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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阴县,且说周仓带着曹操一行人已经到了颖阴县的地界,找人打听之后,果然有人知道荀彧家在哪里。其实这倒不是荀彧名气大,反而是他侄子荀攸因为在朝中为郎官,所以知道的人更多一点。
曹操到了荀彧家,刚好荀彧正在家中读书,下人通报之后,荀彧出门将众人迎了进去。待叙礼毕,荀彧对着曹操问道:“彧在家中闲读,不知将军所来何事?”
曹操道:“此次前来是干系到颖川数十万百姓的大事,君想必知道颖川黄巾之事,今者皇甫老将军与颖阳县朱太守计定先除龚都和刘辟,最后再打张曼成,只因担心进攻龚都刘辟之时张曼成会出兵相助,因此需一明辨之士到张曼成军中稳住他一段时间。朱太守推荐先生前去,还望先生看在颖川数十万百姓的份上莫要推辞。”
“既然太守大人有令,彧不敢不从,何况颖川黄巾肆虐久也,吾虽有心杀敌,奈何身无缚鸡之力,既然此次正有差遣,彧自当效命。”
正事商量完毕,曹操坐下跟荀彧相谈。曹操本以为荀彧只是略有才名而已,没想到此人胸中自有韬略,一番详谈,曹操叹道:“吾观先生胸中自有丘壑,值此乱世为何不出仕报效国家呢?”
“实不相瞒,家侄荀攸正是朝中郎官,奈何内有十常侍把持朝政,外兼何进作威作福,小侄不满宦官外戚弄权,正有致仕之心也,因此彧不曾出仕。”
“既如此,操欲聘先生为军中从事,不知先生可愿屈尊?”
荀彧想了想说道:“向者,太傅袁隗与某家有旧,近闻得袁氏家族袁绍为西园校尉,正在替陛下操练军马,彧待此间事了欲往投之。”
“先生此言差矣,本初虽四世三公之后,不过操与本初总角之友岂能不知?袁绍此人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好谋无断又颇好排场,恐非明主也。本来操不愿在背后说人不是,不过想到先生去投本初犹如明珠暗投,因此出言止之,还望先生三思。”
荀彧听罢曹操一席话并未立即回复,曹操知荀彧心中还在犹豫,因此继续说道:“当然,这些都是本将军一家之言,先生可自斟,不过此次前来还望先生早日动身去张曼成军中是为大事也。”
荀彧道:“不知此次朝廷何时动兵,彧又该何时去呢?”
“今者张梁张宝早晚必投颖川而来,因此皇甫老将军决议最好在其未到张曼成军中时除掉颖川黄巾,所以先生此行越快越好。”
“既如此,诸位且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彧与诸位一同动身,将军自归颖阳,彧赶往长社。”
第二天一早,在荀彧家中吃过早饭,曹操带着众人准备回颖阳,而荀彧孤身上路,径投张曼成大军屯驻之地长社。
且说这一日张曼成正在军中闲坐,忽有黄巾斥候来报道:“大头领,有个人自称是官军使者,要来与您叙话,是见还是不见?”
“那使者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张曼成皱着眉头对斥候问道,想了想还是没想到自己有哪个故人当了官。
“这倒是不曾问的,不过他说大头领一定会见他的。”
“既如此,先去把此人带上来。”张曼成虽然想不明白,不过这使者到底为何而来见了面总该知道了,何况自己手下十万大军,难道还怕了他一个人不成。
少顷,斥候引荀彧到了大厅。张曼成见此人一身文士长衫,面色温润,不由得故意喝道:“那文士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荀彧道:“草民荀彧,本是颖川颖阴人氏,今次奉太守大人与皇甫老将军之命来送大头领一场富贵。”
张曼成笑道:“富贵何用尔等相送,吾今坐拥十万大军,战将百员,又有城池数十座。念及前次吾先锋官程远志为颖阳县所杀,正准备起大军前去报仇呢。”
“大头领此言差矣,将军为征战而死是马革裹尸也,何来仇恨之说?今者大头领兵马虽众,不过朝廷大军已经到了,皇甫嵩朱携世之名将,大小何止百余战?大头领自信一定能敌得过么?”
