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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看着老加和东欧人的凶恶神色,震惊到无以复加。
李端白曾经有回半认真本开玩笑的跟我说过,如果要判断一个人是否要害你,就看他的眼睛,因为那里必然储满了躁动和亢奋。我当时问道:“有些人喜怒不形与色,惯于搞偷袭,表面上呵呵笑着给你递烟敬酒,背在身后的手里却攥着把刀,这怎么看?”
这小牛鼻子当时没吭气儿,只在嗓子眼里哼了一声,翘着的二郎腿儿随之颠动了一下,哼唧道:“那是你眼拙不会看。笑不过眼是假笑,要出手时牙关和腮帮都会咬的很紧。”说着便眯眼儿盯着我看,似乎在等我回过味儿来认同他的说法。那时候我不以为然,认为这厮在诡辩,那一阵子真觉得他可有可无。现在我才发现我多么想念这个邪邪呼呼的小牛鼻子,因为东欧人身手好的很,我不认为拼尽了气力的叶佐能打得过他。
而对于浑身棕色腱子肉的老加,我也敌他不过,况且我们还拖着一个病歪歪的女性伤员。叶佐和我想到了一处去,当即就松了手,把段青方撂给了我,然后迅速端起枪来等待着。
我寻摸着老加和东欧人过来收拾我们,总要扯个由头,比如大吼一声:“兀那厮中国佬和小日本鬼子,快乖乖的把‘未来之眼’全部如数交给我们,不然就要你们的命!”
然而,几乎在一瞬间,东欧人吭都没吭一声,就冲着叶佐冲了过去,快得像一道闪电。这个时候再不开枪就是十足的傻子,果然砰砰几枪,叶佐开火。我看见东欧人的身体像受到了重击一般,不仅停滞了下来,而且甚至还往后踉跄了几步。而这样近的距离,叶佐枪法再差也打得中,所以,东欧人无疑中弹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离奇的近乎诡异。我原以为东欧人的身上会血花四溅,继而跪倒仆地。然而过了十几秒钟,他还是站的稳稳当当的,那些子弹就像打进了沙袋,全部停滞在了他的身体里,而且,一滴血也没有流。
我目瞪口呆——糟糕,在那黑蝙蝠一样的雨衣下边,这厮一定穿了防弹衣,所以才能屹立不倒。只见他那张黑眉黑眼的惨白面孔上慢慢浮起了一丝狞笑,竟是有恃无恐。
接着,他似乎嫌那身雨衣碍手碍脚,竟然一把扯掉,露出身体,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紧身衣,居然看不出穿了防弹衣的迹象,而叶佐手里抬高稳稳的又是一枪,我竟然判断出来,这一枪是冲着东欧人下巴以上,额头以下,如不出所料,我们会看到一张被子弹轰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的狼籍面孔——然而,东欧人却在枪响的那一瞬间闪到了叶佐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大脑已经停滞了任何思考。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什么人能快到这地步。世界上人类速度极限就是在九点五八秒内跑完一百米,而眼前这位东欧人,却能在一秒之内前进十余米,有这等速度,为什么不去参加奥运会?!
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类,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类!果然,下一刻,叶佐就被摔到了我脚下,捂着脖子咳嗽起来。我僵硬的把段青方放下来,去扶叶佐。此时老加也一步步的踱了过来,脸上还是那种和善的绅士无比的微笑。
我不打算反抗,除非他们要我的命。如果他们要叶佐兜里的那些个“未来之眼”,那我就双手奉送。果然老加道:“对不起,王。那些石头在哪里?你能交给我们保管吗?”
我低头看见叶佐的口袋就摔在他脚下,便用脚指了指道:“喏,都在这里,拿去吧,不要伤害我们。”
此时叶佐伏地喘息,像是一条落水狗。就在老加弯腰的那一瞬间,他却扑过来护住口袋,抬眼看向老加,道:“不行。”
老加支起身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东欧人窜了过啦,一脚便将他踩住,稍一使力,只听得可崩一声,叶佐就杀猪也似的惨叫起来,继而喷出了满口鲜血。我一见大惊,唯恐伤到了叶佐的内脏,便举手道:“别动手,我来劝他。”
东欧人撤脚,叶佐便将头埋了下去。我蹲下来,一边拽他手里的口袋,一边低声道:“兄弟,留得青山在。你的命比这东西要紧,明白吗?”可叶佐就是不撒手,我能感觉到他胳膊上肌肉怒张,似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而那些粘稠的鲜血,正一股一股的从他嘴里往外冒,看得我胆颤心惊。
不知为何,叶佐明知道会死在东欧人手里,却拼命护住那些石头,简直就是飞蛾扑火,令我不由得肃然起敬。相比之下,我猥琐无比。但我知道,眼下要救叶佐,必须乖乖从命。我们三个人的命,全捏在老加和东欧人手里。于是我又低声说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句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叶佐的手明显松动了,被我一拽,那口袋便到手,而我随之吃惊的发现,叶佐已经陷入了昏迷。
原来他的松手妥协,并非是我的劝解起了作用,而是失去神智。我心里渐渐腾起了一丝悲愤,抬手把袋子抛给老加,吼道:“快滚!”
