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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紧地盯着季崧，认真听着他所说的话，希望能从他的回答中听出结果的蛛丝马迹，可是季崧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他，眼睛里不自觉地氤氲起了雾气……

　　季崧放下电话，忽而捏住了我的脸颊，然后邪邪地扬起唇角，声音温润清晰：“你很健康，跟我一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睛里的雾气变成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低落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怕我自杀故意骗我？”我揪住季崧的袖口不听地追问。

　　他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捧住我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你很健康，非常健康，健康到随时可以孕育我们的宝宝……”

　　我脑海中那根紧绷着弦嗖地断裂，眼泪就像喷涌而出地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季崧更是无奈：“怎么没病还哭成这样。”

　　哭了几声，我也觉得不对劲儿，用手背使劲儿擦了擦脸，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可边笑，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滴着……

　　季崧将我捂进怀里，用食指轻轻刮着我的鼻梁，就像抖孩子一样，一遍一遍地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像个小神经。”

　　我正要反驳他，却又听到他的手机响。

　　瞬间，我的脑海里就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是不是刚才的检测结果搞错了，现在杨莫翰又打电话来纠正？

　　心头那根断了的弦重新绷了起来，直到我听到季崧低沉阴冷的声音：“她死了跟我们什么关系。”

　　死了？谁死了？听季崧这口气，应该是一个他很讨厌的人死了，会是谁呢？

　　正猜着，季崧已经发动了汽车。

　　我听到他跟我说：“谢云丽死了。”

　　他的这句话，令我惊惧万分。

　　昨天方毅旬骚扰季宅，狠狠地咒骂了谢云丽一通，今天谢云丽就死了。

　　难道是方毅旬干的？

　　季崧一路上开得快但十分平稳，他直接将我带到了松达集团。

　　对于我这个常客，松达的员工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多数还会向我点头问候。

　　会客室里，宋明磊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季崧和我一起过来，宋明磊却脸色大变。

　　他几乎是暴跳如雷地质问季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纷纷跟着你乱跑，为什么不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我被宋明磊的话闹得摸不着头脑。

　　季崧倒是淡淡地回了句：“还有什么比在我身边更安全的。”

　　一句话，堵的宋明磊哑口无言。

　　季崧坐定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再抬起头时，眼神中已经带了一丝犀利。他薄唇微启，声音不大却甚是威严：“谢云丽是你杀的？”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宋明磊。

　　宋明磊一愣，随即反驳：“杀她？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季崧，我们早就说好的，你也放心，我不会擅自行动，打草惊蛇的。”

　　季崧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正在想问他们所谓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是总经办的秘书小梁，他很是无奈地跟季崧说：“季总，楼下有个男人要见您，他说他叫方毅旬。”

　　“松达连个泼皮都赶不走了？”季崧冷冷地问道。

　　小梁的脸瞬间涨红，看了看我，又重新恭恭敬敬地望着季崧，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人……他说……他说他是太太的前夫。一直在一楼大厅里吆喝，我担心对太太影响不好，暂时把他请进一楼的保安室了。”

　　话音刚落，季崧手里的茶杯就飞了出去。茶杯重重地摔在墙壁上，粉身碎骨，里头的茶水茶叶散落一地。

　　我几乎能听到季崧握紧拳头时骨节的咯吱声。他的声音简直像是从地狱而来：“请方总上来。”

　　小梁像得了大赦一般，慌忙退去。

　　季崧明显是处在盛怒之中，整个人像是被一层寒冰覆着，冷得吓人。

　　宋明磊看看我，又看看季崧，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我先走了。”

　　我赶紧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临走时，宋明磊一再祝福我要注意安全。我虽然不明白他这样嘱咐的原因，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待我回到沙前，还没坐下，就被季崧捞了过去抱在怀里。

　　我刚要挣扎着坐好，门外就又传来了敲门声。

　　应声而入的，正是方毅旬。

　　他比昨天看起来形容更加枯槁，简直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看到季崧抱着我坐在那里，方毅旬的眼中闪现出明显的愤恨。

　　季崧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身后，紧紧盯着方毅旬问道：“方总，有何贵干？”

