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听话,家长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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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听话,家长伺候
文/许仙仙
一、风波
程芙是京城的一名私塾先生。
先生不足为奇,女先生就比较神奇了。如今不要说女先生,就是会识文断字的女子都是罕见的。而程芙不仅相貌清秀,才学过人,且她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所以赵家村中不少少年默默倾慕之,暗恋之。
但是程芙教的都是些小孩子,教一堆六七岁、不懂事的毛孩子绝对是件痛苦的事情。
“作业呢?”程芙冷冷地问一个孩子。
“被手榴弹炸了……”叫刘小别的男孩颤声说。
“你昨天作业被鸡啄了,前天作业掉进茅厕里了,今天作业被炸了,你编故事也要编得像点样吧?!老天爷就跟你的作业过不去是吧?!”
“把你家长找来!”
随着一声高喝,刘小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我家现在就我舅舅在,我舅舅特别凶……”
“凶你还不写作业?!”程芙决定不再姑息,厉声怒道,“我就怕你家家长不凶!明儿下学之前,我要是见不到你舅舅,你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程芙直接宣判了死刑。
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刘小别眼里充满了绝望,看起来十分可怜。程芙叹息道:“你舅舅……打你吗?”
刘小别哇的一声号啕开来:“他还不如揍我呢……”
程芙心下有些担忧,万一他舅舅真是个暴力男,听见孩子在学校不交作业虐待孩子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程芙更加坚定了要见一见他舅舅的决心,决定用高绝的师风师德感染之,教化之。
“没关系,明天你把你舅舅找来,先生不会为难他的……”
刘小别一听,见毫无转圜余地,只得绝望地回了家。
第二日,程芙一直等到下午,刘小别的舅舅还是没有来。
“先生,我舅舅忙,但今天下学之前肯定能来……”刘小别可怜地嘟着嘴说。
“能来就好。”程芙微笑,“他要是不来,你就完了。”
刘小别不说话,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光……
程芙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刘小别之前不学习、不交作业、调皮捣蛋定是和家里的教育方式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程芙再不干预,孩子的未来一定会被耽搁!
拯救问题家庭儿童刻不容缓!
然而直到太阳逐渐西沉,刘小别的舅舅还是没到。
“你舅舅究竟能不能来?!”程芙怒道。
“能!他昨天答应我了……”刘小别颤声说,“我舅舅说,晚上肯定来一趟……”
“他究竟是干什么的,能有多忙……”
突然,书院门口响起沉重的引擎声!
四五辆装甲车全速冲入,在书院门口集体刹车!刹车声刺耳得叫人牙酸……车上瞬间跳下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冲锋枪拉栓的声音齐刷刷响起……程芙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第一反应是土匪进村了!烧杀抢掠来了!
“快快快!全钻桌子底下不要出来!”程芙抱紧两个孩子,哆嗦着道,“不要怕……先生在……”
下一秒,打头的装甲车上跳下一个人影,来者一身戎装,披着深褐色的大披风,身后跟着眯眯眼的副官一般的男子。车后面跳下来一只纯种德国牧羊犬,耸着脊背,死死盯着书院大门。
就在程芙两腿酸软时,刘小别拖着鼻涕抱住迎面而来的男人,开心道:“舅舅……”
二、家长
这真是史上最刺激的请家长。
书院被围个水泄不通,五六个亲兵手提钢枪跟在左锐身后。左锐坐在小桌前,因为个子太高,腿甚至都没地方放。他面无表情,眉眼坚毅冷峻,直视着程芙,德国牧羊犬跟着他一起看着程芙,仿佛只要程芙说错一句话,这群人就会一起冲上来把她大卸八块……
不能!不能!皇上见到先生都要拜三拜呢!要微笑,微笑……
左锐轻轻清了清嗓子,程芙立马一哆嗦……
“程先生,实在抱歉。”左锐沉声说,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人的声音十分好听,有种大漠孤烟的质感,却毫不粗砺。他沉声道:“前几天的作业我不知道,但我外甥昨天的作业,的确是让手榴弹炸飞了……”
“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刘小别一把鼻涕一把泪。
“嗯,我信了。”程芙环顾了一下这群人道。
“是俺的错!俺给先生赔罪!”一旁好似李逵一般的五大三粗的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手榴弹是俺不小心拉了弦!按规矩,程先生可以剁我一根手指头!”