想到皇甫嵩和朱携打了一辈子的仗,张曼成忽然觉得和官军作对不一定能讨得好,不过嘴上可不能示弱,因此继续道:“身经百战有如何?吾今兵多将广,待战时一拥而上,管他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法子使出来。”
谈到这里,荀彧忽然上前一步道:“请退左右,下面这些话是太守大人与老将军嘱彧只能单独对大头领一个人说。”
荀彧话音刚落,堂上众黄巾便叫道:“大头领切莫轻信,此人必是官军派来的刺客,不如先行拿下,待过了几遍刑自然就招了。”
张曼成笑道:“诸位切勿慌乱,张某统帅十万大军征战数场,难不成还真怕了一书生耳?诸位且退,吾倒是要看看使者大人有何高见。”
待诸人都退出去之后,荀彧继续道:“荀某此次前来是真心想请大头领归顺的,想必大头领也知道,张角帅众人与中郎将卢植战与广宗,现在战事不利,于是派其弟张梁张宝去四处求援。当今天下黄巾虽众,不过能像大头领这般聚齐十万数以上的除了张角老道再无他人,大头领不妨想想,要是张梁张宝来到颖川,大头领将如何自处?难道交出兵权,尽归张梁张宝么?如果大头领不交,以张角老道在黄巾中的威势,此后大头领还能继续统帅他们么?”
张曼成低下头想了想,终于凝眉对着荀彧道:“依先生所见,某当如何自处?”
“今者,皇甫老将军与朱将军奉命平乱,如果到了颖川不出力的话恐怕陛下怪罪,可是真要出兵,不瞒大头领,此次皇甫将军与朱将军麾下加起来一共马步军三万,而董卓手下有五千西凉骑兵,再加上骑都尉曹操三千马步军,还有颖阳县的守军,这些军兵加起来也不到大头领手下军马的一半。因此,两位两军与太守计定,只要大头领愿意归顺,等平定黄巾之后,共保大头领牧守一方。”
“如此说来,即使事成我还是要听命于朝廷,皇甫嵩与朱丹倒是好主意,只要我一归顺就可以上报朝廷颖川黄巾平定了,他们得大功,我还要受制于人。”
“大头领此言差矣,张角何人?携裹百姓上百万尚且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大头领自比张角如何?难道能以手下十万黄巾赢得过朝廷不成?”
张曼成思索良久,终于说道:“吾不如大贤良师也。”
“既然如此,大头领何不同意皇甫将军与朱太守的意思?届时虽然牧守一方大义上要听命于朝廷,不过今上暗弱,又有几个诸侯真心服从朝廷的命令?”
“说说你们的计划,要我如何从事?”
“皇甫将军与朱太守的意思是,颖川黄巾不能不平,至少要做出些功绩给陛下和朝中大臣看着。所以,龚都和刘辟必须平掉,朱太守知道龚都和刘辟唯大头领马首是瞻,不过不用大头领动手,皇甫将军自会平定,届时只要大头领按兵不动就可以了。”
“汝虽巧言不断,不过到底还是漏了马脚,如果你们攻打龚都和刘辟我不去救援,万一事后反悔再来攻我怎么办?唇亡齿寒的道理我难得不知道?”
“非也,向着彧已经说过,皇甫将军奉命来平叛至少要做出一些功绩,所以这龚都和刘辟二人是必须要灭的。再说,虽然平时这二人都以大头领马首是瞻,可是他们真有心的话早就该率众投了大头领,而不是似这般听调不听喧的。再说了,大头领要归顺总要有个投名状吧?这龚刘二人就是大头领的投名状。如若大头领不同意,万一龚都和刘辟率先归顺,届时皇甫将军无论如何也只能率兵与大头领一战了,还望大头领慎思之。”
听完这一番话,张曼成低下头默然不语。良久,抬起头对荀彧说道:“使者远来,且休息一晚,无论如何曼成明日一定会有答复。”
荀彧对着张曼成一拱手,张曼成叫过心腹之人安排荀彧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荀彧刚刚起床就有张曼成手下叫荀彧前议事。荀彧到了之后才发现,还是昨天的客厅,不过外面有重兵把守,而室内还是只有张曼成一人。
相互叙礼毕,张曼成道:“曼城考虑了一晚,还是决定答应皇甫将军与朱太守的意思,不过为防军心有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恐怕不能立刻率军归顺了。”
荀彧一听正中下怀,心道,你若是降的早了将来还如何动兵?口中却道:“这是自然,待将军与太守大人灭了龚都和刘辟就是大头领归顺之时。”
看到荀彧点头应承下来,张曼成终于放心了。张曼成心中道,若要我归顺也不是不行,不过万一到时候官军翻脸自己将如何自处?现在约定灭了龚都刘辟在归顺,龚都和刘辟虽然不济,加起来也有七八万的军兵,到时候灭了他们官军也要元气大伤,他们即使翻脸自己也不怕了。
于是两人心中各有计较,待到午时,张曼成设宴招待荀彧。宴罢,荀彧辞别张曼成,径归颖阳而来。 江山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