究得这么认真过。最终,盛桃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如果你非要问盛桃在满意什么,她肯定答不上来。

  与此同时,正站在图书馆门口给盛桃发消息的付西州,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二、情侣风铃

  盛桃抱着笔记本从图书馆出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小道旁的付西州。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风衣,微风轻轻卷起衣角。他个高腿长,路过的女孩们都会多看他两眼。

  就算是永远盼着付西州倒霉的盛桃,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不仅长得人模人样的,还毫不费力就能考第一。

  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讽付西州的机会,即便付西州从来不搭理她。

  盛桃蹑手蹑脚地走到付西州身后,伸出一只手,准备趁他不注意吓他一跳,奈何他头都不抬,道:“我早就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想吃什么?给你考研加油。”

  本来这只是一句十分普通的问候,甚至带着一丝关心,但到了盛桃耳里就立刻变了味,总给人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谁让付西州早就拿到全额奖学金,被保送清华了呢?

  于是盛桃毫不客气地选了一家名气不小的日料店,点餐的时候,服务员多看了付西州两眼,最后红着脸蛋、抱着菜单跑开了。

  盛桃看着服务员仓皇的背影,“啧”了声,摇头道:“哎,人小姑娘看你一眼就被吓成这样,怕是得留心理阴影吧?”

  付西州:“这就留心理阴影了?那你内心得多阴暗?”

  盛桃:“……”

  晚餐吃到一半,邻桌坐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连盛桃瞥见了她,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了。盛桃假装吃着寿司,目光却偷偷朝隔壁的人投过去,下一秒,盛桃张着的嘴瞬间僵住了。

  那不是校花还是谁?

  盛桃立刻朝付西州看过去,颇有些揶揄地冲他眨眼睛,示意他往邻桌看。但付西州无动于衷,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眼睛抽筋了?”

  盛桃在心底轻嗤:装什么大尾巴狼。

  于是,整餐饭校花都在旁边清高矜持地吃着晚餐,并且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柔弱的一眼。奈何付西州就是个木头,头都不转动一下,吃完就扯着盛桃走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好几圈,最终她笑眯眯地说:“您好,今日本店活动,只要再加二十元就能换购一对情侣风铃哦!请问您需不需要呢?”

  付西州面无表情:“不—”

  盛桃:“我出一百可以换五对吗?”

  服务员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看了旁边的付西州一眼,大概意思是“快劝劝您女朋友吧”,然后回答道:“不好意思,只能换一对呢。”

  盛桃撇撇嘴,示意付西州:“赶紧付钱,我要风铃。”

  付西州没动,转过身看着只到自己胸口还非要摆出一脸凶狠的盛桃,说:“第一,风铃这个东西根本不实用;第二,不出一天,你一定会把它弄碎或者弄丢;第三,哪儿来的情侣?”

  盛桃瞪他:“你管我!我就要!”

  付西州:“不可能,反正我不付钱买这种奇怪的东西。”

  一分钟后,啪啪打脸的付西州无语地看着盛桃心满意足地拎着两个风铃出门了。马路上的风吹得风铃丁零当啷地响,声音清脆悦耳。盛桃还特意将风铃举到付西州面前,被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后,她只好灰溜溜地将风铃拿走了。

  又过了五分钟,盛桃蹲在路边盯着不小心摔碎的风铃泪流满面。

  三、付西州,我腿麻了

  盛桃给躺在地上的风铃拍了最后一张照片,然后发到朋友圈,并配文:你看这一地的碎玻璃,像不像你的破烂爱情?

