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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墨菲法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咱们也有句老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空调确实没坏,但室内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了。
那些蝉一样的虫子似乎被暖风吹得簌簌而动,越发灵活。它们不满足于在排风口聚集着,而是三五只一群的冲下试探着飞过来,我们如临大敌,一经发现有掉落的,马上踩死拍死,但及至后来,虫子越飞越多,叔爷便从包里掏出一些硫磺粉来让我们扑在裸露部位,又戴上帽子,扎紧袖口和裤腿,但虫子越飞越多,杀不胜杀,小那和我拖了茶几站在上面,试图将通风口拿胶带粘住,但一触到排风口,就会有虫子顺着我们的脖子往衣服里面爬,弄得我们手忙脚乱。而此时下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地下全是跺成肉酱的虫子,腥臭味呛得我们一阵一阵的发晕。
不知道何时,空调已经停了。大概是室温已经达到了最高限度,无法再进行加热。我们包裹得严严实实满屋乱蹿,浑身汗流浃背,虫子却一个劲儿的往屋里涌来,每个屋的地面墙壁乃至家具上都爬的满满当当,好像着了魔一般,照这样下去,我们终会被虫子群所淹没。
就在这时,窗户似乎被人拍了一下,大家都发了愣,紧接着又是一下,力道比较轻。要想刚才那副撞门的势头,玻璃早就给撞碎了。
我拍掉几只爬到胸口的虫子,一个箭步跨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只见那窗台上,果然贴着一副干瘦身躯,顿时大骇。不由我发愣,那东西见光,扬手将一个匕首一样的东西刺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玻璃粉碎,我脑子里随之一炸,抬手将剑刺了过去,一下就把那东西戳飞了。没几秒便传来一声闷响,当是那邪物摔到了地上。
我们以为这就是刚才那位撞门的女怪,于是此刻心下稍定。凌晨室外的寒风一起灌入,我身上的虫子呼啦一声全飞到了身后,不仅如此,室内的虫子也全部涌向了角落,其余五人被虫子搞得心烦意乱,此时全都跑到窗户根,我见状索性把窗户打开,让冷风灌入。只见寒冷过处,那些张牙舞爪的虫子都偃旗息鼓,一个个木僵起来,缩成一团不动了。
我们几人在寒风里站了一刻来钟,全都打起喷嚏。眼见着满地虫尸,腥臭扑鼻,这屋里已经不能再呆,只好开门出去,另找一个房间才好。
于是小那作为前驱,虽然打着连串的喷嚏,却去开那房门,就在房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我看见小那身后的叔爷飞扑了过去,把小那往旁百年一拨拉,门就被撞开了,一团黑紫烟气笼罩的人形冲了进来,直直的与叔爷撞了个满怀。
此时,我心脏骤缩,眼睁睁的看着叔爷被那东西撞倒扑地。而事情太过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连我都被窗户上那个赝品给蒙了,这邪物狡诈如此,便是我没有料到的。
等到下一刻,我的身体先于大脑活动了,一把挥起那把斩过童煞却一直沉默的古剑,几乎是挟着道劲风,望着那团黑紫色气息里的人形便劈,那人形往边上一闪,却不提防背后一团火已经袭来,火星直接冲散了表面的黑紫瘴气,露了一点真容,那是一片白色的衣衫,缎面依稀有些闪光,果然是个女子。
而狼火过后,那黑紫气息又将邪物罩住,看似毫无损伤,那邪物却无一丝大动,而是慢慢转向刚才在背后出手的小唐,似乎在静静的盯着他看。
此时,我干脆将剑一丢,把邪物丢给小唐和文仳离,一个箭步越过邪物,扑到了叔爷旁边,只见叔爷双目紧闭,面色蜡黄,牙关紧咬,好像是中了毒。我脑子乱成一团,拽起叔爷搀至通风处,叔爷气若游丝:“腰里......”
我往他腰里摸,硬硬的硌手,还是那个治跌打损伤的小瓷瓶,遂撬开口,叔爷接过来喝了。说来奇怪,那东西一下肚去,脸色顿时好转,但我只想其一个词来——饮鸩止渴。
再抬头时,只听得唰唰几声风响,文仳离已经放出锁链,把那邪物锁住,用力拉时,那邪物却不动,而是嘶嘶的喘着气,似乎还在盯着小唐,终于,一声尖利沙哑的话响起来:“...李端白?”
