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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白拿来细看,摆弄了一下,却勃然变色,刚要说话,佟静他们部跟了进来,几个人半扶半架,把我抬了出去。最外边洞口被炸的稀巴烂,很可能也是段青方的杰作。
等到回到村子里。已经是晚七点。我们连夜坐车,在车上,黑毛猴把我的伤口全部豁开,又拿肥皂水和硼酸水冲洗了数遍。等折腾到张家界市里防疫站,已经是大半夜,黑毛猴亲自操针,沿着我的伤口打了足量的血清。后来我睡死过去,随他折腾。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因为黑毛猴那一路人的经历我并不知道,我被人架出去之后的事情也全然不晓,只知道两天之后全队人马才在张家界市区会合。然后乘坐军用运输机直接飞回北京,本以为回了北京就能回住处,没想到一下飞机,直接被人客客气气的从飞机场请到一辆军用吉普的后拖箱里。
这后拖箱里被军绿色帆布盖得严严实实,已经有四个兵等着,俱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这种架势,说不恐慌是假的。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上去,倒也没人强制,只是架势吓人。王教授叹了口气,对我们解释道:“我们从疫区回来,至少隔离一个月。”
没奈何,只得上车。由于车里遮的严实,看不见外边,只能感觉到发动机的运转和轰鸣,开始路面比较平稳,后来就稍有起伏,应该是上了山路。
黑毛猴这人心大,一上车就靠在我肩膀上酣睡。没有人说话,瞌睡这东西会传染,慢慢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正当我也快要睡着时,对面轻轻叫了句:“阳明。”
我睁眼看着对面坐着的王教授,道:“王老师?”
“那天我和开阳还有小张他们挨门挨户给村民检查身体,调查纹蛭的感染情况,”王教授悄声道,“一共发现了三例。都是在巫医那里看过病的,巫医会给他们喝一种汤药,我想虫卵应该就是那时进入人体的,纹蛭的代谢产物里有一种酮类化学物质,体液里很容易就能检测到。但是虫卵的来源并不清楚,如果审问那个巫医,也许会得到答案。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以后打算干什么,我指…假如你不打算再进行科考。你今年毕业,有没有开始找工作,收没收到过offer?”
我犹豫了一下,道:“暂时还没有,我昨天刚查了邮件,我寄出的简历和申请,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暂时还没有回音。我想再等等看。”
王教授笑了一下,道:“你家里的意思是希望你出国还是留京,还是回家?”
我一想起来这个就头痛,便道:“我家里当然希望我留京,可是我文章不多,留本所已经不可能。现在就业形势并不乐观,就是留下来,找个IT行业的工作,一个月拿个万八千,在北京仍然是过不好的,别的不说,房子都买不起。我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出国,所以也没下功夫找导师写推荐信。”
王教授舒了口气,又问道:“想回家乡?”
我摇了摇头,道:“不想。家里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学位算是白念了。”
王教授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兰州近代物理研究所加速器有个部门正在招人,去了就能正式上岗。你愿不愿意?就是地方偏些。”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王教授笑道:“不急,那个岗位符合条件的不多,你慢慢考虑也不会耽误事。”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深夜了。
隔离的地方是一个军区招待所,全是两人一间的标准间。我和黑毛猴一屋,夜来睡不着,便问他自从石门爆破之后他们的经历。
黑毛猴当时刚洗完澡,正在擦干头发,便含含糊糊道:“当时吧,地动山摇,天地为之变色…”
我哼笑了一声:“你丫简短点儿,你以为你是说评书的呢?”
黑毛猴一下子正经起来,道:“我们都往外跑,跑到外边才发现少了你,然后又回去看,这时候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靠着左边那一大排石板变了颜色,我们当时就奇了怪了,根本没想到会把你漏到下边去。当时我们用对讲机呼你,但是根本没有回应。说老实话,你小子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用?”