  付西州在一旁接完电话,看见朋友圈提醒盛桃又发了新动态,他习惯性点开,然后就看到了风铃的悲惨结局。他沉默了两秒,回头去看蹲在一旁的女孩,鬼使神差地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付西州走到盛桃旁边的时候,恢复了那副一脸嫌弃的讨债表情,催她:“起来,我送你回去。”

  盛桃一动不动,在付西州准备说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慢慢仰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付西州,我腿麻了。”

  付西州:“……”他顿了一下,大概是在心底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笑出声,然后才伸出他修长干净的右手。

  付西州的手干燥温暖,可以完整地包住盛桃小小的手。当温暖传递过来的时候,盛桃感觉到自己那颗存在感很低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盛桃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暗,她刚刚迈出脚,就被付西州扯了回去。付西州把她按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洋槐树底下,她吓了一跳,正要张嘴骂他,嘴巴却被他用手捂住了。

  盛桃只好瞪着一双眼,用眼神告诉他:你再不拿开你的大猪蹄子,我就请你喝猪蹄汤。

  付西州用手向她比画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这才明白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偏过头,但她什么都还没看到,眼睛又立刻被他用他漂亮的手掌遮住了。

  盛桃忍无可忍,踩了付西州一脚,他这才松开手。盛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偏过头,看见一对情侣正靠在小道尽头的一棵树上,十分陶醉地接吻。

  盛桃:“……”

  盛桃立刻回过头去,朝付西州投去质问的目光:你刚刚为什么不拦住我?

  付西州无辜地耸肩:我哪拦得住您?

  盛桃又没话说了,只能干巴巴地瞪着付西州,看昏暗的路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突出,他的眼睛在夜晚也显得更加明亮了。

  夏夜闷热的晚风卷起洋槐花的香,从发梢到指尖,弥漫在每一丝空气里。

  盛桃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付西州,大概是被洋槐花乱了思绪,她忽然问:“听说我们校花喜欢你?”

  “你喜欢我?”

  盛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她顶着一张红脸,瞪他:“你想得美。”说完,她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个名字。

  于是,付西州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想起来今天下午有个女生说她就叫这个名字。校花吗?付西州忍不住笑了,他还真没注意校花长什么样。

  盛桃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回答,反而等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便不甚耐烦地曲起手肘撞了撞他:“我问你话呢,你说啊。”

  付西州这才抬眼,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他真正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们学校的校花是你。”

  四、付西州……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

  盛桃和付西州好几天没见了,盛桃忙着复习,准备考研,而付西州大概知道她忙,便没再来打扰。偏偏室友还总是兴致勃勃地跟她插播“论校花追求小竹马的一百种方法”,弄得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波澜起伏。

  室友:“我第一次见你的小竹马的时候,就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老天爷就派个天使陪你长大,老天爷真的太善良了。”

  盛桃:“我替老天爷谢谢你。我也有人追好吗?我们文学小王子给我写了十首情诗,要我再拿出来,一一读给你听吗?”

  室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件事:“哎,小王子最近怎么都不来找你啦?”

  盛桃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码事:“难道我终于伤透了他的心?”

  室友想了想,小声嘟囔道:“自从小竹马找你吃过饭之后,小王子就没了,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这都是小插曲,对盛桃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她甚至都没时间去嘲讽付西州,毕竟她不想明年九月份没有书读。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暑假又如期而至。

  盛桃自己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小屋,准备留下来为考研做准备,就是说今年放假不回家了。盛桃的妈妈听到这件事后差点直接冲到学校,还好当时付西州在场,主动说:“阿姨您别急,刚好我在学校有一些手续没有办完,盛桃就交给我照顾吧,我保准下学期她还是白白胖胖的。”

  盛桃在电话那头怒吼:“付西州你骂谁呢?你才胖!”

  就这样,付西州毛遂自荐,又成了盛桃的临时监护人。盛桃得知此事后冷笑一声:“说吧,付西州,你这次又想怎么害我?”

