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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见姐姐盯着她猛瞧,抿唇转身进了后堂,就在她掀起门帘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了去路。
“芸儿,你是不是做错事了?”
“莺姐姐,我哪有!”芸儿跺脚道,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自小有什么心事,我一眼就能够看穿,”卢莺眯眼道,对妹妹的解释半点不信。“芸儿,我们卢家姐妹俩在这丹烟城好不容易闯出了名声,当初你姐夫死活不同意我开这衣铺,现在终于有了起色……哎,你可不能拖你姐姐的后腿啊?”
卢芸一怔,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我什么时候拖后腿了?”
“你做错事就是在拖我后腿!”卢莺拉住卢芸的柔荑,无奈地叹道:“想做长久生意就不能做一锤子买卖,我让你去给公子的未婚妻梳妆,是不是惹到人家了?还是你没解释清楚,让人家给误会了?”忆起之前出手阔绰的公子跟她说过,他未婚妻孤僻善妒,要是因为误会拆人连理,罪过可就大了。
卢芸得知卢莺想岔了,没好气道:“没有没有,没有的事,莺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呀!”说完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那你说,为何满脸心事?”卢莺反问道。见妹妹眼神闪躲,暗道不好,举手作势要打。“你该不会看上公子了吧?……哎呀,你这死妮子!人家大老远的从夏国私奔来我们大秦,历经多少苦难,你千万不要瞎搀和!听见没?”
卢芸无故被戳中心事,脸上立即浮起两朵红晕,一边闪躲着频频落向腰臀的巴掌,一边急忙辩解道:“莺姐姐!你乱讲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倒说说,哪样?”卢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住手势叉腰问道。
卢芸张了张嘴,一阵语塞。到了嘴边的话想说又不能说,犹犹豫豫,难道她要说秦筝其实是个男人?
起初以为秦筝是性情孤僻,后来无意中发现其腰身扁平、僵硬,没有半点婀娜之姿,细心留意之下,又觉察到了诸多疑点。从沐浴时的态度以及握手之时的触感,种种细节无不验证心中所想。
秦国断袖成风,男人和男人结成连理又不是什么荒唐事,卢芸觉得不应该少见多怪。可是潜意识中,总觉得有点可惜,为什么漂亮的男人都断袖了呢!难得心有悸动……
“你倒是说呀!”卢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用力戳向卢芸的额头。
“好了啦,我在嫉妒秦筝!身为……”卢芸话语一顿,下意识隐瞒道:“身为女人怎么可以生得如神女落凡,让我发挥不出高超的技巧,所以我嫉妒了!很嫉妒!”说着愤愤地一跺脚,掀起门帘逃开了。
卢莺闻言恍惚了一下,发现原来白担心一场,终于松了口气。“秦筝?芸儿说的难道是公子的未婚妻?”意会后不由地摇头失笑,她没料到心胸豁达的妹妹也有嫉妒的时候。
卢芸心虚地一路小跑,匆匆进了屋反手插上了门闩。背靠在门上,回忆起刚才所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放下拎在手中的梳妆盒,撅起嘴巴小声嘀咕道:“身为男人,怎么可以比女人还美!”相比嫉妒最终还是羡慕占了上风,看在秦筝不顾气节强扮女装的份上,兴许是不希望被他人认出男儿身引来尴尬吧。
“我想的应该没错!”卢芸吐了一下舌头,偷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么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咯?”想到塞给秦筝两个馒头时的情景,卢芸忍不住再次偷笑出声。
……
秦正沿阶而下步入堂中,旅店里的喧哗声顿时为之一静,所有食客停下交谈和手中的动作,视线不禁齐齐聚焦过来,面露痴色。其中有不少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我没有眼花吧?”有人痴愣道。
“没有,你要是眼花了,那我看见的又是什么?”应话的男人不禁露出一脸猪哥相。
“嘶!当真绝色……啧啧,是哪家的姑娘?亦或是阁中花魁?我在丹烟城阅女无数,怎么从没见过?!”
