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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疯子本来舒舒服服的靠在墙上,此时居然一下子蜷坐起来,道:“查理王说的也有理。这些人害的病,并不像是卟啉症。卟啉症不会使人变得比以前厉害。无论是病毒还是细菌,反正是传染病。”
“为了筛选。”我说。
江疯子点头,道:“中世纪时肆虐欧洲的黑死病是,明末那场也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瘟疫,总会带来相同的结果,就是让一部分人死去,留下一部分能对抗这些瘟疫的人,所以同样的瘟疫不会老重复发生,shepherd会变着花样来。”他这番正经话说得让我不由的刮目相看。
这时候,段青方和文仳离敲门进来。自从段青方对我偷偷摸摸干了这么一出之后,出于心虚,果然不再来缠磨着和我说话,就是目光相遇,她也会把头转过去,显得非常尴尬。我只能装作我那时迷糊,一无所知。但实际上,我一直就想找机会挑明,机会却一直没有再来。
文仳离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我们之间的鬼祟,大方坐下,掏出一包蜜饯与我们分吃。我不吃蜜饯,却道:“从哪里买来的?”
文仳离道:“坐车去市内买的。”
我道:“居然能出去?江——”江疯子不等我说,干脆捞起外套穿上,道:“哥们收拾收拾,去逛夜市。可惜你那车还在采日玛。”
于是五个人和文太心的手下打了个招呼,走了几里地叫了辆车,便颠簸着到了市内,一路上居然无人阻拦。但一到市内,便四分五裂,江疯子居然扯着李和尚往偏里走了,只剩下我陪着两个女的,市内无处可逛,文仳离却说了一个去处,让车往郊外开。
敦煌我去过,但没去过附近的道观,文仳离正是带着我们去了石窟下边的一个。而一进那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几乎将我击倒,此时太阳刚落山,夕阳古刹,分外苍凉。但文仳离却对这里熟悉,放着我们在堂里,去边上的厢房里敲敲,道:“小都,我回来了。”
我侧身看去,只见那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来一个半大孩子青肿的丑脸,果然正是上次跟着文仳离诈刘一眼的小赶尸匠,竟不知何时居然先于我们到了此处。一想到文仳离的身份,我就觉得万般诡秘灵异扑面而来,干脆踱到她身边道:“这是什么地方?”
文仳离慢慢转身,冲我一笑,道:“我跟你提起过,我家世代道士,前几辈全在这里当住持的,后来我那个老姑奶奶去了之后,便交给湖北来的王道士。合家去了湖南,后王道士事发,先祖得知,便觉愧对祖宗,再也没回来过,直到我父亲那一辈十年前来过这里,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管理权。平常是我父亲的徒弟管事,到了秋天,我和小都也会回来。小都是我弟弟。”
我往门内望去,那个孩子已经缩回阴影里去。只留一点头顶,被窗户上透过来的红色阳光照射,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只觉得阴森。我望向文仳离,道:“你说的王道士,是不是那个把敦煌藏经洞里的壁画和经书卖给洋人的王圆箓?”
文仳离点点头道:“是的。不提也罢。”我再次望向屋内,却被惊得一跳,原来那个小都已经不出声的站在门口,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想起上次与他打交道的不愉快,正要开口,那孩子却发话道:“我等你很久了,进来吧。”
我更加惊讶,望向文仳离,文仳离却点头道:“我弟弟小都不太爱和人打交道,你是头一个,请进。”
我本来不想搭理小都,但转念又想道,虽然这孩子行为诡异,但不过是个孩子,他要和我说话,我没理由拒绝。便推门进去。只见室内摆设非常古朴,甚至于简陋,墙上粉刷的马虎,且已经开裂,靠墙便是一炕,炕上有桌,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这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和绝望。
此时小都已经盘上炕,倒了一杯茶,往我这边一推,大模大样的说了声:“请坐。”那语态全然不似孩子,倒像个老人。我对面坐了,道:“你好,我们见过面的。你说你在等我,到底有什么事?”
小都的肿眼泡眯缝到了一起,良久才道:“查理王,好久不见了。”
我惊得一跳,与此同时,突然想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他妈不是那个妖怪兄查理王最后困顿自杀的屋子吗!而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知道这么多?我抬眼看向文仳离,只见她却轻轻阖门,居然出去了,只留给我一张睫毛低垂的僵脸。
我不能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失态,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便道:“你认识查理王?”
