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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夏天和你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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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夏天和你一起来

  文/蒋临水

  一、你看我干什么

  梁子维念高二的时候,曾在教室里放话说自己长大了以后要当导演。

  午休时间,满室寂静,打瞌睡的同学都因他这话而清醒,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看。梁子维相当得意,接着说:“剧本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大熊传》。”他开始给班上同学分配角色,见者有份,甭管这个名字多可疑,无聊的男生们却疯了一样争抢男一号,正扭打得不可开交时,有人问了一嘴:“那谁是女主角啊?”

  有人猜是班花江晓,也有人投其他漂亮女生一票,梁子维神秘兮兮地走到许安宁桌边,硬生生摇醒装睡的她:“别怪哥不讲义气啊,主角我可给你留着呢,你就演……”梁子维的话没说完,许安宁忍无可忍地把一本书拍在他脸上,低吼一声:“滚!”

  她从梁子维开口那一刻就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担心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才一直在装睡。

  众人面面相觑,忽地想起,许安宁原先有个外号就叫“大熊”,原因是她念初中的时候曾有过一段特别胖的时期。

  闹了半天,梁子维又是在惹许安宁注意。

  挨打之后,他好像非常满意,回到座位上,戴上耳机听歌抖腿,刚刚的热闹仿佛不复存在。众人摇头,继续打瞌睡的打瞌睡,斗地主的斗地主。

  全班都知道,梁子维只要一天没被许安宁骂就皮痒,总是想方设法地惹她生气。

  他座位就在她后面,好像很闲,不是拽她马尾辫就是往她校服上写字。她回头骂他,他又嬉皮笑脸地不认账,指指无辜的同桌,试图找人背锅。

  许安宁不想理他,把凳子往前挪,想跟他拉开距离,他却跟着往前挪。

  某天他趁她睡午觉的时候偷偷用水笔往她指甲上画画,她不知道,醒来后迷迷糊糊地揉脸,蹭了个满脸黑。

  梁子维看她出丑就高兴,拍着桌子笑得特别夸张,其他同学见状跟着笑。许安宁一脸蒙,在同桌的提醒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忍无可忍,拿纸巾小心翼翼地抹掉脸上的印记后,回头给了梁子维一拳。

  那一拳打得很实在,看得出许安宁真的生气了,赏了梁子维一个乌眼青。这一幕恰好被进门的班主任看到,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班主任罚他们站着听课,结束后又将他们带去办公室教育:“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三天两头就吵一架呢?”

  许安宁觉得自己特别无辜,梁子维一天到晚像只蚊子似的在她耳边“嗡嗡”地叫,她根本消停不了,又不能直接拍死他。她上课不安生,下课也不安生,一天到晚被他骚扰得注意力不能集中,连成绩都下降了不少不说,还经常被他牵连进办公室。

  梁子维捂着眼睛,委屈巴巴的样子,演技出类拔萃,使得许安宁怎么拼命地解释,老师都不信,毕竟挂彩的只有梁子维一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是谁挨欺负了。

  而且梁子维成绩很好,老师相信他是好孩子。

  许安宁为了证明清白,说得口干舌燥,老师冷漠地看她,表示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他为什么老招你,不招别人呢?”

  是啊,为啥?

  这个她也很想知道。

  梁子维虽然烦人,但也不是谁都烦。他人缘不错,成绩不错,在老师和同学当中的风评都还算好。许安宁见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挺老实的,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总是没完没了地找碴儿?

  一定是他看人下菜碟,觉得她好欺负。

  可就算明白了这一点,许安宁也不能跟他硬对着干,倒不是她没有自信,而是觉得跟他搅在一起会拉低档次。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越给他回应,他就会越得意,所以她只想离他远点儿。

  老师骂完之后喝茶润嗓子,梁子维先离开,许安宁留下来请求老师给她换座。

  她怕自己再忍下去,真的会情绪失控,到时候,他可就不是只有乌眼青这么简单了。

  老师也实在不想再被他们闹,就答应了。

  许安宁回班后迅速收拾书包,等待老师找到人跟她换座位,整个过程中都避免和梁子维产生任何眼神交流,可她总觉得他正盯着自己看。这种异样让她相当难受,她瞪回去:“你看我干什么?”

