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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狼对视着,双方都按兵不动。但我能察觉到,这些狼似乎对我并不感兴趣,它们一边用眼睛漫不经心的瞟着我,一边望空翕动着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东西。
油箱很快就加满了。我一最快的速度拔出枪来,一面收拾,一面警戒着退回车上。就要关车门时,不提防哧溜一声,一个细长的小东西居然在关门的那一瞬间钻入了车内,沿着前排座椅攀附而上,居然几下就跳到了云巴音的脖子上。
这一连串的速度太快,我和病恹恹的梁庆鱼都没能反应过来,就看见云巴音庞大的身躯猛地拔起,砰的一声,脑袋就结结实实撞在了车顶,那声闷响听的我都替他疼。与此同时,那小东西滑到了他的胸前,张开一张满是利齿的尖嘴,冲着他的喉咙便咬了过来。
云巴音抬手去捉,谁知那小东西分外灵活,如蛇一般的从他手指缝里溜了过去,然后盘到他豹脖的侧边,又是狠狠一咬,小小的利齿都嵌进了肉里,遂贪婪的弓着身子吮吸起来。然而,云巴音这回并紧了手指,一下就捏住了它的脖子,狠命一揪,只听得皮肉撕裂的暗响,那小东西竟然被他从脖子上撕了下来,尖嘴里还叼着一块带血的皮肉,叽叽的叫唤起来。没等它叫上几声,随着云巴音手上加力,便是吱的一声尖啸,紫红的小舌头伸出,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二十几秒,却看得我头皮发麻。借着灯光,我看见那小东西就是一只黄鼠狼。而云巴音的脖子上血流如注,皮肉翻卷,依旧一声不吭。眼下,我和梁庆鱼只好翻出了碘伏硼酸水,让他把衣服除了清洗伤口。
等草草处理完毕,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继续上路。我心里疑窦丛生。黄鼠狼这类小型食肉动物,虽然虐杀个鸡兔老鼠不在话下,可从来没听说过它为了口吃食主动袭击人类。而且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有特定的袭击目标,而这个目标不是离车门口较近的我和梁庆鱼,而是云巴音。
我想起那些一度趴伏在车上的老鼠和草原鼠兔,还有车前的狼,莫非他们的目标也是云巴音吗?难道云巴音这条彪形大汉的身上藏了某种奇特的东西,诱使这些大大小小的动物都来追他?
车子开动了,目的地已经非常近我回过头,只见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而更可怖的是,我们身后的路上,竟然奔跑着一支奇异的队伍,领头的是三只狼,更多的是老鼠和鼠兔的大军,在简易公路上蹭蹭的跑动着,间或夹杂着几只细长的身影。
梁庆鱼也注意到了,但他并不太惊奇。只是笑了一声,比了个手势,我就把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十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建筑物,似乎是个两层楼,占地也不大,无窗,却只有一个紧闭的门。车子熄火停稳之后,梁庆鱼却说道:“二号,先停一下。”
我往后看着那只动物大军,只见它们此时都停了下来,红着双眼蹲伏在距车子十几米远处的地方,咻咻的喘着气。便道:“怎么办?”
梁庆鱼却笑了笑:“你是说那些狼和老鼠?没关系,它们不是冲你来的。”他的精神似乎已经恢复大半,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针织头套来,递给我道:“带上。”
我接过来,只见那头套上开着四个细口子,刚好把眼睛口鼻露出来,谁带上都得变成劫机的恐怖分子,一时诧异道:“你让我戴这玩意儿干嘛?”
