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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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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文/九唔识七

  一、小呀么小蛋壳,你呀么你别哭

  周一早晨的七点一刻,老师没来,早自习也没开始,教室里弥漫着馒头、包子、鸡蛋的味道。

  连续失眠了好几天的陶乐然被熏得头晕眼花,只好把脸埋进臂弯里,趴在书桌上补眠。这周他们换了座位,她万幸得以坐在靠门的墙脚边,据说,这里是老师视线的死角、艺术生修仙的天堂。

  迷迷糊糊地,她和周公约了个会,做了个画面感超强的梦:一袭白裙的苏白白站在天台上,她嘴角含笑,乌黑的发随风飞扬,好一张校园青春偶像剧里的标准女主脸。下一秒,苏白白抬起头,青涩又姣好的脸蛋上挂上了狗腿的笑容。

  她对着陶乐然边唱边跳:“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陶乐然一下子被吓醒了,与此同时,她听见来自窗外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陶乐然!陶乐然!”

  陶乐然就算是聋了也认得出这种被毒哑了的声音除了苏白白没有别人发得出来。她懒洋洋地抬起头,刚瞄了从窗户外面诚惶诚恐探个脑袋进来的苏白白一眼就愣住了。三秒后,陶乐然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你的刘海……”

  可怜凭借一张精致的脸蛋和傲人长腿的艺术特长生苏白白,昨天还自诩是宅男女神,今天却因为剪残了刘海,从云端一夕坠落,变成了一个像是把碎鸡蛋壳顶在脑门上的女神经。

  苏白白的脸因为窘迫而涨得通红,她狠狠瞪了笑得东倒西歪的陶乐然一眼,又怕引起骚动,只好低声怒吼:“快给我开后门,我要从后面进去!”

  聪明如陶乐然顿悟了苏白白的想法,大概她是觉得顶着这么一个糟心的刘海,实在没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前门堂而皇之地走进教室。陶乐然揉了揉笑酸了的脸,敲了敲身后司徒的桌子:“快去,给你的女神苏大小姐开门。”

  司徒愣愣地点了点头,刚把后门打开,就看见一个海蓝色的身影像球一样滚了进来。司徒开门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苏白白已经抱着头像鸵鸟一样地缩回了座位,发出凄惨的悲鸣。

  陶乐然看着苏白白那个憋屈样,觉得心情大好:“苏白白,你是在哪儿剪的毛啊?快点告诉我,下次打死我都不去那一家。”

  原本咬牙切齿的苏白白一下变得愁眉苦脸,她忧愁得好像在幽幽谷往水里撒花瓣破坏大自然生态环境的紫薇姑娘一样,哀怨地问道:“真的很难看啊?”

  陶乐然摸了摸鼻子,安慰道:“还好啦还好啦,人家小姑娘长得不好看才要靠刘海修饰呢,你颜值这么高,是颜王,像孙红雷一样……”

  “陶乐然,你给我闭嘴!”

  “我觉得……挺好看的。”

  陶乐然惊奇地回过头,就见平时和闷葫芦一样的司徒的一张黑脸此刻有些微妙地泛着红。他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苏白白的眼睛,迟缓却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挺好看的。”

  苏白白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司徒!”

  陶乐然嗤之以鼻:“拉倒吧,以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经验来看,这个会在夏天全然不顾自己黝黑的肤色,穿着花裤衩满院子跑的男人,是压根没有审美观可言的。”

  司徒的表情就像是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奈何一贯是食物链底层的食草动物,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陶乐然。斗战胜佛苏白白就不一样了,她眼睛一瞪,开始嘲讽陶乐然:“陶乐然,你就是这么恶毒,才找不着对象的!”

  陶乐然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没怎么动大脑便扯着嗓子说道:“你不恶毒,也没见你的洛阳看上你啊!”