  付西州拎着一个便当盒,示意盛桃开门让他进去,结果盛桃不仅不听,反而上前一步,挡在门口。她双手抱胸,警惕地上下打量他:“要是便当盒里跳出来一只青蛙,我一定把你扔下楼。”

  付西州被她气笑了,举起双手,无奈道:“八岁的事情你记到今天。”

  盛桃不情不愿地给他让路:“八十岁我都记得。”

  付西州笑了,从她身前走过去,忽然举起那只空着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你记到八十岁吧。”

  他的声音清淡干净,素来是冷冷静静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开心,竟带着一丝笑意,像是三月初来乍到的暖,融了湖面凝了一整个冬天的寒。

  盛桃感觉自己的背脊一寸一寸僵直,她保持着给付西州让路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付西州走到客厅,这才发现盛桃有些不对劲,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刻薄地说:“等我过去背你?”

  盛桃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的瞬间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掌从自己的头顶拿开。盛桃吓了一跳,一抬头,付西州正站在客厅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吃饭。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宽大的白色T恤和浅色长裤,清瘦的身影和她记忆中十八岁的少年重叠。

  盛桃愣住了,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而又莫名其妙的场景—那是高考完的某个夜晚,班级聚餐结束,盛桃喝得醉醺醺的,拉着付西州的手不放。

  最后付西州只能蹲下,把她背起来,然后冲同样醉醺醺的同学们摆摆手。

  他们在寂静的街道上走着,高大的梧桐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天空中的上弦月藏了一半在云里,盛桃正仰着脖子数星星。

  她醉得有些厉害,嘴里一直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忽然,她用力抱住少年的脖颈,少年的脚步倏尔顿住。

  盛桃凑过去,在少年红得发烫的耳边得意扬扬地说:“付西州……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

  少女顿了一下,闷声笑了,重重地说:“有很多—很多哦—”

  五、盛桃,你一定要加油

  那之后的好多天,盛桃时不时就想起那个夜晚的场景,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场景的真实性。一开始,她只觉得自己失了智,智商高地被唯心主义占领了。后来,盛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场景历历在目,每次想起,都能多出一些细节。

  比如,付西州蹲在路边背起她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比如,在喝醉之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大半的女生挨个跑去向付西州告白。

  再比如,高考前的那个夜晚,盛桃刚刚准备睡觉,手里便“叮咚”一声,进来一条新消息。付西州说:盛桃,你一定要加油。

  后来,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的时候,付西州第一个冲过去,那样子比盛桃还着急。他先是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背过身,将通知书上的名字反复确认了好多遍,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冷静如付西州,也忍不住在内心庆幸:幸好,幸好。

  盛桃将通知书抢过去的时候,付西州脸上挂着一种“我女儿终于考上清华啦”的欣慰的笑容,并且鼓励性地拍了拍盛桃的脑袋:“看来你真的努力了,我为你讲的几本练习题都没白讲。”

  盛桃不想理他,只问:“你去哪里?”

  付西州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上,然后他挑眉答:“在你学校隔壁。”

  盛桃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笔,笔尖在笔记本上一点一点,在纸张上戳出来一大片黑色,但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沉浸在那些早就过去了的时光里,不愿意醒过来。

  忽然,门口传来“咔嗒”一声,有人开了锁。

  盛桃浑身的汗毛竖站起来了,她握紧拳,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像一个等待受刑的犯人。

  终于,门被推开了。

  盛桃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她下意识准备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救命”,但下一秒,尖叫声被堵在了她的喉口。她视死如归地盯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缓了好一会儿,理智才慢慢回笼。

  付西州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惊恐的盛桃,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原本愣在那里的盛桃突然跳了起来,举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当然,付西州凭借着身高优势毫不费力地制止了她。他握着她的两个胳膊压在头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学习学疯了?”

  盛桃手被束缚了,脚也不闲着,狠狠踢了他一下:“你来干吗?”

  付西州被她踢得后退半步,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送饭啊,我答应了你妈要照顾你的。”

  “那谁让你随便进来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你昨天给我的钥匙,说每次给我开门很麻烦,让我自己滚进来。”

  盛桃有点心虚,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我……我说过吗?”