我一下子想起这茬事,便一下子坐起来,道:“我的对讲机好像是坏了,很可能一开始就是坏的,无论我呼叫你们哪一个,都只有一片噪声。”我还想起了李端白拿起我的对讲机检查之后的反应,便向黑毛猴说了李端白的异状。
黑毛猴本来打算笑我笨,听了这话,也皱起眉头来,这厮毛发重,眉毛都连在了一起,皱起来像一个黑毛团长在印堂处,看得我正想发笑,却听黑毛猴说:“老王,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的对讲机很可能是被人故意损坏了,你信不信,连李道长也这么怀疑。”
自从我自己受伤,被单独送往市区就医,就和李端白没再讲过话了,这些事情我无法向他证实。
黑毛猴接着说:“正在这时,李端白却跟我们联络上了,他说他就在另一个山洞里面,正在追击一个寄生者,我们一听这里面藏着寄生者,就担心他的安危,你知道吗,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只有姓佟的有把枪,他一直没露。
“我们留下段青方和刘学习,剩下的人都往李端白得那个山洞冲,里面一开始直来直去,后来转了几个弯,才有了岔路,李端白在对讲机里指着我们该怎么走。你猜怎么着,进了岔路,才发现这地方原来通电,估计是有人整修过,安了小型的发电机,你以为纹蛭这东西是天灾,我看像是人祸!
“这岔路里面,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尸首,那股霉味儿特别冲人。那些尸首大多是男人,脖子都被割开了,我后来听段青方说,总共三十六具,全是发了病的纹蛭寄生者。
“我当时就叹道,这李道长真是杀神下凡。知道了里面,才发现一个小房间,里面一地的血,惨极了,还有那个女人。连我做医生的都看不下去。
“当时把你架出去以后,姓佟的看见最后那个寄生者,居然只是被李道长打晕绑起来了,二话不说,就要掏枪击毙,你说奇怪不奇怪,如果是正当防卫,杀人还正常,可人都已经绑起来了,这么做还有必要吗?
“更奇怪的是,李道长把他拦住了,说,你杀了他,更多的人就要遭殃,姓佟的冷笑一声,居然把枪指着李道长,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那枪从一开始就没用过,现在居然用来指着自己人,真是荒唐!连他的战友都看不下去了,上去半拦半劝的把枪下了。果然,回来之后他就被隔离审查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真是活该。”
我闭上眼睛,觉得脑子里乱极了,似乎有一个更可怕的危险的势力浮动在寄生者后面,那女人的皮箱,最后一个寄生者,李端白,佟静,似乎所有人都隐藏着秘密,李端白倒不会藏着不说,如果我想知道,我大可以问他。不过,这样恐怖的经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还是绕远些为好。
我们被观察隔离了两个月,出来时已经是九月,北京已经有了些秋天的凉意。
这次,我领到了大约十五万元薪酬,五万元伤残补助费和一些材料。据说,这些材料在某些特殊行业就业会有便利,算是这次危险的先遣任务的特殊回馈。我没有多看一眼,就和学位证之类的放在一起。因为当天下午,我们就被告知这个项目已经解散。而我也打算动身去兰州,那边单位已经说妥,简历也已投出去,只等我去报到入职。
科考队的十一个人,直到解散关系都很淡,但是毕竟共过事,经历过生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分别了。
我一路上在想怎么跟李端白说我需要离开。听人说他已经提前几天走了,没准回到住处一推门就能看见他。自从那天晚上,那个女巫医打算要告诉我点秘密,被李端白打断之后,我们便生了点隔膜。我几乎敢肯定,李端白肯定听全了女巫医的话,而女巫医憋在嗓子眼里的话,肯定相当不利于他,究竟是怎么个不利于法,我就不敢多想了。
我回去之后,却发现他的东西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此外,他还给我留了张条,草草的拿吸铁石钉在冰箱门上,大意是他出门云游,叨扰多日,感谢我的照顾(?)之类,用词文绉绉的,最后还留了个手机号。
我松了口气,整理了几天之后,跟黑毛猴道了个别,踏上了去兰州的高铁。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