  苏白白一愣,一张脸唰地一下白了。

  要不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呢,在她们这个年纪,一点小萌动都是天塌下来一样大的事。陶乐然和苏白白虽然平时斗嘴惯了,但是这次,她还真是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苏白白的死穴。陶乐然自知失言,但这气氛突变,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下脸来打破僵局。

  就这样过了两节课的时间,陶乐然和苏白白就像在三八线两边对峙一样,谁也没理谁。连老师都觉得奇怪,不明白怎么今天上课的时候教室里特别安静。

  下了课,该去操场集合做操,陶乐然和苏白白的脸色都不太对,司徒只好一脸无奈地走在她们中间。忽然,走在最外面的陶乐然看见正远远地从对面走来的洛阳。她大叫一声,赶紧扒拉下司徒的校服,裹在了苏白白的头上。

  苏白白吓了一跳:“陶乐然,你又抽什么风?你还没有在热气球上向我道歉,我还没打算原谅你呢!”

  “闭嘴,洛阳来了!你想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苏白白一听,立刻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进陶乐然的怀里,口中念念有词:“快快快,挡住我,挡住我,别让他看见我。”

  陶乐然大义凛然地拥住像朵发了霉的蘑菇似的苏白白,昂首阔步地与压根没注意到她们的洛阳擦身而过。

  她们和好了。

  司徒穿着短袖T恤站在深秋清晨的微风里,一本正经地打了个哆嗦。

  二、Every Little Thing

  陶乐然和苏白白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在认识苏白白之后,陶乐然学会了一句话叫作“一山还比一山高”。她始终不能领会苏白白的精神世界,就像外人永远不能领会她和苏白白的精神世界一样,但是她始终坚信苏白白是高她一个档次的。

  苏白白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在中考前夜玩命复习,结果错把脚气水当眼药水滴到眼睛里,大半夜她妈带着她上医院看眼睛,第二天她顶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考试。这件事过后,苏白白消停了一阵子,然后在寒假的某一个早晨,因为洗澡洗得太过投入,缺氧晕倒在自己家的浴室里,最后被她老妈拼着老命扛了出来。

  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苏白白的复原速度是百分之两百。

  陶乐然和苏白白是因为共同的恶趣味而勾搭上,和司徒则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司徒姓司,他妈在给他起名字的时候觉得不能浪费这么个好姓就干脆给他取了个像复姓一样的名字。

  小时候在小伙伴之间,司徒这个名字是很拉风的,因为屁点大的小孩都觉得只有大侠才会叫这样的名字。陶乐然死都不肯承认在她最年少无知的那段时光里她是微微崇拜过司徒的,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很酷。可是她对司徒的遐想很快终结在小学的开学典礼上。

  那时他们坚持要自己去报到,司徒穿着白衬衫很严肃地站在队伍的前面,陶乐然站在他后面,有幸目睹了他和年轻女老师的一场经典拉锯战。

  “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徒。”

  “哦,那你叫什么啊?”

  “司徒。”

  “……不是,我问你叫什么。”

  “司徒。”

  “……”

  “……”

  年轻女老师的脸色有点难看,司徒还是面不改色。看傻了的陶乐然好心地开口:“老师,他姓司,叫司徒……”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司徒小朋友应该早说嘛!”

  “……”

  其实当时的陶乐然是很难过的,因为在她的脑海里的大侠梦,破灭在一根叫司徒的木头身上。

  她和司徒住在同一栋楼里,司徒住一楼,她住四楼。司徒家有个后院,里面养了一条狗。为了给狗一个自由的环境,司家在铁门上留了个洞,用铁丝给圈上。有一天,那只狗不知道怎么从洞里跳了出来,叫着追了陶乐然一条街。最后还是司徒出面,才把那只狗给逮了回去。

  吓得屁滚尿流的陶乐然当时就怒了,一嘴巴咬在司徒的胳膊上。司徒黝黑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仍旧不发一言,任陶乐然咬着。

  后来,司家特意登门致歉,一来二去,两家人莫名地熟络了起来。司徒和陶乐然更是莫名其妙结成了对子,成了必须一起上学放学的好伙伴。

  说真的,陶乐然快要嫌弃死黑得像块炭似的司徒了,但是呢,司徒有个特别好的地方,但凡是他跟在自己身后,十里八乡的流浪狗都不敢来咬她的裤腿了。因为这个,陶乐然勉为其难地每天和司徒一起上学放学,这一走,就是十年。

  三、帽子装饰了你的脑袋,你装饰了别人的风景

  “我决定了,在我的刘海长长之前,我要戴帽子过活!”