  付西州扯起半边嘴角,语气十分嘲讽:“不然还是我觊觎你的美色吗?”盛桃听了这话,已经完全想起来那是怎么回事了,但正当她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时,她又听到他说,“我又不瞎。”

  盛桃:“???”

  盛桃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背脊拉得微微弯下,恶狠狠地冲他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付西州,我们可以走了吗?”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前者凶狠低沉,后者甜美轻柔。

  盛桃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又过来了一个人,她偏头去看,不自觉在心底骂了句脏话:怎么又是那个校花?!

  盛桃的目光在付西州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她又将两人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长出了一颗柠檬,酸涩无比。盛桃死死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校花,咬紧唇,不说话。

  校花注意到了盛桃的表情,主动笑了,甜蜜蜜地说:“同学你不要误会,因为我们两个学校有篮球比赛,交大那边有个同学突然生病,所以学校才让我来请付西州同学过去救场。”

  盛桃:“……”你这么委屈干吗?我又不是老巫婆。

  盛桃听完校花的解释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梗着脖子用余光瞥了付西州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关我屁事。”

  六、付西州喜欢我,喜欢要死要活的那种

  付西州和校花走之后,盛桃立刻回到书桌前写起了题,只是那道数学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仿佛永远也解不出来似的。

  盛桃泄气一般地丢下笔,干脆把资料丢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回忆刚刚他们离开的场景。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俩简直把这破烂的走廊走出了奥斯卡颁奖礼红毯的感觉。

  盛桃忍不住感慨,果然好看的人都是一起玩儿的。下一秒,她又忽然清醒了:不对啊,交大缺一个队员,那校花那么积极干吗?她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吗?!她肯定是对付西州图谋不轨!

  盛桃赶到篮球场的时候,亲身体验了一把人山人海的真实感觉。她不得不感叹自己很渺小,竟然连体育馆的门都挤不进去。

  盛桃只好顶着烈日在场外等着大家中场休息,然后给付西州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那时,付西州刚刚结束上半场的比赛,额前的碎发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高中时代特有的少年感。

  他带着一大群迷妹的目光朝盛桃跑来,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学习?”

  “家里太热了,我出来凉快一下……”盛桃说到一半忽然住嘴,连忙重新说,“我听说有比赛,特地来给帅哥送水。”

  付西州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两手空空的盛桃,那眼神充满怜惜,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盛桃跟在付西州旁边走进去的时候,沸腾的体育场仿佛被按了静音键。所有人齐刷刷地朝他们投来目光,盛桃突然有一种莫名自得的感觉,而这种自得感来自付西州。

  他们还没走到座位旁的时候,校花站了起来,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朝他们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校花在他们面前站定,主动伸出一只手,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刚刚付西州跟我提过你,真羡慕你们可以一起长大。”

  盛桃也伸出手,虽然校花温柔美丽,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等盛桃落座,下半场比赛也就开始了。这时,她旁边的女孩子突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问:“你认识交大那个大帅哥啊?”

  盛桃愣了一下,笑嘻嘻地回答:“我弟弟。”

  “他和校花怎么回事啊?他们在谈恋爱吗?”女孩并不关心付西州是不是盛桃的弟弟,她只想寻求自己问题的答案。

  盛桃整个人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因为校花刚刚的动作,好像是在跟自己男朋友的朋友打招呼一样,一下子就将盛桃推得很远。

  盛桃顿时恶向胆边生,也不管场内的比赛多么激烈,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旁边亭亭玉立的校花走过去。校花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比赛,或者说,看着正在比赛的付西州,根本没有注意到盛桃。

  盛桃站在距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等她回头,这才问:“你喜欢付西州?”

