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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画儿自打马成龙死后算是彻底的失去了靠山。住在马家庄园这样的深宅大院,一个姨娘的身份其实还不如夫人怀里的一条京巴犬,更何况贾画儿也是个不怎么地道的女人,马府上下当然会对她另眼相待了
半年来,唯一能让贾画儿与外界联系的只有左贾氏,这个整天没有一句话,只知道低头干活的女仆,伺候起贾画儿来倒也上心,只是昨天出了趟门,回来后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午饭后,左贾氏支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小姑(按乡里论贾画儿高出左贾氏一个辈分)您当下活的实在是太窝囊了,好歹也是少公子的亲娘,现在却被大婆子打入冷宫,似这样的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贾画儿叹了口气:“等呗,还能怎样,小姑我一步走错步步错。悔不当初锕。”
左贾氏见贾画儿日趋消沉,倒有三分厌世的样子,忙又好言安慰她说:“其实少东家对人挺好的,您又是他的姨娘,何不舍了脸皮求求他,让他给咱一条活路?”
提到马如生,贾画儿眼前一亮,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两年前那个疯狂的夜晚,脸颊竟然飘过了一抹红晕,但看看眼前的破败景象,贾画儿难得的那一阵悸动很快便随着心中的绝望湮灭了:“哎,我也想过求他,只是小姐看的紧,没得机会啊。”
左贾氏看了看四下无人,贴到贾画儿耳边低语道:“今夜小姑好好捯饬捯饬,待到夜深人静时您就假装病倒,我悄悄地去后罩楼请东家为您治病,我想他不会看着家人死在自己家里吧,只要他来到咱们的西厢房,小姑有话尽管当面说,背不住东家一时心软,放了咱们也是有的。”
贾画儿受了左贾氏撺掇,渐渐地动了心,立刻着手准备。看看自己住的西厢房,破败萧条,陈设寒酸,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幸好左贾氏从橱柜里翻出了一包去年喝剩的黑茶,有了它,少爷来了,还能对付着喝口水。
晚饭后贾画儿开始梳妆,翻遍衣橱,好歹找出了一身素雅一点的旗袍。穿在身上,镜子中的贾画儿依旧是那么肌肤白皙,丰满诱人,想想去年今日,自己正受老爷娇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无奈似锦的良辰顷刻间便烟消云灭了,思前想后,此刻的她倒更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农妇。
有了心事,时间便因为等待而变得格外漫长,入夜,左贾氏终于等到夫人房里的灯灭了,遂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后罩楼。
马如生今晚回家够早,陪夫人吃过饭后又叙了一回家常,小孩子开始频频哈欠,马如生问了晚安告退,回到后罩楼却没了睡意,唤过思妮,教她一样一样的辨认起一些专治妇科病症的药材来,马如生之所以教思妮做这些,不只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在女子身上不便施展医术,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要为思妮留一条后路。一项能够让丫头安身立命的专能。
咚咚咚,屋门轻轻地响了三下,坐在案前专心学习的思妮抬起头问道:“谁,这么晚了敲门干什么?”
