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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妙之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
万事万物的奥妙之门,天下人人都可以参悟,行为是善是恶,只有等到行动结束了才会知道。秦正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悔恨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晋升星空阶失败遭受境界反噬,面临着分解成尘埃。像是意外,其实是他故意如此。
秦正漂浮在虚空之中,他的脸同周围一样透着死寂。
神识最后弥留的时刻,一幕幕过往在眼前飞快地划过,快到无法抓住,快到令他心神巨颤。复仇的快意、得知真相后的愤怒、失去爱人的痛苦、晋升失败后的坦然,秦正此时此刻只想通过毫无喜悦的大笑来宣泄心中的苦闷。只可惜,现如今连个小小的心愿却成了奢望。
事已至此,一切皆是自作自受。
身体的崩溃从末端开始。秦正的指尖、发梢慢慢开始虚无化,固化的躯体分解成最原始的星辰精华被吸回至虚空深处,回到那传说中星辰诞生时的本源之地。尘归尘,土归土,正如他以前从宇宙万物中吸取星辰精华一般,现在不过是回归本源罢了。
灵魂也要回归么?秦正有些舍不得,他做过的错事太多太多,如今幡然醒悟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涣散的目光落向漂浮在眼前不远处的一具尸体上,这具尸体已经被他斩成数节,还有一颗分解过半的头颅。他想笑,错把小人当成挚友来维护,听信谗言错把真爱当做糟粕摈弃;他想笑,自以为慧眼识人、聪明绝顶,想不到自从一开始就被人玩弄与股掌之中。
秦正望着死相凄惨的侯安,心中畅快之余又冷笑不已:侯安,你没想到我会借着晋升星空阶的机会与你同归于尽吧!
晋升机遇万年难候,任谁也想不到秦正会做出疯狂至极的事来。
两个超星阶的星术师一同身陨,怕是这样的大手笔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秦正知道他这次拖着侯安一齐坠入虚空之中自爆,肯定会造成两个星辰界数以千亿计的生灵一同陪葬,反正他的星辰界早已经被侯安的爪牙全部渗透,倒不如一起死了个干净,也只有这样才能把侯安的势力全部拔除。
侯安终于身死,怨恨已结,秦正的情绪渐渐变得平缓,感受着死亡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近。这时,他仿佛看见了被他的猜疑和无情弄得遍体鳞伤的她,她就站在眼前,凄美落泪的面容令他心碎。
如果命运重归初见之时,秦正对心中发誓:定会牢牢地抓住你!现在却是抓不住了……再也抓不住了……
恍恍惚惚中,秦正头疼欲裂,悠悠转醒。全身如散了架一般,一丝力气也提不起,眼皮刚一睁开,便看见了满山盘根老树,如手指粗的藤蔓蜿蜒趋附,绿意葱葱,耳边充斥着惊慌地喊叫声。
秦正以为是死后幻境,闭上眼睛不予理睬。凭他曾把星术修炼至超星阶的修为,只差一步就晋升登顶到达星空阶的神祗,什么样的稀奇没见过,岂会被区区幻境摄去心神。只是,这幻境也太真了些,全身被捶打地疼痛难忍且不去说,耳边哭哭啼啼甚是呱噪。
秦正猛一睁眼,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匍匐在他身上,又是拍打又是哭,嘴里呜咽。再细细一听,原来是这少年以为他死了,正害怕地手足无措。秦正嘴角一抽,自己不是已经在虚空自曝中死了么,怎么思维还在?若是没死,原本体内充盈的星辰精华不见一丝,早已斩去的凡躯怎地又回来了?
当秦正看清锦衣少年泪迹斑斑的脸庞时,一双眼睛杀机尽露。心中骇然,这皮肤白净模样俊秀的少年是他认识的,竟是候钰!他清楚记得,侯钰是侯安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在数百年前,为了不让候家两兄弟一起联手,他将候钰诱至自己的星辰界内秘密斩杀。此事无人知晓,难道是他阴魂不散来找自己寻仇不成?
“秦,秦正……你的眼神好渗人!”候钰见秦正苏醒,来不及高兴便被秦正的眼神吓到,哆哆嗦嗦地不敢看他。
秦正见候钰神色躲闪,扯住他的衣襟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害怕见我?”
候钰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哪里见过如此渗人的眼神,一时间吓得不敢睁眼,连连告饶:“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怕是妖兽,真不是我推你下山,是野猪把你撞下去的!”
