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行厄之年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地址仍在浙江境内,距我们所在的镇子不过三十公里。这也证明,李和尚在六天之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七那天仍在浙江。
我看向李端白和江疯子。两人的表情此时达到了一致,全都一脸沉重。很快,他们开始收拾东西,李端白拿着来时的琴盒,江疯子往背包里塞了些吃的,三分钟之后,两人疾走出门,我连忙捞住一个道:“慢着,怎么回事?不核实核实再说?”
李端白和江疯子相视一眼,江疯子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点苦笑,道:“还核实什么,圆通这厮出事了。我在天津遇到的那个东西,正是报信的凶兆。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就近找你们呢?娘的,不解释了,你开车。”
我吓了一跳,三人一伙儿开车下山,我没忘了揣上我的枪,除了拆开的那枝狙击枪,还有一把七九式轻型冲锋枪,是三四十年前的老货,要是被发现至少吃五年牢饭,不过也顾不得了。到了下午三点,我们来到指定地点。那是一个郊外的俱乐部,打电话的男人正等在门口。第一眼看去,他与叶传恩和叶川有着相似的气质,但脸面依旧陌生。而他却一下就看见了我身上穿的道袍,迎上来寒暄几句,我们也应了几声,大家心照不宣的往里走。
由于过年的缘故,这里人非常少。除了这位叶寒之外,只有一个保安,见了我们就像见鬼似的惊慌失措,只见他低声下气地跟叶寒说了句话,便溜走了。叶寒看着那保安的背影,不由苦笑起来。从他口里,我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腊月二十七这天,李和尚回到浙江,于回浮云观途中接到了他的电话。当时,叶寒告诉他说,叶寒开设的俱乐部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请他来帮个忙驱鬼。李和尚起初以为不过是个半天就能搞定的小case,便没回观里,直接从火车站跟着叶寒来到俱乐部。谁知一看之下,就觉得有些麻烦,须得费一些时间才能办妥。李和尚便道,他要在这里盘桓六天,要叶寒带人离开,六天之后来看效果。谁知六天之后李和尚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只背包,他就是在背包里找到了我的名片。
我问叶寒,这么一个偏远郊区的俱乐部,究竟是怎么个不干净法,李和尚出事后为什么不报警。那叶寒支吾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出了原委。这里并未备案,所以不好报警。至于如何不干净,是自腊月二十日起,有不少人在这里看见面目可怖的鬼怪,吓到心脏病发作。除此之外,到了深夜,有些客人经常在俱乐部楼内迷路,方寸之间,成了鬼打墙,一直徘徊到天明。这些事情在来客的圈子里流传开来,导致客流量减少,营业额下降,使他非常烦恼,而找上圆通,也是来玩的朋友介绍,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说这些话时,我从门房的窗外看向那栋灰白两色的精装四层小楼,占地面积不过万把平米。在浅灰的天幕之下,那些窗口都好像空洞的眼睛。不算大厅是值班室,一共三十二个房间。李和尚正是消失在了这三十二间房里的某处,至今生死未卜。我压抑住心里的焦急,和叶寒一起出门,走近了这栋楼。
就在叶寒打开门时,一股寒气铺面而来,带着潮味。我往里面看了看,舞池,雅座,酒吧台,无一不凌乱,叶寒悻悻地止步在门口,却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出事时太仓促,没来得及收拾。圆通大师的背包是在吧台发现的。但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明明背着包走上了楼。”
李端白走进了舞池中转起圈子,似乎在打量周围。江疯子却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摸到门口,趁我们不备,他突然扯过叶寒往屋里一丢,然后抬脚将门踢上,门就卡的落上了锁。
那叶寒被他甩在一边,手舞足蹈了几下,好歹站稳了。他脸色变了变,最后才摆出一副愁态哀叫道:“您这是干嘛?”