宝塔一般的男子豪气凛然地伸出双手……
程芙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周副官一个眼神杀过去,跪着的男子有点无助。周副官冷然道:“不准放肆!这里是书院!”
程芙拍拍胸口,还好这里面还有个脑回路正常些的人。
“周副官!”左锐突然中气十足道。
“到!”周副官上前一步。
左锐眼神一凛,如同箭镞一般扫向刘小别,吩咐道:“今晚回去,监督刘小别写作业,他写不完就给我皮鞭沾凉水、夹棍、老虎凳伺候!”
“是。”周副官脸色严峻地“接旨”。
左锐垂下眼睫,狠狠瞪了一眼刘小别。
刘小别立刻立正站好。
“请问您是……”
“在下左锐。”左锐沉声说道。
左锐!华北军区的副司令!程芙心中警铃大作!如果现在谁还能在北平城中横行霸道,那大概唯有左锐一个人了!
她没有想到,她这一请,居然请来了一位大神。
三、对弈
接下来,程芙对于左锐平时的教育理念进行了深刻的剖析。
“刘小别平时不听话,您是怎么教育的?”
“带到地牢,让他看那些受刑的犯人,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
“刘小别不写作业,您又是怎么教育的?”
“带到校场,让他听枪声炮声去,告诉他不写作业就要去战场上挨枪子!”
“就这样,你还敢胡闹不写作业?小别,你很坚强啊……”程芙敬佩地看着刘小别。
之后程芙就对教育方式做了纠正。
左锐见程芙拉开话匣子,立刻对一旁宝塔般的亲兵道:“赵大虎,记笔记!”
程芙对于这样的态度颇为满意,她道:“教育孩子,应该有耐心,要感化他……”
“司令,教育的‘教’咋写啊?”赵大虎可怜巴巴地问。
“不会写画圈。”左奕沉声命令。
于是下面的半个时辰,程芙开始了漫长的说教,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教育。即便掉进了虎狼窝,程芙依然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对面几个人虽然都很能打,但从没见过这般阵仗,能用语言将亲情、家庭、成长结合得如此完美,连狗都傻了。程芙讲到动情之处,赵大虎感慨:“俺就是命苦,没遇上这样的先生,不然俺也能有出息!给司令当兵之前就不必做屠夫了!”
程芙给这群人讲了半个时辰,喝了口茶水,欣慰地看了眼赵大虎的笔记,结果茶水差点喷出来,只见赵大虎画了好几页圈,写的字不超过十个……
几人纷纷表示受教,满足地准备离去。
左锐收拾行装,拎着刘小别准备离开,走之前回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她问道:“还未请教程先生名讳?”
“我姓程,单名一个芙。”程芙轻声说。
“程芙……”左锐默念着,突然有一瞬间的愣怔,之后他眯了眯眼睛。
四、夜宴
是夜,程芙一个人窝在被子里。
窗外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她害怕地蜷缩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隐姓埋名来到这里教书,不过是为了离她那个曾经可怕的身份远一点……
她就这样在恐惧中睡着,多少个夜晚始终如一。
第二天,程芙一大早昏昏沉沉地起了床,换好衣裳后,赶去了书院。
距离上一次刺激的请家长一事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程芙慢慢平复下来,脑子里却时不时想起左锐那张脸。那张刀削般清俊的脸总会出现在程芙的梦里,似乎想想那个男子,心底最深的恐惧就会少一些。
到了书院,刘小别一把抱住了程芙的腰。
“先生先生!”刘小别兴奋道,“我近来功课学得认真,我舅舅很是欣慰!他为了感谢你悉心调教我,要请你吃饭!”