  他眨巴眨巴乌青的眼睛,笑着说:“你好看啊。”

  许安宁愣了一瞬,班上男生听到这话后集体起哄敲桌子,她的脸色由红变白,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在讽刺自己。

  许安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好看,留厚厚的刘海是因为额头上的青春痘被嘲笑得多了。她不觉得梁子维在夸她,那些起哄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刺耳。她拎起书包,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男生一脸无辜状:“我哪里说错了?我是在夸你啊!”

  他总是这样,在惹完她以后装得很天真,好像闯祸的是从他体内冒出来的其他人一样。许安宁受够了,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只盼着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交集。

  她真的非常讨厌梁子维。

  二、今天我的脑子请假了,不想工作

  待许安宁拎着书包离开后,梁子维才知道她要换座位,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在放学路上找她问原因。

  她言简意赅:“烦你。”

  “为什么?”他更不解了,“虽然你这次做得很过分,但是我也没说过生你气啊,你不用因为愧疚避开我。”

  许安宁气得都快灵魂出窍了:“我没听错吧,是你给我惹麻烦,你害我被老师批评,我凭什么对你愧疚?”

  “可是你打了我啊。”

  “那是你活该!”

  梁子维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他原本以为那样打闹是代表关系好。

  他看了她半天,小声说:“你生气了?”

  她摊开手看他:“你看不出来吗?”

  他“哦”了一声,垂下头:“对不起。”

  许安宁搞不懂为什么梁子维长了一张聪明脸,却总是做蠢事。他现在又露出一副仿佛才知道自己做错事的表情,佯装诚恳地跟她道歉。

  她懒得跟他争,刚要过马路,却又听他说:“因为你总是不看我,只有我闹你的时候,你才会跟我说话。”

  她疑惑地问他:“我为什么要看你?”

  “我也不知道。”梁子维挠挠后脑勺,“你要是生气,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或者你打我也可以,但是,你以后能不能常跟我说说话?”

  许安宁觉得自己在跟一个外星人对话,根本找不到同一个频道,她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这么贱的要求,她可不敢随便答应。

  闹了半天,他一直骚扰她,就是想跟她说话?这人得多闲啊!

  再说了,她找谁说话不行,非得找他?

  她才不要。

  绝对不要。

  在明明确确地表达了自己对梁子维的憎恶,并且换了座位之后,许安宁确实安生了几天。

  这种世界和平的感觉真好。

  最开始,她还担心梁子维不会放过她,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也许他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子。他的新前桌是江晓,老师问谁想和许安宁换座位的时候,江晓自动提出她愿意,因为那是个学霸区,她希望梁子维能帮她指点功课,就为了这句话,班上不知多少男生羡慕他。

  也对,现在他肯定忙着和江晓培养友谊呢。

  许安宁这样想着,悄悄观察那边的动向,正好江晓拿着书本回头向梁子维问一道题,他打着哈欠,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便以“不会”敷衍了过去。

  江晓不乐意了,一贯被班上男生奉承惯了的她没想到梁子维拒绝自己:“你都没认真看!”

  梁子维仍是怏怏的:“抱歉啊,今天我的脑子请假了,不想工作。”

  江晓气呼呼地转回头去,梁子维继续打哈欠,并抬头往许安宁那边看了一眼。四目相撞,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跟斜后桌的男生说话:“你数学练习册能不能借我看看?有道题我没做出来。”

  男生将书拿给许安宁,她翻开瞅了瞅,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狂草的字迹看得她脑仁生疼。那道题很复杂,她却因上课走神没听到,正犯愁怎么办的时候,凭空飞过来一本练习册落在桌上。她四处望望,不知道是谁扔的,直到她翻开第一页,在右下角看到梁子维的名字。

  许安宁想把书还回去,可下节数学课会讲新课,她担心如果搞不懂这道题,会连新课的内容都听不懂,于是她咬咬牙,心想,就这么还回去太可惜,不如悄悄瞄一下。

  这一瞄就瞄了将近十分钟,许安宁搞懂了大部分内容,只是最后几个步骤不太明白,她正抓着头皮拼命演算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你还没用完啊?”

  她回头,看到梁子维好像很不耐烦的脸,忽然好想骂人。

  他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他自己扔过来的吗?又不是她跟他借的!他干吗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啊?