众人私下议论纷纷,谁也舍不得挪开眼,连带店里的伙计和掌柜也都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秦正眼眸频转,堪堪扫过众人痴呆之相,心下对扮相达到的效果很满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了旅店。
街上火光通明,虽以入夜,行人半点不少,因为秦地宫坐落于此,妖兽袭城在丹烟城毅然成了佣兵们疯狂捞金的机会。东城门外面的平原,妖兽遍地都是,值钱的内丹好似唾手可得,谁也不愿轻易放过。
秦正化身为秦筝,恍然出现在旅店门口,成了灰暗中的一抹亮色。
匆匆而走的人流渐渐停滞下来,不约而同朝秦正行注目礼,随着他沿街而行,驻足关注的佣兵越聚越多,惊讶、感叹之声此起彼伏。像是乍现在眼前的女人,比城外的金山银山更具有吸引力。
纵是被一群饥渴的男人盯着,秦正还要装出惊慌、无助的神色,吸引更多人的注意。没有这些人,引蛇出洞的计谋根本无法得以施行,只有闹得满城风雨,让坊间流言勾得袁会谦心痒难耐,自会慕名主动登门。
这时候,一个身穿铠甲的青年佣兵从人群中挤身而出,上前腼腆地问道:“姑娘神色焦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来人唐突,秦正装作受惊似得后退了几步,尔后慌忙离开,中途不忘四处招蜂引蝶。
一路走走停停,绕城足足一圈,曝光度达到了最高点。期间热心相助的男人有之,不怀好意的男人也有之,只要有人上前答话,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众人的怒视,谁要是抱着独占的心思就要有被围攻的觉悟。几经测试,秦正看透了众人的心思,行为更加明目张胆。
不知不觉走到衣铺附近,抬头注视着迎风招展的角旗,秦正勾唇一笑,女人的伶牙俐齿更能火上浇油,让他事半功倍。
卢芸正在帮忙整理店里的裳裙,忽见秦正进店,下意识掩口讶道:“秦筝姑娘!”
秦正冲着卢芸点点头,焦急地把准备好的信推递了过去。
“你来邀请我啊?”卢芸惊喜道,低头发现不是请柬而是一封信,当下狐疑道:“这是什么,给我的?”
秦正连连摇头,比划着叫她拆开来看。
眼见秦筝神态惊慌,卢芸带着一丝好奇展开了信纸,照着原话逐字念道:“我去城郊有事,片刻便回,切勿挂念。”看到这里,卢芸忽然间明白了秦筝的反常源自何处。
卢莺先是认出了秦正身穿的裳裙,转即联想到来人的身份,丢下活计上前关心道:“姑娘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欣赏眼前美人姿容,凭着女人的直觉,八成是出事了。
“莺姐姐,你看!”卢芸把信纸转递给卢莺。
卢莺一眼扫过信中内容,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未婚夫他……还没回来?”
秦正点点头,眼眉之间透出一抹浓浓地哀伤。卢芸悄悄在卢莺耳边低语,说秦筝有暗疾不能说话,卢莺同情之余皱眉思忖:两人从夏国私奔而来,可见感情弥坚,其未婚夫绝不会在成婚的紧要关头打退堂鼓。
为求秦筝宽心,卢莺卢芸姐妹俩好一番软语安慰,并坦言明日帮忙打听下落,如有消息立即告诉他。
秦正觉得目的已经达到,火候不易太过,便起身告辞。卢莺不甚放心,让卢芸送秦筝回去,卢芸心中暗喜简直求之不得,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
秦正返回途中再度引来众人瞩目围观,其中不乏有大胆地爱慕之人上前套近乎,被卢芸一通训斥给骂走了。
“原来名花有主,太可惜了。”
“未婚夫下落不明,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够乘虚而入?要是抱得美人归……”有人猥琐地窃笑道,转眼瞧见旁人纷纷怒视而来,立即噤了声。
卢芸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转念想起觉察到的秘密,凑近秦正假装无意般小声说道:“哼,一群色鬼!如果被他们知道爱慕的美人其实是个男人,会不会瞪掉一地的眼珠子?”
秦正脚步猛地一顿,千防万防,身边人难防,凝视卢芸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杀机。
“啊!”卢芸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挤出笑容摆手道:“先不要误会!你们夏国对断袖不齿,可是眼下是大秦……真的,我真的没有耻笑你的意思。”
还以为被看穿了,原来仍旧是误会,秦正暗道,紧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看到卢芸一副小心翼翼、唯恐被嫌弃的可爱模样,莞尔低声道:“你知道就好,不要对别人吐露一个字。”
卢芸不禁双手掩口,露出一脸惊讶之色,久久才道:“你,你可以说话呀?”
秦正不再言语,见又绕回了旅店,埋首进了门。与此同时,一抹黑影擦肩而过,忽感身影极其眼熟,秦正犹豫中回首一顾。 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