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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一支由十二峰骆驼组成的驼队走在一片赤红色的戈壁上,前面四峰骆驼背上坐着四个人,后面八峰骆驼驮着的都是装满货物的背囊,悠长的驼铃声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散。
“李大哥!”其中一人张口冲着前面大声喊道。
领头骆驼上的男人偏过身子,向后方比划了个手势。意思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某些时候,手势的运用比喊话更有效果。
后面那人辨认了手势,从骆驼背上翻身下来,一路小跑,直到接近了领头的骆驼。“李大哥,你这儿还有水袋吗?”他拉下了挡风沙的兜帽,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脸孔灰扑扑的,满是蜡色,嘴唇也干裂了。
“还有几袋,但所剩也不多了。”领头骆驼上的男人说道。“你又要喝水?”
“没办法啊,一连走了三天三夜我实在口渴得不行,看看我的嘴,全开裂起皮了。”
男人从腰间摸出一个水袋抛了下去。“省着点吧,再坚持两天就到大夏了。”
少年高兴地接过水袋,拔掉上面的塞子,仰头‘咕咚咕咚’牛饮了几大口。说实话,身在这种干燥无水的环境,就算把一整袋的水喝下去也不解渴,为了今后两天考虑,少年恋恋不舍地塞紧了水袋口,低头抱怨了一句。
“我以为走出沙漠就到地方了呢,没想到还要穿过这片戈壁!咱们难得没有任务得以轻松数日,跑趟古兰也忒遭罪了。”
“嘿!左永,把水袋扔给来,老子的嗓子眼儿快要冒烟了!”坐在第二峰骆驼上的粗犷大汉对少年喊道。
左永顿住脚步,待第二峰骆驼路过身边时,将手里的水袋扔了上去。
大汉探手一抓,水袋稳稳落在了掌中,拔掉塞子往嘴里倒着汩汩清水,润了喉咙之后这才继续说道:“遭不遭罪暂且不谈,大夏那么多佣兵,能够前往古兰走任务的佣兵团不过三个,你我四人虽不成团,却敢走上一遭!嘿嘿,等我们回到大夏,消息再一传开,身价‘蹭蹭蹭’地直往上窜,会赢到多少尊重你能想象得到吗?”
左永龇牙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明大哥不妨说说?”
明威腰杆挺得笔直,傲然道:“我如今,修为是武宗阶第八重,按照行里给的命价不过四十三金锭。佣兵行当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阅历和身价是成正比的。阅历越是丰富,身价也就越高,身价越高,才会被一些权重之人所重视,例如下古墓,入秘境,能被邀请进入其内的佣兵哪个不是身价显赫?”
左永听了下意识点了点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狄阳听明威说了一番话,忍不住接话道:“来趟古兰虽然没走任务,但不也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了吗?”说着,弯腰往鼓囊囊的袋子上拍了拍。“这些东西是我们大夏所没有的,一旦售出,价值轮番,只赚不赔,比走任务来钱快多了!”
“这片戈壁径三百二十余里,皆赤沙无寸土,一念生,一念死,又称生死关。”李华章忽然念念有词地说道。“历来有多少佣兵扛过了赤色荒漠,却埋骨在生死关……左永,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左永愣道:“是渴死了么?”
李华章笑道:“这只是其中一半原因,另一半是信念,活下去的信念。”
不等左永开口,李华章目光注视着天地茫茫交界处,继续说道:“你看见了吗?入眼处尽是赤色砂砾,似是无边无际,永远也走不到头一般,没有足够的阅历,谁会知道再走三百余里就是绿洲呢?沙漠不可怕,活下去的信念多少能够支撑一些人爬出去,可是,当他们看到沙漠之外是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血色戈壁,恐怕十有八九都会心生死意吧。”
左永细细咀嚼李华章所说的话,不由地抬眼望向前方,由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子和砂砾组成的赤色海洋,一直蔓延到天地的尽头。
“一念生,一念死,亦是生死关……我懂了!”左永低喃了一阵,忽然明悟。
“左永,”狄阳喊道。“去骆驼上待着,节省点体力,万一累出病来倒在了半途,让我们以后怎么跟秦正交代?”
