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一之看着她叉着手。半天。眼珠都不转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喂!
扣儿很恼火。很不客气地喂出声来。虽说是小鼻子小嘴巴,偶们好歹也还算个中等水准的美女。有这样无视美女存在自个儿走神的家伙吗?
扣儿不是一般地恼火。
朴一之回过神来,嘴角又露出那一丝戏谑的笑。扣儿有点恨这一抹笑。雪白的牙齿,微微上翘的嘴唇。即使知道他是在笑自己,扣儿还是没法不被这笑容迷惑。但她不应该被迷惑!这是个无理的,莫名其妙闯进她的房间的家伙!
所以扣儿有点儿恨。
朴一之伸手过来,扣儿躲都来不及,被他直接拦腰抱了起来。这算哪门子事情?扣儿在他的铁箍一般坚实的手怀里挣扎,又打又踢又掐。
朴一之似乎没有感觉。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捣腾地扣儿。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扣儿折腾了半天,没有什么效果,怒火攻心中,猛然扬起手,往那张俊脸上扇去。
啪!一声脆响。
扣儿打完就被自己吓呆了。我是不是不要命了?她狂后悔。被歹徒劫持是绝不能动粗的。不然肯定是很惨的。
朴一之停下来。眼睛中发出吓人的犀利的光,很想把扣儿穿透。
扣儿不敢动了。朴一之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渐渐柔和了。他继续往前走,开始讲话:“其实我已经开始相信你就是了。本性都露出来了吗。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
扣儿只敢转着眼珠子看着他。看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但对他的话一句也不明白。
朴一之不理她。继续抱着她走,继续说话。似乎自言自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抱着的。居然也有不习惯的一天!”
“什么?”扣儿听不明白。脱口而出。
朴一之似乎没有耳朵一般。不看她。也不回答。
扣儿放弃了纠缠,转头往外面看去。医院?她看到,前面是市第一医院。朴一之抱着她,直接往医院走。
“去医院干什么?我没有病!”扣儿哑着嗓子叫着,又开始拳打脚踢。
无论她怎么踢打,朴一之好像根本没有感觉。直接搂着她进了门诊大厅,往楼上走。
医院里来来往往有很多人。扣儿无望地垂下手来。没有人看见她,也就没有人能救她。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你身边有成百上千的人。你能看见他们,能听见他们,可是他们看不见你,听不见你,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扣儿觉得这简直像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魇。
唉。扣儿在心里叹气,即便这时我脱光衣服跳舞,也不会有人来看吧?
“我会看”,朴一之忽然笑了一下,低下头来瞟了扣儿一眼。他的笑容很迷人。扣儿心里却一惊。她只是在心里想,她没有说出口来。难道他会读心术?那什么都不要想了吧。
朴一之停了下来。扣儿看了一眼,是化验室。他要做什么?不会要把自己做人体实验吧?
扣儿只觉得眼前花了一下。朴一之已经抱着她进了化验室。他没有走门。直接穿墙而入。这么奇妙的穿墙术!有了这一手,所有的建筑物不都是形同虚设么?再高再结实的铜墙铁壁又有什么用?
如果以后有机会,要找他学一学!这一瞬间,扣儿竟冒出这样的想法。
朴一之把她放下来。按在椅子上坐着。他抬起手来,手中闪出一道蓝光。
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扣儿心里相信他不会有恶意,她现在只是很好奇。不知道他还会有多少新鲜的把戏在后头?
进来一个医生,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管和一小片针。神情,似乎有些呆滞。很木然地往扣儿这边走过来。
反正他看不见自己。扣儿无聊地瞪了他一眼。
医生走过来,拿起扣儿的手。
“啊,你看得见我!”扣儿惊叫起来。“医生,你快帮我打110报警,我被人绑架了啊!”
医生没反应。他继续实施自己的操作,用酒精绵在扣儿的食指上擦拭。
“喂!”扣儿大叫起来,用另一个手去拍打医生,但她的手才伸出一半就被另一只大手捉回来。朴一之伸手抓住她,稍一用力,扣儿便动不了了。
医生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像一个机器人一般,消过毒后,将针往扣儿手指头上刺去。扣儿想躲闪,朴一之紧紧抓住了她。医生刺出一个小洞。并不是很痛,但害怕和恐惧让扣儿还是大声地叫起来。反正也没有人听见,那就大声叫吧。
医生用小玻璃管取血。一下一下地挤,红色的血液顺着小管流下去。扣儿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这一分钟她真的很无助。真实的世界离她那么遥远,没有人知道她在受罪,也没有人能帮助她逃离。这种无助让她无所适从,简直就是任人宰割。
“不会很痛,很快就好了。”温柔的声音响起,扣儿惊异地抬起头来。朴一之低着头,凝下眼睛看着她,满眼都是关心与安慰。
这算什么?是他把她抓来这里,是他按着她让医生抽血,然后他告诉她不会很痛,很快就好了?