江疯子但笑不答,却守在门口看着他。李端白倏忽逼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提起来道:“说实话。”
叶寒吓得浑身哆嗦:“干什么啊这是…有话好商量。我也很担心圆通师傅,我没想着会出事啊,你你你放手先——”
李端白把他掼在地下,却提起他的手来搁在雅座的茶几边沿上,弹了根牙签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我心里打了个突,只听李端白冷声重复道:“说实话。”
叶寒脸上一片灰白,哆嗦道:“实话?我都说了啊,你还让我说什么,你你你再不放手,我叫人报警了——”话音刚落,他嗷的一声惨叫,那根牙签已经没入指肚儿,留在外边的半根被李端白捻的转了个大圈儿。
叶寒的身体佝偻起来,背弓的像个虾米。脸也埋到了胸前,再抬头时,那张脸上已经见了豆大的汗珠,表情也变得更加颓废:“我说实话。您行行好。您问什么,我说什么还不行,别扎了!”
李端白看向我,道:“你问。”
我捏着拳头走近他,盯着那双瞳孔都因为惊惧而缩小的眼睛:“圆通在哪儿?”
叶寒喘息道:“就在这里,他应该没出这楼。但具体在哪个房间我也不清楚。”
我看了看李端白,又继续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叶寒泫然欲泣:“就是俱乐部,我从别人手里买的。”
我往后一撤,叫道:“扎他!”
李端白又弹了根牙签在手,正要下手时,那叶寒尖声叫唤起来:“别别别!我说!这地方是我的一个远亲兄弟叶传恩建的,据说建时请了一个高人用了什么五鬼搬运的邪法,来过这里的人都得破财遭灾,生意才能好。那段时间他还给本家的人承建了不少别墅。”
“清楚了,”我说,“只要一沾上叶传恩,他背后的那位总跑不了。谁让你找圆通的?”
叶寒苦笑了:“就是他。”
我冷笑一声:“圆通到底什么时候进这里的,什么时候失踪的?”
叶寒道:“这我没说谎,就是腊月二十七。”
我瞪着他,恨不得瞪出血来:“圆通的背包怎么回事?谁让你来找我的?”
叶寒像是被蜇了一般,脸色更可怕了,道:“他进去时确实背着包,后来,那包就像长了腿一样出现在吧台,前一刻根本就没有的!叶传恩说——”他像是累坏了,闭了下眼才道:“圆通离死不远了,说我要是不想摊上人命案,就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不是从什么背包里的名片上找的,是他给我的。”
这时候,一个相当诡异滑稽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是——下午五点整!不怕不怕啦——”我骤然抬头,发现雅座正上方一处小门样的出口打开,弹出一个狰狞的木偶的脑袋,报完时之后又缩了回去,出口也闭合了。
叶寒有点不安:“那是个报时的玩意儿,四点了,我还得回家,不如咱们今天就这么算了,先回去商量商量怎样?”
李端白微微冷笑:“不见着圆通,你别想出这个门。”
叶寒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猛地挣脱了李端白,天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但是江疯子早就守在那里,他跑了没几步,就拐了个弯儿,要扒窗户,这楼里的窗户捡的像教堂,不仅高窄,而且很难打开,他试了试,没能成功,便绝望的坐在了地上捂着被扎伤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江疯子和李端白冷冷的看着他,谁都没往前走一步。
叶寒号了一阵,突然坐起来,顶着一脸鼻涕和眼泪,笑得像个疯子:“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说完抱着双肩坐下去,像一只通电的死青蛙一样大抖起来。
气氛越来越诡异,我不禁上前问道:“什么时间到了?”
叶寒似乎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睁的溜圆:“时间到了,地方变了,这里不是什么俱乐部,而是地狱!”说着打起哈欠来,浑身抽搐。
我看他的样子,倒像是犯了毒瘾。此时,照在墙壁上的最后一丝阳光开始褪色,与此同时,我感觉周围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角落里窃笑着钻出来,看不见,听不到,却能感觉到。叶寒歪在了一边,身体都蹭在地上,然后四脚并用的飞快爬向了周围的螺旋式木梯,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只听见一连串的咚咚声。
我抓不住他,回头看李江二人,并没有要抓他的意思。江疯子看向我,嘻嘻笑道:“好戏要上演了,查理王,把家伙都拿出来,不过用的时候要小心点,看清了在开枪。”
我哪里还用得着他吩咐,早把轻型冲锋枪端在手里,往两边看了看,这里的楼梯左右各有一个,盘旋着往上,不知该从哪里搜起:“从哪儿?和尚等着呢。”
李端白闭了下眼,口中突然说道:“‘看是看见,却不晓得’。”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