小都的丑脸慢慢拧出一个怪笑,道:“是的,而且我还和查理王打过不少交道。”
我也笑道:“查理王是清末的人,你不过十来岁,我不过二十七岁,你说你认得查理王,还叫我查理王。小都,骗人可不好玩。”
小都慢慢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查理王。你相信轮回吗?”
果然人小鬼大,我想,便道:“不信,人死如灯灭。没有什么轮回。”
小都点点头,道:“你可以不相信佛经上的轮回,但是我要告诉你,轮回其实就是记忆移植,把一个人前世的记忆移植进另外一个人的脑子里,并用某种方法,让他相信他的前世就是那个人,而记忆移植是很容易的,如果找对了人的话。”
我道:“信息素吗?”
小都点点头,道:“你们叫信息素,可我们叫皛,比如查理王的皛,只能由特定的人来接受,那个人就是你。所以你的前世是查理王。当然,即使你接受了查理王的前世,也不会认为你就是查理王,因为还缺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会让你认为你就是查理王,但你也不会丢失你现在的身份认知。”
我问:“什么东西?”
小都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我们叫那东西返魂香。”
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转,猛然发现这个人在试探着给我设套,而我应该跳出圈来,便道:“我对返魂香和查理王之类的不感兴趣。那么,你的前世是谁?”
小都诡秘的笑道:“小都,就是一百四十年前这里的女观主的幼弟。那时我见你的时候,和我现在这副身体的生理年龄一样大。由于这种行为逆天,所以我就得付出代价,脸被毁成了这副模样,而且活不过三十岁。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对返魂香产生了不耐受反应,所以身体受到了损害。仳离说是我一奶同胞的姐姐,其实在伦理上,她该叫我曾爷爷。我不想看着她也走我姐姐的老路。”
“哦。”我不想在理这神神叨叨的小孩子,已经两腿下炕,站起来道:“小都,谢谢你请我喝茶,不过我今天没什么精神,不然一定带你去玩游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先出去一下。”说着便要出去。
那小都的声音在背后幽幽的响起,叹道:“可惜啊,查理王和李端白当年欠我姐姐的债就没人还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站住转头道:“你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查理王已经拿枪把自己崩了,李端白还在,要不我带你找他,不过你得掂量着,他脾气没我好。”
小都嘿嘿的笑出声,道:“查理王,你听好了,我姐姐是被李端白和你害死的,这我死也不能忘。你和李端白在这间屋子里干的勾当,别以为我姐和我没看见。欠下的总要还。”
我一听勾当二字,不禁怒从心头起,道:“什么勾当?”
小都闭嘴,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的神情来,但随之又转化成凄凉:“查理王,我不是为了翻旧账,而是为了相似的事情永远不要再发生。”
这话似乎在哪儿听到过,我眯着眼又折回来坐下,始终没动小都给我倒的那杯茶。道:“你希望我帮你?”
小都点点头,道:“查理王,这是你能赎罪的唯一方式。”
我已经被这孩子的鬼话绕的失去耐心,不禁道:“小都,我不是查理王,别老查理王查理王的叫我。不管查理王非礼了你姐姐,还是拿弹弓打烂了你家玻璃,还是搅黄了你姐姐和李端白的好姻缘,都和我没个毛的关系。你要真想让我帮你,就把事情好好说一说,不然我也没辙。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重演?仳离已经和我说过,你姐姐是自己抑郁而终。李端白的人品我信得过,查理王是他的朋友,为了不连累别人得病能崩掉自己,自然不是坏人,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就这样了。”说完,便开门出去,不想再回头多看一眼。
在门关闭那一瞬间,我听见小都在背后幽幽的叹了一句:“一模一样的事情,还是要发生。”
我心乱如麻,便赶紧去了堂屋,一进门就看见文仳离正拉着段青方坐在八仙桌边,看一个檀木首饰盒,我大致瞟了一眼,里面果真有些好物,——拇指大的祖母绿和猫儿眼,还有些做工极其精致的簪子和镯子,只是不知真假。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