  陶乐然瞥了信誓旦旦的苏白白一眼:“本来脸就大,还戴帽子,也不怕吓着人。”

  “陶乐然你闭嘴!”苏白白恼羞成怒,转头问司徒,“木头,我戴帽子不好看?!”

  也不知道是这威慑的口吻吓到了司徒还是司徒的反应实在太过迟钝,他呆呆地摇了摇头:“不,好看。”

  “陶乐然你听见了吧,司徒都这么说了!”

  “拉倒吧!”陶乐然嗤之以鼻,“他说的那是不好看。”

  司徒想解释,可是被陶乐然一脚踩在脚背上,硬生生憋红了一张脸。

  可是苏白白毕竟是半只脚踩进娱乐圈的人,为了以后不被黑粉扒出她在学校的黑历史,她只能玩命吃地黑芝麻,希望头发能赶紧长长。好在前段时间的艺考刚刚结束,苏白白还不用到处跑。

  放学之后三个人打打闹闹地去逛街,商场里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处处充斥着奢侈的气息。

  陶乐然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捅了捅司徒,说道:“闻见了没有?这就是天堂的味道。”

  司徒冷冷地吐槽道:“可是你没钱买进天堂的门票,所以这就是地狱。”

  苏白白乐不可支,奖励般地牵起司徒的手去逛帽子店。陶乐然注意到司徒的脸一下子红了,这和被她踩的时候的红不同,那种红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从不曾对她展露出来的红。

  陶乐然心中一时间有点五味杂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那只差不多和她一样高的毛茸茸的棕熊玩偶,她越看越觉得它和司徒是兄弟。陶乐然在心里啧了两声,心想司徒长得也不丑,偏偏那木木呆呆的性格足够洛阳甩他几条街。

  苏白白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蹦蹦跳跳地来到陶乐然面前,帽子顶上的毛球球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像蝴蝶一样翻飞着。

  “陶乐然,好不好看?”

  陶乐然指了指司徒:“问他。”

  “司徒,好不好看?”

  司徒猛然咳了几声,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却不敢对上苏白白的视线。

  陶乐然看见司徒的脸又红了,但她装作没看见,继续看着自己眼前的毛熊。

  苏白白付了钱,戴着帽子走过来,也许是碎鸡蛋壳刘海被遮住让她整个人都重拾了自信,她的笑容也跟着灿烂了起来:“陶乐然,相上这只黑熊啦?姐姐有钱,带你回天堂啊!”

  陶乐然一愣,下意识地反驳:“我品位有这么差吗?”

  “啊?”苏白白不明所以,指着那只熊,“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陶乐然一时有点心虚,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她恨恨地瞪了无辜的司徒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有些情绪,她一直试图小心翼翼地遮掩,她害怕情绪的崩溃会使他们之间的平衡关系被打破。可是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再怎么好,总好像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陶乐然怕她会成为那个多余的人。

  见陶乐然闷闷的,苏白白和司徒都一头雾水,饶是苏白白说笑话,陶乐然还是抿着嘴巴不说话。眼见走到了路口,要各自回家了,苏白白摇了摇头,郑重地拍了拍司徒的肩膀,说:“这家伙可能是中了邪,护送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司徒点了点头,眉宇间莫名有股大侠初长成的隐忍肃杀之气。

  这一次,司徒没有站在原地怅然地望着苏白白离去的背影,他跨上他的自行车,追上了闷头走在前面的陶乐然。他把车子骑得很慢很慢,跟随着陶乐然的步伐。

  “走路回家的话,差不多要走一个小时。”司徒慢慢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陶乐然粗声粗气地反问道。

  司徒想了想,说:“我妈说,她今晚做红烧肉。”

  陶乐然的脚步一下子迈不动了,她咽了咽口水。

  司徒补刀:“还有糖醋排骨、麻辣小龙虾和黄豆猪脚汤。”

  陶乐然像练了轻功似的飞身跳上了司徒的车后座,一把拍在了他的背上:“快点骑!不能让阿姨久等,本宫要回家吃饭!”

  从司徒闷闷地抖动肩膀的动作来看,他似乎是在憋笑。陶乐然一张老脸过不去,气急败坏地从后面扯住他的脸,用力向两边拉扯。司徒疼得直吸冷气,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陶乐然手里。

  陶乐然低头一看,居然是只毛茸茸的熊仔钥匙扣。她的脸微微发烫:“这是什么?”

