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你真的不肯告诉我,你把那些人藏到哪里去了吗?”
数月之后,离京城很远很远的一座小镇的街头,出现了一对衣着平凡、却让人很难不看第二眼的男女。
听这称呼,二人显然是再次从韩城逃离的夜寒烟和祁诺清二人了。
此时的夜寒烟满脸的警惕之色,在祁诺清殷切的目光下,她仿佛看到眼前是一只滴着口水的饿狼,禁不住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烟儿,你其实不用每次听到我说话都如临大敌,我虽然……但这是在大街上!我现在在问你别的事情,你听到了吗?”某狼露出无辜的笑容,不经意间迷倒了无数个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卖菜的大妈们。
“你……”夜寒烟迷糊了很久,才忽然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脸上顿时飞起一阵红霞,她想也不想便抡起粉拳,对准眼前那张笑脸砸了下去。
祁诺清忙举起手中的折扇一挡,一个技巧性的旋身,便把那个继续挥过来的小拳头攥在了手中,轻轻一拉。
伴随着女子的一声惊呼,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齐齐低下了头,捋一下头发盖住耳后的红晕,加快了脚步匆匆而过,只有那些好事的大妈们,还在笑嘻嘻地看着好戏。
“祁诺清,你放开我!”夜寒烟的脸皮虽然已经被某人锻炼得很厚,却还是没有到可以在大街上被人观赏的地步。
“可以。”祁诺清微微一笑,放开了手。
“呃?”见他这样好说话,夜寒烟反而有些不敢置信,或许,心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见状,祁诺清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你叫我放开,我便放开了,你反而还是不高兴,坦白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夜寒烟一直便不是很清醒的大脑,这一阵子更是被某人绕来绕去闹得从来没有明白过,这会儿只顾躲避那些大妈们的目光了,当然更是早已乱成了一团糨糊。
祁诺清完全没有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我就说不该带你上街!咱们这就回家,做你刚才想的……”
“祁诺清!”某个脸红到了脖子根的女人忽然发飙起来,衣袖一甩,竟匪夷所思地将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甩了个趔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冲出了好几步远。
祁诺清快步赶上,死皮赖脸地扯住了夜寒烟的衣袖:“当着这一大街人的面,留点面子行不行?”
夜寒烟无奈地站住,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心中有些恍惚。
这才多久的时间,那个笑面虎、那个工于心计的帝王、那个杀伐决断的战神,怎么就摇身变成了一个街头的小混混呢?
天啊……千万不要说这都是受她的影响,她分明也是一个端庄娴静的金枝玉叶,好吗?
看到夜寒烟嫌弃的目光,祁诺清也觉得万分委屈:“本来,我是在问你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是你自己作出了奇怪的反应,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来而已……难道是我领会错了?”
夜寒烟有些心虚,气势汹汹的目光霎时便软了下来。
其实……她刚刚只是走神了而已。看到那家伙忽然停下来看着她,她便本能地生出了警惕之心,至于那家伙口中问的是什么,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好吧,她承认是她有错在先。夜寒烟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该回家了。”祁诺清答得一本正经。
夜寒烟虽然不太聪明,却也知道这会儿这句话多半有诈,想也不想便嚷了回去:“不是这一句!你休想骗我!”
可是我已经骗过很多次了……
祁诺清当然没有把这句大实话说出来。但是,他说了另外一句大实话:“现在,我已经不关心刚才的那个问题了。我只关心一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家!”夜寒烟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抱着膀子嚷了起来。
天知道,她从前是最不喜欢逛街的。可是自从搬到了这座偏远的小镇,她便爱上了这种无聊的消遣,宁愿一天到晚都赖在大街上。
因为现在,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她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到某些……咳咳……某些让她恨不得把自己藏到耗子洞里去的事情来!
还不都是眼前这个混蛋害的!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地隐居的,可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这么一块橡皮糖,这还让人怎么清静嘛!
摆脱这个家伙的事,任重而道远……
夜寒烟的心中连连哀嚎,自以为脸上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忍着笑看了好长时间的好戏。
直到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祁诺清才无辜地向着街上抬了抬下巴:“街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你不肯回家,难道咱们在这里等到人全部都走光,等到天黑,等到大鬼小鬼们出来开夜市?”
“什么?”夜寒烟吓了一跳,忙向四周张望一番,这才发觉街上确实只剩了寥寥无几的行人,几个显然无所事事的大妈们凑到一起闲话些家长里短,剩下的便是几个小贩们,也在悠闲地收拾着摊子,哼着小曲准备回家了。
天色已晚,倦鸟尚要归巢,她岂能真的不回家?
何况,这个家伙竟然坏心眼地吓唬她,说晚间还有什么大鬼小鬼……虽然明知不会有,但谁知道到时候黑漆漆的街道上会不会真的冒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夜寒烟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往身边那道人形墙壁上面靠了过去,至于会不会被某人乘机占便宜,此时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这一招,连祁诺清自己都觉得快要用烂了,但是效果出奇的好,祁诺清也就跟往常一样促狭地一笑,志得意满:“果然,我就知道我的小烟儿已经等不及要回家……”
夜寒烟觉得自己的耳后又热了起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福至心灵,先前听在耳中却完全没有入心的那句话,忽然跳入了脑海,她慌忙叫了起来:“你刚才是在问我把那些人藏到哪里去了,对不对?” 一帘风月闲