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依米见萧子澈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便继续向林中走去兴致极高地寻找着猎物。
萧子澈跟在她旁侧,向后面挥挥手,跟着他的护卫便远远坠在后面跟着,就连想跟上阚依米的卓娜和绛珠也被拦在后面。
阚依米不以为然,也许是他从开始就帮自己的原因,又救过自己,也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不做多想,还是兴奋地寻找着猎物。
萧子澈看着眼前灵动娇美的可人儿,心中那股不时骚动的气血再次上涌,他咽口唾液强强压下。
缓慢出声,“五嫂。”那股不安的情愫让他的声音都泛着丝丝的哑,“我很为你担心。”
阚依米微一怔,马不停继续向前行的同时,不在意地笑道:“谢吴王关心,我没什么让吴王担心的,放心。”
萧子澈轻哂,“在进山的路口,谁都看得出来,五哥最心悦的是卫良娣,自欺欺人会更心堵。”
“我身为东宫之主,没有这点肚量,将来如何统领三宫六院。”阚依米依然不在乎地说道。
“我为你不值,也为你……心痛!”萧子澈继续沉声道,后面的两字语气加重,不知是真情流露的原由还是有它,他声音微微泛着颤。
听在阚依米耳中她手中的缰绳抖动了一下,她不由扭头去看萧子澈,肃面冷言道,“吴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对我的不敬!”
萧子澈笑了,这笑容包含了无奈,“自你初入大梁,那句‘你可婚配’的一句问话,让我的始心乱到了今日,只有你才能让他安稳下来,你可晓得。”
此时,太阳钻出云层,透过林木的间隙,撒射在萧子澈的身上,班驳一片透着秋日的暖意,他声音低柔透着丝丝沙哑,目光柔和明亮犹如这秋阳。让阚依米神色有些恍惚,连心跳都加剧了。
她面色平静地听着,心潮难按翻涌,三年前自己说的话她本人早都模糊了,这萧子澈还真是极用心。
她淡淡地笑笑,“三年前我记还说过,吴王莫要执念,无论三年前还是现在,再远到我们不可预知的将来,我执念地认为这话对吴王何时都适用。”
萧子澈并未所动,近前一步拦在阚依米的马前,目光依然情深脉脉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五哥不喜欢你,你这太子妃之位,迟早都会易手她人,与其那样,不如奋起一搏,你我合作夺得那个位置,你,会是我萧子澈今生唯一的妻子。”
阚依米心中再次惊惧,这已经是第二次听萧子澈说过的谋逆话了,是谁在给他这种谋逆的胆色,让他不顾生死的一次又一次,她心中一刹那生出寒意。
她稳了稳砰砰乱跳的心,挑眉看了萧子澈片刻,浅笑一下,唇角带了讥讽说道:“且不说吴王是不是真能夺得那个位置,如若随了所愿,吴王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之心,让我这个位置一直坐下去?你拿什么让我相信?我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萧子澈见她话有转机,忙低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早已考虑好,我夺得那位子后,你乱中遇难不在人世是没有人会生疑,事成你以另一个身份进宫就是了,况且高昌国不是有兄若不在了,弟可以娶其嫂为妻的风俗吗?”
