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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用的是两张方桌。客人全都坐在里面那张桌子上,由大姨父和吴夏夫妻俩招待着。剩下的人和二姨一家坐在另一张桌上。
可能是因为和宋城阙坐在一块儿,梁家这对父子在吃饭时气焰小了很多。梁煜应该是被他老子给教训过了,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太大。
席间,二姨父到这桌来给梁隋琛敬酒。叶展秋也总算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为什么吴家买个房子还把这两位远亲请来的原因了,实际上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就是二姨父,他想借这个机会感谢梁隋琛在周颖那件事上出手帮忙。
梁隋琛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被他感激得一片云里雾里。
陈仪芳怕露馅,忙劝梁隋琛,“表舅,你就喝一口呗,你酒量这么好,没问题的。”
梁隋琛下午还要开车,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酒。
吃完饭,叶展秋趁旁边没有人,悄悄问宋城阙,“周颖的事情其实是你帮的忙吧?”
宋城阙点头。
果然没有猜错,她就说嘛,如果不是宋城阙出手,徐影哪可能就这么放过周家。
梁家父子下午原本想在宋城阙面前扭转一下坏形象,尽力地讨好他。可宋城阙却极其讨厌这种行为,被奉承得越多,他脸色就越差。梁隋琛毕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还算会看人脸色,见宋城阙实在不喜欢自己,也就不敢继续在旁边给他添堵。
他下午并没有呆多久,很快领着儿子、孙子告辞离开了,连吴家的新房都没过去看一眼。
把人送走后,吴夏把上午用过的渔网拿出来整理,边低低地抱怨,“不知道请他们来干什么,就会闹事,还碰了人家宋城阙的车。”
陈仪芳听到了这话,回头瞪他一眼,“这次可不是我要请的,是二姨父要请,你要怪,怪他去呀。”
宋城阙和叶展秋已经从屋里出来了,陈仪芳忙收住话头。
见吴夏一个人整理渔网有些不便,叶展秋走过去帮他抓住了渔网的一头。
吴夏对着她,眉头总算不再皱得那么紧,他笑笑说:“小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一起去抓鱼,结果你摔了一跤,直接趴在田里了。”
叶展秋记得这件事,这中间有些细节吴夏并不知情,她笑,“可那次虽然是我摔倒,哭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卖着关子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叶展秋正要回答,屋里传来吵闹声。
周远棠在骂周家兄妹俩,“你看看你们的脓包样?你们能干什么?说话也说不好,做事也做不好。周伟,你看看你。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份工作,被你给弄丢了。你瞧人家当官的,多有架势。你也算进过事业单位,在里面呆过几年了。一点人脉都没积累下来吗?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养你们两个废物。还有,周颖我告诉你,要么你给我在上海自力更生,要么就赶紧滚回南京来。你在上海工作,还要我每个月给你提供生活费,你还呆着干什么?”
叶展秋疑惑地朝屋门看了看,先前吃饭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吴夏像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摇摇头说:“这是例行公事。你在上海住着所以不知道。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近,天天听他们吵。二姨父对周伟几乎是一日三顿的骂,少骂他一顿估计都会觉得空虚。”
叶展秋不能理解……周伟和周颖的行为习惯明明都是二姨父自己惯出来的,他虽然嘴上在骂,可周颖的生活费依然在提供。周伟那边更是如此,嘴上喊他为废物,却还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不前后矛盾?
周颖似乎是被周远棠骂急了,生气地拉着吴冬跑出来。刚出门口,她就和宋城阙的视线直直对上,顿时羞红了脸。
宋城阙之前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百无聊赖地看四周风景。和她视线对上后,他冷淡地撇开了脸,并且朝叶展秋这边靠近几步,站在她身后,身体几乎和她贴在一起。
周颖的脸变得更红,这次是燥的。
叶展秋感觉到宋城阙的突然接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看。视线一瞥,就看到门口一脸怨念的周颖。
叶展秋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特意带宋城阙过来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让周颖知道,她和宋城阙的夫妻关系很和谐,不需要她多操心。于是,她索性放松了身体,慵懒地倚在宋城阙胸前,两条腿交叉着,用脚跟着力。这个姿势看起来不难,但想保持住,身后的人力气可不能小。
吴夏看到他们夫妻俩的互动,笑笑说:“你把城阙当墙呢?幸好你瘦,幸好城阙个子高,要不然可撑不住。”又问:“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叶展秋这样靠着实际上并不是特别舒服,她纯粹是为了刺激刺激周颖。很快她又站直了,说:“不了,再玩会儿我们就回上海了。”
“估计你们俩对我那新房子不会感兴趣。那玩什么呢?”吴夏把渔网整理好,正打算挂起来,忽然想到个主意,问叶展秋,“要不咱们去网鱼吧?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出去网鱼。正好回忆一下童年?”