  校花没想到盛桃的问题如此直接,不由得红了脸,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盛桃又问:“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校花闻言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地摇了摇头。

  盛桃看着漂亮的校花,缓慢地露出笑容,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毒液喷到面前的美丽女孩身上。

  她笑了起来,然后一路飞快地冲到篮球场中央,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志在必得地说:“付西州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要活的那种。”盛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看着被大家误认为是“付西州女朋友”的校花惊讶而有些难堪的表情,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而且你信不信,就算我此时要被篮球砸中了,付西州也一定会冲过来,单手帮我挡住球?!”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盛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的世界晃了晃,然后开始扭曲,盛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只有前半句做到了……而单手替她挡球什么的,不提也罢,反正付西州总是这么不靠谱。意识抽离的那一刻,在整个天地之间,她只听到付西州在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七、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盛桃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窗外夜幕低垂,医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走廊上有人急匆匆地走过。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终于看到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徘徊。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谁,甚至怀疑砸中自己的那个球是他故意扔的。

  “进来啊。”她扬声说了句。

  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盛桃愣愣地看着门口站着的文学小王子,想了半天都没想起他的名字。

  “你……你好。”盛桃说话都磕巴了,干涩地打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小王子追盛桃追了很久,情书写了一箩筐,期盼着哪天盛桃被自己感动,主动过来请求交往。可遗憾的是,他没等来盛桃,只等来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此刻就站在他身后,用不善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大概意思是:你怎么还敢出现她面前?小王子不由得一阵紧张,想起之前他站在自己面前,轻飘飘地扫了自己一眼,嘴角带笑道:“你想追盛桃?”

  小王子木讷地点了点头:“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付西州又一笑,甚至差点笑出声:“我都追不上她,你还瞎忙活什么?”

  后来小王子还是锲而不舍地给盛桃写情书,但是再也不敢送出去了。

  这一刻,虽然付西州用一种看尸体的目光看向这边,但他一想到盛桃正看着自己,就鼓足勇气,不仅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强装镇定地走了进去。

  小王子屏着一口气,将果篮放在柜子上,又把手里的信封交给盛桃,飞快地说:“桃子同学,我听说你受伤了,十分难过,所以我为你写了诗,祝你早日康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改天见,拜拜!”说完,他回头看了付西州一眼,脚底抹油,立刻溜走了。

  “你们认识?”盛桃怀疑地盯着付西州。

  付西州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将信拿了过去,直接塞到了果篮最底下,然后把果篮提起来放到门口,最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盛桃反应过来之后,付西州连小王子残留在空气里的味道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喂!”盛桃对他无视自己感到十分不满,重复道,“你和小王子认识?”

  付西州抬了抬眉毛,嘴角的笑带上一丝嘲讽,看起来耐心十分有限:“王子?你要不要顺道去看看脑科?”

  盛桃冲他扮了个鬼脸,结果动作做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付西州冷笑一声:“没见过去看比赛还能把自己看进医院的。”

  盛桃没说话,默默把目光移向窗外。

  但显然付西州不会放过她,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好好坐着看比赛,突然跑下去干什么?”

  “……跟我同学打个招呼。”盛桃眨眨眼,看窗外的小鸟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听说—”她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我同学在一起啦?”

  付西州听完她的话笑了:“什么同学?你有哪些同学,我还不知道?”

  盛桃不说话了,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烫得她整颗心怦怦直跳。

  付西州了解盛桃,就像桃花了解春天,雨水了解土地一样,但这样的付西州,却不记得那个喜欢他的漂亮女孩的名字,因为他的眼睛和一整颗心里,全都是盛桃。

  “喂!”盛桃看向窗外,日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照得耳朵上的绒毛都在闪闪发光,她的脸红得像一颗水蜜桃,还装作不耐烦地说,“问你话呢,你说话啊。”

  付西州无声地勾起半边唇角,靠在门上,略微歪着脑袋,看着那个明明在意死了却还是装作不在乎的女孩。半晌后,他弯了弯唇,说:“我也听说了一个传言。”

  盛桃怔了一秒,回过头来。

  “听说,我很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要活的那种。”

  八、你可怜可怜我,也喜欢我一下吧

  盛桃出院回家之后,她养在阳台上的蒲公英早就枯萎凋谢了。于是,她花了一整天将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等到夕阳缓慢落下,整座城市被镀上一层金黄,她才脱力一般坐在地板上。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眼睛失去焦距,怔愣地望着窗外缓缓飘过的云朵。忽然,她忍不住开始想,付西州和校花现在在干什么呢?看电影?逛街?吃饭?他们有没有牵手?

