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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吕岩的手掌缓缓打开,我却发现他的指纹丝毫没有磨损,难道是我的猜测有误?
“这个动作如此危险,怎么不换个电机?”我以随便的口气问道:“这东西一直都这样吗?还是说最近才这样?”
“这是老的毛病了,很多年都这样,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东西出事故,我说了,这是升降机停止之后的步骤。”吕岩接着解释道:“而且这也只是看起来危险,实际上一点都不危险,这东西转速不高,而且这个动作是在电机断电之后才能进行的。”
“用这种方法强制停转,手不会疼吗?”我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戴上手套?”
“这个一点都不疼,但是戴手套就太破费了,因为手套没手直接按上去管用,而且还磨损严重,估计一个礼拜就得换一副。”吕岩觉得就这样解释有点乏力,就再次开动机器,电机转轮开始高速运转,随即他又关闭电闸,轮盘发出沙沙声,他就将双手放上去,不过几秒之后,轮盘再次被他按停。
“你再开一次,我试试。”我对吕岩说道。
“这没问题,你试了就知道了,根本没有危险。”他得意的说道,好像我亲自体验并确认这玩意儿没有危险就能阻止查封这矿井。
当电机打开又关闭之后,我轻轻将手放上去,光滑的轮盘的确没有让我觉得任何不适,不一会儿,轮盘也被我按停了,但此时我的指尖温度却不断升高,我可以确定这东西必然会磨损指纹,但吕岩的指纹为什么没事?
“你经常操作这东西吗?还是说有专门的人操作?”我忽然想到这个关键问题,指纹磨损的过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吕岩是负责运输和倒卖矿石的,肯定不是专门的负责人,而张三狍出事的时候是冯明操作的升降机,他会不会是专门负责这东西的?
“这个之前说过嘛,冯明以前是专门开这东西的,但那次出了事之后他就不愿意碰这玩意儿了,害怕担责任。”吕岩叹了口气又说道:“后来也就没有特定的人开这个了,好像每个人都开过,但谁用的多谁用的少就没办法统计了。”
果不其然,看来现在的矛头又指向了冯明,他既然之前是专门用这东西的,那指纹必定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而最近几天我们又停止了对冯明的审讯,都转移精力到搜山了,他只是被暂时扣押。如果当天没有爆发群体事件,钟健就能顺利将审讯工作完成,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在收集到这个重要信息之后,我们又赶紧回到镇派出所,准备带上指纹这个强有力的证据对冯明继续进行审讯。
在这之前我们特意将刀柄上的痕迹提取出来,看看能不能与冯明的指纹进行比对,而收集到冯明的‘指纹’之后,我们得到了令人惊喜的结果,他的指纹果然已经完全磨损。
然而我们收集的痕迹完全不可以称之为指纹,所以电脑也无法进行比对,如今我慢慢理解方冷说的话了,电脑不过是一些0和1进行运算的东西,很多时候还是人靠谱一些。
虽然没办法与他的指纹进行确认,但我们也算有了进一步的证据,而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给钟健来完成了,一旦冯明在证据面前露出马脚,我们也就能顺利结案。
冯明在镇派出所扣押三天之后,情绪显然比之前躁动许多,这也是审讯的最佳时机,嫌犯这时候的心理防线已经基本崩塌,只要稍稍引导,就能让他说出真相。
我们将冯明从拘禁室里带出的时候,他第一句话是询问自己弟弟冯亮的情况,这无可厚非,毕竟冯亮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冯亮才上初中,如果失去冯明供给的生活来源,他的情况的确会很糟糕。
“放心吧,你弟弟……”一旁的记录员正要说话,却被钟健打断了,他知道这时候冯明最想知道的情况是什么。
“我们今天对你进行最后一次审问,如果你将事情如实坦白,我们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信息,但你要知道,如果事情拖下去,我们不会对任何后果负责。”
钟健的话显然是吓唬冯明的,由于冯明的文化水平决定了他不知道我们的程序,其实冯亮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镇上的民警照顾着,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见到我弟弟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冯明此时的态度十分坚决,我能直接感受到他此刻下了多大的决心。
“行,那我们今天的审讯安排取消,改在一个月后进行。”钟健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走出审讯室,只留下冯明和他面前开到最强亮度的台灯。
这个动作对钟健来说十分轻描淡写,但冯明此时估计已经到崩溃的边缘。钟健的招数果然有效,不到两小时,冯明已经哭着喊着要将事情全部交待。但钟健这时候仍然没有行动,一直到当天夜间,冯明再度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请求与钟健进行对话,钟健才答应重启审讯工作。
在审讯开始之前,钟健将审讯室的暖气关闭,直到室温降到接近室外,他才带着此案所有物证进入审讯室,低气温环境下,正常人也会不由自主产生颤抖,尤其是心理压力大的人,这种颤抖也是对其进行心理战的有效手段。
而物证对于凶手来说是摧毁意志力的最强杀器,一旦把凶手用来作案的工具再次摆在他面前,这人十有八九会露出马脚。
“自己先说说吧,你不是要主动交代吗?”钟健冷冷说道。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起财心。”冯明依旧低着头。
“怎么错了?当天凌晨犯了什么错?”钟健放出具体时间,但故意不提日期,这是对凶手来说容易忽视的陷阱。
“实在没办法了,我弟弟要交补习费,但我真的没钱了……我每个月还要给别人赔钱,我自己都吃不饱。”冯明忽然放声哭泣起来:“我不该偷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让我见见我弟弟!”