听了此话阚依米不由为萧子泓担心起来,这个表面看上去与世不争的萧子澈原来一刻都没闲着,在谋划他的位子,也不知他是否知道。
而萧子澈的后一句话,让他暗自冷笑,高昌国是兄不在弟可以娶其嫂,就是哥哥在,如果嫂子看上了小叔了,双方都无异议都可娶,可这是礼教森严的大梁国,男人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看一眼闹不好都要打一架,更何况弟要娶嫂的这种事,这不只是背上有悖人伦的罪名,怕是还要被世人戳眘脊梁骨咒骂。
他萧子澈真能为她做到如此?她侧目盯着萧子澈半天不语。
萧子澈见她不说话,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以为她不相信,又道:“你大可放心,到时我会让你成为大梁名门望族的嫡女,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以尊贵的身份嫁我为后了。”
阚依米忍不住笑了,“尊贵的身份?吴王想得甚是周到。”她说着笑容缓缓收敛,目光清冷明亮,那如婴孩般明亮的双眸,此时像是结了一层冰,看得萧子泓心中一紧。
就听阚依米冷笑了两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陛下岂会让你这样做?萧子泓岂能受你任意摆布,我又怎么会做出有损大梁和高昌两国和睦友好之事。”
她说着稍顿,继续声冷如冰,“你这般谋逆不轨,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报了陛下和萧子泓,让他们知其你吴王险恶用心,怕是你能逃一死!更遑论什么我为名门望族嫡女,当真可笑至极。”
她不等萧子澈说话,又道:“为了你吴王无虞,我劝你今日之话就当我从未听过,还望吴王收敛谋逆之心,以免它日死无葬身之所!”
萧子澈听她说完,勾唇笑了,眼中却透出了狠厉,“你大可尽管去说,我之所以这样做,必是成竹在胸,如若真如你所言那样……”他说着身子向前探了探声音更低了,“只怕是你没有这个机会,狩猎中不小心坠崖或是被刺客杀死,再或是被卫良娣和玉良娣争宠陷害,这都很难说不发生,你说是不?
而我呢,为救我的五嫂也受点伤,父皇不但不会怀疑,说不定还会夸赞奖赏,就算是五哥怀疑他又能如何,他是识实务之人,不会因为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而断送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塾轻塾重他比我有过之,你说,是不是呢?”
萧子澈说完眼眸紧缩,目光警惕地看着阚依米,手上的弓也挂在了马鞍上,手握向了肋下的宝剑柄上。
阚依米心中再也难平静了,惊骇的感觉呼吸都不畅了,萧子澈其心歹毒,自己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她知道萧子澈伸手不错,自己能不能逃脱她不确定,还有卓娜和绛珠呢。
两人各自心思翻转,只是瞬间的事儿,远远望去就像是两人在讨论哪个方向的猎物多似的。
阚依米听力和目力本就极好,此时周围草木发出的轻响,都由不得让她眼风快速地扫向四周,周围草丛中露出羽箭的冷色箭头,在刚刚露出的阳光下,闪过幽幽的阴厉的光。
她明白,此时自己一旦拒绝,怕是会死无全尸,纵然萧子澈说这般那般的喜欢自己,江山和女人之间毫无疑问地他会选择前者。
他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就是逼自己就范,她缓慢出声,极力压制自己的慌乱的心思,“你这样让我和你合作,于你并无益处,反到添了累赘。你应该娶大梁的门阀世家的女子为妃,才是最有利的帮衬,我一个高昌的公主,我父王就算有此心怕也是鞭长莫及。”阚依米 语气上明显不如刚才强硬了。
萧子澈不语,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像是探究她话的真假。
阚依米怕他看穿心思,轻挑了唇角,面上露出了不解,却是冷声问道:“吴王如此深思熟虑怕是门下幕僚智者无数吧,何须在意我一介女流,不要再说一些你对我心心执念之语,你刚才的表现已经透露了你的心思。”
她说着兀自自嘲地笑着摇遥头,“我当真好傻,差点相信了你的话,只是不解,你也知晓我好吃,是被人称道傻反瓜,所谓无功不受禄。”
萧子澈暗自松了口了气,看她的样子是害怕了,是被自己的真情打动了。
也缓了面皮笑了笑,一往情深地幽幽叹道:“我对你剖心掏肺说了真言,而你却要置我于死地,试问如若是你?你的心会好受吗?他会痛会流血,只为你!你知道吗?”他说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眼神有雾泽,面上甚是痛苦。
能让大梁风流倜傥的吴王说出这般话,要是换了其她任何一位女子都会感动的涕零。
阚依米敛眸低下了头。
萧子澈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适才那样,还不是怕失去你,我喜欢你的吃喜欢你的那份傻,这是其她女子没有的。我的成事必须有你的相助,如成成功了,没有你和我并臂携手接手天下人仰拜,这不算成功。”
他说的动人极了,说着又稍顿,长长舒了口气,“我知道你心心念的高昌的安危,难道你不想让你的父王做上统领西域的监王吗?”