梁庆鱼道:“藏脸啊。我听说你那一伙人都不同意你去。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保镖,带上这个,再换一身迷彩装,带上这幅隐形眼镜,谁也认不出来。”
我听他说的在理,便马上照办。等装束完毕,我们钻出车,回头一看,那群动物果然骚动着,开始三三两两往这边冲过来。
我掏出枪,却被梁庆鱼压住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往后退,云巴音就挡在了我们的前面,却不见他掏枪,也不见他挥刀。正疑惑间,有几只动物已经窜至他跟前,那头母狼就带头一个猛扑,那云巴音却跟魇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我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梁庆鱼的阻拦了,连瞄都不瞄,当头抬手就是一枪。
枪响了,母狼头部中枪,嗷的一声惨叫就如沉重的摔到了云巴音脚下,抽搐起来。畜生就是畜生,不能像人一样思考我到底有几颗子弹。眼下它们似乎被这声枪响镇住,都细细的喘着气,在原地狂躁的低鸣起来。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脑中蔓延开,狼群,枪声,和荒原,我似乎想起来了,那是查理王某年的惨痛记忆。而就在那一瞬间,以这个记忆为基点,查理王所经历的事情沿着时间轴飞速的回溯起来,一直和我梦里闪现的查理王早期的记忆相遇,融会贯通起来。
我不自觉的抬起手枪来看着,查理王,不,是我,当年似乎仗着近乎神奇的手感,瞄都不瞄就开枪,却回回都能命中。这是一种无以伦比的控制感,然而这不是我发愣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一种绵长而机械的声音传来,梁庆鱼拉了我一下,道:“走。”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建筑的门居然向两边划开了,一股暖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轻微的哨音。可云巴音却没有动,依旧直挺挺站在那里,而那些红着双眼的动物似乎都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梁庆鱼已经疾步向着滑开的门内走去。这几乎是我此生见过的最诡异的一幕。少言寡语的壮汉云巴音,像傻了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对着一群随时可能扑上来啖他血肉的畜生,而温和体弱的书生梁庆鱼,却对云巴音的异状和接下来的遭遇视若不见,轻轻松松转身向开着的门里走去。
我愣了一下,便端枪去拉云巴音:“哥们你魔怔了?走哇!”
云巴音慢慢转过头来,满脸映着草原清晨微红的霞光,表情依旧木然,但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了眼白,瞳仁周围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就像那些畜生一样。
我吃了一惊,这时候,梁庆鱼在我背后远远的说话了:“进不进?这门下回打开就是四个小时之后了。”
我看看云巴音,又回头看看表情诡异的梁庆鱼,干脆一咬牙,扯住云巴音的胳膊搭到我的脖子上,一弓身就像把他架起来往门口拖。然而,云巴音身高一米九左右,乃是一条虎体彪形的大汉,我拖着他,就像一只小蚂蚁拖着比自己大很多的玉米粒,只能一点一点往门口挪。
这期间,云巴音虽然死沉,好在还知道迈开步走,好不容易把他拖进门,门就闭合了。我把手伸到恐怖分子专用头套里面抓耳挠腮,转头对上梁庆鱼不阴不阳的一张脸,一股无明业火就烧了起来。我知道梁庆鱼这人怯弱,温和,可却不知道他视人命如草芥,便哼声道:“小看你啦。”
梁庆鱼反应很快,也笑道:“彼此彼此。”
我把枪揣好,打量着这个空间,只见它类似于筒子楼的结构,向左右延伸出两排相对的房间,此时静寂无声,幽暗无比。正对门口的是一部电梯,只通向地下。我不再管顾那个呆呆傻傻的云巴音,只是四处张望着,文太心和李甲那伙人呢?
梁庆鱼绕过我,走到电梯上按下了负六层,然后在电梯里对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保镖了,我会给你配枪和子弹。你可以见机行事,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说话。”
我已经对他刚才的行径抱有不满,便耍起无赖来:“你管的倒宽。老子说话你都要管?”
梁庆鱼笑了起来:“那行,你随便说。如果被他们听出来你是谁,把你立刻扔出去了别怪我。”
我遂咬牙不做声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六个小时的休息和进食之后,我手里有了一把短乌兹,腰里挂了一排子弹,跟在梁庆鱼身后作保驾护航状,尽量保持沉默。但实际上,我已经惊骇无比,这种惊骇已经不同于刚才,因为在这六个小时里,我接触到的“人”,除了梁庆鱼之外,全都奇特无比。我甚至不确定他们算不算人。他们的脸光滑平整,无眼白,正是我在神禁地下白色迷雾的幻觉中看到的那些怪人,甚至是李端白和江疯子在神域里的储备粮。
“那是‘代人’”,梁庆鱼低声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shepherd的私人军队。我一直很好奇shepherd是怎样给他们下命令的。”
我四顾无人,便低声道:“你见过shepherd吗?”
梁庆鱼摇摇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不过这次,应该可以见到了吧。”
我心道,这次绝对叫你大吃一惊。可是,文太心似乎也从来没和我们说过shepherd的具体长相,难道她也没见过真人吗?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