秦正眼睛微微一眯,一番思量。他不是笨人,当然分得清候钰这般说话做不得伪,况且,看其模样最多十四五岁,紧接着低头又看了看自己……
忽然,他恍然大悟。难道,难道自己重生了不成?重新回到未出大山的时候?他记起当时的确发生了一起野猪伤人的事,缘由是候钰想抓个野猪幼崽宰了来吃,哪知被母野猪撞见,结果候钰躲得甚快,害得一心护着候钰的秦正滚下山坡。
他松开了候钰的衣襟,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候钰?”
“我是候钰,我是候钰。”候钰连连作答。
候钰之前刚受了一番惊吓,此刻只想着下山,无奈不识山路,还需求得在此地长大的秦正带他下山,言语上哪敢多有得罪。
山脚下只有一家秦姓猎户,世代在此,没有谁能比这猎户熟识山岭了。他听从家族太老爷的差遣来这里寻找东西,事态私密,事关重大,不愿秦猎户亲自带路,又不好带随从上山,两方面一寻思,只好求得秦猎户的儿子为自己带路。他怕的是万一秦正一发狠,真把他丢弃在大山里,若是被妖兽捉了去,恐怕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山野之民虽然憨厚老实,但猎户终身与野兽为伍,候钰真怕秦正会见死不救。
“你有个嫡系的大哥叫侯安?”秦正再次问。
候钰一愣,秦正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个大哥?这在外界并不是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念头一转来不及细想,直接点头道:“没错,没错。”
秦正眼神渐冷,犹豫着要不要先套住候钰,然后把侯安引来再一起宰了,省得以后麻烦。想起这事,秦正气得心头都在滴血。记得在试炼途中,遇见侯安与自己性情相合,便把他当兄弟看待,没有半分怀疑。岂知在背后被这‘好兄弟’卖了一次又一次。可笑的是,直到爱人被侯安用计夺走,他都没怀疑到侯安身上。
“上一世,我放弃一切只为杀你,机缘难遇,这一世岂能再任你欺凌!”秦正把心思收了回去,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两人此时年纪、身高相差不大,但是体质差距颇大。秦正魁梧有力,候钰纤细孱弱,他一身兽皮袄子与候钰一身锦服形成强烈对比。
候钰弄不清状况,见秦正如第一次见面一般上下打量他,以为是贪图身上的衣服,二话不说扯开腰带作势要脱。
“你脱衣服干什么?”秦正不解道。既然打定了主意,避免候钰起疑心,尽收锋芒,看起来与一般小子无二,像个憨憨的老实人。
“你,你不是看上了我的衣服啊?”候钰纳闷。
秦正憨憨一笑,道:“中看不中用,还没我这一身兽皮结实保暖,我是粗人,要你衣服作甚?”
候钰听了觉得也对,没多问,边系腰带边催促:“那我们赶紧下山,天都快黑了。”
秦正抬头看了看天色,明明响午刚过,候钰怎么说天快黑了?难道这小子察觉到自己的前后转变不成?不好明问,担心露出马脚,只好耐住性子闭口不言。秦正拨开杂草和藤蔓后,看见一处匕首凿出的标记,心头一热,想到自己从凡人修炼成为神祗,费了近万年时间,儿时的记忆早已淡忘,如今一见哪有不亲切的道理。
他们顺着来时做的标记往回走。秦正走在前面,脑海里时不时涌出一些儿时生活点滴,想起家毁人亡伤心之处,眼眶浸湿,喉咙发紧,时间一长倒把身后的候钰给忘了个干净。
候钰慢吞吞吊在后面,穿着一身锦服在山里走路极为不便,东绊一下,西绊一下,好好的一身华服多处破损,即便是这样还是跟不上秦正的脚步。上山时秦正伺候地周全,下山时居然不顾他径直往前走,侯钰哪里会知道秦正此时此刻是带着活了近万年的灵魂重生的呢。
“秦正!秦正!”候钰被逼得没办法,乘着秦正还未走远,只好放开嗓子求救。
秦正一番回忆被候钰突然打断,心情极为不爽。刚想训斥,转头念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是一介凡人,不好得罪候钰,免得令其起疑心引来无妄之灾。耐着性子,装作憨憨的模样原路寻了回去。
“怎么了?”秦正问。
候钰摇头苦笑:“你说的对,这身价值几十银锭的衣裳,的确中看不中用。你脚步慢些,好叫我及时跟上。”
瞧着候钰狼狈之余又好言软语,秦正心中冷笑,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过往的记忆既然都找了回来,他已知晓候钰此言是权宜之计,只要下了山,有了一丛精通武技的侍卫撑腰,肯定又是另一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作风。
秦正以前是不知道,他一个富家小公子没事往山上跑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如果没记错,今天晚上,会有一颗耀眼的流星当空划过,更是由于这流星现世,这里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