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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一看,不禁百感交集。原来竟是王华,只见他穿着一身滑雪服,一张老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得在脸颊上投下阴影。但我没忘了,之前李端白和江疯子被坑进神域,我被半挟持半哄骗的软禁在神禁,全是这老头子和文太心暗中操持,便冷声道:“王老师,你怎么不去云南找我?”
王华愣在那儿没说话。
佟静一双鹰眼逐个扫过众人,从文仳离段青方到江疯子李和尚,最终把目光落在江疯子身上。还没等他把手伸进衣服里,江疯子就一把将我揪倒,一只冷冰冰的刀锋就落在了我脖子上,只见江疯子抬起下巴冷笑道:“别动!说你呢,那个刀削脸!再动我就宰了这厮。”
佟静的手伸了一半,将在那里。我心道:我很好用,对着王华之流可以当人质。这一招果然奏效,王华抬手止住佟静,道:“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谈谈,那个江...先生,我们不会动粗,只要你和我们合作?”
“屁!”江疯子啐了一口,道:“合作个毛,早干啥去了?那时候在开元,你们是想把我和李老道置于死地的吧?少废话,赶紧让开,不然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戳个对穿,看看是刀削脸的枪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我不自觉的扭动,抗议了一下,因为他说我是王华的儿子。那刀猛地一动,立刻就戳进了我的皮肉,顿时一道刺痛,一串血滴答下来,弄脏了我的领口。我有点发懵,这家伙居然来真的!不由眉头紧皱,王华脸色刷白,道:“听你的,别动他。”
江疯子一手拿刀抵着我,一手把我掐起来,再冲文仳离他们使了个眼色,那三个人立刻会意,掂着箱包就冲出门去,衣服都顾不得穿好,片刻之后,我听见鬼车的发动引擎盖儿响。
江疯子遂勒着我一步步后退,我上边被制住,两腿倒着走,和江疯子两人就像一对连体婴。我们出门,佟静王华还有刘一眼黄八扯也跟了出来,直到退到车上。
等车门一关,我们就飞驰了出去。从后窗看去,佟静他们站在旅店门口,居然没开枪打车。也许他们会通知军方设置路障,我想我们不能上公路,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过方才那一出,真让我有点被劫持做人质的感觉。江疯子渐渐放松,看着我脖子上的伤口有点愧疚,道:“对不住了查理王,不演的真实点,怕蒙不过王老狐狸和那个刀削脸,不过你放心,你那刀口离动脉老远呢,明天就结痂了。老子杀过猪,对于肌肉纹理清楚的很。”
我苦笑不得,不过此时在草原上盲目乱开也不是长久之计,但又不能回县城。说话间,我们就到了原先尕藏才旦放牧的那片水草丰美之地。正要停下来商量对策,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后边传来,接着一个人叫道:“文小姐!”
我往后一看,居然是尕藏才旦。早晨还在卫生所,现在就已然活蹦乱跳,可见藏族同胞身体素质就是比我们好好。尕藏才旦把马拉近,扑到车前拍拍窗,一脸喜气洋洋道:“我说你们去哪里了,我整个县城都在打听。忽然看见了你这车,就追过来,边喊边追,可你们就是不停车,把我的马都跑坏了,你们这大半夜要去哪儿?”
我们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正支吾间,尕藏才旦却借着车灯光瞧见了我脖子上的伤口,惊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江疯子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道:“尕兄弟,我们被人追杀了。”
尕藏才旦顿时如临大敌,道:“他们在哪里?要不要我去叫人来?”
江疯子叹道:“不要,玛曲县太偏了,那些人啊,你们整个县城的人都没有一个惹得起!尕兄弟,我们可要逃亡了,就此再见。”
尕藏才旦眼睛瞪得溜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一把将手探入车窗,拉住他道:“别怕,你们是我的恩人,我会帮你。不过今晚有暴风雪,你们不能在草原上乱转,会被冻死的!还是跟我回家避一避吧。”
我道:“回县城?不行,追我们的人就在县城!”
尕藏才旦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表,道:“现在是十点钟,暴风雪两点钟过来,我知道这里往南十多千米处有个一寺庙,我的两个弟弟就在庙里出家,现在去就能来得及,明天你们可以继续往南开,去我阿爸家,走吧!”