程芙听罢,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浮动,但还是笑道:“你课业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先生就不……”
“砰”的一声,书院大门被撞开。
两个豹头虎眼的彪形大汉手持钢枪,大卡车停在书院门口,瞬间尘土飞扬……
“程先生!司令请你过去!”
二人齐声说。
在程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二人齐心协力,一左一右架起程芙,直接将她架到了车上。
“你舅舅他请人吃饭,从来都是这么干脆直接吗?”程芙面无表情地问刘小别。
“唉,没有女人可以拒绝舅舅,不要说女人,我一个男人都抵抗不了他的霸道强硬……先生你也是个女人呵……”年仅七岁的刘小别叹息,早熟地摇头感慨。
“小别,你嫌作业不够多是吗?”程芙突然很想打他……
刘小别瞬间不吭声了。
卡车到了目的地,左公馆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仿若一个小型的紫禁城。
“紫禁城……”程芙想起这三个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程先生,我们到了。”刘小别跳下了车,开心地说。
程芙下了大卡,便看见左锐从公馆里走来,他脱下了戎装与披风,身上穿着长燕尾外套,戴着白色的手套,大德牧还是忠心耿耿地跟着他,吐着舌头摇尾巴。
左锐的身上光芒太盛,刺得程芙眯了眯眼睛。
“今天是家宴,没有外人,不必拘束。”左锐轻声说道,随即自然而然地拉过程芙的手,将她领进了大厅。
程芙一看餐桌边围的那群人,心里一凉,果然是家宴……
只见左锐的几个亲兵和上次的副官都在席上。赵大虎已经喝高了,举着个红酒瓶子怒道:“老子最不喜欢洋酒!灌一箱了还不上头!”
“Bordeaux?”程芙看着酒瓶,惊讶地问道。
“你果然留过学是吗?”左锐眼神一凛,看向她,沉声说道。
程芙身体一僵,想要抽回手,却被左锐紧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根本动弹不得。
程芙被左锐按在椅子上,赵老虎赶紧乖巧地给程芙满上酒。程芙正不知如何推辞,左锐突然轻声说:“她不能喝酒。”
“怎么不能了嘛!不喝不给我赵老虎面子……”
“我说她不能喝酒!酒杯拿开!刘妈,给程先生看茶!”左锐抬起头,眼神形如箭镞,沉声吩咐。
赵老虎赶紧把酒瓶移开,叫刘妈的下人端来了一壶碧螺春。
程芙不语,抿了抿嘴唇。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程芙干笑几声道:“谁说我不能喝酒嘛!赵先生如此热情,当然要给面子嘛……”程芙接过酒瓶,便要往自己杯中倒酒。
左锐的目光一点点飘到她脸上,如同一把小刀子一般。他挑起眉毛,轻轻吐出个鼻音:“嗯?”
程芙只觉得浑身像浸在了冰水里,桌子底下左锐抓着程芙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此时如同老虎钳一般,越抓越紧……
“算了,既然这样,这一杯我代程先生喝了。”突然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
是周副官,周百川。
周副官拿过程芙的酒杯,一饮而尽。赵老虎被成功解围,立刻叫好,大家又恢复了喜气洋洋的模样。
程芙感激地看了周副官一眼,周副官回了个温暖的微笑。程芙觉得这真是虎狼窝里唯一一只草食男……下一秒,一阵疼痛从左手传来,她吸着冷气转头看向左锐,只见左锐好整以暇,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吩咐下人道:“刘妈,再给程先生拿一个新的杯子来。”
五、往事
晚饭吃毕,程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走吧程先生,我送您回家。”左锐说。
“不必了,我去叫个黄包车……”
左锐一个响指,程芙再一次被架到了车上。
“你是司令啊,不是土匪好吗?做事情可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程芙抓狂地看着左锐。
“兵痞兵痞嘛,都一样。”左锐理直气壮道。
程芙静静地看着窗外,半晌没有言语。
“小格格这些年……过得好吗?”良久之后,左锐突然轻声问。
程芙愣了愣,她知道被左锐识破了身份,此时再多说什么都无用。
“我真没想到,请家长会请到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熟悉,过了很久才记起你是谁来。”沉默了片刻,程芙说。
“哦?是吗?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程先生了,不,不对,应该是艾芙,艾先生。”左锐冷笑着道。
