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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天气,雾雨蒙蒙。
隆江市的庐山脚下小镇上,人影婆娑,一个穿着不合时节黑裙的女人撑着黑伞走进了一家没有牌子的店铺,这间店铺从外观上看起来有些破旧,阳光投进玻璃门里,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女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双肩包撑的很鼓,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女人在走进店铺里之后,将双肩包放在一张藤椅上,从包里拿出来四个坛子,坛子上贴着两道符纸。
这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次的物事好吗?”
女人脸上绽开了笑容,用着浑厚的声音说道:“当然好,我选的都是上等的物事。”
女人抬起头来看了眼从黑暗深处探出来的面孔,问了句:“让你准备的东西齐全了吗?”
“一顶纸花轿子,四个纸人。”凑出来的面孔是一张约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抱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出来,放到女人面前。
“嗯,不错,十几年了,你的手艺还是一样老道。”女人歪着嘴笑着,她打量着面前的纸人,只见这纸人唇红齿白,看起来就像是真人一般。
“老规矩,两枚尸丹。”中年男人眯着眼笑了笑,我抄起柜台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到了嘴里。
“这个没问题,事情办妥后,我自然会给你。”女人嘴角裂开,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就在中年男人揽起柜台上的四个坛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女人又跟了句:“王家阴婚的事情你戏要给我唱足了,不要到时候出了岔子。”
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你就放心吧,那点假把式我还是有的。”
女人听到这话才跟着转身离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店铺里,中年男人抱着四个用黄符封住的坛子走了进去,我吐掉烟,嘴里吹着口哨,随后将四个坛子摆成一排放好,接着分别将坛子上的黄符一张张揭了下来,手上掐了个决,嘴里念了句:“起!”
只见霎时黑暗的屋里兀然升起两盏白光,在白光印照下,四张惨白的脸从坛子里冒了出来,这四张面孔上的表情一致地痛苦,除了我们四人还能有谁。
我在被女鬼吞下去的瞬间一直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想到在意识消弭后睁开眼竟然是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在自己的面前,饶有意味地盯着自己四个人。
“庐山脚下一纸匠,手艺不多还算通,为练修为把神请,不求功来不求名。”男人嘴里唱着蹩脚的歌,转身将黑暗处的四个扎好的纸人依次摆好,双手合十掐印,不多时,就看到我们四人化成的面孔扭曲成四条细线,缓缓地融入了四个纸人的眉心处。
“哎呀,老伙计们,这后来的事情,可都得靠你们帮我摆场子了。”中年男人邪笑了下,看着面前炯炯有神的四个纸人,嘴里叨咕了句。
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中年男人开来一辆面包车,将四个纸人和那顶纸花轿子放进了车内,随后将面包车开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村子里,靠在一间院落的门前,中年男人下车之后便将四个纸人和纸花轿搬进了院子里的正屋内,正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中年男人嘴里的烟还冒着一点光,中年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寸了眼靠在墙上的纸人,小声说了句:“乖乖点啊,别闹事哦。”
中年男人转身离去后,漆黑的正屋内陷入了一片平静当中。
黑暗中的四个纸人中的一个纸人眉心突兀地闪了一下,只见一张憎恶的面孔出现在了纸人的脸上,除了我还有谁,接着我的三个室友,楼肖,高峰和刘明也都纷纷露出脸来。
“我靠,我们这是什么鬼样子?”高峰叫了句。
“还什么鬼样子,我们现在就是鬼了。”刘明没好气地说道。
“你他妈地别说话,都是你找的什么怂道士,没把我们救了,还害我们到了这步田地。”我大骂了声。
“这怎么能怪我,你们不是一开始也信了我的话吗,谁知道那个女鬼这么厉害,连孙真人都斗不过她。”刘明气的脸直发颤。
“好了,别吵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境地,现在埋怨谁都没辙,只是我搞不懂啊,为什么我们会成这副模样?”楼肖瞅了眼其他三个家伙,看着我们的怪异模样,感觉有些可怜又好笑。
“谁他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被那个女鬼弄死了吗,弄成这副纸人的模样,那个女鬼到底想干嘛?”一向好脾气的高峰也忍不住骂道。
“哎,我说,你们刚才没听到女鬼和那个男的说话,什么尸丹,又什么阴婚,到底搞什么名堂,还有那顶纸花轿子,干什么用的?”刘明说到了关键点上,其我三个家伙都沉默了下来。
“尸丹我没听说过,只是阴婚我倒是略有耳闻,说是有些早年死的男人,父母怕自家儿子在下面孤单,都会找一个年纪差不多死的女人给配阴婚,好像在晋省那边都成了产业链了。”楼肖像是知道些什么,说道。
“这配阴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会是想让我们去闹洞房吧?”胖子高峰一脸惨白,不会想着给鬼闹洞房的情形。
“你想得美吧,我估计这是要让我们去做轿夫,你没看我们正好四个人,抬着纸花轿子让新娘过门。”我皱着眉头分析道。
我的话音还没落,旁边的黑暗处忽然传来了一道诡谲的声音:“呵呵,小伙子分析的不错。”
“我靠,这里还有人啊,谁,装神弄鬼的出来?”高峰吓了一跳,大叫了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搞笑。
“装神弄鬼,傻小子,你们现在也就剩下一缕魂魄了,大家都是鬼。”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孙老头,你废话那么多,小心那老家伙拿你点天灯。”角落里又传出来个声音。
“这他妈还有人?不对,还有鬼?”胖子高峰感觉眼睛都不够使了,他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过去,发现正屋的供桌上放着两个坛子,有两张脸分别从坛子上冒了出来。
“老师傅,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到底还是我会做鬼,客气地问了句。
“哎,我们都是苦命人,死后还不得安生,我问你们都是怎么死的?”孙老头看了眼我问道。
我也没有隐瞒,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有想到啊,你们比我们还惨,缠上你们的女鬼估计是个炼鬼人的托,找上你们肯定是因为你们的命格属阴,对他们修行有帮助。”孙老头叹了口气。
“那照你的话说,刚才的男的也是个炼鬼人?”我皱眉问了句,我的心里震惊不已,眼前的经历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哼,就我。不过是个半路上出家的,仗着祖上传下来扎纸人的手艺,和那些炼鬼人换一些尸丹作修行用。”另一个声音冷哼道。
“尸丹?”楼肖不解地问了句。
“尸丹,炼鬼人不仅仅是炼鬼聚阴气,他们还会养尸,养尸的目的就是为了蕴在尸内的尸丹。”孙老头解释了句。
就在我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正屋外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的声音,接着我注意到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随后抱起放在供桌上孙老头的坛子走了出去,孙老头惊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别,别,求你了,求你了。”
院子里,亮起了一道淡淡的黄光,风吹过,待在正屋里的我只听到孙老头传来的最后一道惨烈的叫声,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抬棺勿惊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