门外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是俺,左贾氏,贾姨娘晚饭时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肚子疼得厉害,俺一个女人又不敢走夜路,想请东家帮姨娘看看,救命要紧啊。”
马如生听左贾氏说的严重,提起药箱出了门,因为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丫头也不好意思阻拦左贾氏对少爷的邀请,跟在少爷身后担心的问道:“黑灯瞎火的,丫头陪你一起去吧?”马如生心疼丫头,忙对她说道:“不用,你先休息,姨娘充其量就一个小小的食物中毒,我自己能对付。”
左贾氏也是随声附和:“对对,思妮姑娘你还是早点歇了吧,在自己家里,东家安全得很。”
西厢房里一灯如豆,贾画儿合衣躺在木床上,听到少爷进门,轻巧的脚步像一对鼓槌,直敲得她春情泛滥,无来由的便麻了半边身子,那股压抑已久的欲火突然涌上心头,如果没有左贾氏陪在身边,或许这个焦渴已久的女人,早就扑进少爷怀里去了。
左贾氏拿银针调高了灯草,卧室里顿时亮起来,这时就听到贾画儿颤声说道:“左雄家里的,你先出去备茶,待会儿少爷口渴了,好润润嗓子。”
左贾氏看了贾画儿一眼,转身走出卧室。马如生再看贾画儿时,满面酡红,一副高烧不退的样子。
马如生将油灯端到姨娘床前,灯光下,贾画儿四肢瘫软,媚眼如丝,旗袍两侧的开叉,几乎裂到了大腿根子,衣服的上半身无袖、低领,将一个粉色的脖颈,连着那对光洁的藕臂一同突兀的呈现在马如生眼前,三十岁的‘虎狼之师’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候。
马如生只觉得自己喉头发干,嗓子里像卡住了一堆鸡毛:“姨娘身子哪里不舒服?”伸手去捉姨娘的脉门
贾画儿反手捉住少爷的左腕强按向自己小腹,声音低颤:“这里,疼得厉害,连带着肺管子一起,喘不动啊。”说着拉了少爷的手就要往上移动。马如生急忙抽回自己的左手,正色道:“姨娘您你这是心病,该用黄连打打火了。”
起身欲走,早惊动了门外偷听的左贾氏,贾画儿,你这是缺男人缺疯了吗?放着天大的正事不说,尽来一些没用的。
左贾氏手提茶壶,慌忙闯进卧室拦住了马如生,,饭桌上摆好两只茶碗,满满地筛上茶,顺手取过一杯献到少爷手里:“少爷还没开方呢,这么快就急着回去,好歹喝杯茶水少爷润润喉咙呀。”
马如生接过茶碗,看看杯中丰富的泡沫,带着一股浓浓的酸败,皱皱眉放到一边。又听到左贾氏劝茶的声音:“少爷这是嫌弃咱们的茶不好吗?就这些也是姨娘偷偷攒下来的。”
贾画儿见少爷已经嫌弃自己,知道发了财的马如生今非昔比,眼劲高了,对女人的品味也会相应的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姨娘再次心灰意懒,起身来到桌前,伸手抓过少爷眼前的杯子,仰头就喝。早把左贾氏唬了个半死,失声叫道:“小姑喝不得!”
贾画儿一怔,马如生快手夺过姨娘手中的茶碗,转身向着左贾氏,炯炯的目光里透着刺骨的寒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左贾氏你过来,姨娘喝不得,这杯茶就赏给你吧。”
左贾氏在东家威严地逼视下浑身战栗,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俺不渴,俺不喝”。
“你知道茶水里有毒,自然不敢喝了。”马如生一把拽过左贾氏:“我盯了你很久了,说吧,是谁指使你进入马家?为什么害我的性命?”
贾画儿听到少爷一口咬定茶水里有毒,仿佛六伏天突然掉进了冰窖里,完了,彻底完了!!!,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本就让小姐恨得要死,如今少爷又在自己的茶水里发现了毒药,贾画儿今后还有活路吗?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是谁!!!
今夜来到西厢房的只有三个人,少爷不会在自己的茶杯里下毒,这个房间里还有谁?左贾氏,对左贾氏!
贾画儿抬起头,用力抓住左贾氏的手腕,似乎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左雄家的,你告诉少爷,茶水是你沏的,茶水里没毒,茶水里没毒啊•••”
左贾氏看到几近疯狂的贾画儿,绝望的闭上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少爷,你杀了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姨娘不知情,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马如生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水蚀处地砖上冒起一层细密的泡沫:“她没有亲手下毒,却是主谋,你俩理应同罪。”
贾画儿突然跳到少爷面前,杏眼圆睁,双手使劲裂开旗袍的侧襟,露出大红绣花的‘喜叫哥哥’肚兜,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马如生,我贾画儿是那样的人吗,枉我陪你睡了十年的大床,枉我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呢,你就这样对我吗,今夜你就剜了我的这颗心去,看看它是红还是黑。”
马如生走到贾画儿身边,慢慢地替姨娘掖好衣服,轻轻将她摁在椅子里,突然回头,双眼逼视左贾氏:“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你想曲死姨娘吗?”