小唐笑了笑,却明显还在端着,只见他忽然身形一晃,往旁边一抢,就地一滚,摸着我丢的那把剑,顺手斜扫,正削进那邪物身躯,那邪物瞬间大抖,周身的黑紫色雾气就像煮开了似的沸腾起来,一丝一缕的往旁边窜去,而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白缎子衣料就像被火舌舔到的薄纸,瞬间风化成一道黑灰。
与此同时那东西猛然挣断了锁链砰的撞出门外,尖啸着逃去了。此时刚过鸡叫时分,长夜的末尾,黎明前的黑暗,我们个个身心俱疲,还平添了一个伤员。此时叔爷被我和小那搀着,走至另一间房中躺下休息。
叶传恩问候几声,掏出西洋参含片之类的让叔爷服下。文仳离在旁边递茶递水,忙个不住。过了一阵,我号了号脉,发现他脉息已经趋于正常,遂松了口气。大家疲累之极,干脆就地打起盹来。再睁眼时,已经天明,我爬起来,发现叔爷居然醒了,居然在收拾行装,将他的几样东西塞进我的背包里。
我发现他的精神好的有些异常,不仅双眼明亮,而且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都透出一种不太自然的红光,就像蜡烛烧尽之前的那一阵,火焰总是特别旺。不仅担心起来,道:“爷,我来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叔爷笑了笑,精神很亢奋:“我好得很。”
叶传恩他们也看了过来。小唐道:“王老先生,您现在的打算是——”
叔爷将包袱递给我,道:“我们现在就循着昨天那东西的踪迹进山探穴。”
叶传恩发话了:“这事情确实要做。不过您受了点伤,不如歇着,跑腿的活还是我们年轻人去最好。”
叔爷笑了一声:“叶老板明知循那东西的踪迹只能靠我,还假客气干什么?走吧。今天不除了那东西,晚上它还会出来作怪的。”
于是在清晨六点时,我们从宾馆出发了。在熹微的晨光里,叔爷点燃了一柱线香,此时天晴无风,线香的烟雾似乎会找路一般,弯弯曲曲的向前飘着。如果有微风,叔爷便掐灭不动,等到无风,再继续前进。
这一幕似乎在一百多年前发生过,我暗想。那香的成分我不甚了解,但跟着叔爷总是没错,就这样在山间走出三四里地后,我们来到一个陡坡,我瞥见叔爷手里的线香,不禁暗暗称奇,只见那烟突然加粗,就像一条坠了重物的线绳子那样直直的往陡坡下边飘去,连弯儿都不带打的。
我们相视一眼,心里打起鼓来。小心的下了陡坡,果然,那陡坡的草窠子里倒着一些石像生,石像生多见于神道左右,此处按说来并不该有墓,而多走几步,我们就发现草窠里果然有一个四平米见方的大深洞,洞边杂草又被压倒践踏的痕迹。
深洞漆黑向下,与地面微呈三十度角,不可见底。小唐大头,文仳离跟进,我第三,叶传恩和叔爷小那殿后,鱼贯而入。与我想象的不同,洞内并无异味,大概是通风良好的缘故。
但脚下的地道的规则和四壁的规整形状,告诉我这绝非是年深日久自行塌陷出来的地洞,也非狐狸獾鼬之类的动物可以打出来的,而是人用机械所谓。这个人,估计就是王华他们。
这段路,他们应该已经探过了。不知道他们当时遭遇了什么。我小声对叔爷道:“那邪物白天会出来吗?”
叔爷道:“它只是怕见阳光而已,越往地下,那东西就越强。”
我说:“早知如此,带个充电日光灯下去就行。”
叔爷咄了一声,让我闭嘴。我看见小唐顿住,突然矮下了身子,似乎在往地下看。果不其然,这段人工打出来的地道已经到头,而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洞内可见砖石和砖缝里的灰白色膏泥。
我探头进去,不要手电光,我也可以看清大致轮廓。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阴风缓缓飘过我的脖颈,里面似乎有些尖利古怪的窃笑和哀哭声,我猛然一摇头,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再定睛看时,不过就是砖石墓道,铺设的很整齐,略微有些土石,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东西。
叶传恩也围了上来,道:“大家拿好对讲机,商量一下谁下去,谁守在上方。”
我心道,说这话的人应该不会下去了,叶传恩本来就是东家,我和叔爷都是他雇的,小唐小那都是他的手下,自从我们进山,叶佑就没再跟进来,而是与另外一个伙计留在昌平的宾馆里。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