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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眼睁睁的看他推门出去,心跳飙至一百八,心里冒出了几个头绪,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念江疯子李和尚快回来。
然而,这两个鬼孙行踪飘忽不定,晚上都不一定回来过夜。我想了想,便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巨长的号码。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站在敦煌市区街头,随手买了一串羊肉,边啃边等,此时正是下午下班时间,街上人流涌动。正着急时,一个人从后边拍了我一下,我转过头,道了声:“佟上尉,好久不见了。”
佟静穿着夹克,带着口罩,眯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便扯着我进了一家羊肉火锅店,那里已经有个略微佝偻的身影,将胳膊肘支在桌上等。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他对面,叫了一声王老师,声音还未落,王华突然暴起,一巴掌就糊在了我脸上,顿时我两耳嗡嗡,嘴唇也破了,头脑一热,便要丢开佟静往外走。
王华却道:“你站住,李端白——”
我心里一凉,顿时又折了回来,忍住眼里不断往上冒的酸水,道:“他怎么了?”
佟静却一把掐住我,把我往座位里面一推,也坐下了。却不看我,道:“李端白,失踪了。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已经死亡。”
我如坠如冰窟,顿时僵的弯不下去手。好不容易掏出烟来,哆嗦了一阵子,却终究没有点上,道:“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谁能杀得了他?”
“你也应该知道回来的那位李端白究竟是谁。据我的线人的可靠消息,他们在出巴颜喀拉的那个山洞时,李端白并不在最后,还有四五个人,他们堵了出口,往里加了一种新式化学武器,气态,但腐蚀性极强,可以瞬间把人液化掉。最终他们炸毁了出口,整个峡谷都变了样,李端白和那四五个人都没有出得来。就是这样。”
我定了定神,道:“也不一定就是死。那里错综复杂,随便往哪个旮旯里一扎,也就能逃得过去——”
“错,”佟静粗声道,“这帮孙贼,走得全是断后棋,他们边推进,边就把后路毁坏掉,等到李端白他们撤出时,已经无任何后路可退。”
我闭上眼睛,突然觉得非常累。只听见王华对佟静道:“江玉阳他们联系上没有?我们先和阳明去宾馆里,见个熟人,阳明,刚才是老师不好。但是某些事情,你确实让我很恼火......”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对佟静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端白身上有未来之眼,他可以瞬间挪移到其他的神域去,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我是不会相信的。”
佟静此时才摘下口罩来,我发现他被口罩罩住的脸部通红而且蜕皮,有些地方还起了泡。佟静耸了耸肩膀,道:“我刚从那里回来。你看看这个,”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物,摊于桌上,似乎是某种纺织物的残片。
“李端白的衣服,芬兰牌子,没融化。你总认得起这件衣服吧。”
我咽了口唾沫,用二指将那布料拈起来,发觉那是两块布料拼接起来的,雪白和藏青,中间隔了一道鲜红色的边,缀有一颗贝壳扣,似乎很像是李端白的衣物。而那布料已经被某些污物染透,被浆的硬梆梆的。
如果按佟静的话说,这些污物应该来自于李端白被液化的皮肉。我抓起布料凑到鼻子上嗅了一下,有一点檀香味,便道:“这说明不了什么。你们可以买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用铬酸融化一些肉,造一个假。据我所知,没有哪种腐蚀性的气体可以连骨头也化去的,竟然没有融化同是碳酸钙的贝壳扣,所以李端白的尸骨在哪里?”