左贾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屋地上:“少爷,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你就放过姨娘吧,主谋不是她,您非要逼我说出主谋是谁,我们全家可就没命了。”
马如生拉把椅子坐下:“好,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去年夏天你丈夫来潍县给张家粮店送小米子,夜里手痒,随张大公子张文松下了赌场,一天一夜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田产,还把你典给了张家为奴,有没有这件事?”
左贾氏含泪点头,马如生又说:“张家老掌柜索你进府,见你干巴黑瘦,毫无姿色,便把你撵到柴房,日日干些劈柴烧水的粗活。半月后,张有德见你干活麻利,讷言守规,便派你潜进马府探听消息,代价是替你赎回左家的田产,你可知道,这些田产早就是张家的囊中之物,你可知道这家赌场张家是最大的股东?”
左贾氏此时才晓得丈夫的失手,竟然是栽倒在他最信任的生意火伴身上,这个被张家一度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乡下女人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啊!怎么会这样,你们城里人怎么会这样?••••••”。
看似木讷的左贾氏竟然暗藏着这么多的隐情,贾画儿暗自庆幸,多亏少爷发觉得早••••••否则,转念一想,心里一阵冰凉,脱口而出:“马如生,你好阴险,你明明知道左贾氏是个内奸,为何不早戳穿她,留着这东西好嫁祸于我吗?”
马如生看着贾画儿,不知是可怜姨娘还是可怜自己:“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境地,我怎么敢掉以轻心,你能想象到自己叫了十八年父亲的那个人会给你吃了十六年的假药?那些假药足以致人死命!你能想象到,一个佃户的女儿会两次刺杀自己的东家?你能想象到,一个善良木讷的农家妇女,会去城里药铺买来足以杀死十条人命的砒霜?还有去年莫名奇妙的黑棍,外面传言我遇到了疯子,哼!这些话你会想信吗?”
“所以你利用粮仓地势高,让叁小贵检视我们,却不想叁小贵借粮仓这块宝地给傻妮子搞大了肚子。冰天雪地,傻小子跪了整整一天啊,这下都是你苦肉计的一部分吧,你嘴里所谓的仁慈呢?”贾画儿知道自己今夜难逃罪责,索性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大家怼个痛快。
“我的仁慈?我的仁慈就是助长了敌人一次次的变本加厉。我的仁慈就是让张家打着饥民的幌子搬空了马家本想济民的几万斤平价粮食。我的仁慈就是让张如冰小姐至今还顶着一个放土匪进村的骂名,是吧,左贾氏,土匪来袭前天你说要回家,到底躲到哪个地窖里去了?”
左贾氏这次承认得倒也痛快:“门,是我开的,张小姐没有忘记上闩,是我嫁祸于她,可怜这姑娘伤心过度昏倒了,也是该着有此一难。”
“贾画儿,人是你带来的,你还有啥可说的?”马如生冷眼望着姨娘。
“要杀要打,你随便,老娘这次豁上了。”贾画儿一副寻死的架势。倒刺激了马如生的恻隐之心:
“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你不该这样放弃自己。”
“那还得有人给咱留条活路啊。”贾画儿看到马如生目光变得柔和,虽然不相信少爷会原谅自己,还是试探着说道。
“如果放你们走,你会舍得小生这个孩子吗?”
“人只有先活下来,才会再想舍得不舍得。”
“好,今天我就放你们走,但邬山你们是回不去了,我这里有些安家费,你们连夜回城,领了父母另辟吉地搬家吧。”
窗外,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从容的消失在夜色中。
贾画儿听到少爷一口咬定茶水里有毒,仿佛六伏天突然掉进了冰窖里,完了,彻底完了!!!,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本就让小姐恨得要死,如今少爷又在自己的茶水里发现了毒药,贾画儿今后还有活路吗?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是谁!!!
今夜来到西厢房的只有三个人,少爷不会在自己的茶杯里下毒,这个房间里还有谁?左贾氏,对左贾氏!
