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精选版希格弗里德·加沃特尼克自传:前史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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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1938年2月22日,上午,市政厅公园。希尔克·梅尔特和察恩·格兰茨正在一起享用一袋西班牙什锦坚果。他们在寒风中低头散步,好几只不同种类的松鼠跟随着他们,向他们讨吃坚果,他们数了一数,一共有四只松鼠讨到了坚果吃:一只脸瘦瘦的,一只掉了一颗牙齿,一只的耳朵被咬了,还有一只走路一瘸一拐的。察恩发出了召唤松鼠的声音。希尔克对那个瘦脸松鼠说:“好了,你已经得到你那份了。每只松鼠一个。还有别的松鼠吗?”
“整个公园就四只松鼠。”察恩说。但我母亲认为她发现了第五只:他们又数了一遍。
“只有四只。”察恩说。“不,”希尔克说,“跛足的那只不见了。”但察恩相信它就是那第四只,它现在走路不再一瘸一拐,而改成一跳一蹦了。
“那是另外一只。”希尔克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走近了一只正在追逐自己影子的松鼠。但影子追逐者根本不是在追逐它自己的影子。察恩跪下来,挡住松鼠的阳光。希尔克递给它一颗杏仁。松鼠依然不可理喻地转着圈跳着。
“这是一种健美操。”察恩说。希尔克拿着杏仁,递到更靠近松鼠的地方。松鼠打着转,后退了,又跳起来——就这样没有方向地打转,就像野马打着转抛下它的骑手。
“这可能是一只训练有素的松鼠。”希尔克说。她看到它头上有一块地方是粉红色的。
“这是秃斑。”察恩说,伸手去摸。松鼠依然在旋转:它就是在打着转前进。察恩把松鼠放到膝盖上时,他看到秃斑有一个形状:松鼠的头上有一个蚀刻的东西。松鼠闭上眼睛,咬着空气。察恩屏住呼吸,好好看看这只松鼠。这只松鼠头上的秃斑原来是一个完美的粉红色纳粹党“卐”字记号。
“我的上帝。”察恩说。
“可怜的小家伙。”我母亲说,又向松鼠递去杏仁,但松鼠似乎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倒。也许这是以前遇到过杏仁陷阱的缘故。伤疤边缘是蓝色的:这伤疤一跳一跳的——这是松鼠不想再吃坚果的信号。察恩放开手,松鼠接着又转了起来。
接着我妈妈想要与察恩靠在一起。察恩把她的头围进他的骑兵大衣的大皮草领子里,这种大衣在政治学和新闻学学生中间非常流行。在下雪天,各个教室就会弥漫一股湿毛的臭味,整个校园的气味简直就像一个养兔场。
一辆有轨电车倾斜着慢慢开往体育场大街的方向,不少小轿车赶紧避让,倾斜着前进,就像一个大块头的人双脚冰冷,步履沉重。可以看到电车里很多人用手擦着窗户上的水汽,有几个人在挥舞几顶鲜艳的帽子;有几个人展开手指,贴在玻璃上,指着市政厅公园里的这对相互偎依的情侣。
一阵风吹来。松鼠的毛被吹起,它们蹲下了身子。第五只松鼠不管这风,也不管别的什么,继续做着它的事:转圈——跳跃,也许是为了去追赶被风吹走的帽子,或许是为了恢复皮毛的感觉。
“感觉暖和点了吗?”察恩问。他感到她靠着他的脖子,呼吸很急促。我母亲点点头,撞到了察恩·格兰茨那光滑发亮的下巴。 放熊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