艾芙,爱新觉罗,这个尊贵的姓氏,曾经是程芙的姓。在程芙小的时候,左锐的父亲还只是个王府侍卫总管。左锐是他儿子,他们那时的职责,就是保护住在红墙大院里的那些达官贵人。
程芙在很小的时候就是左锐的一条小尾巴,整日跟在他身后。然而她六岁就被送到了国外,直到王府被抄家,她没有了经济来源,再也无法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便被遣送了回来,迫不得已回到了故乡,隐姓埋名地活着。
她的父亲献王,原本是革命激进派,后全家被问斩,她因为当时在国外而躲过一劫。世人都传献王为了革命,曾搜刮了大批宝藏作为资金,他虽然倒台,可没人知道他的宝藏在哪里。所以时至今日,献王余党依旧被重金悬赏,抓到献王后人,赏银千两,为的就是追查出那笔宝藏的下落。
“所以你现在是个戴罪潜逃的,还有很多你爹留下的宝藏?”左锐嘲讽道。
“所谓的宝藏都是以讹传讹。”程芙摇头,“我爹倒台的时候,那些积蓄早就挥霍空了。我要是知道宝藏的下落,就不至于去当个私塾先生,天天催你外甥的作业,被他气个半死了。”
左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芙震惊地看向左锐,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亮若星河,仿佛可以容纳万物。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程芙疲惫地问,“严刑拷打我,问我宝藏的下落,还是抓了我去换赏银?”
“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左锐冷冷地嘲笑,“卖你的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留着你教教我外甥那个小犊子读书识字倒挺好。”
卡车开到了书院,停在书院外的一处小林子里。
程芙道了声谢,刚想下车,却被左锐一把拽回了车里!程芙刚想大声抗议,却被左锐一把捂住了嘴巴。
左锐眼神锋利宛如刀刃,他静静看着前方,给了程芙一个眼神。
程芙看向左锐示意的方向,心下顿时“咯噔”一声。
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正悄悄地走进书院里……
感受到怀中程芙在哆嗦,左锐伸出另外一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她,力道大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却带着十足的安全感。
“看来你还是块香饽饽,挺受欢迎嘛。”左锐的下巴摩挲着程芙的头顶,笑着轻声说。
六、火烧书院
左锐和程芙就躲在草丛里,看着那群黑衣人在书院里摸索一圈后无果,一个个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为首的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他的下属开始往书院里倒一罐罐的液体……程芙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紧接着那个头头点了把火,书院瞬间被点燃!大火直冲天际!
“呜!”程芙心疼得想冲出去,却被左锐一把按了回去。
“现在出去,你想死吗?”左锐冷冷地说。
“可是……我……”
“跟我回去,回我家。”左锐道,“你现在没了我的保护,怕是转瞬间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程芙想反驳,可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回去的路上,四周静得可怕,程芙只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黑色的深渊一般。
“不要怕。”左锐突然道,“有我在,哪路阎王都动不了你。”
程芙突然觉得安心,脸上慢慢升腾起一丝红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抱着她的左锐暗暗给了身后黑衣人一个手势,那些黑衣人瞬间都停下了动作……
回到左锐家时,所有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大德牧没有睡觉,看见主人回来,兴冲冲地跑过来舔左锐的手指。
“刘妈,给程小姐收拾间房,今晚她在这里睡。”左锐吩咐道。
程芙躺在宽阔的大床上,整夜都没有合眼,燃烧的书院和那些黑衣人的身影一直在眼前飘忽,挥之不去。
突然,她的房门外闪过一丝黑影,她赶紧坐了起来,抱紧被子,颤声问道:“谁?!谁在门外?!”