“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扣儿抽泣起来。用手去擦眼泪。
朴一之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医生已经采集了一小管血,他压了一小块棉签在伤口上。扣儿伸手,去按棉签。可是手到中途突然就变了方向,猛地撞向医生的手腕,医生被她撞到,手一抖,装着血液的玻璃试管直往地上掉下去。
就是要这样!我让你得不到!扣儿在心里欢呼,等待听到玻璃管掉到地上碎裂的悦耳声音。
有一道蓝光闪过,玻璃管悬在空中,慢慢飘移到朴一之的手中。然后,蓝光闪过,玻璃管便消失了。
医生似乎没有发现发生了什么,依然转了身,神情呆滞地走回去了。
扣儿怏怏然地看了一眼朴一之。嘴皮子动着,无声地诅咒。
当你遇到一个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人时,耍一点小伎俩也是好的。至少能增添一点儿参与的乐趣吧。
朴一之不计较扣儿这点把戏。他似乎习惯了。收好玻璃管,他抓起扣儿的手,很轻柔,很小心地用棉签按住。小伤口已经渗出一点儿血来。被他按着,棉签上也有淡淡的红色印迹。
扣儿吃惊地看着他。乌黑的头发。笔挺地鼻梁。细长的眼睛。为什么会觉得有一点熟悉呢?他为什么要帮她止血?
朴一之抬起头来,正对上扣儿吃惊疑惑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竟笑了一下。然后,又把扣儿拦腰抱了起来。这一次,扣儿没动。由他。他想做什么?这是她唯一想知道的。
朴一之继续上楼。然后停下,扣儿看一眼门牌,变了脸。-----妇科检查室!
依然是穿墙而过。里面有两张类似躺椅一般地极窄的床。朴一之把扣儿放在上面。犹豫了一分钟。依然抬起手来,放出一道蓝光。然后,扣儿看见他笔直往墙走过去。似乎融入墙里一般。很快就不见了。
门轻轻打开,进来一个女护士。同样的表情呆滞,犹如一具人形机器,缓缓走过来,扣儿坐起来,警觉地看着她。
扣儿已经大致明白,这些医生护士,大概已经纵了。这一瞬间,她属于没有感觉没有判断力的工具。机械地进行例行的工作。取血也就算了。到妇科检查室里要做什么?
女护士过来,伸出手,要来掀扣儿的裙子。扣儿又惊又怒,猛然抬起脚,狠狠一脚踢出去,踢在护士柔软的胸口。但这一脚很用力。护士笔直往后倒了下去。
扣儿迅速跳下那小窄床。从旁边的拿起一小块寸长的玻璃片。这大概是用来取妇科样本的!这里面简陋得很,实在没有其它的武器。
护士倒在地上,如同弹簧一般,又跳起来,继续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扣儿躲到椅子后面,看着她走过来,狠狠地把椅子推过去。护士很不经推,椅子过去,应声而倒。而那把椅子收势不住,继续往前冲,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扣儿看见墙里有黑色一闪。朴一之出现了。他只扫了一眼从地上站起的护士和歪倒的椅子。然后抬头看着站在墙角的扣儿。扣儿将玻璃片放在颈上,恨恨地盯着他:“我打不过你,不过我可以自残!你再让这个鬼护士过来,我就自残给你看!”
扣儿相信自己对朴一之应该是有用处的。不然他那么爱惜她?帮她止血?这一招应该是有效的。
朴一之不说话,继续盯着扣儿,眉毛往上挑了一下,眼中有些无奈,还有一种表情,似乎在说:“我早知道会是这样!”
扣儿盯着他,看到他嘴角边,渐渐竟有止不住地戏弄的笑意。
扣儿有些不明白。但觉得手里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她低下头来看,手中的玻璃片不知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朵玫瑰花。她正相当可笑地横拿着这一朵玫瑰花抵在喉咙口。
扣儿再抬起头,朴一之已无声无息地欺近她的身旁,一揽手便抱起她来。扣儿觉得似乎以极快地速度穿过很多道墙。因为她眼前很花!
然后,再定神,她才发现已经出了医院,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大街上。
朴一之似乎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脸色轻松很多。他连路都懒得走。飞一般腾空而起。扣儿只觉得自己越升越高,在半空的高楼间穿梭,一会儿,朴一之已经把她带回到二十四楼的阳台。
朴一之把她放在阳台的摇椅上。扣儿半躺在摇椅中,呆呆地,疑惑地,有些回不过神地盯着他。
劫持完了?就为了把她劫持到医院去采一试管血?然后做一个没有做成的什么妇科检查?
朴一之站在那盆吊兰前,静静地看着扣儿,身影逐渐变淡,越来越模糊。空中,虚无飘渺地传出他的声音:“有紧急的事情,就叫一之,你有三次机会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