  梁子维见许安宁只是瞪着自己不出声,便顺着她的笔尖看,“嘁”了一声,戳一戳她写错的地方:“这里不是x,应该是y。”

  许安宁低头看了一会儿,也顾不上跟他较劲了,恍然大悟一般:“哦,这样啊。”

  梁子维抱走练习册,背对着许安宁,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三、你在这儿装什么善良

  他只是想找机会跟她说一句话而已,她却以为他嘲笑她。

  他凭什么嘲笑她?!

  不就是一道题吗?要不是那节课她刚好出神,没听到重点,她也做得出来!

  而且她上课从来都是认真的,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经常走神。

  都是因为他。

  她总是想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许安宁的脸忽然红了。

  她为什么会总是想他?

  白天得不到结果,梦里也不歇着,自那之后,连续三个晚上,许安宁都梦到梁子维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盯着她看,跟她说:“因为你好看啊。”

  她惊醒,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对着镜子掐自己的脸,并一字一句地向影子询问:“你没病吧?!”

  那可是梁子维啊!

  他那么欠揍,她干吗要这么想他啊?

  一定是因为睡糊涂了。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儿,许安宁用冷水洗脸,然后背单词、背公式,总之就是用各种事物填满脑子。她不敢睡觉,看书看到凌晨,困到想找个夹子把眼皮夹上,拖到最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上床去,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反倒是没了困意。

  天快亮了,她才睡着,没过两小时就得起,但是,这一夜没做让她恐惧的梦,她总算安心了一些。

  顶着黑眼圈上学,一上午,许安宁都昏昏欲睡。中午在食堂吃饭,她因为太困了没胃口,有气无力地一勺一勺往嘴里喂汤,旁边的女生们在聊天:“你们知道吗?我听说,男生都喜欢找自己喜欢的女生麻烦。”

  “这是什么原理?”

  “想吸引对方注意呗。”

  她们说到这里,齐齐望向许安宁,后者手里的勺子顿了顿,联想到自己那个梦,听懂了她们的意思也明白了她们饶有意味的目光,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和梁子维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们笑得更大声了:“真奇怪,我们又没提那个谁的名字,你干吗联想到人家呀?”

  许安宁抖了抖,试图装傻蒙混过关,却被汤呛了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逃离现场,直到听不见身后的阵阵笑声。

  她逃出食堂回班级,正好听到班上同学在议论月底的校园艺术节,班里打算出舞台剧,讲一个女扮男装从军的故事。

  男生A:“那不就是《花木兰》吗?”

  男生B:“这不是国庆节刚过嘛,老师说要搞一个励志的,就是女生都不愿意演,因为扮相不好看,动作还多,怕出丑。”

  梁子维举荐许安宁:“我看许安宁最合适了,她长得也……”

  许安宁听到这话,冲进去打断他们:“我不演!”

  坐在桌子上的梁子维愣了一下,满脸歉意:“可是我已经跟老师推荐你了。”

  她立马气得头发都快着火了:“干吗不经过我同意?”

  “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老师会直接答应下来啊。”

  “已经答应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梁子维从桌上跳下来:“要不,我陪你去问问?”

  许安宁跟他一起去问老师,可惜根本没用,班主任对这个剧本似乎特别满意,并且觉得许安宁特别适合这个角色,钦定许安宁和他一起飙戏。

  回班的路上,许安宁闷闷不乐,梁子维为了安慰她,拍着她的肩膀说:“虽然很遗憾,但是别难过,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许安宁在走廊里追杀他:“谁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了?再说是谁害的我,你心里没数吗?现在你在这儿装什么善良!”