  “钥匙扣啊!”

  “我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司徒觉得有点奇怪:“那你为什么天天都去我家蹭饭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说得也是。陶乐然认真地想了想,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四、喜欢是一场春梦

  当苏白白期期艾艾地说出“我想和洛阳表明心迹”的时候,陶乐然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司徒,发现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其实对于陶乐然来说,苏白白为什么会喜欢上洛阳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要说认识,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要说交集,他们也不在同一个班,但苏白白就像一只飞蛾一样,义无反顾地扑上了名为单恋的这团火。陶乐然问苏白白,她也说不清,只说感觉对了,就是很想靠近洛阳那个人,期盼有一天能以一个正经的名义站在他身边,被他另眼相待。

  陶乐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苏白白这人直来直去,偶尔文艺一下,就和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让人恍然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不过出于闺密的道义,陶乐然没有理由不帮苏白白达成她的愿望。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场美好的梦,帮助对方把这场梦变成现实,是你所能为你身旁的人带来的最大的幸福。

  可是,司徒呢?陶乐然有点蒙,以她和司徒这么多年的革命情感,她又怎么看不出苏白白在司徒心中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存在。如果苏白白真的和洛阳在一起了,那司徒一定会很难过吧。

  陶乐然紧紧地咬着牙,她不想苏白白失望,也不想司徒难过。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忽然道:“我去趟小卖部。”然后还没等她们回答,就自顾自地走了。

  对这一切都茫然不知的苏白白还在座位上张牙舞爪:“给我带包干脆面,还有可乐!”

  陶乐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和苏白白一起趴在桌子上,两个人的脑袋抵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悄悄话。

  “苏白白,你真那么喜欢洛阳啊?”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和他告白啊?”

  “陶乐然,你知不知道,喜欢原本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哟,你可真深沉。”

  “你去死,我和你说正经的。我觉得洛阳就像我的一场梦一样,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我很想把这场梦抓在掌心,哪怕抓不到,让我靠近一点,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好。”

  “是是是,你这是做着春梦呢。”

  “你继续去死。”

  “苏白白,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追寻这场春梦的同时,你也成了别人春梦中的主角呢?”

  苏白白一脸震惊地看着陶乐然:“天哪,谁这么猥琐?!”

  陶乐然差点没被噎死,正巧司徒从小卖部回来,把可乐和雪碧分别放在苏白白和陶乐然面前,自己面无表情地喝着芬达。苏白白还沉浸在被人肖想的厌恶中,因此被忽然出现的司徒吓了好大一跳。

  “木头,你你……你吓死我了!”

  陶乐然爆笑出声,心满意足地喝着冰镇的雪碧。司徒不明所以,看着她们,脸仍有点黑,不过表情缓和了不少。

  五、爱情是百分之一的两情相悦和百分之九十九的追求游戏

  陶乐然的想法是在某天给苏白白和洛阳制造一个罗曼蒂克的邂逅机会,她翻看着一本名为《此间的少年》的小说,在看到骑着老爷车的郭靖把黄蓉撞倒在地从而结缘的时候,露出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陶乐然将计划和苏白白附耳道来,苏白白涨红着脸半推半就地说:“就它了!”陶乐然鄙视苏白白,但因为让苏白白本人骑车去撞洛阳实在是太过危险,她们商量之后,决定把这个重任给到司徒。

  司徒黑着张脸,没有拒绝。

  挑了个良辰吉日,陶乐然拉着苏白白躲在街角的小巷子里。她们在洛阳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只要洛阳一经过,司徒就骑着自行车冲过去把他撞倒,等他摔了个大马趴的时候,“恰好路过”的苏白白化身爱心女天使,以她的柔情温暖他受伤的心灵。

  苏白白一脸激动,陶乐然像狐狸似的挠着自己的下巴,司徒则在不远处等待指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过多久,洛阳果然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陶乐然和司徒打了个眼色,司徒闷头蹬着脚踏板,像脱缰的野马似的飞出去了。边骑自行车边听MP3的洛阳显然没有料到这场飞来的横祸,他惊恐地打着龙头,但还是躲不过司徒和黑熊扑食一样的生猛架势。两个人自行车的前胎撞到一起,啪的一声,同时摔倒在地。洛阳捂着摔伤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司徒闷不作声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脚,表情痛苦。