房门打开,穿着睡袍的左锐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睡不着?你身子本就不好,胃病重得很,还想着喝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程芙一愣,她从小就是个药罐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每日餐饮更是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连拉带吐。
可这些,左锐居然都记得。
她正这么想着,左锐已经坐在了她的床前。
“你要是不睡觉,我来陪你?”左锐挑着眉毛问道。
“不不不……我能睡,能睡……”程芙颤声说。
“你小时候,可是睡觉都得拖着我呢!”左锐笑道。
“那时候,我才五六岁好吗?那些事,我早就忘了!往事就让它随风消散吧……”
便是这时,程芙突然被死死按在床头,她还呆愣着,左锐便迎面吻了下来。
这个亲吻是那样干燥,似乎还带着海浪和风的气息。左锐轻声道:“往事可以随风消散,但我不能从你心里消散了……”
左锐垂下眼睫,月光把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程芙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
“程先生,我有些东西不是很懂,不如向程先生请教请教?”左锐露出性感的锁骨,眼神似乎沾染了妖冶的红色,他舔了舔嘴唇,沉声问道。
有那么一刻,程芙觉得她似乎着了左锐的道。
“请教……请教什么?”
程芙只觉得浑身发烫,心跳得厉害,左锐的脸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近,越来越俊美,她只觉得连呼吸都越发困难了起来……
“你看你在我这里也不好吃干饭,你就来给我外甥当家教吧,还有我那几个亲兵的文化水平也很有问题,不如你也教教他们……”
“……”
程芙沉默了片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热得往脑门上涌。
“浑蛋,你要说话好好说!你这一天天的,是要闹哪般啊?!”程芙一把推开坏笑着的左锐,怒吼道。
七、占有
“舅舅!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苍天怜我啊!”刘小别兴奋地在跑到左锐面前道,“我们书院着火啦!我再也不用去上学啦!”
“对,所以舅舅把程先生请到了家里,以后我们在家里上课,这样你的作业就更有人管了呢!”左锐微笑着拉开了门,程芙看着一脸愣怔的刘小别,温和地向刘小别招手。
孩子黑白分明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一瞬间,天堂变成了地狱。
刘小别哭着跑开了。
周副官从外面进来,看见程芙也在,瞬间有些迷茫。
“程先生也在吗?”他问道。
“程先生近日恐怕是要住在寒舍了。”左锐说,“程先生的书院出了些问题。”他顿了顿,又道,“程姑娘的饮食起居,就交给周副官了。”
周副官听罢点点头。
于是程芙开始教赵老虎等一干老粗识文断字。
赵老虎曾经和周副官学了几天,但他一介莽夫,根本沉不下心,学得相当之差。可自从程芙来了之后,有貌美少女当先生,赵老虎进步飞速,原本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的他,如今已经会背《诗经》了……他感慨:“早知道就不能让周副官教俺!要是程先生一早教俺!俺都能上大学了……”
周副官一脸无奈地望着他。
课业教完后,程芙便随意在左家的花园里闲逛。周副官跟在程芙身边,程芙发现,这个男子无论聊天还是办事,都比左锐成熟得多,让人如沐春风。
周副官曾经也留过洋,二人聊着聊着,程芙突然看见花坛里有一朵刚刚开的月季。程芙心里喜欢,便要去摘,但手刚刚伸进花坛,便被周副官一把抓住。
“这月季上的刺若不拔干净,是要伤到手的,程姑娘想要,我来替程姑娘摘。”周副官轻声说。
程芙立时红了脸,再转头一看,那朵月季已经到了程芙手中。
程芙刚要言谢,突然左锐那条大德牧吐着舌头跑了过来,虽然它长得凶,可吐舌头的样子依旧很可爱,让人很想摸摸它的头。程芙刚刚伸出手,便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它随便一口,就能把你的手咬断!”
来者随意地站在那里,抱着膀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有那么一瞬间,程芙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左锐。
这冷冰冰的好死不死的声音,一听就是他,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程芙叹了口气,只见左锐踱步到周副官面前,冷冷地说了句:“你去忙吧。”待周副官走后,左锐冷冷地看向程芙。
“手拿来。”他说。
程芙傻傻地将左手伸过去,左锐皱起眉头,声音染上了几分暴躁,道:“要你刚刚摘花的那只手!”