  “哎呀,冷静,冷静,这是个出道的好机会。你不是爱写小说吗?刚好可以亲自上阵感悟一下当主角的心情。”

  她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

  梁子维在跟她保持安全距离时停下来说:“你不是一下课就窝在座位上写吗?还有那些女生天天不是催着你更新,就是扎堆议论剧情,这在咱班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许安宁的脸没来由地红了。

  四、我又不会嫁给你

  她当初只是偷偷摸摸写着玩,被发现了以后没办法才给她们看,本来说好了绝对不外传的,没想到一个知道就全知道了。她很不好意思,原因是男主角的形象最初完全是按照梁子维设计的。

  好吧,她承认,在刚进班级,还不怎么了解梁子维的时候,她觉得他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当时她看很多网络小说,手痒想自己创造剧情的时候就拿他当主角练笔,写女主的时候,不自觉就会代入自己的心情。

  这个绝对不能被他知道。

  “你写什么题材的?”梁子维追着问。

  “你管不着。”

  “真吝啬,给我看看嘛,将来我要是真当了导演,可以找你写剧本啊。”

  被他这么一闹,许安宁连自己马上就要上台演戏的烦恼都忘了,明明应该骂他出气,却变成了心虚的那一方,想方设法地避开话题:“你先好好琢磨眼前的事吧!”

  眼前……眼前最大的事就是他们要一起飙戏。

  许安宁犯愁,是因为不想跟梁子维交集太深,每次靠近他的时候,她都会产生不好的预感,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该怎么让他害怕她,从而离她远远的呢?

  许安宁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朋友给她出招:“做点儿会让他讨厌的事儿呗。”

  “我哪知道他讨厌什么。”许安宁握着笔说,“再说,我可不希望他讨厌我。”

  朋友正在看她更新的小说内容,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倏地笑了:“你想让他消失,却不想被他讨厌,然后还暗中观察他,把他写进小说里,这个……有点儿奇怪吧。”

  许安宁冷静地解释:“我不想被他讨厌,是不想被讨厌的人讨厌;我观察他,是因为想有始有终,把故事的结局写完。”

  这是什么鬼逻辑?

  朋友撇撇嘴。

  因为要排练,许安宁即使不情愿,也必须经常和梁子维交流。剧情的进展很快,台词很多,还有一小段动作戏。扮相确实不怎么好看,老师不知道从哪个影楼租来了劣质军装让许安宁穿,因是女扮男装的戏,还必须得把头发绑上去。

  衣服好不好看暂且不提,刘海必须扎起来这个可真让许安宁犯愁,她额头上的痘痘刚有好转的迹象,还有好多痘印留在那里。

  许安宁在排练室里唯唯诺诺,死活不肯掀刘海,梁子维很不解:“我觉得你就算不梳刘海也很好看啊。”

  她按着头帘,怒目圆睁:“你知道个屁!”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这么紧张的原因,之前她午睡的时候不小心压翘了刘海,他看到了两个发红的痘印。他不觉得那痘印有多难看,只是没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许安宁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刻,便动了欺负她的心,嘻嘻笑:“这么粗鲁,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要你管我!我又不会嫁给你!”

  “这个……”他挠挠后脑勺,小声念叨,“说不准吧。”

  她没听清,以为他絮絮叨叨讲她坏话,质问道:“你说什么?”

  他转移话题:“我说我知道有家诊所除痘印的水平一流,你要不要去试试?”

  许安宁皱了皱眉,想知道他是怎么偷看到她刘海下面的痘印的,又意识到这么问显得自己过于在意,便努力放平了心态,噘着嘴看他:“都没剩几天就上台了,来得及吗?”

  他摊摊手:“死马当活马医咯,试试看,反正总比不试强。”

  为了之后上台不被嘲笑,许安宁决定暂时和梁子维恢复和平,听他的鬼话一回。

  放学后,梁子维给许安宁带路,她不安心,一路上都在问他那家诊所的大夫靠不靠谱。像这样跟她一起走路聊天,好像还是头一回,梁子维不介意她的话再多一点,很有耐心地一遍遍解答,让她把心揣回肚子里:“我表姐以前也长青春痘,可严重了,就是在那家诊所治好的。”

  许安宁“哦”了一声,又为自己解释一句:“我的没长多久,也没你想的那么吓人。”

  梁子维回头看她,一阵风吹来,她立刻压住刘海,满脸通红地说:“待会儿医生给我治疗的时候你不许偷看!”