  苏白白和陶乐然都愣住了。她们这才意识到,这场刻意制造的缘分,似乎来得太过悲惨。陶乐然推推苏白白,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跑上去。

  “你……你没事吧?”苏白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问谁。按照故事的剧情,她应该扑到洛阳身边,但是一旁的司徒明显伤得更重。

  司徒没说话,就听洛阳已经扯着嗓子骂开了:“该死,你骑车不看路的啊?!怎么骑车的?!你会不会骑啊?!不会骑,回家练两年!别出来丢人现眼!有你这么骑车的吗?!该死!”

  司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瞪着怒气冲冲的洛阳,本想还口,可是他看了看站在他和洛阳中间傻了眼的苏白白,皱了皱眉,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啊!你到底会不会骑车啊?!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眼睛是瞎了是不是?!撞坏了我,你赔得起吗你?!”洛阳继续骂骂咧咧。

  陶乐然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眼见着洛阳越骂越难听,她刚想现身解救无辜的司徒,就听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被撞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人司徒伤得比你更重,还吭都没吭一声呢!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戴着耳机光听歌不看路啊!有本事你刚才就漂移飞过去啊!被撞倒了你怨谁?谁比谁金贵啊?我们司徒还是九代单传呢!撞坏了,你赔得起吗你?!”

  陶乐然和司徒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白白,看见一袭白衣的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洛阳,把他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洛阳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生当街奚落,原本白皙的脸带上了难为情的神色。

  “什么人啊!”苏白白狠狠地撂着狠话,走过去扶起司徒,带着他往医院的方向走。临别时,苏白白特别酷地回过头对洛阳道:“记住,我叫苏白白,你的胳膊要是伤了就去医院看病去,医药费我给你报销!”

  陶乐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亲手结束了自己春梦的苏白白,觉得她真酷。

  六、最懂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苏白白和司徒前脚走掉,反应过来的陶乐然后脚便跟着他们往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陶乐然看见苏白白紧紧抿着唇给司徒挂号、带他看医生,她发现司徒的眼神都快烧起来了,可惜苏白白那个白痴,还沉浸在刚刚失恋的痛苦中。

  陶乐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想的那个馊主意才弄成现在这个状况,现在不但司徒受伤,苏白白世界里的暖春估计也一瞬之间变成了严冬。她悄悄走到病房的外面,偷偷往里看:医生正在给司徒的腿消毒,司徒露出痛苦的神色。苏白白站在一旁,表情有点心疼。

  医生笑着说:“是和谁撞车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小心,下次注意点啊!”随后收拾起了器具,走出病房的时候好奇地看了在门口躲躲闪闪的陶乐然一眼。陶乐然赶紧冲她笑笑,比哭还要难看。

  “司徒,对不起啊!”苏白白低着头,表情十分懊悔。

  司徒赶紧摇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陶乐然觉得空气中有一巴掌直接甩在自己的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心陡然一沉,脸上也变得火辣辣的,十分难堪。

  “不是,我……”苏白白的声音颤抖起来,“要是……要是我没喜欢他就好了。”

  司徒沉默不语地看着苏白白,目光很是平静。

  “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他没错。”司徒淡淡地说道。

  苏白白不解地看着他,他笑笑:“是我们设计好去撞他的,他被撞得那么惨,其实是一个受害者不是吗?受害者是有权利发火的。只是,苏白白,在你心中,他是什么样子呢?”

  苏白白的表情一下子迷惑起来。

  “是温柔?还是体贴?还是善良?还是和气?活在你臆想里的洛阳,并不是真实世界里的洛阳,你把他想得太完美,也把你自己想得太不完美。你觉得他是高不可攀的,所以才越来越喜欢他,但是,真实的他,你又了解多少呢?因为不了解而道歉,不是很傻吗?”

  苏白白怔住了,门外的陶乐然也怔住了。

  司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头,磕磕巴巴地道:“所以……所以……你真的不用和我道歉,我们是朋友嘛!”