“你究竟与张三狍一家有什么矛盾?是不是因为每月支付的赔偿金额让你恨他们?”
“我没有!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我会还清这笔钱……”
“想清楚再说!这时候还耍什么歪脑筋!”钟健拿出装着凶器的取证袋“这把刀认识吗?”
冯明看着面前带血的刀,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这是你在现场取得的。”钟健知道这家伙还想耍花招,准备直击要害“十一月三十号凌晨三点到四点,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我……算术不好,而且不太记日期,你如果说星期几我能记得,因为我每周五要去学校接弟弟。”冯明这时候显然有点懵,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三周之前的星期一凌晨。”钟健问到这儿,已经没有多大信心了,我们都隐隐感觉到冯明可能真的不是凶手,只不过他常年的自卑和盗窃引起的内心恐惧使他比较像凶手。
“哦,星期一凌晨我肯定是在县里的。”冯明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每周星期天下午我会送弟弟去学校,但晚上已经没有回来的车了,所以晚上我都会在学校附近的蓝色幻想网吧休息一夜。”
钟健叹息一声,随即转身离去,走之前转过头对冯明说了句:“我们尽快核实,如果你所说属实,这周末会安排你和你弟弟通电话。你最好暂时别见他,你身上还有多项指控,可能各项罪名加起来会判4-6个月,我们会告诉你弟弟你外出打工了,在此期间他会由镇上的便衣民警接送照顾。”
我们当天夜里联系到县公安局,并在该网吧调取了录像资料,反复核查后,我们确定冯明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冯明没有杀人嫌疑。
如此一来,我们的工作好像彻底陷入僵局,现在除了进山找人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事情做了。我的心情也由此变得十分沮丧,但钟健却常常宽慰我,说是我不理解农村情况,在这儿跌一次跟头也算十分值得,这种基层经验别说国外,就是走遍国内所有警校都学不到的。
连续几天,进山的搜捕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在此期间只找回了5名可疑人员,还有7位村民最终也因忍受不了严寒而回到村子,而他们在钟健的排查之后也都没有作案嫌疑。但现在事情好像在向另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由于冬季气温极低,村民逃走的时候十分仓促,也没有准备足够的干粮,所以在我们进山找人的第五天,发现了身体状况极差的逃跑者,要不是发现及时,说不定会被冻死或饿死。
为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立刻向市里申请了空中单位支援,市里调来一架直升机帮助我们进行搜寻,与此同时我们也调用了无人机对大范围的野生林子进行高音广播宣传,希望村民能够赶快回到安全地带。
我们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发酵成现在这种模样,钟健显然被这次行动磨得心力交瘁,而后来钟健则让我和两名队员暂时离开搜寻队,他说现在把我放在这队里是大材小用,还不如让我试着再找点线索,毕竟事情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却仍然没有确定凶手,到时候回去免不了被批评。虽然现在继续侦破案件已经没什么价值,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我和两名队员回到镇子里,而收集到的线索却怎么也连不起来,可能是这大山沟里的死气让我也变得呆滞。
第二天我觉得应该换个思路,从这次的村民集体事件开始查起,因为之前的谣言总会有一个源头,而这个源头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或者凶手的家属制造的。要是案子在现在能有点突破,我也算对钟健有个交代。 无形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