  梁子维搞不懂她干吗这么介意,却也只能淡淡地“哦”了一声。

  好不容易跟她拉近了一点儿距离,他不想再惹她生气。

  五、这是求婚还是夫妻对拜啊

  治疗过程并不复杂,医生先是掀开许安宁的头帘分析了一下情况,告诉她痘印迟迟不消的原因,然后给她抹了一堆味道奇怪的药膏,接着又给了她两瓶药,让她外用内服坚持住,保证半个月就能完全治疗好。

  许安宁把付款的二维码拍下来发给妈妈,说明原因让她付钱,然后和医生道谢,背着书包出门,见梁子维无聊得在路边逗狗,与狗各守一边,相互瞪着僵持,直到梁子维学着对方的语言“汪”了一声,那只散养的田园犬像是从没在人类当中见过会说“狗语”的稀奇品种,以为是祖先成精,吓得撒腿就跑,而梁子维似乎对自己打了胜仗很得意,牛气冲天地叉了会儿腰。

  许安宁看到这里,满脸黑线。

  她以和梁子维同为人类而感到耻辱。

  “梁子维!”不想看他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了,她喊他的名字,“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回过头来,屁颠屁颠跑到她身边,指着月亮说:“天都黑了,我当然得送你回家了。”

  她想说不用,但毕竟这回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要是连句谢谢都没说就急着和人家撇清关系好像也很不讲究,于是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许安宁不时地瞥一眼在旁边望天望地望空气的梁子维,觉得对方在大街上抓耳挠腮的样子很不雅观,担心被熟人看到后会以为她和一只猴子一块儿回家,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确实是有啦……”他扭扭捏捏的,“那个,我想说,之后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把你写的小说给我看看?”

  许安宁僵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那个也……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写着玩儿的。”

  “可是我想看啊。”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想知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许安宁完全傻眼了,她笔下男主是以他为原型这个秘密,是谁告诉他的?

  眼下不管她怎么解释,好像都很苍白。他既然都问出口了,就证明秘密已经压不住了。许安宁冷静了一会儿,说:“等艺术节结束的时候吧。”

  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不下去了再说。

  总之那东西绝对不能让他看。

  梁子维看不到许安宁心里的小九九,只从她的态度里看到了有戏,以为这是拉近他们关系的大好时机,一个人偷偷摸摸地高兴了半宿,不曾想第二天等待迎接他的是晴天霹雳。

  许安宁戴着口罩进教室,红着眼睛走到他的座位前,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出了门。班上众人集体“哇”了一声,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大进展:“许安宁好帅!”

  梁子维踉踉跄跄地被她拽到一间没人的教室,她动作太猛,害他一路撞到两把椅子、三级台阶,他疼得直叫唤:“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许安宁摘下口罩:“你看!”

  她原本还算干净的脸蛋上起了好几个红包,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被她打了回来。他往手上呼了口气,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是你害的!”

  那该死的药里不知道添了什么东西,不仅神奇到让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痘痘在一夜之间全部死灰复燃,还扩展到全脸都是。许安宁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直接吓哭了,一路跑着来到学校,就是为了找梁子维算账。

  她捶他胸口:“现在别说上台了,我连课都没心思上了,你说怎么办!”

  梁子维被她捶到差点儿咯血,一边念叨着“不应该啊”,一边掏出手机给表姐打电话。两分钟后,他跪倒在地向她赎罪:“抱歉,是我记错诊所了。”

  一路尾随着他们的同学们此刻正一个挤着一个地围在窗外看戏:“这是求婚还是夫妻对拜啊?”

  许安宁现在绝望到连别人的笑声都顾不上了,捂着脸不知所措,直到梁子维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跑出门:“现在还有补救的办法!”

  那天上午,梁子维和许安宁一起翘课去找表姐,又在表姐的指引下找到了正牌大夫,万幸问题不大,擦了药后立刻就有缓解,只是中间闹了这么一场,许安宁额头上的痘印怕是不能在短期内去除了。

  老师顾及许安宁的心情,找了个巨丑的帽子给她戴,这样上台就不用露脑门儿了。丑就丑吧,许安宁认命了,这就跟校长宁愿戴审美怪异的假发也不愿意让头顶的“溜冰场”示众的心情是一样的,她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额头。

  校长要是知道她这么与自己感同身受,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到给她颁发奖状。

  奖状就算了,许安宁现在只想让梁子维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便拼命地往嘴里塞饭。

  朋友劝她:“安宁,我们理解你,你别这么自暴自弃……”

  “我才不会自暴自弃呢,”她瓮声瓮气地解释,“我是要让梁子维出丑。”

  “你就算把自己胖死,关人家什么事儿?”

