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假如30岁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毛子一看问题解决了,也就没再吵嚷着多留。
草草转完我常住的园区,看了两眼丛林湖星光码头鼎鼎有名夜景。连日城湖畔的蟹黄拌面都没尝上一口,就催促我收拾收拾行李,赶紧回新加坡参加毕业典礼。
大有一副压在他头顶的老学姐终于要离开,可算是熬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还挂着几分成为别人口中经验丰富的老学长的谜之自豪感与成就感。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实际上,毛子是个难能可贵的朋友。平日里傻傻的,但只要是他细心注意到的事情,都会沉默而贴心的安排妥当。
有句话说的没错,时间会把对的人留到最后。爱人是,朋友更是。这其中的玄机多说无益,还得要靠各位在漫长人生路上细细体会。
果然刚从SZ回来没几天,我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跑流程,一边安顿毕业事宜,一边发邮件联系国内高校的招聘处。
你没有看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不知情者想象中的毕业季和开学季总是美好而美丽的,至少像那些精修图一样美丽,我原先也这样以为。殊不知博士帽、学位证、offer截图,无一例外都是朋友圈中‘虚假的繁荣’。
自从十八岁离开家去外地上大学,我得到的最大生活经验:成年人是生活在无休无止的手续和文件说明中的。
一个阶段的开始和结束,总是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待办手续。
如今的我还要再多一些------在等待行政流程的路上,抽空思考该如何开口说离开。
Kay和课题组都希望我留下来,我是知道的。
占用实验室最优质的教学资源这么多年,刚刚开始有可观的成果回馈时就要走。
于公于私都有些说不过去。
一不小心,我就站在了阶级的对立面,成为了‘人民’的敌人。
对不起。
和毛子呆久了,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学习他那种‘苏维埃共产主义’说话腔调。还行,也就比东北话还要再洗脑那么一点点吧。
不过也多亏毛子,虽然是实验室的一份子,但心还是向着我。
最终答应了帮忙捋顺我的博士生导师,Kay,听闻我做出回国决定后炸起的满头尖毛。
还是熟悉的现代化办公设施。
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堆满专业书籍的老旧中式木制立柜,孤零零地伫立在各种高分子聚合物中间。
任由东南亚炙热的阳光穿过自动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有些泛黄发旧的书页上。
仔细些还能嗅到点点纸张被高温浸润的焦糊味。
坐在藤曼植物围出的沙发卡座中,唯一多余的我,此刻屁股也正如这书页一般焦热。
Kay激动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对着我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地喋喋不休:“你就算是要留在高校从事研究工作。像S大这样首屈一指的资源和平台,也应该留下来吧。”
“我寻思着实验室这几年也没亏待你,怎么跑的像火烧屁股一样。”
不愧是从小吃着湘菜长大的小老头,什么慈祥稳重、和蔼可亲,都是用来诓骗本科生的。
有时我甚至怀疑是否真的存在什么臭味相投、奇妙复杂的磁场叠加吸引,否则这么些年我身边的朋友老师,怎会无一例外都是碎碎念届的最强王者?
是个值得研究的好课题,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
“平时还挺有眼光的。这回怎么了,回趟SZ市就改主意了?”
“又被什么好吃的吸引了?总不能是糯米团子大闸蟹吧,也没见你发朋友圈晒啊。”
我被这一连串的问句噎的够呛。
答不上话,只好沉默地低头服软,等Kay撒完气慢慢恢复冷静。
“看不上北美也就罢了,连我们也看不上?”
“你好高的眼光哦。”
“…………………。”
我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能等上一会儿才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老师,您知道的,我不是个趋利的人。”
“这里和北美都是领域内最前沿、最令我向往的地方。”
“但回去是我的祖国。”
“S大很好,非常好。我感恩,也感谢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半真不假地诓老头子,“可您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有后悔过吗?”
“您没遗憾过,自己的所学只为学界做出了巨大贡献,却没能把它们推广应用在更需要发展的中国吗?”我明知顾问。
Kay闻言脚步顿了顿,沉默良久。
最终又坐回卡座对面的沙发里频频叹气。
毛子见状,抖机灵地拿起窗台上刚刚煮好的沸水,泡了一壶碧螺春。
恭恭敬敬地给老师倒上一杯。
“您教出过许多优秀的学生,不单单是在学业。他们常回来看您,我也会的。我保证。”
老头子接过茶杯,对着两片竖起尖尖的叶子发了一会儿呆。
像是陷入了对遥远青春年华的追思。
我停下来,给他足够的时间回忆。
几分钟之后才上前蹲下身仰视Kay,轻声安抚他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也会把从您这儿学到的一切,都用在最需要它们的地方。”
Kay眯起眼睛看了我半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我下意识地长的呼出一口气。
“领完毕业证没几天就要走吧”,Kay看到了我的小动作,一反常态地也不拆穿。
竟和蔼地笑着拍拍我的脑袋,慢悠悠地说:“Gin,老师也没什么别的话要送给你,该说的平时都够啰嗦了。”
“只一条。”
“记不记得你研究生做的第一个项目?”
“嗯。”
那时实验室也是在做尝试的阶段,Kay分给我的课题是去尝试一个前人完全未做过的领域。
“一开始我很担心你,怕挫折太大打消你做科研的热情。“他又露出追忆的神色。
确实如此,项目进行到中期时,我的思路扎进了死胡同。那段时间过的很煎熬,每天都深陷在怀疑与自我怀疑之中。
后来我挫败地跑去请教Kay,他当时给我的意见是,推翻我前半年所做的一切从头来过。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