  “司徒……”苏白白忽然叫道,顿了顿,终于露出个笑容,“谢谢你。”

  司徒怔怔地看着苏白白,张了张口:“苏白白……”

  “怎么了?”

  ……

  陶乐然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下去。她逃一样地离开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难过。

  七、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那天之后,陶乐然开始躲着苏白白和司徒。也许是因为害司徒受伤而内疚,也许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木头司徒一定趁着那天的机会和苏白白告白了。陶乐然觉得他们两个肯定在一起了,虽然她应该祝福的,但是她觉得有些别扭。

  陶乐然的话变少了,一起回家的习惯也被她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的借口改变了。苏白白钢铁的意志让她很快从这场梦中醒了过来,她和司徒同时察觉到了陶乐然的不对劲,可是陶乐然没有给他们询问的机会。

  陶乐然的心里并不好受,一方面,做独行侠的滋味并不好过;另一方面,她也对自己的小心眼产生了强烈的鄙夷。其实司徒和苏白白真要成了一对也没什么,以后她送礼金的时候还可以少送一份,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这样的话,某种平衡就会被打破,他们三个人再也无法维持当初的关系。

  也许他们可以,但是她似乎怎么样都不行了。

  十二月底的时候,陶乐然迎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她独自一人裹着长长厚厚的围巾回家,落寞地踢着大街上枯黄的落叶。法国梧桐的叶子在这个季节里变得脆弱又颓败,脚踩上去的时候,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直到前面的路被堵住,陶乐然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等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陶乐然愣住了,不知所措起来。

  苏白白愤怒地等着她:“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我……我没有……”

  “没有个屁!”苏白白愤怒地打断了陶乐然弱弱的辩解,“你每天放学的时候跑得快得和耗子似的!你当我和司徒是猫呢,这样躲着我们!”

  苏白白的气场太过强大,让陶乐然只能真和耗子似的夹着尾巴、缩着脑袋乖乖地挨批。苏白白拿出那天数落洛阳的姿态把陶乐然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完了之后她推推身旁的司徒,说:“换你了,我歇口气。”

  陶乐然低着头,感觉司徒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刻司徒就和她说:“祝福我和白白吧,我们在一起了……”

  谁知道司徒只是把一个玩偶往她面前一送,露出个温柔的笑容:“陶乐然,生日快乐。”

  陶乐然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只棕熊,发现这是上次陪苏白白在精品店买帽子的时候自己看了很久的。

  苏白白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还不谢谢我啊?亏得我还记得你喜欢这只肥熊!怎么样,感不感动?!”

  陶乐然看了那只熊很久,才撇着嘴委屈地叫道:“你们果然在一起了,连礼物都两个人一起送了!”

  “你胡说什么呢?!”苏白白一巴掌拍在陶乐然脑门上,“我和司徒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和他是哥们,铁着呢!一起送给你是两个人一起买比较划算,你以为这只熊便宜啊?老娘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给洛阳报销医药费去了,我可不得省着点花吗!”

  陶乐然惊讶地看着司徒,司徒冲她眨眨眼,笑了。陶乐然一个人愣了很久,才捂着被拍疼的地方,抱着那只熊,傻了吧唧地笑了起来。

  她觉得释然,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司徒并没有和苏白白在一起,而是在她看见那只熊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司徒和苏白白是怎样的关系,他们都是她再也放不下的两个人。朋友也好,情侣也罢,只要他们三个人还在一起,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

  “苏白白,司徒……”

  “干吗?”

  “嗯?”

  “嘿嘿,你们啊,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我姥爷我姥姥、我小姑我小姑夫、我小姨我小姨夫、我哥我姐、我弟我们家邻居二大爷养的肥猫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了。”

  “哎哟,谢谢你啊,我们可真重要。”

  “嘿嘿,嘿嘿,嘿嘿嘿。”

  “……啧,陶乐然你恶心死了,不要往我身上蹭!你找司徒去!”

  “司徒大哥——”

  “不……不要过来!”

  八、尾声

  那年的冬天,苏白白戴着她的白色毛线帽遮她的鸡蛋壳刘海,陶乐然抱着毛茸茸的棕熊过得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温暖,而司徒推着车跟在她们身后,车前的篮子里放着紧紧靠在一起的芬达、雪碧和可乐。 一次相遇,一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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