叶展秋回头看宋城阙,询问他的意思。
宋城阙点点头说:“去吧。”
下午一道去网鱼去的人特别多,家里几乎是集体出动。既然人多,叶展秋和宋城阙就不需要动手,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兴趣来了,可以帮忙用竹竿拍打拍打水面,让鱼更容易上网。
这个鱼池变化很大,和叶展秋记忆中的样子并不相同。她和宋城阙在一棵大树底下站着,给他讲小时候的事,“那时候鱼池边上并没有铁丝网围着,这铁丝网应该是前几年刚弄的,怕有人来偷鱼。小时候旁边倒是种了很多树,后来全被砍掉了,就留了这么一棵。”
宋城阙问她,“小时候摔跤是怎么回事儿?”
叶展秋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告诉你可以,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坏。我十来岁的时候,正流行那种很长的一步裙,穿着它走路非常淑女,步子没法跨太大。那本来是成年人穿的款式,我妈帮我也做了一条。我那天穿着裙子到大姨家来玩,后来又跟着吴夏到这儿来弄鱼。中间经过一个小水渠,所有人都跨过去了,就我跨不过,因为我的腿被那裙子给绷住了。为了跨过去,我就把裙子往上撩,撩到了大腿。那天正好有个附近邻居家的女孩子跟我们一道出来玩,她见我撩裙子,就嘲笑我,还说看到我的内裤了。我明明记得我没撩那么高,她不可能看到我内裤。可她坚持说看到,还跑去和几个男孩子讲,我就有点生气。后来,我站在她旁边假装一不小心摔跟头,把她裤子给扯了下来。本来只是想扯掉她外面的裤子,没想到她内裤太松,把内裤也一起扯掉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摔倒了,哭的却是别人。”
宋城阙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笑着说:“你小时候还挺有意思。”
叶展秋暗暗吐了吐舌头,“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坏?其实我很少生气,但生气了就总想做点什么。”
吴夏在鱼池对面冲这儿喊:“小秋,城阙,这一网有两条鱼,我们打算再下一网。”
叶展秋挥了挥手说:“好啊。”把手放下时,她的手背和宋城阙的碰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有电流从皮肤接触的地方生成,导向了全身。
宋城阙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牵住,问:“那你先前为什么生气?”
“什么?”叶展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城阙说:“上午,对那小孩儿。”
叶展秋被他问得有点不好意思,扁扁嘴说:“没什么为什么,就是忽然生气了。”
鱼池对面,大姨边撒渔网边用胳膊肘顶顶旁边的大姨父,“你看那俩孩子,手牵着手站那儿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关系可真够好的,吃饭的时候城阙还帮小秋剥虾了。”
大姨父朝这边看了一眼,“是的,以前我还真看走眼了,以为城阙对小秋不好。”
吴冬和周颖就站在旁边,正用手机看着电影。听到父母的对话,吴冬总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开,“什么好不好?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弄不好两个人就演演戏给你们看的。”
大姨‘哼’了一声,对女儿的话表示不屑,“演给你看?你当你是谁啊。宋城阙的演出费,你能付得起?”
吴冬顿时被顶得哑口无言,旁边的周颖扯了她一把,厌烦地说:“这种人的事有什么好争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电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城阙和叶展秋的手已经很自然地变成了十指相扣。他们沿着鱼池旁边的田垄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树底下。
宋城阙虽然表现得不明显,脸上表情一直很平淡,但叶展秋能感觉出来他今天特别的高兴。而且,他玩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凑到叶展秋旁边来问:“我们晚上就不回上海了吧?当出来度假。”
叶展秋问:“那去哪儿?”
“我朋友在南京这边开着一家温泉会所,待会儿过去吧。”
这本来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宋城阙故意凑到她耳边来说,竟平白多出了股暧昧。 贵妇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