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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和他玩,他好小好蠢哦。”谢瑢一脸嫌弃的看着年苏,虽然那小孩儿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看,但是她还是更加喜欢和她的夫君玩。
谢长翟丝毫不避讳惊蛰投过来的鄙夷目光,大手将谢瑢揽在怀中:“瑢儿乖,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可以嫌弃他。”
“就是,娘亲怎么可以嫌弃我?父亲你要帮我做主!”年苏不依不饶的抱住谢长翟的另一条腿,谢瑢一看见年苏过来了,就不高兴了:“夫君是我的,你不许抱!”
“父亲也是苏儿的!娘亲你也是苏儿的!”年苏一点都不肯让步,还做了个鬼脸,气的谢瑢伸出手要去揪他的耳朵,被谢长翟一把拿下来捏在掌心里,随即另一只手摸了摸年苏的脑袋:“你们都乖的话,今天中午便煮你们爱吃的。”
“好的,我乖。”连续吃了好些时日的清淡食物的谢瑢立刻变得很乖,年苏见娘亲变乖了,也立刻站的笔直,好像在和谢瑢比赛一样,谢长翟轻笑:“年苏你带着娘亲去那边玩,我和你的义父有事情要谈。”
“好。”年苏乖巧的拉着谢瑢的朝亭子走去,谢瑢本来依依不舍,但是后来小孩子的玩性出来了,所以跟着年苏跑了起来。
惊蛰远远的看着他们玩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却是冷凝下来。
“你不要怪我说实话,你的行为已经是小人行径了。”
谢长翟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温柔笑意,他道:“现在的她离不开我,难道不是吗?”
说道这个,惊蛰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哪一次遇到田七这个老头子,他一定要将他好好的收拾一顿!简直是为老不尊,竟然给谢瑢下这种药!
“至少,现在的她很高兴。”谢长翟缱绻的目光跟随着那抹藕色的移动。
惊蛰不甘的开口:“年苏是陈夙的孩子,你听这个名字就应该知道,她的心里终究还是住着一个陈夙,你们永远不可能亲密无间。”
谢长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启唇:“她现在不知道什么陈夙,只知道一个谢长翟,知道谢长翟是她的夫君。”
“你!”惊蛰原本以为这个世上厚颜无耻的人都在四季楼,哪曾想这个谢长翟竟然比他还要无耻,这种人当初是怎么被选为建康第一公子的?
“陈夙若是活着,我便和他公平竞争,但是现在他死了……死人就不要再插手人间之事了。”谢长翟冷心冷眼的撂下这么一句,丢下眸色复杂的惊蛰,勾唇笑着朝着谢柔打招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将她从亭子上抱下来,眼中的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这个人……惊蛰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心中无奈的松了一口气。
还真的是无情啊……
午膳的时候,厨房新来的厨子煮了一份梅菜扣肉端上来,惊蛰蹙眉面色大变,却看见谢长翟像是没看见一样,镇定自若的给谢瑢布菜。
“那个,想吃。”谢瑢最终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梅菜扣肉。
惊蛰心中一个咯噔,看见了谢长翟替谢瑢夹一块肉后,他轻咳一声。谢长翟朝他看了一眼,眸光不变。
他不可能不知道!按照他的心机,怎么会不知道梅菜扣肉对于谢瑢的意义?
他这是在以毒攻毒啊!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谢瑢咬了一口肉后,然后筷子便顿了一下,然后从眼眶中就慢慢的聚集眼泪,她无措的仰头看谢长翟:“夫君,为什么我的眼睛在流水?”
谢长翟从怀中拿出帕子,温柔给她擦了擦:“大概是太好吃了吧。”
“那为什么苏儿吃了不会哭?我就会?”谢瑢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看着吃的满嘴油腻的年苏,很是疑惑,最后在他的一双桃花眸子中,怔松了,她蹙眉看了看年苏,又看看盘子里面的梅菜扣肉,再看看年苏,再看看梅菜扣肉……
谢长翟就这么看着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是惊蛰却发现他捏着酒盏的骨节泛白,不由得在内心嗤笑一声。
装的那么大方勇敢,还不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这顿饭,谢瑢一直在流泪,到最后直接哭出来,她歪倒在谢长翟的怀中,捂着胸口的位置,口中呢喃着:“好难受,这里好难受。”
谢长翟抱着她轻轻的安慰:“马上就不会难受了,等你吃完这盘子梅菜扣肉,以后就再也不会难受了。”
“真的吗?”谢瑢红着鼻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谢长翟眼中闪过一抹琥珀色,他勾唇笑着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好,我听夫君的。”说着她从谢长翟的怀中挣脱开来,重新拿了筷子,夹着梅菜扣肉往嘴里塞。
惊蛰心酸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也不想看,偏过头去,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眼眶也泛红了。
余光看见从墙后面走出来一个少女,远远的站着看着这边,竟然是城主千金李玲玉。
只见她咬着下嘴唇,双眼通红,用帕子狠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唇,身子缩在墙后面颤抖。
他们在做一场告别,在这场告别的人里面,除了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其他的都是狠心的刽子手。
“不难受了吧?”谢长翟拿着帕子给谢瑢擦了擦嘴唇,谢瑢乖巧的点了点头,捂着胸口地方:“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她顿了下,又开口:“我以后不想再吃这道菜了。”
谢长翟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轻笑,好似雪融花开:“……好,我们以后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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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窗【二】
我发誓自己要和郭子皓比一次,输了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可是他逃了。
一路追到了一个宅院,看着塌掉的房子,我愣了一下,便在废墟间看到了郭子皓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他的怀中似乎抱着一个什么,但是没有看清楚,他便旋身进了屋子。
那天也是我第二次遇见那个被称为平安美玉的谢家小郎,她穿着女装从狗洞里爬出来,看见我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我不想拆穿她的沾沾自喜,于是装着糊涂跟着她出了那座宅院,据说这个地方是世子的宅子。
不久后,我便缠着谢瑢要认她为主,那个时候,郭子皓苦口婆心的劝着我,想让我回去。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呢?