  盛桃一想到付西州那双干净漂亮的手要握住别人的掌心,整个人恍惚了,倏尔落下泪来。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女孩子,哪怕从前付西州把青蛙塞进她的被子里,她也没有哭过。

  但是此刻,为了一个假想的场景,她哭得无法自拔,怎么也停不下来。

  时光倒回到昨天,在付西州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之后,盛桃像是一颗突然从树梢落到地上的柿子,摔进了泥土里,还梗着脖子说:“谁喜欢你啊?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盛桃说完之后,付西州沉默了好几秒,然后他静静地看着盛桃,看得盛桃一阵发慌。正在她思考要不就老实回答“是是是,我就喜欢你了,你要怎么样吧”的时候,付西州忽然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和你们的校花同学去约会啦,麻烦你自己回家啦。”

  一想到付西州那恶劣的笑容,盛桃气得想骂人,但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嘴就不受控制地打嗝。盛桃越想越委屈,干脆张开嘴,号啕大哭起来。

  “喂,你干吗哭得像失恋一样啊?”付西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站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付西州仍旧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双手抱着胸,懒洋洋地靠着墙,低低地笑了,那样子显得十分无奈:“承认喜欢我,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吗?”

  盛桃原本想说“谁喜欢你啊,自恋狂”,但是她一张嘴就开始打嗝,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于是她完美地错过了这个机会,付西州已经当她默认了。

  付西州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轻轻将女孩拥进自己的怀里。他像是抱着一个瓷娃娃,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哄她说:“那我先认输吧。盛桃,我喜欢你,你可怜可怜我,也喜欢我一下吧。”

  九、我喜欢你,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的某一天,盛桃的眼角都已经生出了细细的皱纹。她忽然记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闷热的夏天,自己趴在付西州的背上,趁着醉意向他告白的场景。

  其实,十七岁的付西州在听到少女得意扬扬的告白之后,怔愣了许久,甚至忘记了时间在流淌。他小心翼翼地扭过脖子,少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脑袋软软地歪在一边,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盛桃的脸,这是陪伴他成长的女孩,是收集了他所有快乐与难过的女孩。他从没有想过盛桃会和自己怀有同样的心思,他没有想过,他也不敢去想。

  只有真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的时候,才会变得十分小心,小心到连呼吸都怕惊扰到她。

  那一刻,付西州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他只是遵从了人类的本能,偏过头,轻轻亲吻了自己暗恋了许久的少女的脸颊。

  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盛桃才知道的事情,她还知道,原来早在那个闷热的夏天,少年就已经想过很多年后的他们: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互相搀扶着走在夏日的街头。

  至于那两个被她摔碎的情侣风铃、文学小王子、后来突然出现的校花,原来一切都是付西州的主意。

  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盛桃承认:盛桃喜欢付西州。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喜欢到可以沉默地陪伴她长大,走过人生的每一段路程;喜欢到清晨睁开眼的时候就在思考,她是不是又在赖床;喜欢到明明对桃子过敏,却还要买一堆放在房间里,因为这是她的名字。

  如果需要的话,付西州可以很骄傲地对盛桃说:“我喜欢你,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当然,盛桃也可以很骄傲地向世界宣告:“盛桃喜欢付西州,至于有多喜欢,十七岁的盛桃早就给出了答案。” 人间万物,独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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