老加接过袋子,打开来看了看,便得胜的冲我咧嘴一笑,东欧人也后退了三步,眼神空洞的望向了老加,似乎在听他的号令。老加没多话,只是一挥手,便招呼了东欧人往西走了。留下我和昏迷的叶佐,痴呆的段青方在高坡上愣怔着。
此时最要紧的就是叶佐的伤势。我怕他肋骨骨折,故而不敢翻动,只是轻轻将他托起,平放在地上,试了试鼻息。
叶佐的呼吸非常微弱,那些鲜血已经干涸在了他的下巴和胸口上。我在他的包里翻急救药品,不知不觉中已经满眼是泪,好不容易翻出几支葡萄糖,敲碎了全灌在他口里,可他一歪脑袋,就又流了出来。昏迷的人不能吞咽,可我怕他太过虚弱,熬不过救援来到就西归,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歹又给他打了一支药。可折腾半天也无好转,不禁心急如焚,差点嚎啕大哭。
而此时,周围竟然又有了动静,我抬头看时,不禁大骂了一声直娘贼,原来那老加和东欧人又幽灵般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两个人会折回来救叶佐,不禁哆嗦起来,怒瞪着他们,喉咙里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话来:“石头你们已经拿走了,又来干什么?”
老加一步步的挨近了,直到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原来是那东西,怪不得一直戴墨镜。”
我用来遮挡怪眼的墨镜,在昨天潜水之前已经摘下放进了包里,此后就没再拿出。不提防被老加和东欧人看见了。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叶佐说的那句话:“你总会有用的。”
老加和叶佐,还有文太心和郭火,似乎都知道我这种变异人的某些诡异用处,也许李端白和王华也知道,可他们谁都不告诉我,我一味昏头昏脑的过日月,成了瓮里的老瘪,鼓里的蠹虫。
我瞪着他,老加将那个密码箱摆在我面前,道:“打开它。”
我顿时有些发愣。我确是变异人,但这点和能打的开密码箱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于是道:“我也不知道密码。”
老加依旧和颜悦色:“亲爱的王,好好想想。”
他的眼神和面部表情都证实了李端白的话,那双冰冷的玻璃珠一般蓝眼睛,似乎被眼球后亢奋的血管带动,以一种不可见的节奏微微的震颤着,脸部似乎比平时紧绷而显得尖削,我知道,他接下来就要刑讯逼供了。
可我确实不知道密码,便道:“你也知道,我来的很晚,这箱子一直是梁庆鱼保管的,他当时被送下山之前已经昏迷,没来得及告诉我密码。”
老加笑了,如一匹鬣狗:“这我知道,但你和梁很熟悉,应该能猜到。我给你一个提示,把梁可能用作密码的东西的汉语名称换成标准电码。”
我摇头:“不,我和他真不熟,我真不知道他会把什么东西当密码。”不意间,老加到给了我一个提示,如果我能安全从他手里逃脱,倒是可以试一试。
眼下老加看我一再否认,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恶狠狠道:“王,你们中国人就是狡猾,你明明可以救你自己和你朋友的命,却心存侥幸,以为能骗过我们。”他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东欧人便窜过来将我提起。那张冰冷的面孔便贴近了我,却没有一丝明显的呼吸。
此时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不再沉默,一道青白如狼火的闪电从云层里直劈而下,如一把利刃。紧接着便是轰隆的巨响响彻山岳天际。我心里却有了一丝平静,只听得老加说:“既然你不听话,那么只能让伯爵提取你的信息素了。”
我心里一懵,不知道怎么个提取信息素法,只看见那东欧人张开了嘴,露出两颗尖长的犬齿,冲我咬了过来。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