左永嘿嘿一笑,说道:“秦少爷既然让我跟着你们,自然是放心的。”
“他是放心大胆地去逍遥快活了,却把你这小子扔给我们。”明威笑骂道。
李华章回头问道:“说好的是半年,怎么一年都过去了还没有秦正的消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明威和狄阳面面相觑,收敛了笑容,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左永挠挠后脑勺,说道:“我想应该不会吧……秦少爷有个牛逼的师父,都把王级卡交给他了,就算有什么事秦少爷的师父想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王,王级卡?!”
明威、李华章还有狄阳异口同声地惊叫道,不约而同纷纷露出敬畏之色,目光齐齐落在了左永的脸上。
“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李华章问道。
左永不好意思地回道:“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事情经过不是很光彩,不说也罢……”
左永的话成功引起了狄阳的浓厚兴趣,连忙催促道:“有什么光不光彩的,说说呗!”
“这——”左永不禁泛起了难,要是把以前做贼的经历抖了出来,明威等人会不会就此看轻与他?可是,当他瞧见明威和李华章均表露出与狄阳一般无二的神色时,心里便清楚地知道今天是非说不可了,倘若不说,则会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中生出裂痕。
“事情是这样的,发生在半年前的一天晚上……”左永硬着头皮把他当初偷秦正东西的整个过程,以及事后的发展,细细说了一遍。说完,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李华章等人的脸色,唯恐在其中发现一丝鄙夷。
几人沉寂了片刻,就听明威呵呵轻笑出声,接着发出更加粗犷的笑声,仿佛盖过了驼队后方传来的驼铃声。
“没想到你小子手脚这么不干净,看来老子今后得提防提防。”明威笑骂道。
狄阳没有说话,赶忙翻起随身携带的包裹,一一检查里面的东西,在看到所有东西都在没有遗失时,这才松了口气。
左永见状,脸庞一下子变了颜色,狄阳的举动用不着去猜,其含义再也明显不过。
李华章适时候说道:“行了,别吓他了,左永跟着我们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们没丢过什么东西。出来当佣兵的都有各自的理由,没有谁一开始都是顺畅的,狄阳,要不要我说说你那堪回首的过去?”
狄阳闻声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道:“别介啊,大哥!我那点破事能不说吗?而且我刚才只是觉得好玩,故意戏弄一下左永罢了,别认真吗!”
李华章忍住笑意,对左永说道:“没事,你回去吧,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你修为低,要注意留些体力。”待两天后抵达了绿洲,据说那里有马贼劫道,他们虽然不惧,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左永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默默地骑上了骆驼。小偷的行径是最让人所不齿的,李华章等人大度,不计较他的过去,由此更加坚定了金盆洗手的决心。
他不会想到,方才所说的一番话,在李华章等人的心里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秦正手上有王级卡!这也就意味着秦正背后站着一名武王!难怪秦正像是知道很多情报的样子,难怪当日秦正说自己修为被废,用得是无所谓的语气,有一个武王阶的师父还怕修不上来?
以前之所以在秦正面前表现出热络的样子,图得是他脑子里的情报,在欠了一张三品群攻恐吓符咒之后,难免觉得沾了大便宜,心有不安,大不了以后多帮衬着点算了,当做多交了一个朋友,说不定今后多条路子。可是,左永的话一下子把他们对秦正的印象给推翻了!
王级卡背后所暗藏的能量,是难以估算的,如此看来,他们对秦正的价值得重新进行评估,不但要交好,还要继续巩固关系!
几人骑着骆驼又走了两天,在第二天傍晚终于走出生死关,看见了渴求了许久的绿洲,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遭遇到打劫的马贼。
一番修整之后不作停留,再次踏上路途,只要继续走上几十里路便到达大夏火炉城。
当李华章一行人来到火炉城城门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同时也接近了城门关闭的时间。
明威嗅到一丝从城里飘出来酒香,只觉得喉咙瘙痒难耐,忍不住催促道:“动作快点,一会去夜市把骆驼处理掉,赶紧找个地方美美吃上一顿!”
“哈哈!回来了,终于有酒喝了!在古兰可憋死我了!”狄阳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里的灯火通明的街道,兴奋地嗷嗷叫。
李华章看起来也是十分高兴,顺口接话道:“是我们去的不是时候,恰巧碰上暮月殿堂举行祭祀,整整一个月得禁酒。” 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