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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未消,建康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日上梢头的时候,天地一片白茫茫。打开门,积雪都压倒了膝盖下面,出门已经是寸步难行,不得已,官府的人便阻止官兵拿着工具出门轻扫积雪,十几对人马绕着建康城干了一上午,才总算是将主要干道清理出来了。
“唉?你看,那城门怎么开了?”有个官兵疑惑的开口。
剩下的几个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猜疑:“城外也是皑皑大雪,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这一路都受了苦了,这么厚的积雪,马车马匹都不能行走,徒步都很困难啊。”有人感慨道,其他人纷纷点头,正看着,有三个人影从城门缝里钻进来,一身的风雪气息……以及血腥气!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身形相对于身后的那两个人还是要瘦削娇小点的,她整张脸都被遮挡在宽大的黑帽里,只露出下半张面孔,白色的肌肤,鲜艳的唇色,灼灼摇光。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衫,面上冷峻,侧脸还有一道刀疤很是醒目,剩下的那个倒是一脸的笑意,不过眸子里面渗透出来的距离感,不容让人小觑。
几个士兵,看着她们不停歇的朝着街道往左边拐,一直走到深处,才将头凑到了一块儿。
“他们这是往哪儿去呢?”年纪较小的士兵一直望着他们没了踪影,开口问道。
年纪较大的猥琐的笑了一下,拍着小士兵的肩膀:“那可是醉生梦死的方向,咱们建康城有名的销魂窟!”
拿着铁锹的士兵,将下巴放在铁锹把柄上,咋舌摇头:“看着三人仪表堂堂,怎生大白天便去那种地方。”
“你是有所不知啊,白日里的醉生梦死……那才是真的让人醉生梦死啊!”年纪最大的士兵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聊了一会儿其他,便招呼着继续干活儿,刚刚进城的三人被接下来的铲雪任务压得抛之脑后。
醉生梦死,后门。
“三位快些入内吧,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开门的老仆说道。
谢瑢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进门内,却见清明站在门口不动,她蹙眉看他。
“我就不进去了,少主子已经安全抵达建康城,也是我该返回的时候了。”清明面无表情的开口。
“……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谢瑢一脸疲惫的挥挥手,甩袖率先进了院子,谢勋看了看清明,又看了看谢瑢的背影,跟在了后者身后,双手作揖:“清明大哥一路珍重。”
清明难得朝他点了点头,等到人影消失在拐角,他才转过身去,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
抬头看了一眼湛蓝色的天空,哈出的热气被风一吹而散,这天还是冷得很,脚踩在白雪之上,发出清浅的吱呀声,算不上动听,但是踩上去,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听着这声音,心里会莫名的舒服点,一路沿着没有铲过雪的小路朝前走,看着晶莹的雪片蔓延在小腿上,深一脚浅一脚,在长长的巷道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谢瑢跟在老仆身后上了三楼,走进烧着炭火的屋子里,整个人脸色才稍好一点,芒种闻到空气中有血腥气,忙拉开帘子看到谢瑢站在门边上,他蹙眉走上前:“可是受伤了?”
“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遭人伏击了,受了点轻伤,无碍。”谢瑢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在屋子里张望了一下:“就只有你一个吗?”
芒种神情有些奇怪,他超后方看了一眼,谢瑢顺势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身黑衣,腰间系着红色绣花腰带的女子掀开珠帘走出来,她扎着男子的发髻,一双剑眉很是英气,但是五官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
“……少主子。”来人轻轻的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谢瑢叹了一口气:“去吧,他应该还没有出城,这个时候追过去,兴许还能说几句话……夏至。”
“谢谢少主子!”夏至眼圈微红,随即拉开门冲了出去。
她跑得很急,来不及沿着台阶向下,便直接从三楼翻身而下,整个人像是轻便的黑燕子脚尖轻点几下便已经在楼下,拂过有些凌乱的发丝,她朝着后门方向冲过去。
一定要问个明白,她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冰冷的空气通过呼吸进入体内,刺激着喉管生疼,她眼角都泛起了晶莹,却不肯分出半点时间擦一下,生怕这一眨眼的时间,那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哪里?