左锐拉过程芙的右手,举到大德牧嘴边……
“左锐你要干什么?!”程芙惊慌,生怕下一秒自己的手成为狗粮。
“这里没有水,我就用它了,给你消消毒……”
左锐一声令下,大德牧一口含住程芙的手,用力舔舐,舔了程芙一手口水。
左锐冷冷地看着程芙,一脸的不爽。
“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左锐冷冷地直视着程芙,极其认真地说。
“自己兄弟也不行。”
程芙突然明白了左锐究竟在想什么,方才周副官不过是碰了一下她的手,刘小别说得没错,他舅舅是真的霸道强硬啊……
直到大德牧像舔冰棍一样把程芙的右手全方位舔遍,左锐才冷哼一声罢休。
程芙暗暗叹了口气,这个人的心眼还真是如同芝麻一般大啊……
八、破灭
程芙每天教书,课余还能玩玩狗、遛遛鸟,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直到某一天,她出门路过左锐的办公室,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了赵老虎故意压低却依旧粗犷的声音……
“司令,你说咱们把程先生的书院给烧了,程先生现在……”
“你给我小点声!”屋里左锐冷声道。
之后赵老虎再一次压低了声音,说的什么,程芙就再也听不清了。
程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她的书院!居然是左锐烧的?!
他这是要做什么?烧了她的书院,故意让她住进左家,表面上却对她身上的秘密和那些所谓的宝藏毫无兴趣?
程芙气得几乎要破门而入,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
程芙回过头,居然是周副官。
周副官摇了摇头,示意她和他离开。
来到了一处相对隐秘的地方,周百川叹息道:“程芙,你是都知道了吗?”
“我的书院,是左锐烧的?”程芙颤声问道。
周副官没有作声,用沉默回应了她。半晌之后,周副官幽幽地说:“前线战事吃紧,左家危机日盛,急需大笔资金帮助左家度过这场灾难。你父亲留下的宝藏是块肥肉,谁不想吃?”
“可……我父亲所谓的宝藏根本就没有啊!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不过是人云亦云的传言罢了,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才六岁!”程芙气得浑身直颤。
“所以你想现在冲进去,和左锐鱼死网破吗?你直接和他对峙,就算他败露了,你觉得你一个弱女子在他面前能讨到什么便宜?”
程芙颤了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以往甜蜜的记忆瞬间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化成了泡影。
都是假的,左锐对她的那些照顾、那些温柔都是骗人的。
突然她觉得脸颊滚烫,抬手一抹,全是泪水。
程芙想把眼泪咽回去,她不想为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打她主意的陌生人哭,可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眼泪。
“我们走吧,程芙,我带你离开这里。”周副官伸出手,为她擦拭眼泪。
“在北平,你没有一个靠山,很难躲过左锐的眼线。”周百川轻声说道,“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考虑过后,今晚酒窖对面的树林,我在那里安排马车,我等你。”
“程芙,其实我早就厌恶左锐的控制欲了,我们一起离开他吧。”
周副官看程芙哭得泪流满面,想要抱住她。程芙愣了愣,却躲开了他的怀抱。
程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半晌之后,她点了点头。
她想,左锐那样的人,终究不属于她。
九、真相
这一天,程芙都昏昏沉沉地过着。
中午的饭,她一口都没动,下午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呆呆地坐在屋子里,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低头不语。
“程芙,你究竟怎么了?!”又是那个熟悉且霸道的声音,此时的嗓音却染上了一丝急躁。
“我外甥说你今天特别怪,干什么都没精神,东西也不吃。”左锐说。
程芙转过头,看向左锐,那双眸子是带着焦急的,可此时此刻,程芙无论看什么都觉得虚伪,这不过是一出早就预备好的戏码罢了。
“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要休息,不想吃饭,左司令先去吧。”程芙淡淡地说。
左锐愣了愣,突然将程芙按在墙面上,讶然问:“你叫我什么?”