　　方毅旬迅速敛去眼中的愤恨，转而露出他最为擅长的忠厚老实的笑容。只可惜以他现在的模样配上那种虚伪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悲哀。

　　“季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被谢老头那边追杀，他们怀疑是我弄死了谢云丽……”

　　季崧挑眉，戏谑地看着方毅旬：“你被不被追杀，与我有什么关系？”

　　方毅旬马上就愣住了，但随即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对季崧说：“我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做个交换，只要你保我不落在谢老头手里。”

　　季崧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唇角上扬，看似在笑，视线却异常冰冷，他声音冷冽：“你一个谢家的玩偶，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慢走，不送……”

　　季崧话音刚落，方毅旬就慌忙接上说：“季胜民的车祸。”

　　我明显看到季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看来方毅旬成功地吸引了季崧的注意力。

　　“你……你保护我，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方毅旬显然已经慌乱了，脸色苍白，虚汗一滴一滴的聚在额头和鼻尖，整个人抖的像筛糠一样，像是等待最终审判的罪犯。

　　“你先说吧，我看值不值得。”季崧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神色，现在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我不说，我说了你把我交给谢老头我怎么办！你先保我，我安全了才能告诉你……”

　　方毅旬话没说完，季崧抚了抚衣襟，拿起手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声音低沉地反问方毅旬：“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方毅旬的脸僵了僵，表情有些呆滞，然后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说道：“季胜民的车祸跟谢老头有关系，那个出事的工程以前是他们一起投资的。那时候季氏只是个建筑公司，要开发房地产资质和经验都不够，所以要和谢氏合作。”

　　我已经被他的话震惊了，当年我爸的车祸已经跟谢氏有说不清的瓜葛了，现在竟然连季崧的爸爸都死都和谢老头有关！而且还都是车祸！

　　季崧眯着眼，狠狠瞪着方毅旬：“你还知道什么，一次说完。你以为这一点陈年老料值得我救你一把？”

　　我听不出季崧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方毅旬。如果他真的早就直到季胜民的车祸是谢老头造成的，他前几天怎么还能那样心平气和地跟谢老头说话，怎么能这么多年都隐忍下来……

　　方毅旬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终于再次开口道：“季崧，算你狠。季胜民的车祸，卢荣富也知道，替罪羊是他找的，不过，那人车祸当场就死了，家里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说完，方毅旬紧紧地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他已经瘦的脱了形的脸流下。

　　我心头猛地一颤，忍不住感叹人事无常。以前他跟我结婚，过着天天为钱算计的日子，现在他却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瘾君子生活……

　　正想着，季崧突然站起来，示意方毅旬跟他一起出去。方毅旬也有些不理解季崧这种比较突然的行为，便犹豫了片刻。

　　季崧眉头紧皱，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不是想活命吗，还不快走！”

　　我寻思着，季崧既然这样说了，应该就是要帮方毅旬躲开谢老头的追踪了。方毅旬显然也是这么理解的，赶紧站起来，紧跟着季崧往外走。

　　可是，就在季崧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门口突然涌进来几个穿制服的。

　　我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几个警察。

　　方毅旬也被吓呆了，反应过来以后，转身就往窗户口跑。

　　两个警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方毅旬掀翻在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

　　倒是方毅旬被两名警察架着站起身之后，对季崧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季崧，你言而无信，竟然敢报警！你等着，你等着！我他妈这辈子跟你没完！你不得好死！”

　　季崧的脸上仍旧像是笼着一层寒冰，“方毅旬，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条件。而且……你难道不觉得，公安局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吗？”

　　几名警察带着方毅旬往外走，方毅旬还挣扎着不断想转身咒骂季崧。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竟觉得分外萧索。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崧走到了我身边。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头。“我只是举报他吸毒，他应该会被强制戒毒，不会被判刑。”季崧的声音分外轻柔，我竟然听出了安慰的意思。

　　我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道：“我不说担心方毅旬，只是感觉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被毒品给毁了，感觉挺可惜的……”

　　季崧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报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拿手机的时候，给小梁发了个信息。”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不耐烦了看时间呢。

　　季崧在我身边坐下，猛地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深重地叹息着。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叹气，他却已经缓缓开口：“原来，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爱情，从遇见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