你在哪里?
夏至漫无边际的找着,蓦地看见一条巷道里有深深的脚印,她在巷口停顿下来,口中的白汽在空气中结成团又迅速散开。
是他么?
提气上了屋顶,她沿着屋檐超前奔去,没有跑几步,便看见白茫茫的世界里,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前进,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总算是赶到了。
“清明!”翻身下了屋顶,站在那人后方不过十米的地方,她呐喊道。
只见前方人身子颤了颤,终于是停了下来。
夏至内心庆幸,还好,他还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
“清明……”艰难的超前迈动步伐,她的个子不高,每一步都很艰难,小腿已经被冰雪冻得没有了知觉,她却像是看到了曙光迷路的孩子,朝着她的太阳,奔跑过去。
“……你追来做什么?”清明的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的喑哑。
夏至勾唇想笑,泪水却扑簌簌的往下掉,她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抱住他的腰肢,哽咽道:“我来了,这一次,别赶我走好不好?”
清明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雪地里,好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是不被祝福的。”
“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夏至尖叫出声,抱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宽阔的脊背之上,歇斯底里:“我只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一秒都生不如死!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我可以很乖,很听话,只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闷声哭泣的女声慢慢的挤出两个字眼,让男人身子颤了两下。
“……哥哥。”
过了好半响,清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覆在夏至的手背上的手轻轻用力,便将她的手扯了下来,他道:“……你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去在乎。”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面对,不能任性……我们是兄妹,乱、伦终不被世俗所容,对不起……夏至,该放手了。”
一字一句从唇边吐出来,夏至僵直着身子,看着前面的人迈开脚步朝前走去,所有的无可奈何化为了唇角一抹凄迷的笑意,她慢慢的转过身去,朝着后方走去,两个人像是苍茫大地之上的两个焦点,汇集后便各自散开。
谢瑢这边刚烧好一壶热茶,正夹起茶叶往茶壶里扔,就听见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夏至一身湿漉漉的走进来,面色苍白,她叹了一口气,捏过一件干净的毯子走过去给她披上:“坐吧,茶一会儿就煮好了。”
夏至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芒种和谢勋也不敢说话,整间屋子里便只剩下瓷器轻微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将茶杯在掌心中转了三次,谢瑢才找到了一个满意的角度,将茶壶倾斜,到处一股清澈泛着碧色,茶香四溢的茶水,她将第一杯水放在一边,重新倒了第二杯水递到夏至的手中,示意她喝下,夏至照做。
谢瑢看着她,问道:“苦吗?”
夏至点点头。
“……茶苦还是心里苦?”
夏至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不说话。
谢瑢看着她稚嫩的面庞,伸出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夏至是四季楼里最小的那个,现在这个模样,还是让人心疼的。
“他让我给你带回来一句话。”谢瑢顿了一下,芒种便自觉的拉着谢勋走了出去,夏至抬起头看着谢瑢,杏眸里闪烁着星光。
等到帘子外传来关门声,谢瑢才轻轻的开口:“他说……所托非人,不如各自散去。”
夏至身子摇晃了两下,她捏紧身上的毯子,低垂着眉头,好半响才吸了吸鼻子,开口:“他还是这么狠心。”
“傻姑娘。”谢瑢伸出手揽着她入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世间万物,唯有情字难看破,你年纪尚小,不妨真的听他所说,分开试试,兴许……”会发现谁离开谁,都是能够活的好好的。
最后半句话,谢瑢咽了下去,因为她听到怀中人嚎啕大哭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万般的苦楚,似乎只在这一刻全部都发泄出来,她不再说话,抱着怀中的小姑娘,摸着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
…………
好像她身边的人,包括她,情路都十分坎坷啊。
谢瑢这样胡乱的想着。 世子重口难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