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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夜总会的人,果然报了警。这是我头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荷枪实弹,果然是应对持枪歹徒的架势。一束强光呼的从对面照过来,打在我眼里,一片闪白,登时瞎了。不过耳朵倒是灵敏的,只听对面的荷枪实弹喊话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我没武器可供放下,只好眯着眼举起手来。这时听见啪嗒一声,估计是佟静把枪扔了,接着又有人过来狠狠踢中了我的膝盖,不由得我不跪。等视力慢慢恢复时,已经有人把我揪翻上铐,脚不沾地的就往警车上架。
等我蹲稳,才发现佟静也被揪着塞了进来,不用看也知道他脸色有多可怕。可他并不解释,也不反抗,只是用带了银手镯子的两只手抱住他的小平头,便也蹲成一团。
等警车开动时,他把脸扭过来看我,对面的警察估计是个新手,看他有动作,顿时紧张起来:“干什么呢?老实点!”
佟静不去看他,低声对我说:“待会儿你少说话,全听我的,省得给人当神经病。”
小警察恼了:“干什么呢!还想串供?”说着就要打。
佟静抱着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北京军区三十八军直属的特种部队的上尉佟静,刚才是执行任务。证件身上没带,全放在开元夜总会对面那辆军车上。车里有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士。你们没接到通知说有人要来这里干事?怪了,现在的管理真是一团糟。”
小警察端枪瞪着他。旁边一个年岁稍大的警察沉声道:“先回局里去。证件到时候叫你的人送来。”
就这样一路押进了局子。这种地方遵纪守法的好良民一辈子也不见得进去一次。我本以为马上能提审,谁知警察们只是把我两个往一间拘留室里一推,便落了锁,我们便吃喝拉撒睡都没人管了。直到凌晨四点,我和佟静正在烂凳子上坐着打瞌睡,才有人把我们提出来,果然正是那个老警察,只见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佟静递上一支烟点着了(没给我),道:“消息滞后,对不住你们咧。走吧。”
佟静没说什么,跟在警察后边出了局子门。门前果然停着一辆军用吉普,那佟静瞅着警察背转身往回走,立刻揪住我,似乎是怕我跑掉。我此时心里失魂落魄,乱作一团,更兼又渴又饿,手脚麻木,没做反抗就被他揪上车。
果不其然,车上坐着王华。我打了个机灵,精神似乎回到了身上:“王教授,李端白在开元夜总会二楼601失踪了!这个夜总会的人可能和文太心有勾连,我们得赶快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王华没做声,自我一上车,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等我说完,他淡淡道:“我知道了,先回去再说。”
我知道我说的回去和他说的回去并非指同一个目的地,便呛声反问道:“回哪里去?”
王华没再答话,只是递过来一瓶水,便看着前边车窗里的不断退后的夜景不动声色了。此时东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我一肚子急火无处发泄,只得喝了几口水,将头歪在车窗上,居然眼皮沉重,神使鬼差的睡了过去。
我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光线灰暗。但是仍然可以看见四周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旧式床榻上落放着四五层百凤穿花大红锦被,更兼一位妙龄少女,蒙着红盖头,端端正正的坐在被褥上,大红的绣花百褶棉裙下露出一对尖尖的金莲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一身齐整地黑绸缎元宝马褂,粉底皂靴,应该是个新郎官。彷佛理所当然一般,我走上前去,屏住气息拿秤杆挑起了红盖头,一张粉脸朱唇带着笑,跃入我眼底,我心里一慌,寻思道:什么时候老子竟然娶媳妇了?
正在这时,那新娘身后却有两个巴掌大的东西冲着我的面门一下扑过来,闪着邪光,我一惊,遂拿手遮挡,接着面前一片漆黑,似乎地动山摇,那种感觉跟在开元夜总会601室李江二人失踪前一模一样!
我吃了一惊,这种梦境太过真实可怕,而且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确实在做梦。如此诡异,不由得我大呼一声,身体也好像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手脚扑腾了几下,就醒了。
等我彻底醒来,却发现周围一片洁白,床单天花板窗帘,雪洞也似的一个色。我的手臂僵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很牢。
我动了动嘴,没发出声儿来。依稀记得不过就是在军车上累极打盹,怎么会到了医院呢?
抓我的手臂的人正是王华教授,他的模样比上一次更为憔悴。我晃了晃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师,出了件蹊跷的怪事,李端白估计会有危险——”说着,我倒是像一屁股坐在了火炉上,心急火燎的就想爬起来下地认鞋。
王华丢开我的手,倒是当胸把我摁住,缓缓道:“阳明,你病了。”
我嚷道:“我没病,如果你不帮忙,那我只能自己找去。”
王华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这个愈加枯瘦已显老态的中年人居然有一双力气大的吓人的手,不由得我不躺下,我并不想和他闹僵。
王华加重了力道,似乎把他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阳明,你真的病了。”
我察觉出异常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春天刚体检过,屁事没有,棒的很。”
王华叹了口气,把手缩了回去,从床头柜上拿出一盒饭来,道先吃点东西,我顿时悚然,觉得这套路与文太心有某种神似,不光历史总在重演,连个人经历都是如此。
饭是清蒸鲫鱼加肉末豆腐,鲜香无比。我端着饭正要下口,不提防王华道:“把你怎么来太原,遇见了什么人都说一说,我也好帮你。”
又来套话!这回用上了美食计,下回估计就得用美人计了,不过我早就心有所属,美人计不管用。我心里笑了一声,可随即犯起难来,因为我不太想把段青方扯进来,更不想暴露江疯子和李和尚,他们于我有大恩,但是身份太尴尬。
于是我猛扒饭,装作顾不上说话,心里盘桓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王华看着我吃,脸上露出点奇怪的神色。这个奇怪主要相对于他的身份,如果他是我的亲戚长辈,倒也不奇怪了。我嚼了几口,娓娓道来,话里将段青方隐去,只说来太原见朋友,下了车就被绑架,后来被李端白救走,李端白又去抓文太心,不料在开元夜总会中了敌人的埋伏。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逻辑勉强。不由得看向王华。王华脸上神色更为复杂,道:“阳明,你说的这些,你自己相信吗?”
我硬着头皮道:“我说的是实话。”
王华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工作太紧张了,我建议你能暂时病休一年,我会给你安排个好一点的疗养胜地。你看怎么样?”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发起抖来,未及搭话,王华又道:“阳明啊,老师没有害你的意思。这么说吧,我们怀疑你患上了非病理性的妄想症,别害怕,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话说这几天脑子发懵频率确实太高,高的令我害怕。王华又接着道:“阳明啊,我们从公安部门调了这几天的视频记录,凡有你出现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你身边根本就没有别人。所以不是老师不救李端白,而是这一回,他根本就没和你在一起。”
我发起抖来,但是仍然压着声音道:“你说的视频在哪里?我要看证据!”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