我们一想,也是个办法,便让尕藏才旦引路,我们跟着开,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到,此时天色阴沉,天空中布满暗红色的积云,果然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尕藏才旦入庙,先去指挥我们把车停在寺庙中央的沙地上,然后引着我们去敲左手边一个门,像值夜的喇嘛谎称我们是迷路的驴友,在这里避一夜,明天就走。喇嘛没多说话,给开了一处净室,还生了炭火,请一干人等全都进去了。
奔波了半夜,我们才心神初定。尕藏才旦还叫弟弟送了一壶酥油茶给我们暖身体,我想起另外一个被救的藏人,道:“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尕藏才旦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那天一时激动,就自己进去了。我早晨九点钟就醒来,医生说我是低血糖,你们垫付了医药费,我就走了。”
我一听有点急眼了,这混小子怎么没提另外一个藏人呢,就算不是他爷爷,也同是天涯沦落人,该问一句吧。李和尚也道:“尕兄弟,我们除你之外还从那鬼村子里救出一个藏族人呢,长的和你很像,弄不好是你爷爷,怎么?你没看见他就自己走了?”
尕藏才旦大惊,随即疑惑了:“奇怪,我怎么没见到这么个人?难道是先我之前走掉了?那可就糟糕了,我爷爷来自于四十年前,现在走到大街上,肯定会被人当作疯子的。不行,我得赶紧去打听打听,失陪啦。”
眼看尕藏才旦着急,文仳离安慰道:“不要急,也可能不是你爷爷,而是误入其中的其他藏民,你爷爷有特征吗?”
尕藏才旦道:“我的普莫,我听我阿爸说,爷爷失踪时穿一件新羊皮袄子,外边的衬布是新染得枣红色,头发挺长,身体挺壮。带一串珊瑚珠,拴着一条骨牌。他和我阿爸挺像,我和阿爸也挺像,所以我和爷爷也应该很像。”
我心道完了,特征全一一对上了。其他人也低头不语,尕藏才旦瞧出来,越发着急,一刻也呆不下去,便招来两个弟弟好好交代,自己便要往外走,文仳离拉住他道:“夜里有暴风雪,你要去哪?”尕藏才旦急道:“正因为有暴风雪,我才得赶紧找到爷爷!”遂急忙的跑走了。
长夜漫漫。我们却相对无眠,亡命天涯大致就是这样,不知道路在何方。江疯子躺在铺上,看着文仳离和李和尚道:“等处理完了金沙子,你们两位就可以和我们这仨通缉犯分道扬镳了。别担心王老狐狸和刀削脸,他们没工夫找你们。”
李和尚拍了他一把,大笑道:“疯子,你说什么呢?这茬事没完,我不是外人,跟着你们一路走到黑就算了,明天叫尕兄弟把文仙姑安全送出去就好了。”
文仳离却道:“我也不走...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有生意可做。”话虽如此,人却唯唯诺诺的。
江疯子看了她一眼,哼笑道:“文仙姑还装呢。你跟着我们会把底裤都赔完,还做什么生意啊?老实说,你是不是相中李端白了?”
文仳离楞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便慨然道:“是!是又怎么样?莫非他已经结婚了?”
江疯子摇头叹道:“唉,仙姑啊,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他了?我劝你别肖想,真的。他一把子年纪,怎么会独身呢?”
我一听也很好奇:“李端白结婚了?小方的娘?”
江疯子笑了一声,道:“不是,是有婚约,我也是听他说的。那时候是万历年间,咳,什么时候都有文仙姑这样的小娘子看上他,托着丫头往我们营里送果子送衣服还送绣帕肚兜,可是他全都拒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现在往上扑,一样会被拒。”
文仙姑表情古怪:“什么万历年间?”
我赶紧打岔:“文妹妹,他精神不正常,别听他胡编了,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李和尚已经打起酣,段青方也睡着了。
就这样到了黎明,我们都睡去。在清晨时分,一个人却拍门要进来,我和江疯子顿时清醒,对视一眼,叫道:“是谁?”
回答我们的似乎是藏语,又似乎不太像,反正听不懂,紧接着又是一串指甲挠门的怪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现在这节骨眼儿上,我们不敢贸然开门,便和江疯子悄悄下地,从门缝里往外看。
此时天色还暗着,但寺庙的走廊里有灯。借着灯光,我们看见一个藏族人爬在门口,一身簇新的枣红色的藏袍,挂着一串珊瑚珠,头发编成了辫子盘在头上,脸上虽然神情古怪,但却和尕藏才旦长的很像。
“他爷爷?!”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