  “最后一场戏是他托我翻墙,我多长两斤肉,他肯定托不动我,那样观众肯定会嘲笑他。”

  朋友彻底无语了:“就算你从墙上掉下来把他砸死,观众会嘲笑的应该也只有你吧……”

  六、就你也配

  总之,许安宁认准梁子维就是有意害她,她更讨厌他了。

  不管梁子维怎么道歉,表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许安宁都一脸厌恶。

  他往她桌子里塞早餐,她说自己吃过饭了,而且她最讨厌豆浆;他在她上课走神,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扔字条提醒她,结果她举手告诉了老师。百般讨好不管用,梁子维实在没辙了,便找许安宁当面问:“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她面无表情:“别让我再看到你。”

  “这个好像有点儿难……”他又不会隐身术。

  她绕开他往前走,路上一直回头看,以为他会追上来的,但是他没有。

  她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可只要面对他就平静不了,没法说温和的话。

  另一边的梁子维蹲在地上抓头发,班上好心的女生实在不忍看到这么好看的一个男生年纪轻轻就秃顶,集体上前安慰他,并顺便把许安宁手写的小说交给他,想以此来抚平他受伤的心。

  梁子维眼前一亮,又不敢接:“这万一被许安宁知道了……”

  “放心,”她们对梁子维眨眼,“你不说,我们也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梁子维万分感谢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笔记本,当天晚上挑灯夜读,结果越看脸越黑。

  许安宁没说错,她确实是抱着好玩的心思才开始动笔,给主角取了两个相当不好惹的名字,剧情也很不好惹:欧阳傲晨向上官红梅道歉,请求她原谅自己。上官红梅的面孔上流下了两行灼热的泪,一个右勾拳打歪了欧阳傲晨的下巴,趾高气扬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说:“就你也配!”

  梁子维读到这里,觉得后背一凉,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合上了那个笔记本。

  不久前,班上一直传言许安宁在以梁子维为原型写言情小说,他听到以后很激动,以为她是对自己有好感,写的是甜蜜的剧情,原来她只是因为太烦他了,所以在文里出气。

  她到底是有多讨厌他啊?!

  梁子维的心情更低落了。

  七、过于笨拙

  深秋的落叶铺满街道,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萧条的气息,学校里安静得让人日日打盹儿。班上同学近期无聊到连可以交换的八卦都没了,人人都跑去问许安宁:“你最近怎么不更新了呢?”

  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倒是梁子维的神色变得很不自然,他悄悄退出班级,走到走廊里叹气。许安宁看了看他的背影,低下头说:“不想写。”

  梁子维已经很久没有烦过她了。

  现在她每周都去诊所复查一次,每天认真涂药,额头上的痘印日渐变淡,应该没有多久就能完全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把刘海留长,之前的气慢慢消了。冷静下来之后,她反而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梁子维,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跟她多说,倒也不是躲着她,只是对她和对其他人一个态度,不冷不热的。

  许安宁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艺术节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那天许安宁和梁子维配合得不错,不过短期增肥的效果毕竟有限,许安宁的目的没有达成,梁子维轻轻松松就把她举了起来。

  道具墙很高,许安宁踏空了一脚,幸亏梁子维眼疾手快,抬手抓住她脚腕往上托了一下,她才不至于从上面摔下来。

  许安宁回头看他一眼,意外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很明媚。她心里忽然紧了紧,台词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梁子维察觉不对,低声喊了好几次才把她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呼唤回来。

  真糟糕,这场戏她已经演了很多次,结果竟然到了台上才开始紧张。

  她脸上有些热,原以为梁子维会拿帮了她这件事情要好处,却没想到他灰溜溜的,一下台就从她眼前消失了。许安宁觉得奇怪,正了正歪了的帽子,朝梁子维的背影“嘁”了一声。

  刚刚差点儿在台上摔倒的惊吓似乎还未完全消失,她想起他明媚的笑容,心跳声仍然轰隆作响。

  她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却没想到自那之后,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啊……许安宁反复在心里问自己,她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她在他心里和其他人画等号,所以她产生了落差感,还是说她对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不满意,希望他像从前一样找她麻烦?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但她确实因为和梁子维说了重话而产生了愧疚感,且这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沉重。这么说来,她好像自始至终都没给过他好脸色,当然那主要是因为他太烦人。可他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像是会记仇的人,难道是她说的哪句话过重?