佟静没搭腔,反而冲王华笑了笑:“王教授,你儿子真精,精的都成大傻逼了。我们为什么非要骗他李端白死了?难道就为了把他从文太心那里争取过来,这用得着吗?只要我们继续给李端白提供药,优待姓江的那帮人,你儿子就会过来的。——我们用得着骗你吗?再说,你给我们打电话是干什么的?不也是发现回来的那个不是李端白吗?既然李端白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如果不是shepherd害他,为什么会变一个李端白模样的人诳你们?”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之所以发现回来的那位不是李端白,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即使冲了淋浴,依然不会改变。而回来的这位在浴室里,除了衣物上有檀香味之外,他本人身上并没有。李端白身上那股味儿不是一两年就能熏出来的,也不是一两次澡就能冲下去的,虽然哪种香味非常老气,并不太好闻。其次,他说话间的散漫气度和李端白有些差别,对我的话并不重视,这就是我认为他不是李端白的原因。
正如佟静所言,shepherd一伙之所以派人装成李端白,就是因为真正的李端白极有可能被他们下手害了,——“如果shepherd要害他,不会给他留生路,他身上不会有未来之眼。即使有,也可能来不及用。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四五个人和他陪葬的原因。那四五个人全是shepherd公司的人,甚至其中一个是文太心的手下,当时他们和李端白一起全在道里,甚至还在李端白身后。没人会想到shepherd会让人下这一手。”佟静继续幽幽的说道。
对于这些说辞,正好和我想的一样,在逻辑上并无破绽,只能坐实李端白被shepherd所害,但并不能证明他已经死亡。shepherd其人,在漫长的历史中已经和李端白交手无数次,知道李端白的长处和弱点。也许正是巴颜喀拉那个峡谷里的特殊环境,使得他的杀人武器得以施展。但无论如何,我不认为李端白会死,除非见到他的尸骨。
此时外边太阳又要西斜,我摇晃着站起来,却弯腰去拿那一块脏污的布料,佟静一下就抓到手里,道:“既然你不相信,也就别带走了。这可是我们冒着极大的危险从现场取走的。刚走那里就塌了。”
我并不松手,却又坐下,道:“现场如何?”
佟静道:“不如何。当时我们监视到shepherd的人刚走,去扒开封口的时候,里面的腐蚀性气体没有反应完,我们的两个战士,一个被化掉了鼻子,一个失明。我们只好空调抽风机,把里面的气体换完,才敢扒开进入,当时已经不抱任何人生还的希望。骨头确实还剩些一下,不过你可以想想一下,那些气体直接作用于人暴露的面部和头部,腐蚀人的呼吸道,而后是肺部,使人在很短时间内痛苦的窒息死亡。所以我们看见的只是一些衣物,一些未化完躯体。那些气体无孔不入,防寒服有透气。看着衣服是鼓鼓囊囊得,但一掀开马上就散了架,四处流淌。李端白得这套衣裤碎片还有衣裤内的遗体,和其他几人的衣物混叠在一起,全在坑道前段,我们本来要分离运出,可惜山体滑坡,只能匆忙取出了这些衣物残片。要不是我们监控到李端白的衣物和别人穿的的不一样,真不知那个是李端白呢。”
我越听越沉重,因为佟静的话,从动机到逻辑,再到细节全部无懈可击。但我不能相信李端白就这样死掉。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攥着那片衣料不肯松手,佟静见我坚持,也就松开了,道:“好吧,你回去好好研究,爱信不信。不过我有一点要说明,即使李端白的反应比世界上的任何人类都快万倍,用了身上带的未来之眼。只要他吸入或接触一点那种气体,他的面部和呼吸道都会受到极大的损伤,”佟静皱了眉头叹了口气,“李端白是老江湖,也许会立即判断出那是毒气,马上屏住呼吸,但总不能立刻把脸也藏起来,所以他的脸多半是融化溃烂,毁了容甚至失明。我们现在正在分析这种罕见毒气的化学成分,现在没有特效药物能够治疗这种毒气造成的损伤。也许他会大难不死,但你下次见到他,也许就认不出来了。”
我抓着那块布片,心都揪成了一个儿。王华站起来,道:“阳明,不要回那里了,我怕你兜不住事情,跟他们恼起来,你不是对手。”
我出了口气,点点头,道:“段青方,还有...一个女的在那里,如果她们认不出来还好,如果认得出来——”那个粗制滥造的李端白,我不觉得段青方认不出来,但文仳离就不好说了。
这时候,佟静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晒伤的脸上似乎有些嘲笑之意:“那个疯子找到了?现在去领人?好嘞好嘞,嗯嗯。”就挂了。
王华拉住了我,道:“你不要回去。佟静应该找到了江玉阳他们,让江玉阳把两个女孩子接出来吧。你和我去宾馆,开阳也在那里。”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