“西域监王?”阚依米从他的真心的谎言剖白中醒过神来,暗自感叹,萧子澈想的太周到,太知道她的软胁在哪儿了,她先是愣怔地出了会神。
沉思了良久,像是在权衡,好一会才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低了声音,语气却是爽快坚决,“好,既然吴王一切都谋划好了,我阚依米就陪你赌一把,就相信你所言。”
“好,我定不会负了你。”萧子澈看着她如春风拂面让人舒爽至极的艳丽面容,一时心旌摇曳忍不住,柔声缓语道:“耐心等着,做我萧子澈唯一的后妃。”他目光炯炯灿如星辰地看着阚依米。
阚依米在他那火辣的目光下,甚是难为情地扯了一下唇角,敛下了眼眸,面上莲晕顿生,她声音低柔,“我,等着。”说完像是害羞了,打马就走,身后传来萧子澈压低的声音,“切记小心。”
萧子澈看着远去了那抹水红色的身影,弯起了唇角,不论她现在是不是真的答应了,她的一句“我等着。”就算是言不由衷地骗他哄他,却也让他心中欢喜的很。
……
阚依米的心极乱,她避开萧子澈在林中信马由缰,边走边理着心中的思绪。
想着萧子澈要谋反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萧子泓,告诉了他会相信她的话吗?依他的小心眼,会不会认为自己和吴王不清不楚,会不会认为自己和萧子澈在算计他呢?
她抬头望着林中浓郁的秋色,心意难平,萧子澈这样威逼利诱自己,可恨至极,自己何曾这样被人扼压牵制。
越想越是愤恨至极,纵然他萧子澈运筹帷握,可东宫储君之位,不会是是他说夺得就能夺得的,还有陛下呢?陛下,一想到陛下,不知为何她心中那种骇意再次生出,陛下会不知道?她产生了疑问。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赤鹿从身边飞速窜过,搅得草木一阵乱响,让阚依米的思绪回到眼下。
她一见赤鹿暂抛了杂念,不由喜上眉梢,如猎得此物必得陛下奖赏,她边追边张弓搭箭,弓圆如月,边奔马,边描准伺机出手。
这赤鹿甚是狡猾,跑的也快,也幸得她马上功夫了得,紧紧盯着才没追丢,终是在追出三四里地时,她瞧准时机,箭似一道惊虹射向赤鹿。
随着一道血线喷出,阚依米看得清楚,箭正中鹿的颈部,那赤鹿向前猛跑了几步一头载下前面的山下。
阚依米催马就到了山前,没等冲下山,却突然猛勒马缰绳,硬是让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这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腾跃而起,阚依米紧紧贴伏在马背趁势拨转马头,才没没掉下马掉下山崖。
马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慌乱地踏地几步才站稳。
阚依米倒吸口凉气,长舒口气,摸一下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暗道好险,差点就跌下这悬崖了。
她稳稳心绪甩蹬下马,到了悬崖边上向下观望,深不见底的深渊,半山腰一片薄薄的雾气,看着甚是眼晕,那赤鹿的影子更是难寻。
从崖下刮上来的山风吹得她的披风,呼拉拉向后舞动,她忙向后退了几步,再次长呼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由于惊吓,狂跳如擂鼓的心。
山风中,清爽的气息让她沉静下来,可另一种声音让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听到不知人哪儿传来像橐橐的脚步声,像聚雨?像千军万马……这是什么声音?
她诧异的四处张望,迎面不远处从林中涌出来的一片赤禢色映入了眼眸,这片赤禢色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巨魔向她铺天盖地袭卷过来。 太子妃,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