  许安宁正百思不解,发现其他人在探讨一样的事情,女生们叽叽喳喳:“这么说的话,梁子维好像就是在看了许安宁的小说之后开始沉默的。”

  “本来给他看那个,是希望他的心情能好一点,没想到他的情绪变得更低落了。”

  “就是啊,看不到他和许安宁吵架,好无聊哦。”

  许安宁听到这里,眉毛直立:“谁让你们给他看的?!”

  众人没想到许安宁会突然过来,交换目光之后呼啦一下全部散开,谁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许安宁喊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绝望地瘫在椅子上。

  这群该死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浑蛋!

  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十二月开始下雪,许安宁的刘海长到挡眼睛,她用小夹子夹起来,照镜子时看到额头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红,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已经到了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复习,许安宁因为小测成绩不好被老师训了几句,心情不太好。

  最近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她趴在桌上睡觉,醒来以后其他人都走了,只剩梁子维在收桌椅,他今天值日。

  许安宁赶紧起来整理书包,主动把自己和同桌的椅子收起来,梁子维看到后悄声道了句谢,她怔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了声“没关系”。

  到了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就紧张,却拖延着时间,不想往外走。她悄无声息地帮他擦起了黑板,他见状立刻拿起另一个黑板擦从另一头擦起,并说:“我来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他的态度和以前明显不一样,太冷淡了。

  她的脚步像是被黏住了,手也变得不太好使,反复擦那一块地方,在心里酝酿了好半天,才紧张地开口:“对不起。”

  他没反应过来:“啊?”

  “你看了我写的小说吧?”

  “哦,嗯,抱歉,我不是故意……”他解释到这里,揉了揉被粉笔灰眯到的眼睛,觉得这是撒谎的报应,“好吧,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不过,要是不看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我原来那么招人烦。”他揉完眼睛后继续擦黑板,“让你那么烦恼真是对不起,但我其实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停顿许久,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闹你。”

  这话好像更怪了。

  满心烦躁无处安放,他心底抓狂,怕被她看出来,只能放下黑板擦,拎起书包匆忙离开,许安宁追上去:“我也不是故意那么写的,我就是……”

  她红着脸,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她并没有那么讨厌梁子维。

  高一开学军训时,她一眼就看到他了。人堆当中的梁子维即使被晒得跟炭一个颜色,还是发着光。她在日记里写他,在笔记本里写他,在闲来无事练笔的小说里面也写他。

  她原本对外貌不在意,遇见他之后却每天为额头上突然冒出的痘痘而烦恼。她悄悄藏起自己的心事,却不想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班上的女生逐渐猜出她写的角色是谁之后都来追问她对梁子维的心情,少女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他是自己幻想的对象,便开始改口说讨厌他。

  从此她文字里的画风大转弯,在虚构的故事里,她用讨厌他来掩盖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骗人太久,连自己都相信了,是到了最近才想起来,她其实不介意他叫她的外号,也不介意他再靠近一些,就连和他一起被罚站的日子也让她觉得有纪念意义,但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摸不准他的心思,明明他那么喜欢欺负她,却又以想和她说话为借口。她担心自己会错意,害怕自己心跳声太吵会被他嘲笑,亦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矛盾,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他讨厌自己。

  她憋红了脸,左右手相互搓来搓去,挣扎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解释:“我说的都是反话。”

  梁子维想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脸随她一起红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过于笨拙。最开始,他也不懂自己干吗总盯着她看。他其实不是个爱恶作剧的人,却总想捉弄她。

  想让她关注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不知不觉,他就走了极端。大脑在下达让他靠近她的命令时并未说明具体原因,他情不自禁地朝她看,为她欢喜、为她失落,却是到了这一刻才察觉,原来他喜欢她。

  他想确认一下,便清了清嗓子问她:“一起回家可以吗?”

  他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忐忑的心脏在看她点头之后才平静,紧接着又开始躁动不已。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对,没错,他喜欢她。 你是我一生的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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