“左锐,我累了,你能不能不要闹了?!”程芙突然觉得烦躁,打开了左锐的手。
“我想休息休息,睡一觉便好了。”无视左锐的目光,程芙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
左锐半晌无语,终究是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那一瞬间,程芙突然泪如雨下。
感情果然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告一段落了。
是夜,程芙终于下了决心,和周副官走。她不是不知道周副官的意思,可她并不喜欢这个人。她准备出了北平,随意找一个小村子,继续当她的教书先生,再随便找一个没什么心机的男人嫁了,这辈子就这样过去,把左锐从记忆里一点点赶走。
她走出了左家的大宅,来到了约好的小树林,周副官在马车上已经等了她许久。
他扶着程芙上了马车,轻轻说了一声:“驾!”
马车一点点远离了左家的大宅。
一股甜腻的气息传来,程芙嗅到之后突然觉得很累,想喊周副官的名字,可下一秒,她就彻底失去了神志,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
程芙打了个寒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狭小的牢室之中,小屋因为许久不通风,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
周副官已经褪去了儒雅温和的外衣,冷冷地对着她说:“蠢女人,你可终于落在我手里了!说,你父亲献王的宝藏究竟埋在哪里?!看看这满屋子的刑具,你若是不说,就尝尝鬼门关前走一遭是什么滋味!”
程芙心下一凉。
她根本没料到,周副官竟然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宝藏根本不存在!我不是说了吗?那些都是以讹传讹……”程芙绝望地解释道。
“啪!”她的脸上挨了一耳光。
“你以为我会信?!”
程芙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明白是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和他说话时略低沉的嗓音。她这样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不信了?我的女人说的话,向来都很靠谱。”
有那么一瞬间,程芙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
“左锐!”程芙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周副官惊得鞭子掉在了地上,颤声道:“左锐!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这个女人今天的精神状态明显就不对!而且左府里遍布了我的眼线。周百川,想要知道你在我府上都做了什么其实很简单,你大约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你一早就对程芙起了贼心,还偷偷在她房间里安了窃听器!我之所以装作不知道,是不想打草惊蛇!今天晚上我一路尾随到这里,果然啊,周百川,你没让我失望。”
左锐的右手举起了枪。
“左锐你个浑蛋!你凭什么烧我的书院?!”被绑在柱子上的程芙大骂道。
“喀喀……”左锐望天,右手举着的枪颤了颤。
下一秒,周百川抓住了这个空当拔出腰间的配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砰”的一声响起!周百川睁大眼睛,直直地倒在地上……
左锐的左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把枪!他帅气地弯了弯嘴角道:“你大概忘了,你司令我使的是双枪。”
在那一瞬间,程芙感觉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腔。
左锐瞪了她一眼,来解她身上的绳索,将她抱进怀里,又把大风衣给她披上。他冷哼道:“傻样!别人说几句闲话,你就信了!意志这么不坚定,怎么搞革命……”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烧我书院……”
赵老虎终于看不过去了,粗声道:“我们司令要是不烧你书院,你咋会来我们司令家住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你不知道司令那一晚上多辛苦,一边开车送你,一边打电报发消息布置任务,我看了都心疼……”
“喀喀喀喀喀!”左锐像得了咽炎一样示意赵老虎闭嘴。
“左锐……”程芙在左锐怀里绝望地看着他。
“你是司令吧!不是流氓吧!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可以不要这么粗暴吗?烧人家房子这种事情,你居然都想得出来?”
“是啊,假如你不依我,保不准我还要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左锐轻声说。
程芙突然觉得脑壳疼……
十、舅妈
“程先生,你以后就是我舅妈了,所以……”刘小别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程芙微笑。
“那个作业可不可以减一减……”
“没关系,舅妈也可以是先生,亲上加亲嘛,以后你的课业,只多不少。”左锐爱怜地抚摸着外甥的头,微笑道。
刘小别绝望地哭着跑开了。
“学生不听话,都是家长没教育好!刘小别再不写作业,我要找的可是他舅舅!”
左锐抱住程芙,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随时恭候。” 一次相遇,一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