我还没有将你带回去,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算得上回家呢?
还记得那时那景,谢瑢居高临下的站在马车的踏板上,冷声看着郭子皓训斥道:“郭子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站在他的身后,缩着身子,唇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看着郭子皓为了我和他的主子顶嘴,我心里还是可耻的畅快的。知道谢瑢的女儿身的次日便有人拿着药丸逼着我吞了下去,我打不过他,所以只好照办,不想这件事情被郭子皓知道了,他为之大怒。
我顺势说要去找谢瑢,让她收我当属下,郭子皓果然更加生气了。
真好,这样为她生气的郭子皓,简直要让她痴迷到死。
“我就要去,你拦不住我的!”
“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有本事你来啊!不来就是孙子!”
“连翘!”
我一路施展轻功,堵住了谢瑢的马车,随后跟过来的郭子皓在帘子掀开后便单膝跪在了地上。我跟着他跪下,心中对那个谢瑢更加好奇。
“请少东家高抬贵手,放连翘一命。”我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的背影,只听见他声音很生硬。
紧接着便是那站在踏板上的小人水眸闪过一抹杀意,我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不能被谢瑢所用,我一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郭子皓还在劝慰,我却已经心意已决。
跟在谢瑢身边还能经常和他见面,有什么不好的?
我记得我当时问过谢瑢一句话,她那么倨傲冷血,想都不想的便回答:“杀了他。”
而我的问题是:“你知道防止一个人胡乱说话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
谢瑢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的,她其实特别温柔,待人能够温柔到骨子里。
我的记忆里,她眼中闪过泪花的时候,是我拉着她,不让她坠入坑中的时候……我的身上插着茶桑榆的匕首,鲜血顺着手臂往下低落,有几滴滴在了她的侧脸上,她仰着头让我放手的样子……真的特别有魅力。
对,魅力。我很少用魅力来形容一个女人。
大部分的女儿家都是待字闺中,刺绣赏花吟诗作对,没有半点气度,又如何称得上魅力二字?而闯荡江湖的女子,身上多了太多的江湖气息,看得多了,也就千篇一律,没有一个女人,是谢瑢这样的。
她狠辣却心软,任性却文雅,有着文人的风骨却也浸透着痞子的潇洒……难怪那么多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跟着谢瑢的第一天,就被郭子皓推到在草丛中。
他要了我,不带任何感情的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打了他。
内心酸苦,回想起他的霸道,不知怎么的,越发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一个笑话。
我说了狠话,我说我要忘了他,然后怀着沉重的心,艰难的朝前走去,却不防身后突然压过来一道力量,猛地被压倒在地上。
他狠狠的摁着我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表情冷漠却怎么掩盖不了眼底的歇斯底里,他薄唇微勾,话语冰冷伤人:“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往后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强行忘记,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谁准你忘记的?!”
谁准我忘记的?
一直以来难道不是你吗?
我很痛苦,却在另一方面沉沦于他给我的欢愉,另一方面觉得自己真的是好贱。
醉生梦死里,他护着陈碧柔的时候,我更加是伤透了一颗心。
原来不爱一个人,当真可以如此很绝无情。
我在这场对弈中,还没有开始下子,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已经囫囵身陷,想要自救,也是徒劳。
郭子皓,倘若你真的念及一点点的情分,为什么不从一而终的掩藏自己的真心?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最是毒辣。
后来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我遇见了更多的人,也经历了更多的事情,等到谢瑢跑过来跟我说他其实是在利用郭子皓的时候,我的心中不知为何又有了一丝侥幸。
那日看着他走入房内,端着汤药,体贴温柔的帮我擦拭伤口换药,我经不住哭了。
他问我为何落泪,我笑了笑说,大概只药太冲了,熏得。
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是有我的……我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和精力,终于证明了,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是有我连翘的。
战争又起,硝烟弥漫,他允诺我等回来便娶我为妻。
我想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然后上苍终于还是和我开了一个笑话。
我被敌军的军师捉住,站在后面不能动弹看着他在陈碧柔和陈胭脂中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陈碧柔,虽然知道这是对策,但是心中还是酸涩的。
那天是我的死期。我的命数已尽。
那日大雨瓢泼而下,我躺在他的怀中,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门,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了知觉。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可惜我等不到了,我再也等不到我郎君骑着高头大马,将我迎娶进门了。
“你为什么要来琅城?为什么不在建康等我?”
生命殆尽的时刻,他失控的捧着我的脸嘶吼,我双眼涣散努力想要将他看的清晰,却只能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不后悔来琅城,不后悔和他并肩作战。
谁也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第六感会有多么的可怕,我庆幸上苍将最后的灾难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这一次,就让我自私一点,无情一点吧。
看惯了你离开的背影……这次换我先走好吗? 世子重口难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