贾画儿抬起头,用力抓住左贾氏的手腕,似乎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左雄家的,你告诉少爷,茶水是你沏的,茶水里没毒,茶水里没毒啊•••”
左贾氏看到几近疯狂的贾画儿,绝望的闭上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少爷,你杀了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姨娘不知情,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马如生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水蚀处地砖上冒起一层细密的泡沫:“她没有亲手下毒,却是主谋,你俩理应同罪。”
贾画儿突然跳到少爷面前,杏眼圆睁,双手使劲裂开旗袍的侧襟,露出大红绣花的‘喜叫哥哥’肚兜,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马如生,我贾画儿是那样的人吗,枉我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呢,你就这样对我吗,今夜你就找把刀子剜了我的这颗心去,看看它是红还是黑。”
马如生走到贾画儿身边,慢慢地替姨娘掖好衣服,双手轻轻将她摁在椅子里,突然回头,双眼逼视左贾氏:“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你想曲死姨娘吗?”
左贾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屋地上:“少爷,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你就放过姨娘吧,主谋不是她,您非要逼我说出主谋是谁,我们全家可就没命了。”
马如生拉把椅子坐下:“好,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去年夏天你丈夫来潍县给张家粮店送小米子,夜里手痒,随张大公子张文松下了赌场,一天一夜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田产,还把你典给了张家为奴,有没有这件事?”
左贾氏含泪点头,马如生又说:“张家老掌柜索你进府,见你干巴黑瘦,毫无姿色,便把你撵到柴房,日日干些劈柴烧水的粗活。半月后,张有德见你干活麻利,讷言守规,便派你潜进马府,探听消息,代价是替你赎回左家的田产,你可知道,这些田产早就是张家的囊中之物,你可知道这家赌场张家是最大的股东?”
左贾氏此时才晓得丈夫的失手,竟然是栽倒在他最信任的生意火伴身上,这个被张家一度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乡下女人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啊!怎么会这样,你们城里人怎么会这样?••••••”。
看似木讷的左贾氏竟然暗藏着这么多的隐情,贾画儿暗自庆幸,多亏少爷发觉得早••••••否则,转念一想,心里一阵冰凉,脱口而出:“马如生,你好阴险,你明明知道左贾氏是个内奸,为何不早戳穿她,留着这东西好嫁祸于我吗?”
马如生看着贾画儿,不知是可怜姨娘还是可怜自己:“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我怎么敢掉以轻心,你能想象到自己叫了十八年父亲的那个人会给你吃了十六年的假药?那些假药足以致人死命!你能想象到,一个佃户的女儿会两次刺杀自己的东家?你能想象到,一个善良木讷的农家妇女,会去城里药铺买来足以杀死十条人命的砒霜?还有去年莫名奇妙的黑棍,后来外面传言是我遇到了疯子,哼!这些话你会想信吗?”
“所以你利用粮仓地势高,让叁小贵检视我们,却不想叁小贵借粮仓这块宝地给傻妮子搞大了肚子。冰天雪地,傻小子跪了整整一天啊,你所谓的仁慈呢?”贾画儿知道自己今夜难逃罪责,索性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大家怼个痛快。
“我的仁慈?我的仁慈就是助长了敌人一次次的变本加厉。我的仁慈就是让张家打着饥民的幌子搬空了马家本想济民的几万斤平价粮食。我的仁慈就是让张如冰小姐至今还顶着一个放土匪进村的骂名,是吧,左贾氏,土匪来袭前天你说要回家,到底躲到哪个地窖里去了?”
左贾氏这次承认得倒也痛快:“门,是我开的,张小姐没有忘记上闩,是我嫁祸于她,可怜这姑娘伤心过度昏倒了,该着有此一难。”
“贾画儿,你还有啥可说的?”马如生冷眼望着姨娘。
“要杀要打,你随便,老娘这次豁上了。”贾画儿一副寻死的架势。倒让马如生产生了一丝遗憾与不舍:
“死都不怕了,害怕活着?你不该这样放弃自己。”
“那还得有人给咱留条活路啊。”贾画儿看到马如生目光变得柔和,虽然不相信少爷会原谅自己,还是试探着说道。
“如果放你们走,你会舍得小生这个孩子吗?”
“人只有先活下来,才会再想舍得不舍得。”
“好,今天我就放你们走,但邬山你们是回不去了,这里有点安家费,你们另辟吉地,搬家吧。” 一骑清尘如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